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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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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芝泉的脸上,隐隐有些发热,他总觉得,徐又铮这话,半是说人,半是训己。对于地盘念念不忘的,难道不是自己?
毕竟接收了袁氏遗产的段系,在名义上,控制大批部队,直接控制的也有模范军这种强悍武装,但是却缺乏自己的基本地盘。虽然在内阁呼风唤雨,但是地方上服从自己的省份并没有几个,所以对于地盘的需求,他比任何一个督军都要迫切。
接管其他人的地盘,都可能酿成北洋内部的火并,唯一的希望就在南方。可是连徐又铮都支持停战,部队又怎么可能打的出去。他加重了语气。
“铁珊,我发现你去了一趟外柔然,整个人的气质变的很有些不同。你来说说看,我们应该看到哪里?”
“整个中国,或者说亚洲!”徐又铮斩钉截铁道:“芝翁,你不要在意一省两省的得失。也不要在意一两个督军的态度,先有大气魄,后有大事业。时间和精力,应该用在经略天下上,而不是在国内与这些鼠辈争斗。我这次在外柔然草原上,见到一个老牧民,听他演唱了一段本部落传奇英雄的故事,感慨良多。”
他目光望向远方,那位草原上不幸坠落的狼王,虽然霸业初成,就黯然陨落,但是其留下的故事,也足以震动人心,引无数后人效法。辽阔的草原,仿佛与苍天相连,立在马背上,听风吹响鸾铃,看鹰翱翔九霄。或许正是那样的环境,才会诞生出如此的豪杰。
“我们的国家,不论土地人口,都应是亚洲第一强国,乃至于世界,也足以称雄。曾经的中国,可以让四夷宾服,现在我们却要看洋人脸色,听从列强安排,这种命运,不该是属于中国人的。泰西战争是个机会,一个让中国人翻身崛起的机会。本来,我想过吸收鲁军的力量,让其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可是既然他抗拒,那就先解决他,以及他所依附的冯系。等到把国内的力量整合之后,再去开拓疆土,宣示力量。不管是前金割让的土地,还是被列强夺去的土地,一寸不少,我们都要夺回来。督军团一群跳梁小丑,到那时注定是冢中枯骨,一扫而光,又有何足论?”
“铁珊,段某也是军人,何尝不想国富民强,争国权,捍国体!可是,现在我们连自己内部都搞不好,你说的这些,又怎么做到?”
“练兵!只要有一支足以横扫宇内的强兵,和平协议或是列强干预,都可以无视。他山东有第五师,第三十七师,所以说话就硬气。我们如果也有几个第五师,就比他硬气。这就是最大的道理。我们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足以改变这个天下。这次且让他一回,不见得每次,都是他赢。芝翁你听……”
外面,扮演张良的老生,正在唱着流水“强弱不敌暂避让……前辈的越王勾践有志量,要学他卧薪尝胆,在逆境之中图霸强……”
第770章 回家的路
自中国背井离乡,到海外务工的工人发现,自己的工作,终于变少了。从开始的一路后退,到后来的大步前进,到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山东的劳工局,最先送来消息,劳工们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可以等着火车轮船,把自己送回家乡。
泰西的战争,终于见了分晓,铁勒帝国前线士兵,终于不再忍受无休止的折磨与刑罚。面对命令自己迎向枪口送死的上级,他们终于发出绝望的怒吼,与之同归于尽。
对于普鲁士而言,这可以算做一个好消息,但是在整体的颓势面前,这种好消息无足轻重。得到了大力丸之后的同盟军,在战场上表现神勇,普军虽然也得到大力丸补给,但是战事上,已经呈现不支之色。
东非战场的胜利,并不能逆转整体战局,西线节节败退几个败仗,战线不得不后移。乃至东线战场,也被迫全面转进,把部队拿来,填补西线窟窿。同盟国的表现不如人意,不管是奥斯曼还是撒丁王国,都已经无力支持作战。
更大的打击,来自于扬基总统的宣战命令。国会终于批准,扬基正式加入泰西战争,其加入的对象,却是协约国一方。曾经南北战争期间,普鲁士给予了北方大量援助,没想到,在山穷水尽阶段,又遭到致命一击。
在之前参谋本部的推演中,始终认为扬基是己方盟友,将其工业能力以及兵员,计算在自己一方之中。这下局面反转,一进一出,整个战役计划全部破产。普军不得不大踏步撤退,即使靠战术手段获得几个小胜利,但是战略上的败势,已经非常明显。
