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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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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么?那我明天会爆掉几颗炸蛋,然后你晚上送饭过来时,我会把火药给你。对了,我外面有个伙计,不管怎么说,这事也瞒不住他,跟你的朋友说一句,再加二十两,是买他个嘴严。”
  在武备学堂对岸的紫竹林租界内,守着河边不远处,就有一家极小的旅馆,这里的规格不高,老板也不怎么和气,客人自然就少。这几天据说是来了一群南方的客人包店,就连外客都不接待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两名菜贩进了旅馆,老板看看他们,并没有阻拦,放任他们走到里面,敲响了上房的门。
  房间里,三个年轻男子正在一起推牌九。见两个菜贩进来,这几个人都站起身子,一个人去关上门,另一个人操着生硬的官话问道:“情况怎么样?”
  “四保说了,今天早上,学堂里炸了几枚炸蛋,说是试验失败。连几个洋教习都惊动去了,他们都怕那个赵冠侯受伤。结果可想而知,他装的药少,怎么会伤到自己,这五斤火药的事,差不多有眉目了。”
  一个汉子哼了一声“临时涨价,这样的贪财之人,炸死他才好。这次我们两路同出,若是让那一路得了手,我们两广强学会,怕是就要被他两湖强学会压下去了。”
  他说的虽然是官话,但是南方腔依旧很重,情绪也很有些激动“要不是何凤三他们出了问题,火药都被丢进水里,我们也不用搞的这么狼狈,连件武器都搞不到。现在银两也不宽余,他还要坐地起价……”
  另一人劝解着“好了,现在事情已经如此,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呢?津门不比广东,就算想买一只洋枪也买不到,就只好用炸蛋了。好在我们在扶桑学过怎么制造炸蛋,只要能炸死那妖妇,归政于陛下,我中华就有希望了。”
  那名发脾气的男子也冷静了一些,坐下身子,却不去看牌“我也知道,解决了那老妖妇,光复中华就有希望。可是,两湖的强学会在这里更有根基,毕永年交游广阔,听说与津门附近的一伙强人有交情,说不定连洋枪都搞的到。我们呢,却被红头阿三追的连火药都没了,万一这功劳是他们立的,咱们以后还有站的位置么?偏生在这里人地两生,连款都筹不到,坐困愁城,我怎么不急?”
  “所以现在第一要紧,就是搞到火药啊。只要做出炸蛋,我们就有希望。五斤火药,我想差不多就够用了。我们可以在铁片上下毒,这样,威力会更大一些。”
  一名菜贩左右看看,忽然问道:“国栋呢?我们之中,以他功夫最好,他跑到哪里去了。”
  “还说他,一到津门,就被一些女人勾住了魂,大白天就跑过去。他是富家子弟,身上还有几个钱,又喜欢吃洋烟,现在不是在纪院就是在烟馆。要不然,就是到赌馆里去募集资金。哼!募集资金,不要把自己输进去才好,不管他了,我们做事。”
  银子已经给了刘四保,他们知道这人亦是自己的同志,想来事情不至于出纰漏,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刘四保从外面跑进来,接着小心翼翼的解下了背后的包裹。
  一个年轻人向外面看了看,随后关上门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发觉?”
