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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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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剑鸣……也在津门。”姜凤芝犹豫半晌说道:“德成叔提了我们两的事,我没答应。你放心,我不会嫁他的,真的。但是你要小心点,要是让他知道你在,怕他暗算你。没事的话,尽量少出门,要是碰上,就下死手。不能对他手下留情了,我看他的样子挺吓人,身上带着杀气。爹说过,他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身上才有的这股子气,这样的人,遇到谁都敢杀,第一个不好惹。”
  “他不好惹,我也不好惹。他有宝剑,我有手枪,看看谁厉害。”赵冠侯拔出左轮,在手上摆弄了两圈,“凤芝姐,帮我个忙吧。把二哥邀过来,我跟他聊聊。本来我是想自己去的,可是现在这样,不方便了。你的人手多,邀他过来,做的隐秘点,别让知道是我请。”
  “恩……你放心吧,我这里有时用布,也要请二哥帮办,这往来倒是常有,不会有人起什么疑心。”姜凤芝点点头,羞答答的出去分派人手,赵冠侯则借这个机会,把方才救的那些学生叫了来。
  那干学生初时以为落到团民手里,有死无活。不想这些团民虽然对自己也不友好,但是碍着官兵的面子,并未戕害,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见赵冠侯有召,也不怠慢,全都赶来相见。
  赵冠侯询问之下才知,这些学生是津门新建的西式学堂子弟,内中一大半都是教徒,也就是团民所说的二毛子。早在变法之初,韩荣就已经在津门兴办新式学堂,教授西学。只是学费昂贵,能进的了学校的,都是家境殷实之人。这些学生家里,不是富商,就是洋行的买办、大写还有一个是官员家的子弟。
  拳民进京后,洋人倒没开始杀,但是对于信教的,使用洋货的,则非杀之而后快。乃至用铅笔,戴眼镜的,都概不放过。学堂那边,也早就停了课,倒是没发生大规模师生罹难事件。
  他们几个人本来是在家的,可是听说拳民要把所有西方书籍尽数焚烧,避免西学害人,就待不住。今天相约出来,从图书馆找些书籍带回,以做保管。他们都是爱书之人,书包里都装满了带出来的书,想要尽量留一些种子,不想出来时正遇到拳民,险些做了无头之鬼。
  赵冠侯看了看他们从书包里带出来的书,主要是以文科为主,间获有原版小说,科学理工的东西都没有,想来他们都是学文的。他点点头“你们这些人这么喜欢读书,愿意不愿意,换个地方继续读书?我可以保证,那里没有拳匪,不会因为你们读了书,穿了洋人的衣服,用了洋人的器物,就戕害你们。”
  两边的岁数其实差不了多少,可是赵冠侯身居高位,举止之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成熟与威仪。一干学子眼里,这便仿佛是个长辈,考教后学,都点头道:“愿意,我们愿意继续读。”
  “那好,我在老龙头有一部列车,是要回山东的。你们和自己的家里说一声,愿意上车的,就来这里跟我联络,车票的价格……”
  赵冠侯没想过利用车票赚大钱,车票价格定的不高,对于这些学生来说,算不上负担,当下连连点头。赵冠侯又命霍虬带了人,将人挨家送去。至于谁想买票,并不强求。总之这些人不是有钱,就是有门路,只要能吸引其中一半人在德州投资,收益就远非火车票可比。
  学生送走不久,姜凤芝那里,也把人请了来。孟思远夫妻一起过来,见面之后,自是有不少话说。等到叙了几句离情之后,赵冠侯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让孟思远夫妻先回山东,其他的事,将来再说。
  孟思远却一摇头“四弟,我是不会走的。我的工厂在这里,我的设备在这里,你让我往哪走?我的母亲和秀荣,会坐你的火车回山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高堂娇妻,就交给四弟你照应了。”
  
  第210章 直督之托(一)
  
  赵冠侯一摇头“二哥,你这话说的倒也轻巧,把老娘和嫂子,就这么推给我了,你倒好意思?二嫂,你看看二哥,可有这么做事的?要走,自然是你们一家子一起上车,哪有分开的道理。”
  邹秀荣却一笑“老四,你二哥的话,其实是我们夫妻早就商量好的结果。如果不是老太太身边离不开人,连我也不会离开津门。我们的梦想就在这里,怎么可能离开?飞虎团虽然厉害,可是我们不是教民,不是洋人,只是普通商人,总不至于跟他们有瓜葛,他们害我们做什么。再说,还有凤芝妹子保护,也不会有什么事。你的车,能把我们的人拉回去,机器设备,厂房原料,也能拉的了么?”