据说普鲁士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派人向泰西求和,换句话说,就是投降。战争结束,这些劳工,也终于获得了回家的机会。虽然没被派到一线战场,但不意味着做工就等于安全。流弹、敌袭以及疾病,都会让工人成为异乡孤魂。
劳工中,由共合正府组织的劳工死亡率,远比山东为高。主要是共合正府并不关心劳工的生活条件,更没设置医官,导致大批劳工的待遇和医疗跟不上,死的极是冤枉。不过现在战争结束,共合正府的优势倒是可以体现出来,由外交部出面协调,这些共合派遣工,可以优先回国。
对于劳工向来不闻不问的正府,仿佛在一夜之间,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良知。对于劳工问题高度重视,联系船只,检查身体,与协约国签了不知什么条约,居然派了大量医生来,给这些劳工做体检。伙食上,也开始注重劳工的营养,在正府的关心下,共合派遣工的伙食,基本与山东工人持平,待遇上相差无几。
米满仓所在的劳工营,是第一批得到回乡消息的。他在泰西,很攒了一些钱,为了省去汇款抽水,都在身上带着。为了感谢米高扬对自己的照顾,他特意买了两瓶洋酒,外加几个肉罐头过去,到地方时,却见米高扬正和个泰西女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蛋糕。
作为个朴实的乡下人,连和个女人说话都会脸红,相貌又极普通,在泰西,米满仓也没走什么桃花运。不像米高扬,身边女人走马灯似的换个没完。他咳嗽两声,米高扬在那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女人提起裙子行个礼,快步离开。米满仓坐下之后,空气里,似乎还有那女人身上花露水的香味,他拿出烟袋,点燃了纸媒,用烟火驱去这脂粉气。
“满仓大哥,吃蛋糕。”米高扬将蛋糕推过去。
米满仓摇摇头“这上还有洋娘们的口红呢,我可不敢吃。我……快要回去了,找你喝几盅。这一分别,咱弟兄,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重逢。你现在发达了,有了钱,也该想着回家看看,祭祭祖宗。不管走到哪,都不能忘了咱的根,我说,你跟这洋娘们走那么近,该不是就留在海外不回去了吧?”
“哪能呢,满仓哥想多了,我也是在这里办公事。等到公事交代完,就得回国听用。跟这些女人,不过是露水夫妻,大家现在你好我好,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没关系的。听说你们那一棚,是先走的,还有不少人哭了?”
“是啊,整个棚的弟兄都哭了。不是大家没骨头,实在是日子太苦了,大家想想在这遭的罪,想想死去的乡亲,谁心里不难过。那些乡亲,要是能多挺一阵,就能坐船回家,过好日子去了。人离乡贱,这辈子,大家都发誓再也不出来了。虽然为了支付船票以及船上饮食,这个月的工钱被扣去七成,可是大伙都愿意,只要能早一步到家,就啥都好。”
米高扬笑了笑“满仓哥回去,做点啥?”
“不做啥,拿这钱买点田产。咱们庄稼人,还是要守着自己的田地心里才踏实。回去就买地,好好过日子,靠我这把子力气,相信日子能越过越好。将来你回了家乡,哥请你吃好的。”
“那先谢哥了。不过,我说一句不好听的,他要是不让你务农,又该咋办。你看,正府这又是查身体,又是管营养,这可不像是对待工人的态度。你们到泰西的时候,他们也没见这么恭敬着你们。现在把你们当成祖宗似的供着,你就不觉得,这里有点啥说道?”
米满仓的心,也提了起来“兄弟,你说的……不能吧?总里还能骗我们老百姓?再说咱是帮穷人,又有啥可骗?”
“难说的很,反正现在看他的做派,不是拿你们当普通的庄稼人看。如果他这么顺利,就让你们回乡务农,又何必又是查身体,又是让你们吃好喝好,这些,毕竟都有成本在。段芝泉连工钱都要扣,一看而知,就不是什么大方角色。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别上了他的当才是。”
米满仓喝了口酒,琢磨了好一阵,“我总觉得,还是你想多了,段总里不是那等为人。再说,他也是安徽人,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乡党,老乡总不能坑老乡对吧。”
米高扬笑而不语,只摇摇头,不在说什么。两人推杯换盏,对饮数杯,米满仓问道:“兄弟,那你啥时候回?”
