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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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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弟子三年未出一篇诗文,如今又篡改史书,写了这三国演义,引得天下哗然。有称赞者,亦有唾骂者……你说,他这算不算惹是生非呢?”

李基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叔父,你可吓坏我了。”

他似乎浑不在意。而事实上,对于三国演义出现的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热闹……也难怪,言庆和他说起三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言庆是大名鼎鼎的鹅公子。而今言庆以半缘君的名头撰文,引起的关注自然非同小可。

李绘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

李基说:“如何评论?”

“很多人都说,半缘君已泯然众人矣。再也写不出‘士甘焚死不公侯’和‘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诗章,所以只能靠着这种市井俚文来博取天下人的关注。”

“这不是挺好吗?”

“好?”李绘诧异的看着李基,有些不太明白。

“三年前,言庆声名太显赫,独创咏鹅体已足以令人关注,何况他连有惊人之举,更写了那篇原道,使得皇帝都开始留意他了。名,可保身足矣,太过显赫,反容易遭嫉。他做的不错,以一篇伤仲永而淡出众人视线,如今尤以这市井俚文而引起轰动,未尝不是好事。要我说,骂的还不够狠,不够毒辣,应该再凶猛些,也许更有好处。”

李绘说:“旁人都希望自家弟子能功成名就,你倒好,怎么巴不得让言庆毁名呢?”

“萧何贤良否?”

“自然是贤良……”

“他以开汉元勋的身份,贵为丞相尚要求田问舍,以污其名,况乎言庆一介书生?”

李绘沉吟片刻,颔首表示赞同。

“国公派人过来了!”

李绘口中的国公,就是唐国公李渊。汉王杨谅作乱,李渊当了一年荥阳太守之后,便被杨广任命为楼烦太守,出镇楼烦去了。楼烦,也是当初杨谅作乱最凶狠的地方,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才行。于是,杨广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派李渊过去。

李基诧异的抬起头,“国公派人,有何吩咐?”

“这件事和你有关……”

李绘说着,又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基:“前两年你不是请求国公为半缘君寻找老师吗?国公当时没有回复,一方面是名师难求,另一方面则是因时局不稳。

此次陛下在榆林召见突厥大汗,国公倒是为半缘君找到一位合适之人担当名师。”

“谁?”

“你自己看吧,信中已说的很明白了。”

李基连忙拆开书信,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渐渐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他连连点头道:“此人若是愿为言庆之师,端地对他极有好处。恩,此人适合,极为适合!”

说罢,他收起书信,正色道:“不过这件事,还需提前通告言庆一声。

那孩子是个执拗的性子。如果不提前告诉他,他说不定会拒绝这番机缘,岂不是可惜吗?这样吧,我立刻写信给他,烦劳叔父派人,连夜送往洛阳,可否?”

李绘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章 外交杀人事件(下)

秋天阳光,有些苍冷。

竹园中,竹叶渐渐凋零,散落在林间小路上。

厚厚的积草,碧绿的竹叶,为这竹园增添的几分冷意。毛旺拎着一把大扫帚,正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小路上的落叶。竹林深处,言庆将大小横刀握于手中,大横刀在前,小横刀在后,藏于肘下。他身如闪电,在林中穿行。活动的范围也不算大,就是在六棵青竹之间。横刀凶狠的斩出,蓬的一声落在竹干上。就在电光火石的功夫,刀猛然回收,小横刀自肘下探出,刷的在竹干上留下一道刻痕。

十字刀,准确的说,很像是后世的子母刀。

一刀主攻,一刀主防,攻防不断变化,忽而大横刀劈斩,忽而小横刀挑刺云抹。八种基础用刀的方法揉合在一起,形成了十字八法独有的狠辣凶猛和阴险。

王正在一旁观看,不时轻轻点头。

“言庆,步伐小一些,出手在狠一些。

想像一下,你现在是疆场之上,周围全都是你的敌人,拿着刀枪逼迫过来。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对,对,对,再快一些,再狠一些……不要用手刀劈斩,挑刺!对,就是这样子……”