  这话不问可知,万办不到。这趟车的运力,光是拉人都大觉为难,大行李都要严格限制,机械设备,就连想都不用想。孟思远道:“可是这些,是我的心血所在,你让我放弃设备跟你去山东,不就等于是让我放弃我的心血?当年我和秀荣相识结合,就是在伦敦。我们两人曾经一起发誓,要振兴自己国家的工业,靠实业,拯救这个国家。现在你要我临阵退缩,就如同我叫你当逃兵,你想想如何能成?我的工厂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飞虎团也是人,不会无缘无故,来毁坏我的工厂。”
  邹秀荣今天并没有穿洋装,而是一件山东家织布的土布衣裙,一副普通妇人打扮。孟思远也是破例的穿了长袍马褂,与过去西装革履的形象完全不同。邹秀荣一笑。
  “老四,你看看嫂子,跟以前不也不一样了?既然飞虎团仇洋,那好,我们就不穿洋装,不用洋物件,家里面用煤油灯,火柴都叫取灯,由着他们的规矩就好了?张德成张坛主,找我们要过两次军饷,要过一批布料,我们都答应他了,破财免灾。其实过去和官府打交道,也是一个道理。我们见的风浪多了,出门做生意,连真强盗都遇到过。飞虎团总不至于比他们更凶狠,放心吧,没关系的。”
  “既然你们决定了,那我无话可说,二嫂,你和老太太还有大嫂她们一起走,彼此路上有个照应。二哥,我给你留几只枪,也好护厂。”
  孟思远连忙摆手“你别害我了。让飞虎团发现我有洋枪,肯定以为我有敌意,凭借几杆枪,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还不如索性什么都不准备,倒显得坦率。我和他们没有矛盾,我相信,他们不会加害我。”
  见他如此笃定,赵冠侯也没办法,只好私下里嘱咐姜凤芝多关照他们一点,再与他们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孟氏夫妻并没有多少愁容,反倒是经常相视一笑,恩爱无比,惹人羡慕。
  等到天色傍晚时,那桌酒席也送了来,可是不等几人吃饭,一名红灯照成员从外面进来,对姜凤芝抱拳道:“四姑,外面来了个总督衙门的材官,说是请赵大人,到衙门里议事。”
  “丰禄?他请冠侯你干什么,准是你杀人那事,程功亭没帮你挡下来。他不行,看我的,你就是不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我太公堂拿人!”