“先回不去,大帅有令,乡亲们先回去,我们这帮吃官饭的,还有差使。得去一趟普鲁士。它不是投降了么?现在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我们先到普鲁士打前站,大帅的专使后脚就到,到普鲁士拣洋落去。”
米满仓点着头“哦,这有钱人,还是会算计,越有钱越能发财,居然还想着到洋人那拣洋落。”
“这不算什么,我们还许有其他的事。”米高扬笑笑,并没继续这个话题。他已经得到命令,自己到普鲁士,实际是为大帅打前站,大帅本人将带着家眷走一趟泰西。这种事算是高度机密,自然轮不到跟米满仓说。
开船的日子很快就到,正府对劳工极是关注,雇了阿尔比昂的明轮船,又雇佣了一队洋兵做护卫。听说海上有强盗,有大兵护着,总是安全。兴奋的劳工一边上船,一边向送行的队伍挥手告别。米满仓边走,边回头看向码头上的同胞,那些山东派遣工友,把自己的糕点、肉罐头,香烟,还有些日用品硬塞给这些同胞。虽然大家未必都是乡亲,但是身在异国,只是一个同胞身份,就足以形成先天的亲近。
好人……都是好人啊。看着手里被塞的东西,米满仓的心里仿佛装了一团火,周身暖意盎然。
让他暖意消失的,是士兵雪亮的刺刀。当轮船开出码头,就有大批士兵出现,驱逐着劳工进入底舱。这些士兵对劳工极不友善,枪里都装了弹药,甚至还有一门炮对着劳工的居住舱。
劳工们自中国前往泰西时,就见过这种阵仗,但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回国时,也要受到这种待遇。
很快,他们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几名身着军装的共合军人进入仓内,大声吩咐着“这条路上不安全,可能有海盗出没袭击舰队,为了保证安全,你们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还有这些食物,也得上缴。这是国家为了你们好,谁能保证,这些食物没被人下过毒?万一有人搞破坏,你们连命都保不住。看看,这里好多都是鲁货,身为安徽人,用鲁货像话么?你们磨蹭什么,利落点!这钱又不是抢你们的,是我们替你们保管,知道么?咱们挨个登记,下船就还给你们,怕什么!”
在刺刀面前,劳工们无法反抗,只能乖乖付钱。虽然对方承诺归还,可是好不容易积攒的番佛,就被这么搜走,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没底。由于食物被收缴,沿途只能吃船上统一提供的食物。
即使是从小受苦习惯的庄稼人,也对这种所谓的食物难以容忍,尤其是在被强行收去了那些糕点与肉罐头之后,这些食物变的更难下嘴。不满的情绪,在劳工队伍里滋生,但是这些人除了咒骂之外,其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米满仓庆幸着自己有先见之明,把一部分钱藏在了私密处,这些人应该发现不了。但同时,他却又想起了米高扬的话,难道又是查身体,又是吃好的,真是不安好心?
漫长的航行,伴随着这些入口的食物,以及不足额的定量,让每一名劳工都因为饥饿而变的体力不支。船终于停住,劳工们走出船舱,由于太久没见到太阳,阳光变的格外刺眼,所有人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脸。
与阳光同样刺眼的,是刺刀的光亮。在码头,这些海外游子并未等到自己期盼已久的家人,只看到一片严阵以待的北洋士兵。
在五色旗下,一个年轻的男子扫视众人,神态傲然。劳工中大部分都认识他,有人忍不住叫道:“徐督办,是徐督办!”
一手促成劳工出洋的徐又铮,扫视着众人,点头道:“众位乡亲,你们辛苦了。徐某知道,你们现在很想回家,很想和家人团圆,把你们从海外赚的钱,拿给家里建房买田。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钱发给大家,来人,按着登记,把大家的辛苦钱还给他们。”
劳工们并不天真,他们没指望真的可以如数拿到自己交出去的番佛。面对这种稍有冲突,就是枪炮齐鸣的阵势,即便扣掉一部分水头,或是从银元变成钞票,他们都能接受。可是,当士兵将他们的积蓄发还时,劳工中,还是引发了阵阵骚动。
发给他们的既非银元,也不是钞票,而是一张张轻飘飘的“爱国公债。”
劳工们畏惧死亡,但同样心疼自己的血汗钱。有人忍不住大叫道:“这是什么?收走的是真金白银,却给我们这种纸片,这怎么行?”