  “放心吧,我跟守门的官兵熟的很,给他们送了点好处,他们就放我出门了。我只说是出来找女人,他们也不起疑心,在这之前,我经常这么出来,他们也习惯了。几位看看,火药没有问题就好。”
  几人中的首领,却是这间小旅馆的掌柜,他拉着刘四保的手,连连感谢着,刘四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谢我了,我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还是前者康圣人来讲学时,我进去旁听,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的道理。从那天开始,只要是圣人说的话,我肯定就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咱们先做成大事,回头还能收拾个小人,一举两得。”
  负责检查火药的人,仔细把火药过了重量,大概四斤出头,不由又骂了赵冠侯一顿。但是事到如今,即使是四斤左右,也只有认了。再说这事做成以后,那个姓赵的肯定要被丢出来背锅,左右是要死,也不差这一斤分量。刘四保不敢在这里多留,完成交接便告辞离开。
  可就在他刚刚走出旅馆没有几步,迎面就有两条大汉脚步踉跄的撞过来,与他撞个满怀。还不等他发作,两支短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随后警哨大作,数十名红头阿三将小旅馆包围起来,片刻之后,枪声大作。
  “这群红头阿三,也太没用了,几十人对付几个人,居然还让他们逃了一个,可见,这天竺人,就是不会打仗。”为了给赵冠侯庆功,四个洋教习特意把赵冠侯请到宿舍,说是要为他贺一贺。毕竟侦破了一起阴谋行刺老佛爷的案子,不论如何,都是该要有所表示的。
  这事他办的隐秘,事先根本没向史季云报告,而是利用自己会普鲁士语的优势,告诉了四名教习,又由他们转告了巴森斯,最后出面交涉的,则是新军衙门。由于事发在租界,津门县的衙役以及防营,都不能动手抓人,洋人得到照会之后,命令那些红头阿三以及华探动手抓捕。
  按赵冠侯想来,以多打少,又都背着枪,怎么也能把人都留下,却没想到,还是有一个人负伤而逃,下落不明。从下处搜到了不少危险物品,包括地图,以及武器。根据情报综合判断,已经可以断定,他们的目标就是当今大金帝国的最高权力者,慈喜太后。
  这种事干系重大,已经算是通天的大案,居然跑了一个人犯,这得算是个极丢脸的事情。阿尔比昂方面也很没面子,不得不向袁慰亭那里表示了歉意,又愿意协助大金,对于租界内开始搜捕,捉拿可能存在的乱党分子。
  眼下不是当初火烧圆明园的时候,大金有了总办各国事务衙门,也有了一批办洋务的人。抗议这种事,除了这些列强会以外,大金朝的官也学会了抗议,若是处理不好,连总领事这次都会被动。从这个意义上说,反倒是金国难得的在外事上,扬眉吐气了一回。
  对于这种越级上报的事,原本也是官场大忌,但是这回,史季云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刘四保是武备学堂的人,他都跟乱党勾结在一起,赵冠侯新来乍到,又能相信谁,又或者敢相信谁?
  事实上,等这事发作之后,史季云已经上本请罪,表示自己约束不严,请朝廷责罚。好在他上头还有个会办殷午楼,要是追究,殷盛第一个要糟糕。庆王要保他,就只能把史季云一起保了,他的顶子倒是没问题。
  只是有了这事之后,眼下他是不敢找赵冠侯的麻烦,毕竟这是举发了乱党的功臣,谁知道将来朝廷有什么酬功。现在动他,按就是自找苦吃了。
  听着赵冠侯的抱怨,齐开芬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冠侯,你说的非常正确,天竺兵就是一群猴子,他们压根不懂得如何使用武器作战。人犯的逃离,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这中间说不定还有人作梗。”