  见姜凤芝拍案而起,又要去拿弹弓,赵冠侯一按她的肩头“坐下,陪二哥二嫂吃饭。总督找我,本就很正常。我从津门路过,本来就该去拜一拜制台,因为一些事没去成,他怪我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张德成真要动我,也要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姜凤芝还想说什么,赵冠侯威胁似的朝她嘴上轻轻一指,吓的她连忙坐下,低下头去,什么话都不敢说。
  赵冠侯来到外头,果然见一个材官手捧着大令站在那,他连忙上前见个礼,那名材官也要紧的磕头施参“标下见过赵大人。标下奉了制军的令,请大人到衙门里议事,您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了赵宅,直奔总督行辕。天空中乌云四合,看不到月光,好在材官手里提了总督衙门的气死风灯照明,还是能看到路。
  赵冠侯是夜眼,并不受影响,反而打趣道:“这气死风灯,终究是照明有限,应该带几盏马灯出来的。”
  “马灯可是不敢带,万一被飞虎团看见,说是洋货,不但东西给砸了,小的我也得吃一顿脆的。”那材官多半是吃过飞虎团的亏,提起这事,就有些冒火。加上天气闷热,人心浮躁,说话也就放肆了些。
  “小的按说也是制军身边的人,到了各地衙门里,都得高看一眼,可就是遇到这帮练拳的,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吆来喝去,简直拿我当了下人使唤。原本身上有块表,就因为是洋人造的玩意,生被团民给夺了去。一个泥腿子,敢抢我这个四品顶子的表,您说这上哪说理去!”
  “表?你看这块怎么样?”赵冠侯从怀里,掏出一块打簧金表递过去,虽然天黑,但是材官拿灯笼照了照,立刻挑大指道:“好!您这是真正的比利时货,好物件!怕是得值几百块大洋。比小的那块表,那不知好到哪里去。”
  “你要是喜欢啊,那就送你了,着也是咱见面的缘分。”
  “不成,这表我可不敢要,小的哪能要您这么重的礼。”这材官边说边往回送,赵冠侯却硬是把表塞到他手里“咱见面投缘,朋友之间,送点小物件,还算事么?好好拿着吧。”
  那名材官收了重礼,态度上就更谦和,先是报了名字“小的高升,是制台身边的人,跟制台也有年头了,见过的官也不少,可是像您这么够朋友的还是。
  第一回见。您放心,制军请您,绝无恶意,今儿个就是个宴席,没有别的事。”
  “这话自然是没差的,制军也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害我?我从未动过疑心。高爷,我不大明白,那帮子土老帽敢抢你的表,那你怎么不打他?你好歹是制军身边的人,他敢冒犯你,便拿鞭子抽,再不行,就喊上人揍他。”
  “也不用喊人,小的自己有功夫,三五个人不在话下,可是我不敢。现在拳民得势,程军门就因为着朝拳民开枪,就被朝廷下旨严斥,一品提督革职留任。小的这点前程,哪能跟军门比,跟拳民动手,还不剐了我?没办法,受着吧。”
  “那你们军营里,有没有练拳的?”
  “有,怎么没有?现在练拳时髦露脸,练的人可多了。标营里,还有制军身边的戈什哈,都有不少练拳的。我是不练,我堂堂朝廷命官,给个白身老师父磕头,我丢不起那个人。”
  “不练拳……这个习惯很好,注意坚持,将来,有你的造化。”
  两人边说边行,已经到了地头。这里既是直隶总督行署,亦是北洋公所,占地极大,气势恢弘,极为气派。沿途虽然见了一些团民,却没对他们做出冒犯,等来到总督衙门附近时,那名材官并没走正门,而是带着赵冠侯,敲开后角门进去。
  进了后角门,不远处,就是一个花园,内中遍植奇花异草,夏日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尤其天气闷热,闻着花木香气,先就消去三分暑意。
  花园里点着不少灯笼火把照明,赵冠侯前走不远,就听到丝竹锣鼓之声,显然衙门里在开戏。他只当是丰禄在戏台,刚想过去,却不想另一边过来个材官,将他领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这花园里,有一个水榭,领他去的,那是回廊上的一处小凉亭,一方石桌上,放着十几样菜色,正中一个十斤酒坛。坐在那里饮酒者共是两人,下首的正是程功亭,由此推之,坐主位的必是直隶总督丰禄。
  赵冠侯抢步上前,跪倒施礼,丰禄却抢一步站起来,伸手搀住他。“赵大人,免礼,咱们两便就好。坐下说话,不必拘礼。”
  见丰禄和颜悦色,并没有发难的意思,而吃饭的地方,显然四周不适合埋伏刀斧手之类的伏兵,赵冠侯也就大方的坐下。丰禄道:“今天程军门的军威,得亏赵大人帮着护持住,否则的话,让百姓逐军门,咱们大金国,就成了笑柄了。就为这一节,我便要敬你一杯。”
  “制军过奖,卑职今天,怕是给制军惹祸了吧?”