徐又铮挥挥手“大家不要乱,听我说。我们的国家,现在还非常困难。虽然泰西的战争结束了,可是我们国家依旧还处在内忧外患之中,为了保证我们的子孙可以过好日子,还作为共合公民,理应为国出力。这些钱,不是拿,是借。公债不但要还,还要付你们利息。你们拿到钱,买田建屋随手用掉,于国何益?国家用这些钱练兵备武,才能保证我们不像过去一样被人欺负。你们看看,这些公债上,约定了,五年偿息,五年付本。细算下来,比你们存在银行里还要合算,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劳工们的声音,被伟大的理由和更伟大的刺刀所压服,徐又铮又道:“我知道,你们回了乡,就要失业。大家安徽人帮安徽人,我不会看着你们没有工作的。我给你们已经想好了出路:当兵。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共合边防军的战士。我将把你们从农夫,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带着你们,把共合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向洋人证明,我们中国人,不是弱者!只要好好干,不但公债可以兑付,还可以得到更多的钱。试图逃跑的话……公债立即作废!”
米满仓一言不发,阳光耀眼,照的他阵阵头晕。在他神智迷离之际,脑海里,回想的是米高扬所说的话。自己绝不是特例,所有的共合派遣劳工,估计都会被强制征兵,看来还是山东好,至少山东派遣劳工,不会被强制征兵。
几名拒绝服役的劳工,由于不能为国家牺牲个人利益,徐督办决定,牺牲他们的生命。伴随着几颗人头,以及怎么也拿不回银元的结局,劳工们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脱下工装,换上军装。
米满仓身上藏的钱没被发现,靠这些钱,他完全可以逃回家乡,或是逃到其他地方。但是这次,他不准备再逃,相反,他准备认真的学会开枪,拼刺。看着那些从泰西战场侥幸回来的乡亲,转眼就死在自己人手上的情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放下锄,拿起刀。只有手中有刀,才能保住自己的一切。
第771章 不知有汉 不论魏晋(上)
日升日落,燕去燕归。泰西战争,南北合议,这些翻天覆地的大事,于山东省内普通百姓而言,只是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世界很远,天堂很近,他们只知道,日子越过越好,不打仗,生计就舒坦。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在胡同里响起,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女人,忙把衣服放在盆里,起身打开街门。外面站的,是个三十几岁的汉子,一条腿是木制义肢,走起来不但一瘸一拐,而且声音很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让整张脸显的极丑陋又狰狞。
他手上提着网兜,里面放着是几个肉罐头,女人的脸一红,连忙把男人拉进院里,反手带上门,小声埋怨道:“咋,又去找人开口了?就算宠二胖,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总去部队上要罐头,让人知道了不好。”
男人看着女人,目光里满是柔情。这个女人事实上并不漂亮,还是个寡妇,在嫁给自己之前,就有过婚姻,还有两个孩子。丈夫在陕西当刀客,死在鲁军手里,女人带了孩子移民到山东,为了活下去,就只好改了嫁。
两人之间,谈不到惊天动地的爱情,无非就是过日子。但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这个女人不贪图享受,不想着跟自己离婚,也不曾想过当阔太太,于他而言,就是良配。
这个瘸腿的男子,原本是抱犊崮孙家的一名小喽罗,虽然也姓孙,但是和孙美瑶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富裕。直到孙美瑶受了招安,他也就从土匪,变成了鲁军。但是没立过什么功,只靠着姓孙的关系,一直当到连长。再后来,就在山东会战时挨了炮弹,命虽然保住,但是腿却断了。
靠着孙美瑶的关系,他在这小县城的警查局,当了个副局长,事实上以他的腿当然不可能去追人,更不可能破案,无非是拿干饷。鲁军对伤残军人的保障一向不错,他的生活不算窘迫,可是他既爱喝酒,又喜欢赌钱,日子过的也不算太宽裕。女人虽然可以做些活计,但是一口气要喂那么多张嘴,食物上就要降低水准。
为了两个大的孩子可以吃上好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去找自己的战友或是同宗张口,向他们讨要些部队里的肉食。
胖乎乎的男孩,看着肉罐头兴奋的又叫又跳,接过网兜就跑,女人摇着头“你就是宠他。要啥就给啥,这都不像话了。”
“怕啥,男孩子,总是要皮些才好。不就是点肉罐头么,那罐头厂的总办,是俺同宗,大家都姓一个孙。我这条腿废了,他少了只眼睛,都是为大帅残废的。大帅对的起咱,给俺们吃喝,给俺娶媳妇,这现在媳妇有娃了,不找他要吃的找谁么?”