雄大锤和郑世安两人看着,不由得轻蹙眉头。

一趟刀法练完之后,郑言庆汗水淋漓,但王正却似乎还不满意。他走上前去,又认真的指点言庆出刀的姿势,每一个细节,他都解说的非常详细,言庆连连点头。

“老虎哥,歇一会儿吧。”

雄大锤忍不住说道:“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你不累,庆娃儿还累呢。”

王正呼出一口气,拍了拍郑言庆的肩膀,“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之后,你再好生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狮子搏兔……”

郑言庆躬身行谢师礼,然后和王正一起,走了过来。

毛丫……如今应该唤她的大名,毛小念。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连忙迎上前来,把毛巾交到了言庆手中。

“少爷,歇息一下吧。”

要说郑言庆的体格,比同龄人好许多。三年来苦练引导养生术,让他的体力很是充沛。可即便如此,每天随王正练武一趟下来,他仍能感受到一丝丝疲惫。只是越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立刻休息。他慢慢在林中行走,以平息体内气血。

另一边,雄大锤忍不住埋怨道:“老虎哥,至于吗?”

“今日对他严厉一分,他日遇到凶险,他就能多一分安全。这孩子的基础非常出众,如今正是炼气易骨的好时候。当年我是没这个条件,也没有他这种机缘,否则何至于如今的成就?所以,要求高一些没有错……只是有一些可惜了!”

“可惜?”

雄大锤挠挠头,“可惜什么?”

“这十字八法,是大将军于疆场上所创,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杀戮之气。言庆没有经历过疆场搏杀,终究体会不到什么叫做出刀如同狮子搏兔,务必全力,一击必杀。他招数确已纯熟,然后少了这股子杀气的话,就无法发挥出十字八法的威力。”

郑世安嘴角抽搐两下,轻声道:“我宁可他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我只希望他能快活的过一辈子,能不去疆场,终究是一件好事。疆场搏杀,刀枪无眼啊!”

王正愣了一下,旋即露出苦笑。

是啊,若能平平安安一辈子,上那疆场做什么?

三个老人都曾亲身经历过战场的残酷,郑世安更因此而落得一辈子羞辱的残疾。如今天下太平了,日子也好过了。儿孙们能一辈子平安,对他们已经足够了!

“叔父,叔父!”

就在这时,毛旺带着一个巨汉,从林外匆匆跑来。

“雄威,你怎么来了?”

雄大锤见那巨汉是雄威,便迎上前去,诧异询问。他如今已不怎么插手铁铺的事情了,大都是由雄威来打理。看雄威慌慌张张的模样,雄大锤不由得感觉奇怪。

雄威气喘吁吁上前,“叔父,大事不好,大黑子杀人了!”

“啊?”

这一句话,引得众人吃惊不小。

连带着郑言庆也感觉诧异,连忙上前几步问道:“大黑子杀人?他杀了谁?好端端的,他怎么杀人了?”

大黑子,就是雄大锤子的侄孙雄大海。

雄大海如今在铁铺里帮忙,平时也老实巴交的,很少出去惹是生非。在言庆的印象里,那是个三棍子也打不出屁来的家伙,怎么突然间就敢杀人了呢?莫非,发了癫狂?

雄威喘了口气说:“今天建国门来了一帮子怪人,白脸无眉,还生有一口黑齿。大黑子正好去建国门那边送货,不成想那帮怪人的马匹惊了,撞翻了一个老人。所以大黑子上前拦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动起手来,结果就杀了人……”

白面无眉,还有一口黑色的牙齿?

郑言庆心道:这世上真有这么古怪的人吗?

雄大锤子也急了,“那后来呢?”