  程功亭一笑“制台这不破费了一笔款,请了一台大戏?要不是有那一台戏,张德成,曹福田两人,还是不依不饶,你怎么在这吃酒?现在飞虎团一干人,都在前面听戏,咱们才能在这说几句话。”
  丰禄笑了笑“没办法,这只是个权宜之计,见笑见笑了。我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个办法,可是不这么着,我又能怎么样。拳民已成气候,剿起来,极为不易。何况现在外有洋兵,内有拳民,如果先行内讧,则不战自溃。再者,就算我想剿,也要朝廷点头才行,都不点头,怎么个剿法?外人都说我丰禄无能,谁又能知道,我的难处,真以为谁当这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都是章桐那般权势了?”
  赵冠侯心知,他这些日子,怕是没少受气,连姜凤芝都能随意出入总督衙门,也就不怪他窝火。只好好言安抚几句,又喝了几杯,丰禄才问道:“我听程军门说,赵大人在山东与拳民打的交道很多。赵老祝、朱红登这些人,都是你办的?”
  “回制台的话,大半是这样。”
  “那好,我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问谁。今天遇到赵大人,正好一解疑难,还望您一定据实相告。您在山东,与他们打过交手,彼此一定很清楚对方的根底,这拳民的法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冠侯,你一定要给我一句实话。”
  赵冠侯一笑“制军,这话我肯定是要跟您说实话。其实这答案,不用我说,您也有分教。我们武卫右军,都是凡夫俗子,若真是拳民有神通,我们怎么能取胜,那赵老祝,朱红登,怎么就掉了脑袋?法术神通,皆是虚言,没有一样为真。这个,卑职敢打包票。”
  丰禄道:“如此说来,那就是他们的神通是假的?可是,且不说他们在京里的神通,单说我亲眼目睹的。请了神灵上身后,枪打不伤,刀枪不入。张德成老师见我时,竟然在席前睡着了,再一睁眼,从袖管里,就取出了好多螺丝,都是他元神出窍,从租界洋人的大炮里拧下来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并非别人转述,由不得我不信啊。”
  赵冠侯存心打消他对神拳幻想,对这些把戏,也就毫不客气。“刀枪不入,那是金钟罩一类的硬气功,战阵上用处不大,也挡不住枪子儿。至于说枪弹不伤,那是他的枪里只装药,不装子,开枪时有烟有声,没有铅子射出,自然伤不到人。至于说拧螺丝,那就更简单了。他们先去买一些洋螺丝,放到袖子里,见您的时候,再把螺丝拿出来,至于从哪拧的,谁也无从考证。要破他这术,也简单的很。再试枪时,由您亲自持枪射击,看他是否挡的住;再有,就是别让他穿长袍,让他穿箭袖。袖口窄,放不了东西,看看他还是否有神通。”
  见赵冠侯言之凿凿,显然不是信口胡言,丰禄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就烟消云散了,急的跺足道:“这帮子拳匪,怕是要把我坑苦了。现下大沽口外,停着洋人兵船数十艘,铁勒大兵好几千人。若是攻打炮台,凭罗荣手下那点人马,根本挡不住。原本我就指望着拳民神通,好歹十成里有一成是真,也能与洋人见个高下。现在十成里十成是假,这可如何抵挡的住?炮台若有闪失,津门难以保全,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两宫?”
  程功亭道:“制台,老朽虽然无能,但也有一腔热血,一片丹心。武卫前军两万将弁,誓与津门共存亡!洋兵若来,咱们定与他分个高下,见个死生!”