“你这话不对。”女人一向对男人很温柔,或叫服帖,但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关中的女人泼起来,却是比男人更凶的。她皱着眉头道:“指人不富,看嘴不饱。在陕西那,像你这样的,根本没人问,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扛不动枪,没人管伙食。谁还管你的娃?有这么个大帅,是咱的福气,咱要学会惜福。我们稍微紧一紧,总比过去的日子好过。再说,你还有那笔赔偿金……”
“那是给咱的孩子娶妻、出嫁用的,谁也不能动!你放心,我不会做啥丢人的事,几个罐头,一点肉,大帅供的起。咱山东这两年收成好,军队办的养猪场里,还弄了些洋猪来养。那猪又大又肥的和咱的土猪不一样,就是没猪鬃。这种大肥猪就是拿来吃的,我吃二胖吃都一样,就算大帅知道,也不会说啥。”
房间里,男子真正的骨肉传出了哭声,女人走进屋里去哄孩子,男子笑着抽起了烟袋。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刀光剑影,死里求生所求者,不就是这样的日子?
院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十三四的女孩背着书包,从外面蹦跳着进来,身穿着白色上衣,下面黑色裙服,露出两条小腿。男人看着这满脸笑出花的女孩,也露出笑脸。
“大胖,你这是拣了啥好东西了,咋笑的这么欢?”
“爹,俺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能叫俺大胖,多难听。我家孙大花!老师给起的,比大胖好听多了。”
“我听着,也没听出啥差别来,你们老师啊,墨水也不多。当初俺在山上的时候,秀才头领才叫厉害……”
话没说完,妇人就从屋里走出来,咳嗽两声“少提你那时候的事,别教坏咱的丫头。”她又看向自己的大女儿穿的裙子“你,我说你几回了,咋又穿上这个了,成啥样子。两条大腿露在外头,遇到坏人咋办?”
“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说,爹就是警查局长,我怕啥坏人么?大帅说过,女孩子就要有胆量,把自己最美的地方展示出来,你看看外省,都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正府还下命令,要求女子必须挡住胳膊大腿,不能让男人看到脚,只有咱们山东,大帅不但让我们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听说段总里外号段歪鼻子,不知道鼻子是不是被大帅气歪的。”
说起大帅,女孩的眼睛里都闪着光,男人笑道:“大帅气没气歪他的鼻子我不知道,但是要说打歪,那是没的说。咱大帅,是他的长辈,他是袁慰亭的侄女婿,大帅是袁慰亭的妹夫,别管岁数,辈分在这,压着他。丫头啊,当初你爹那也是在大帅身边,跨马提刀,威风的很呢。”
见这一大一小又聊起大帅,女人就知道,这话一时半会完不了,男人一提到大帅,就仿佛自己也有了无上的光彩,来了兴致就要喝上几两。不等男人吩咐,就去烫酒,又把一个肉罐头打开,给男人做下酒菜。
摆好杯盘之后,却听女儿正在问父亲。
“我在学校听说,正府三次要罢大帅的官,为啥么?”
“为啥?能为啥?疾贤妒能!前年的时候,泰西刚打完仗,听说是在卡佩那开什么和会,具体搞不清,得问县长,就是你旺林叔,等我回头叫他来问问。正府的那帮废物,根本谈不下来,明明打赢了仗,却像打输了一样,处处吃亏。多亏大帅亲自带了太太们去卡佩,跟洋鬼子谈,那是谈了多少好处啊。”
女孩兴奋地道:“我知道!老师讲过。关税提高到百分之十五,普鲁士在山东利益,归山东所有。那些媒矿,金矿,都是咱的。还有,还给正府赔款了。”
“赔款是没赔多少,从闹拳时候那赔款里扣的,就是个意思。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列强,你还真指望从列强手里拿出钱来啊,办不到。不过不管怎么说,能有这份意思,已经不错了,别人,可是连这份意思,都意思不下来呢。”
男人招呼着女人坐下,山东搞男女平等,他这个警查局长也得以身作则,像是女人不许上桌的陋规,早已经废除了。否则被人检举的话,不但要撤职,孙美瑶还可能骑着马冲进来,赏自己一顿鞭子。
二胖只顾着吃肉罐头,最小的男孩,则被妈妈拍着睡着了。男人喝着酒,就着油炸花生米,摇头晃脑。
“咱大帅,那可不是好惹的,跟洋人的关系,那是没话说。你看咱山东的洋鬼子,几时闹过事?为啥,还不都是大帅的面子大,跟他们的领事啊,公使啊,都有交情。一句话,说办也就办了。段歪鼻子要搞海军,从阿尔比昂订造三艘蒸汽船。大帅一听,当时就拍桌子了。他要搞海军,咱不能让他搞成!去跟阿尔比昂人一谈,加了一成的价,把军舰都买到山东,全停在青岛,海军部连块木头板都见不着。跟洋人没交情,这事怎么办的成?”