“后来,官府中就来了人,把大黑子抓去了……听人说,那些怪物好像是什么使者。大黑子杀的那个是使者随从,弄不好会被处以极刑,被官府砍了脑袋呢。”

“使者?”

郑言庆闻听,心头一震。

怎么着,这要是变成了外交事件的话,那雄大海可就有危险了!

谁都知道,皇帝杨广是个好大喜功之人,自大业以来,征伐西域。今年更击溃了吐谷浑人,使得西域各国都为之恐慌不安。所以这两年,西域时常派遣使者前来。

杨广又爱面子,要讲究天朝上国之风范。

这万一处理不好的话,雄大海真有可能被砍了脑袋。言庆对雄大海的印象不错,挺憨厚的一个大个子。这几年,每逢竹园里有什么活计,雄大海都会过来帮忙。

郑世安说:“那大黑子被抓去了哪里?”

“我听说是谒者台的人陪同洛阳差役,把大黑子带走了。”

谒者台也出面了?

郑言庆一听这话,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谒者台,专司受诏劳问,出使慰抚,持节察授。说穿了,就和后世的外交部性质相似。看起来,还变成了外交纠纷。

“大锤子爷爷,你先别慌。”

郑言庆看雄大锤有些乱了分寸,连忙上前安慰:“既然是洛阳差役出面,大黑子肯定会被带到洛阳府衙看押。这样吧,你和雄叔叔先别出面,爷爷您脸面熟,和老虎爷爷走一趟,先去洛阳府衙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哪怕花些钱帛,莫要让大黑子在牢里受罪,让他安分一些。我这就去找大公子,看看能否打探消息。”

郑世安几人听罢,渐渐稳住了阵脚。

“大锤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哪儿都别去。雄威回家去,看着家里,别起乱事。

听庆娃儿的话,我和大鼻子这就去府衙打听消息,庆娃儿去一趟郑府,看看能否请大公子出面,通融一二。”

第四章 所谓天朝上国(上)

郑仁基是洛州曹掾,掌仓谷财货。

如今,洛州已纳入河南尹之下,郑仁基的官位和职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洛阳分治于河南尹,郑仁基想必也能说得上话。

自从三年前,郑仁基在将军堂外为郑言庆说了一句公道话之后,竹园和洛阳郑府之间的关系,也获得了明显的改善。虽说双方在明面上还是一副不相往来的样子,但私下里,徐世绩与郑宏毅经常跑来玩耍,也算是表明了郑仁基的态度。

毕竟公子哥嘛,这脸面拉不下来。

要说起来,应该是郑世安去郑府打听消息。但郑世安也清楚,郑仁基对他不是很感冒。与其跑过来热脸贴冷屁股,倒不如让言庆出面,办理起来更容易一些。

反正郑仁基对言庆的才华,的确是很看重。

郑言庆当下答应,立刻让毛旺牵马过来。

马是白龙马,配有薛举让人从西域送来的银质鞍辔。白马银鞍,倒是极为般配。

郑言庆认镫搬鞍,翻身上马后,往洛阳赶去。

新洛城建好,距离竹园的路程倒是减少了很多。不一会儿的功夫,言庆就来到洛阳长夏门外。守城的门卒,上前拦住了郑言庆,准备检验言庆的身份。不成想门伯上前,一把推开那门卒,笑眯眯的拱手道:“郑公子,怎地这是要进城吗?”

郑言庆连忙在马上拱手,“老门军,可是要下马检验?”

“呵呵,不用了,不用了!”门伯摆手笑道:“旁人的话自然要检验,可郑公子入城,何需检验,请入城吧。”

言庆又一拱手,打马扬鞭进入城门。

“老门军,那是什么人?”有年轻门卒上前询问。

门伯说:“亏你们天天念叨他的文章,怎地当面相见,还要拦他的去路?”