  丰禄拉着程功亭的手,也道:“老军门,这津门百万父老的生死,可就看你的了。”托付之后,又一拉赵冠侯“冠侯,随我来,看看我这水榭的夜景。”赵冠侯明白,看景是假,怕是这位老制军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和自己说了。
  
  第211章 直督之托(二)
  
  程功亭亦是个乖觉的人,见丰禄领着赵冠侯走向长廊,自己便留在位子上没动,赵冠侯与丰禄走了二十几步,确定声音不会外传。丰禄才开口道:“冠侯,山东的情形,与直隶大不相同吧。听人说,山东眼下是洋毛子和二毛子的世界,不知真实情景,又是如何。”
  “回老制军的话,山东现在说是洋人的世界,这多半是拳民的话。那里飘的依旧是咱大金的黄龙旗,怎么就成了洋人世界了。倒是洋人多,这个是有的。因为山东剿灭拳匪,不让拳匪流入山东境内,民教之间的矛盾,也能尽量平息,一有烧教堂之类的事发生,立即发兵弹压。洋人虽然野蛮,但抓不到我们的痛脚,两下亦可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就好,至少不至于搞出兵火连结,袁容庵好福分啊。”丰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在老龙头,有你们的一列车,说是拉新军家眷回山东的?不知道车上,可还有空位子?”
  “这车的运力有限,空位子倒是很紧张。但是也要分人,多了不敢说,百十个座位,卑职还能做主。唯一可虑者,就是大行李,搬不上去。”
  丰禄神色一喜“这就好。我这里还有三节车皮,可以帮你挂上。速度慢一些也不要紧,只要出了津门,我派兵送你们一段,飞虎团亦不敢打你们这火车。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我老妻早丧,留下七个女儿,有几个许了婆家,还有三个尚未适人。她们也是年轻识浅,看着练拳好玩,便跟着练起红灯照。天天穿着红袄红裤,在衙门里行法,闹的很不成体统。你帮我个忙,把她们带到山东去,身边没了这些拳民蛊惑,她们自己也就该收心,不至于总想着练拳的事。这事能办还是不能?”
  以丰禄疆臣首领的地位,如果想联系火车把女儿送走,目前倒不至于没有办法。可问题在于,把人送到哪,那才是真正的关键。
  一个安置不好,很可能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把柄,说他未战先怯,转移家眷,将来不知道有多少黑锅,等着扣在头上。
  委托赵冠侯的目的,就在于能不能妥善的安顿,确保女儿一家生活无忧,也不至于走漏风声,让言路上得到消息。赵冠侯也自明白,点头道:“老制军放心,火车上,新军家口最多,谁也盯不住几个人说话。等到了山东,有我家抚台大人照拂,不会让几位小姐吃了亏。”
  “如此,便要多谢了。老夫这唯一的牵挂一去,也就可以放下心来,任局势糜烂如何,我也不惧。不知你们的火车几时出发,我好让小女做好准备。”
  两下定好了日程,丰禄也知,官场之上投桃报李,纵然自己位高权重,但是眼下情形紧张,白让人帮忙的事,万没有做成之理。他主动说道:“你进京弹压,没有枪弹可不成,我的库房里,存有泰西转轮手枪一百枝,泰西米尼步枪五十枝,另有弹药五千发。我这就拨给你,明天你带人来提枪弹就好。”
  “多谢制军厚爱,您身边的标营,若是配备这些……”
  “我的标营,现在全都想着练拳,他们有神道护身,还用个什么洋枪!”丰禄恨恨的说了一声“你明天只管派人来提枪弹,这些子药留下,也顶不了什么用,落到那些人手里,也白白糟践了。”
  他原本对于飞虎团,三分信,七分疑,但有端、庄两王的影响,尤其端王是大金未来太上皇,丰禄之于拳民只能委曲求全。可是拳民不知节制,对于这个总督颐指气使,全无尊敬,两下里貌合神离。如今得知其神通全为假造,丰禄更是恨到了极处,就连起码的面子也不想讲,言语里对其就没有半点好话。
  赵冠侯先说道了谢,又说道:“制军,卑职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制军能够成全。”