  “阿尔比昂租界的华探长,我看根本就是同情乱党的人,或者他自己也很有嫌疑。他布置的抓捕行动,破绽百出,与其说抓人,我看不如说是想办法放人。”施密特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顿。
  “虽然不知道乱党的来历,但是我可以想见,他们中必然有朝廷的大人物在后面做靠山,所以他们才能在各个环节找到帮手。就算在这所学校里,也同样不安全。冠侯,你最好小心一点,防止有人暗算。”
  “多谢。我想,他们还是不大敢动手的。现在出了这事,已经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如果再对我下手,他们就真的藏不住了。依我看,他们最多是在背后骂我几句,反倒是不敢加害。我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袁道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里的教习换一茬,那些人应该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赵冠侯对于告密出首,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他没办法确定,这次购买火药到底是真有这么笔生意,还是庞玉楼的又一次陷害。再者,那些乱党不管要对谁下手,总归不是自己的盟友,自己又何必去保护他。
  刘四保这个活口,已经交到了侦探局手里,但据说他的嘴很硬,虽然侦探局用了刑,但他死活就是不肯松口,最后竟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牢里。谁完成的灭口,却是始终查不出。总之金国眼下的情况乱的很,对于重案犯的管理,也让人放不下心。
  只是初步得到的情报,已经可以确定是一件大案,如果不是赵冠侯检举有功,这些人即使买不到火药,也可能做出其他惊驾的事。如何酬功的安排现在还没下来,但是想来,总不会太差劲。有了这层关系在,就连做炸蛋的事,暂时都没人提。如果这么个大功臣,在封赏下来时已经被炸死,那是谁都交代不下去的事。
  施密特道:“学堂里有一批到扶桑留学,学习军事的名额,大家都在抢,说不定你立了这个大功,就把你保去了。如果你想去,我会在巴森斯阁下面前,帮你说情的。事实上,你不需要我,只需要赛金花女士就够了。你要知道,现在的巴森斯阁下,每到周末都打扮的像是个老乡绅一样,他之前可是说过,一生与军装为伴的。”
  “这事……可能还真需要几位帮忙,跟巴森斯阁下说一声,千万不要让我去扶桑啊。我对到那边进学没什么想头,要学军事,跟你们学就够了。我在这边还有家眷,留学又不能带,一走几年。如果真的要我去扶桑,我宁可直接跑掉好了。”
  施密特等人颇有些目瞪口呆,朝廷现在重视军务,去扶桑留学,回国之后必有重用,这是毋庸质疑的。有这个履历,将来升转,也会有优待,类似于文官中的翰林外放。大家都打破了头,找各种关系想要一个名额,却没想到,还有为了不要名额要跑路的。
  齐开芬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金国人,居然会为了自己的太太而放弃前程,好吧,我尊重你的个人决定,让我们干一杯。”
  两天之后,苏寒芝过来给赵冠侯送了许多吃食。她已经知道,赵冠侯即将参加野外拉练,要一走几天,怕他路上挨饿,特意送了些自己卤的肉过来。同时,赵冠侯也将写好的一部分侠盗罗平的稿子交给她,以便应付雄野松。
  他现在是功臣,背后又有四教习撑腰,出了学堂,与苏寒芝说一阵子话,倒也没人能说什么。在垛口上,庞玉楼用千里镜,将两人手拉手的样子尽收眼底,心内不由又是一阵怒意升腾。
  两人每一次亲近,就相当于在庞家脸上扇一记耳光,这种仇,他是没法忘的。他悄悄的走下城墙,回到自己的房中,一个人已经侯在角落里,他冷声吩咐道:“这次的事,你没有办好,让我失去了一个机会。接下来,记得将功补过,如果做的不够好,你不但去不成扶桑,就连学堂,也待不下去,明白了么?按我的意思办,这次出操拉练,我不想看见他活着回来!”