“您是说……”

门伯笑呵呵的说:“刚才过去的就是半缘君。三年前我倒是常与他相见,只是这几年他很少出来,新洛城营造完毕,他也只来过两三次。还是和当年一样,彬彬有礼啊。”

门卒忍不住说:“久闻半缘君乃天纵奇才,年纪不大。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半缘君的模样,也就十四五岁,怎地会有如此惊人文才?”

“哪有十四五,不过十二三罢了!”

老门伯似乎来了兴趣,“想当年他应对王通之时,年纪更小。那时候,他的才华……”

不管士林中如何评价言庆,在这些普通门卒老军的眼中,半缘君依旧是才华出众。江郎才尽吗?若真是江郎才尽,如何能写得出《三国演义》那么动人的故事?

在普通人眼中,言庆的三国演义,无疑较之颜师古的三国注强百倍。原因无他,故事脉络清晰,引人入胜。比之那三国注的什么本纪世家,更容易被人接受。也许在士林当中,三国演义属于粗鄙的市井俚文,可老百姓喜欢,这就足够了!

郑家坐落于正俗坊,从长夏门进入,临近长夏门大街的第二个里坊。

郑言庆直接进入了正俗坊大门,沿着里坊中的长街一路东去,很快就来到郑府门前。

一辆油篷车停在郑府外,郑宏毅带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从府门中走出来。

“言庆哥哥!”

看见郑言庆,郑宏毅非常惊奇。

他年纪渐渐大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郑言庆和自家之间的恩怨。自从言庆在龙门竹园定居之后,就没有来过郑府。今天言庆突然到来,郑宏毅如何不奇怪。

“宏毅公子!”

郑言庆挽住了缰绳,从马上下来。

崔夫人和两个年轻少妇,正从府中往外走。看见郑言庆,崔夫人明显是一怔,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想退,又退不得,好像躲着郑言庆似地;想进,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当初她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言庆,而如今,郑言庆已非她能动摇。

郑言庆一手挽着缰绳,拱手向崔夫人行礼,“婶婶,小侄给您请安了!”

论辈分,郑仁基算是言庆的叔叔,这一声婶婶,倒也不算过分。崔夫人的脸色立刻好多了,露出一抹笑意,“言庆来了……是来找宏毅和世绩吗?”

“哦……小侄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拜见叔父。”

“原来如此,他倒是在家中。宏毅,你带着言庆去见你父亲吧,就不用陪我去白马寺了。”

郑宏毅大概是本就不愿意去白马寺,闻听连忙答应。

自有郑府下人过来,从郑言庆手中接过马缰绳。言庆拍了拍白龙马的脑袋,和郑宏毅走进府中。

“妹子,刚才那小后生是什么人?怎么没有在你家中见过?”

不知为何,崔夫人一挺高耸酥胸,笑呵呵的说:“哦,那是郑言庆,是夫君的本家族侄。”

“郑言庆?”一个妇人显然知道言庆的名字,“他就是半缘君?”

“是啊!”

“啊呀呀,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半缘君……可恨,可恼!”

这新洛城兴建以后,长安许多权贵大臣的家眷,都纷纷搬来了洛阳。只是她们搬来的时候,郑言庆已经闭门谢客,很少抛头露面。以至于许多人都知道半缘君的名号,却无缘见到半缘君。即便是有那权贵大臣有心强迫,可裴世矩曾私下里说:半缘君意欲读书,此乃好事情。还请诸君,不要去做那个仲永之父。

伤仲永中,仲永之父贪好财货,令仲永无法读书。

裴世矩的意思很明白:你们别去打搅半缘君。让他好好求学,好好读书,莫将来泯然众人。

杨广登基以来,裴世矩权势日盛。

大业二年,他以黄门侍郎的身份出使西域,作三卷《西域图记》,分化合纵西域诸国,被杨广封爵以光禄大夫,掌府省事务,权利越来越重。只是裴世矩很会做人,不收受贿赂,洁身自好。杨素的儿孙们,封爵的封爵,掌权的掌权。