  “别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
  “北洋学堂藏书室内,据说存有许多书籍。内中不少,都是当初建立学堂时,从租界买来的洋书,如果被毁掉,未免忒也可惜。是以下官想来,把这些书运回山东,将来风平浪静之后,再运回来。津门机器制造局的工人技师,有不少人也信洋教,说起来,也很容易被算成二毛子,三毛子,我想把他们也先送回山东,不知老制军可能恩准。”
  丰禄原本以为赵冠侯与拳民一样,想着要钱要粮,不想只是要些书籍外加技工。那些书于他并无利害干系,也不能产生什么经济效益,丰禄从不在意。至于技工,机器制造局现在已经停产,那些技工根本没有意义,他大手一挥“拿去拿去,反正那些拳民也要把学堂烧了,你拿走就拿走,不必请示。至于技工,他们安家度日,使费不少,如果你愿意贴补一笔款,他们自是愿意走,就是你要吃亏。”
  总督衙门前院,正演着大戏文昭关,张德成高居首席,身后四名红巾子弟抱旗捧刀,在后值宿,威仪比之总督,半点无差。在他上首的,是个身形瘦削,但极为精悍的中年人,正是津门飞虎团的重要首领之一,坎字团大师兄曹福田,下首的则是姜不倒。
  姜不倒看戏看的入神,时不时还与张德成谈几句,而张德成则神态悠闲,随口敷衍着,精神显然不在戏上。
  丁剑鸣这当口,从后面走过来,在张德成耳边嘀咕一句,张德成说了一声“我这个肚子啊……估计今天那席面不干净,明个得去跟他们理论理论。”起身离席,随着丁剑鸣,一路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两人站住身子。
  丁剑鸣道:“师叔,我扫听了,赵冠侯就在后面花园和丰制台吃酒,陪席的是二毛子程功亭。”
  “果然是他们,我就说丰制台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款待我看戏。摆了戏台,自己又不露头,跟我玩这手呢。当官的心眼多,咱们庄稼人,算计不过他们。”
  丁剑鸣一按剑柄“师叔,那狗官孤身一人,未带弁员,不如趁此机会……”
  “趁此机会能怎么样呢?你现在到后花园去杀他,那不是摆明了不给丰制军和程鬼子面子?毕竟津门地面,现在他们还是官,咱就是老百姓。真把他们得罪苦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这事,先放一放,你和他的过节,我知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换哪个老爷们,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等打跑了洋人,灭了那帮洋毛子二毛子,再收拾他也不晚。再说,他今天帮二毛子,杀了咱的人,端王爷也不会饶了他。不用你动手,他一进京城,说不定脑袋就掉了。”
  张德成拍拍丁剑鸣的肩膀“杀程功亭,夺武卫前军的权,是董五星的意思。现在京城里,都是武卫后军的人马,姓赵的坏了董爷的事,带着兵进京,董五星能饶了他?在京城动手,比你当着制军老爷的面动手强的多,总归,他是别想活着回山东的,你就放心就好。还有,凤芝也肯定是你的,跑不了。”
  丁剑鸣现在对姜凤芝到底是旧情难忘,还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恋人不归属他人,连自己也说不明白。但不管怎么说,当初两人只差一步,就成夫妻,自然不甘心将她拱手让出,听了张德成这话,心里稍微好过了点,但还是说道:“师叔,我也不是为了私仇,就要误咱的大事。这小子坐着列车来,那车是回山东的。听说津门地面已经有风声,他这车,是近期津门最后一趟去山东的车,有想走的,就要问他买车票。他若是把这地面上的有钱人二毛子都弄走……”