  
  第79章 被擒
  
  月光从树隙间洒下,林间偶尔有小兽奔走踩动落叶之声,夹杂间,还有几声野狼凄厉的嚎叫作为点缀。
  几点火光,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带来些许光明与温暖,篝火之上,两只野兔被来回翻转,烤的滋滋冒油。赵冠侯小心的将盐面均匀的撒在上面,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长途行军,吃喝不能讲究,野兔加细盐,便是一等一的珍馐。夜晚巡逻吃顿这个,也勉强算对的起自己。
  篝火对面的冯焕章明显很紧张,紧紧攥着手里的步枪,四下张望,如同一张拉满弦的弓。赵冠侯笑着将一只兔子递过去。
  “你别那么紧张,一会留神走了火。这里点着火堆,狼应该不会过来,它来了你这样更糟糕。枪只能打一发子弹,夜间的命中率低,除非人冲到眼前,否则不大可能打的中,等狼到了你眼前再打不晚。这山里没听说有什么有名的强盗,就算有,也不会打我们这一百多名穷大兵的主意。这又不是真打仗,晚上放哨纯粹撑的,上面说是让咱们来当远哨,实际就是有意折腾我,有这个时间打打牙祭,吃点夜餐不好么?这山里的兔子还挺肥,味道应该过的去。”
  冯焕章接过兔子,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就挑起拇指,称赞着赵冠侯的手艺。赵冠侯笑了笑“你是受了我的连累,庞玉楼打发我来做探子,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你何必非要跟来。”
  “没啥,咱是一个棚的,总不能看你一个人出来探路。再说,在学堂里,一个月也摸不到几回枪,当一回探路的,还能摸到一支真家伙,其实倒也挺值。”他边说,边将手里这支已经很老旧的滑膛枪拿在手里,反复擦拭,很是爱惜。
  武备学堂的拉练计划,是早就定好的,这其实也是每批新晋学员操练中的一部分,五百余人分为四队,每队由两名教习,四名助教带领,目的地为蓟县的山区,主要是训练学员的识别地图能力及行军能力。
  在拉练期间,教习一般不发表意见,任学员自行发挥,除非到了出现大问题时,才由教习出来总揽全局。
  四队人马按照到达指定地点的时间顺序,以及人员数量,要做出奖惩,表现优异者可以赏假或是赏银,反之,则要处以成绩上的减分降等。每年这种训练,都有倒霉的学生在行军中掉队,当然,最惨的就是再也找不回来。
  四名洋教习还要留在学堂里教学,帮不上赵冠侯什么忙,只有叮嘱他千万小心。齐开芬则将一柄西洋指挥刀和自己的普鲁士造六响转轮手枪递给他“你刚刚告发了一群乱党,现在谁也没法确定,在队伍里是否有乱党的同伙,你需要注意安全。”
  赵冠侯所在的第三队,带队官乃是提调周殿臣,另一人则是女真兀颜魁,这人虽然是个女真人,但是学识很不错,乃是个饱学夫子。在学堂里,主教的是经史旧学,对于行军之类的事务,实际也不怎么了然,带队的差便委了助教庞玉楼。
  人马出了学堂,庞玉楼就只负责维持纪律,行军路线之类的事,他概不参与。这是从学堂定下拉练的章程后就有的规矩,哪怕整队人马走迷了路,助教也不能帮忙。这些人将来是要做带兵官的,若是连行军都做不到,那也就没必要毕业了。
  大家穿着军装,肩上扛着武器,掌旗官举着龙旗,军乐手敲着鼓号,队伍倒很有些威风。一百余人的队伍,只有二十杆枪,弹药也极少,战斗力是谈不到的。好在一路上素来太平,也不用担心什么。
  部队已经到了蓟县范围,明天就可以到预定地点,队伍的掉队情况也不严重,大概有五个人在路上失踪。等到演习结束后,再原路回去寻找就行了。可也就在进了山区之后,带队的队长找到赵冠侯,提出想让他帮着探一探路,做探路的斥候。
  行军安排斥候,打探情报,也是考核的一部分,教习们虽然不说话,但是也会对行军过程的安排进行记录,作为最后给成绩的评判。在山里夜间当远探是苦差,非但不能休息,还要负责勘察地形,绘制草图等等,明知道什么都没有,也要按着战时标准仔细搜索,大家都不愿意做。
  山区的情形比较复杂,加上天黑,确实需要个人作战技术出色的战士才能胜任。在这一队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赵冠侯,只是这种安排,他怎么看也不是出于善意。他可以选择拒绝,但最终为难的还是队长。自己在这里混,总不能得罪所有人,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令他意外的,倒是冯焕章主动出来,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对于探察敌情之类的事,赵冠侯没往心里去,两人领了一支枪,几十发子药,溜达出军营以后,便胡乱敷衍着看了看。随后靠着自己的野外求生技能猎了点野味,开始兴致勃勃的预备烧烤打牙祭。冯焕章听赵冠侯如此说,神态也放松了点,把枪放在了一边。赵冠侯又从身上将水壶拿出来,里面盛的,则是满满一壶好酒。
  “家里媳妇给送的,你不喝一点?抽不抽烟?”