裴世矩四个儿子,官职最大的,也不过是从五品。

就这一点而言,裴世矩比杨素会做人。他一般不会轻易的说什么狠话,但若要说出口来,那满朝文武大臣,都得要思忖一番。否则,言庆也难落得一个清闲。

越是不容易见到,就越是好奇……

久而久之,这半缘君竟成为许多权贵家中时常谈及的话题。

看着两个妇人一脸羡慕之色,崔夫人心情大好:“咱们先去白马寺,等有机会了,我再让他给你们写两副字。”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可要有劳姐姐。”

崔夫人抱起女儿,登上了马车。言庆和郑宏毅则往后院走,穿过中堂夹道,就到了郑仁基书房门口。

“父亲,言庆哥哥求见。”

郑仁基昨日恰逢酒会,喝得有点高了,正坐在书房里揉脑袋。

“哪个言庆哥哥?”郑仁基昏沉沉的,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竹园的言庆哥哥!”

郑言庆也连忙上前,“小侄冒昧,还请叔父莫要见怪。”

“啊,郑言庆?”

郑仁基蓦地清醒过来,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向外看去。说实话,他也有很久没见过郑言庆了……自从王通事件之后,他也仅仅是在去年郑大士病倒后,在荥阳和郑言庆见了一面。那一次,是郑大士派人,将郑世安祖孙请去荥阳。

第四章 所谓天朝上国(下)

一晃快一年了,郑言庆比之上一次,个头似乎又长高了些,比郑宏毅高半个脑袋。

许是长年习武的缘故,言庆体态很清瘦修长。

一袭白色长衫,更衬托出几分超脱世俗的风韵来。黑发盘髻,一双剑眉,目若朗星。才多大的年纪?站在那里就带着一丝丝沉稳气息,这长大后怎生了得?

郑仁基心中感慨,这郑世安真是好命!

自家孩儿有颜籀教授,可比之言庆,简直差距甚多。

不管郑仁基愿不愿意承认,若非郑言庆这个妖孽的名气,为他郑家遮挡住了一些风雨,他如今能不能坐稳曹掾之位,恐怕都是问题。所以,郑仁基对言庆倒是颇为客气。

“言庆,今日怎有闲情,来我这里?”

郑仁基让言庆进屋,自己先坐下,然后摆手示意郑言庆也坐下。这叫做派头,不管郑言庆名声有多大,郑仁基终究是安远堂嫡支,而且还是郑言庆的长辈,这个架子不能不端。

言庆也是有事相求,于是恭敬行礼,而后坐在一旁。

他难得来一次郑府,郑宏毅自然不会错过。甚至连徐世绩也忘记叫来,就连忙坐在了郑仁基的身后。

“叔父,小侄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情?”

“叔父可记得昔日天津桥老军,猛虎侍从否?”

郑仁基一怔,点头道:“如何记不得。不过老军们不是和吴县张家合作了吗?听说他们的生意做得很不错,雄记商铺可谓日进斗金,难不成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回想起来,郑仁基还真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能早一步派人和郑世安接洽,那雄记商铺大好的生意,岂不就是属于郑家?当时他还不觉得在意,可三年过后,郑仁基发现他放走的是一个铜矿啊!

幸好,郑仁基不知道那砂糖的秘方,也是出自于郑言庆之手,否则定会吐血。

言庆说:“不瞒叔父,老军们的确是出了些岔子。

雄记商铺的掌柜雄大锤爷爷,膝下有一个侄孙,名叫雄大海。也不知是怎地,今日在闹市杀了人。”

“杀人?”

郑仁基闻听,眉头一蹙。

这若是在仁寿年间,雄大海杀人,可是死罪。不过大业之后,杨广有感于隋文帝杨坚后期的律法混乱而严苛,所以登基以来,竭力进行修正,已缓解了许多。

“雄大海,杀了什么人?”