女人却想起报纸上登的另一些消息。警局定报,外省的某些报纸刊物,也会被警局查抄。男人总会把报纸或是这些刊物拿回来,给家里裹东西,或是给孩子擦P股。女人原本不认识字,这两年,跟自己女儿学着认识了一些字,报纸读不下来,但是可以连蒙带猜看个大概。
上面写着,赵冠侯长期设立秘密帐户,从山东省收入中提取截留一部分供自己使费,用途不明,再比如山东大部分产业,都带有赵冠侯烙印,或是他自己名下,或是其家属私产,还有很多是其与洋人合办,与买办无异。很多矿产被他卖给洋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的报上写过,经常流连女子学校,和女学生女老师有些首尾,山东坚持裙子露出小腿,就是为了方便冠帅下手。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女儿那两条小腿,越发觉得不成话,咳嗽一声道:“别总听你爹胡说,你个大姑娘家,总扫听大帅干啥?好好念你的书,那跟你没关系。”
不想,这回反倒是父女两人站在了一条战壕里,女儿挺起胸脯道:“咋叫没关系?没大帅,我能念上书?二胖能吃上肉?老师说了,可着共合,只有咱们山东有免费教育,念书都是大帅的恩典。我跟娘说,大帅现在在济南搞选美比赛,我还要去参加呢。”
女人越听越觉得心跳的厉害,挥着手道:“不许去!敢去,打断你的腿!女儿家,去选什么美,选上了,也没个好。再说你这丑丫头,怎么算的上。”
男人摇头道:“你这说的啥话,咱丫头那么俊,凭啥不能去选美?再说,她美瑶姑也在济南,到那找她姑姑,还怕吃亏不成?丫头这话说的好,咱吃的穿的,使的用的,全都是大帅给的,报答的办法,就是这条命!别看我现在残废了,要是有谁敢来跟大帅较劲,我照样骑上马,打他乃乃个孙子!这选美的事,既然是大帅搞的,咱必须得去!”
“还是爹好,娘不带我,我就跟爹去。”女儿朝着母亲做了鬼脸“我们老师也要去呢,班上几个女生,都想去。谁要是能露个脸,拿个山东小姐回来,那多光彩。大帅还给前十名发花环呢,到时候俺就能看见活的大帅了。”
“傻丫头!啥叫活的大帅,大帅可不就是活的。你想见他,不难……爹想办法。”
男人享受着女儿膜拜的目光,妻子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明显也有几分崇拜的味道,这让他觉得,今天的酒格外甜。至于能不能想到办法……跟县长好好说说,自己的腿不管怎么说,也是在潍坊断掉的,手里有大帅发的紫心勋章,看在勋章面上,见丫头一回,应该不难吧?再不行,不是还有美瑶师长么?
女人知道,父女两个联手,自己就没有办法,只好将来不给他们路费,看这一大一小怎么去的成济南。她转开话题。
“我听人说,外省的报纸上,都登些大事。不是打仗啊,就是灾荒啊,再不然,就是大帅和省掌打架,部队闹饷。当然,咱们山东的省掌是大太太,这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可是那也不能光登选美啊,再不就是登哪放电影,哪唱戏,哪卖衣服哪卖首饰,还有哪的菜好吃。就没见有啥正事啊。”
“对啊,这不正说明,咱的山东跟它们不一样,是人间世界么?要啥有啥,就是没有天灾人祸,这样的好日子,你还有啥不满意?大帅说过,人活着,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衣食住行大过天,报纸不登这个,登啥?丫头,你说对吧?那个你上次说啥来着……对了!这叫桃花源,没错,就是桃花源。”
女儿点点头,父女两个哈哈大笑,女人一张嘴说不过两张嘴,儿子又只认罐头不认其他,只好闭口无言。心里想着,这两年不打仗,自己的男人就能陪在自己身边,不至于像前一个丈夫一样,莫名其妙的去打仗,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寡妇。再看看女儿和儿子的笑容,以及儿子腮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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