  “那也没什么不好。”张德成一笑“丰制军请他,估计就是要把自己家眷送走,怕一旦打起来,家眷受损失。这是一件好事,有这帮人在,对咱没什么帮助,反倒是要碍手碍脚,总是在意着坛坛罐罐。咱兵器不如人,如果再想着保全产业房子,那仗还怎么打赢?这帮人一走,咱们就可以用火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倒是放开了手脚,所以把他们弄走,这事挺好。丰制台的闺女,咱也拦不住,也不好拦,只是回头跟弟兄们说一句,她们走可以,但是只能带走随身的衣服,金银首饰,贵重值钱的物件不能带。这些东西,是咱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得拿回来,不能让她们带到山东。”
  丁剑鸣顿时明白,这些日子拳民虽然也吃一些大户,但是大户人家有备盗经验,重要的财宝往往藏的隐秘,外人难以搜查出来。逃难之时,这些秘藏多半是藏不住的,正好引出来,尽数抄掠。
  他受赵老祝影响很深,对于这种打抢的事,很有些抵触,但是张德成是本地首领,自己只是客将,又是小辈,只能听从。再者,现在团民的士气,也是靠金银财宝维持着,不让他们有收入,队伍可能也要散。
  “师叔,那我听您的。”
  “这就对了,丰禄没看的起咱们,咱们也跟他装装糊涂。他这些年做总督,不知道贪墨了多少百姓的钱财,这回咱给他来个一网打尽,到时候咱看看谁哭谁笑!”
  丰禄身边,一样有飞虎团的耳目,酒席一散,飞虎团这里就得到了消息。丁剑鸣带了几名部下,悄悄来到后门以外,若是赵冠侯依旧单身上路,他宁可拼着违令,也要冒险一刺。
  可是赵冠侯离开总督衙门不久,迎面便有一支队伍打着大红灯笼过来,人数超过百人,只一看那大红灯笼,就知道是红灯照的人。为首者一身劲装,手里提着刀,不是姜凤芝又是谁。
  见两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的亲近模样,丁剑鸣的牙齿一阵发酸,但是也知,无论如何也是刺不成功,只好吐了口唾沫,小声道:“咱们走着瞧,等杀光了洋毛子,再跟你算帐!”挥挥手,带着自己的部下,转回总督衙门里。
  姜凤芝是不放心赵冠侯,特意带了一队红灯照姐妹前来迎接,那些女人原本不敢走夜路。可是自从练了拳,出入都有大批姐妹同行,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不但不以夜游为苦,反倒是有意的在晚上成群结队,点灯出行,就是为了威风。
  看到自己家首领和这个大官拉着手的样子,有些女子就拿姜凤芝逗着趣,两下说说笑笑,尊卑高下之分并不明显,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飞虎团、红灯照能如此迅速的发展壮大,扩充力量。
  大队人马又行不远,只见灯球火把,如同火龙一般,一支人马已经在路上列好阵势。为首两人用马灯远远一照,随后就大喊道:“老四!”
  原来是曹仲昆与李秀山的人马,得了霍虬传信之后,李秀山集合了自己的一个营,来这里给赵冠侯打着接应。他们知道规矩,不敢到总督衙门附近,只好在路上接,有了这一营枪手,便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路上,不少新军的士兵忍不住看那些红衣红裤的年轻姑娘,那些大姑娘倒也不怕人,反倒是看着这些士兵背枪的样子,觉得很是威武,与自己以往所见的兵队大为不同。与他们看着说着笑着,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礼法,就没人再去管。
  等到了赵冠侯的家里,三兄弟到了里屋落座之后,曹仲昆就道:“老四,我看这意思,咱不少弟兄是看上这帮女人了。你跟凤芝说说,有那没许人家的,跟咱的人配成夫妻怎么样?有了这层关系,她们还能上火车。”
  赵冠侯摇摇头“难!现在她们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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