言庆犹豫一下,轻声道:“听说是一个使团入城时,生出了一些冲突。也不知是何方使团,以至于谒者台令人拘拿了雄大海。小侄就是想询问一下,叔父可知此事?”

“有使团前来吗?”

郑仁基茫然摇头。他只是一个掌管仓谷钱帛的曹掾,这种使团的事情,还真不太清楚。于是他沉吟片刻,“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不过雄大海若杀了使团之人,事情怕是有些不好办……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郑言庆见目的已经达到,连忙躬身行礼,和郑宏毅退出了书房。

“宏毅,怎地没见到世绩?”

郑宏毅说:“世绩哥哥这时候大概会在练武场吧,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一看?”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后院的练武场。

只见徐世绩掌中一杆丈八长的马槊,胯下一匹青花兽,正马打盘旋,在场中眼帘。

这马槊的形状,如同一支长矛。

槊首长大约在一米左右,呈长剑的形状。大致上,和后世所说的三尖两刃刀有点相似,但非常窄。槊首三指宽,成一种奇特的菱形式样。槊干也极为讲究,据马槊谱中介绍,一支上等马槊,从开始准备到制作成功,至少需要三四年时间。

想要用好马槊,不仅仅需要气力充足,而且技巧也非常关键。徐世绩舞动马槊,但显然有些吃力。但见他纵马盘旋,几个回旋之后,已有些控制不住了。

“世绩哥哥,你看谁来了!”

郑宏毅欢声叫喊,徐世绩收招看过来,也不由得惊喜万分,“言庆,你怎么来了?”

“哈,我为何不能来?”

郑言庆笑道:“貌似我也姓郑,也是安远堂的一份子嘛。”

徐世绩这才觉察到,他问的似乎有些过分。于是跳下马来,将马槊递给了郑言庆。

“这是我爹派人从江南找人打造的马槊,你要不要试试看?”

习练马槊,必须要想学马槊的基础招法。马槊谱中,对这基础招法有详细的解释,但若说到纵合使用,各家都有各家的妙法。有长于夺槊,有的善于躲槊等等分类。言庆倒是也知道马槊的基础招法,从徐世绩手中接过马槊,略一掂量。

这支马槊大约在四十斤上下,对于徐世绩而言,略显沉重了些。

他摇摇头,“我曾经听人说,无易筋不足以用槊。你我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强行练习,对身子并无好处。需知欲速而不达啊……而且,我见你刚才使槊,似有问题。用槊者,忌三害,拙力、努气,挺胸提腹。这把槊份量不轻,于你而言,似有些沉重。施展起来,不免用力太笨,气血凝滞,这就是三害之中的拙力。”

徐世绩闻听,不禁怔住了。

“若非言庆你提及,我先写酿成大错。”

“其二,你力小而槊重,容易犯努气之错,以至于气满胸膈,容易气逆而肺炸。

徐大哥,我知你用功,然则若练法不得当,非但是事倍功半,甚至还会伤了自己的身体。”

徐世绩色变,郑重点头。

三人在练武场中说了一会儿的话,郑宏毅拉着言庆,说是要玩儿七巧板。

于是三人就在门廊下戏耍起来,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郑为善匆匆走来,说是郑仁基有请。言庆连忙跟着郑为善回到郑仁基的书房,恰好见到颜师古也在。

“言庆,雄大海的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了。”

郑仁基眉头微蹙,轻声道:“这件事还有些麻烦。今天确有一个使团抵达洛阳,乃海外倭国使团。这与西域使团的性质还不太相同,倭国使团是主动前来。雄大海杀的是那使者的侍从,好像叫厩户什么的,似乎还是倭国女天皇的族人。”

倭国,日本人?

郑言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他倒是知道倭国在唐朝时期,曾多次派遣什么遣唐使过来,貌似还有人担当朝廷要职。但是这可是隋朝,日本人就过来了嘛?白面、无眉、黑齿……貌似的确是早期日本人的一种算是官方仪表。但日本现在是什么时代?怎么会有女天皇?

“倭国此次是主动来朝,陛下也听闻了消息。

我询问了谒者台,他们说倭国使者叫什么妹子的,倒也没什么要求,只说愿意依我朝律法处理此事。”

颜师古突然说:“是小野妹子!”

“哦,就是小野妹子。他已经全权委托谒者台,向河南尹递上诉状。谒者台方面也不好徇私,所以已拟好了诉状,准备明日一早送抵河南尹……雄大海凶多吉少。”

操,还真成了外交纠纷了……

郑言庆知道,那诉状一旦送抵河南尹的话,雄大海难逃一死。

难不成,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雄大海为了个倭奴而丢掉性命?不行,绝对不行!

第五章 父子情(上)

郑仁基的确是没办法帮助言庆,而不是他不想帮。

年初时,隋炀帝杨广通过改州为郡,彻底理顺了地方行政机构的关系。设立郡县两级制度,结束了隋文帝杨坚在晚年时期,所造成的种种混乱局面。移驾洛阳,更进一步加强了对关东地区的控制,兴修大运河,将天下财富聚集于河洛地区。

河南尹治于河南县,也就是洛阳。

统领包括洛阳在内的是一个县城,其中洛阳县令秩比正五品,比郑仁基的品秩还要高出一个级别。整个河南尹下,有府尹一人,赞务一人,而后才是东西曹掾,另设主簿、司功、仓、户、兵、法、土曹等六曹书佐,分割了曹掾的职权。

隋炀帝移驾洛阳后,朝官也纷纷抵达洛阳。

司隶台大夫之下,还有两名别驾,分管长安洛阳两地的刑案。所以在洛阳为官,非常的痛苦。有种种制约存在,即便郑仁基是洛阳县令,也不敢擅自徇私枉法。

言庆苦恼的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要看谒者台那边递交的诉状,如何陈述雄大海的罪名。如若他们能抬一下手,一切自然好办。不过谒者台那些人……言庆,此事非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啊。”

郑仁基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言庆也清楚,他的确是无能为力。

起身拱手道:“叔父能打探来消息,已经是帮了言庆的大忙,言庆感激不尽。”

他准备告辞离去,颜师古突然叫住了他。

“言庆,这件事你还可以找别人打听一下。”

“还请先生指教。”

颜师古轻咳一声,“谒者台已经将诉状递交洛阳县,普通人恐怕无法将诉状调出。诉状无法调出,就不知道谒者台那帮家伙们是如何考究,自然也无从下手。

洛阳县虽属于河南尹治下,但刑案方面,还要受司隶台按察。

如果能从洛阳县抽调出诉状的话,至少可以知晓谒者台是如何确立罪名,也就能有迹可循了。”

颜师古虽然没有说找什么人,但郑言庆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含义?

京畿地区的刑案,要经由司隶台按察。而今司隶台御史大夫,是由杨广的另一宠臣宇文述兼任。宇文述一般不会询问这些事情,所以主要的工作,则是由司隶台别驾担当。洛阳也是在司隶台治下,一切刑案都会有司隶台洛阳别驾经手。

而这位洛阳别驾,就是窦威!

颜师古知道,言庆和窦家的关系不一般。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从早先窦威愿意出头为言庆作证,甚至还同意为言庆主持与王通的比试,就能推测出,这其中必有奥妙。再者说了,窦威的侄孙窦奉节,与言庆的关系非常好。

若是言庆能让窦威出面,说不定还能有些希望。

郑言庆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拱手向颜师古说:“先生厚德,小子必铭记在心。”

说完,他就匆匆离去。

看着言庆离去的背影,郑仁基突然道:“这孩子,倒是生就一副古道热肠啊。”

颜师古也笑道:“大兄,如若此子能真心帮助宏毅,郑氏其余五房,谁能撼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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