  冯焕章摇摇头“家里穷,这些嗜好都没有,也好不起,我不喝酒也不抽烟,教习们以为我‘在理’,其实只是没钱。这东西如果沾上戒不掉,就麻烦了。”
  “也没有什么麻烦的,想办法赚钱就好了。等你将来进了军营,有了官身,每月有了薪饷,烟酒就都不是事。”赵冠侯将酒喝了一大口,又对冯焕章道:“跟你说件事,你知道就完,别往外说。去扶桑留学那事知道吧,我保举了你。我这次立了点功,按说想要去扶桑,应该没什么问题,用我的名额换给你,我想上头不会拒绝。总之,这段时间多学点扶桑话,但是一定要防着别人,别出去声张,走漏了消息,可能就出变故。”
  冯焕章本来在低头啃兔子,听到这话,却似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手上的兔子落在了地上都没察觉。愣了足有几秒钟之后,他才抬起头,用一种极为诚恳的态度辩白道:“我……我没想去扶桑……不,我是说,我没想过占你的名额。我可以考试,我可以自己考取那个名额的。这个机会很难得,听人说从扶桑回来,最小也是放个管带,而且是实授,这样的机会,你怎么能让给我,这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咱们是朋友,我说让,也就让了,凭什么使不得。区区一个留学名额而已,看把你激动的那个样子。”赵冠侯拍拍冯焕章的肩膀,将自己剩下的兔子递过去。
  “那考试,就是骗鬼的,千万别信。名额差不多已经分完了,从直隶总督衙门到新军,大家都在找自己的关系,就连那些助教,都想办法去捞一个名额留学。真正留给考试的名额才有几个,你就别指望了。我家里有家眷,一去扶桑好几年,根本顾不上家,我媳妇怎么办?所以我压根就不想去,与其把名额便宜别人,还不如给个自己人,你一心向学,上进的心是有的,这个机会留给你,也好让我看看,你将来能做到哪一步。”
  冯焕章的手剧烈颤动着,不知说什么才好,猛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冠侯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个机会对我……对我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将来我若发迹,必不忘你的大恩!冠侯,我们老家有句话,烧香引鬼。咱晚上点这么堆火,我看还是灭了吧,留神真招来点不干净的东西。”
  赵冠侯一笑“神鬼怕恶人,我就是最大的恶人。真有神啊鬼啊的,不来是便宜,来的话,就都得死!”
  赵冠侯手上没了兔子,就用一根木柴,拨拉着火堆,说到这个死字,忽然将木柴点着了火,猛的向着森林里一掷,人向另一个方向猛的跳出去,也就在此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将冯焕章腿边的那支滑膛枪抓在手里。
  就在他刚刚跃出的当口,两声闷响响起,两发弹丸自林中射出,但却全都偏的不知道到哪。冯焕章想要抓枪,已经抓了个空,但他反应极快,伸手抽出了携带的马刀,猫着腰,向黑暗处躲避。
  这时,从森林里已经冲出十几个人,将两人所在的火堆包围起来,这些人脸上蒙着黑纱,身上穿着夜行衣,手中或提刀斧,还有几个人拿着枪。赵冠侯步枪几乎不用瞄准,只看到人便扣动枪机,一声枪响,一条黑影已经应声倒地。
  只是这种前装步枪发射一次到再次装填,需要相对较长的时间,这个时候,没有他再次装弹的可能了。几个蒙面人已经从四下扑来,手中的枪,紧紧顶住了他的头。另一边的冯焕章则远不如赵冠侯,只两三个人持着刀,就把他逼住,让他不敢动弹。
  指挥刀和步枪都被解除,两条大汉拿了绳索,将赵冠侯双臂反剪,捆了起来。另一人则来到倒地的同伴面前,仔细检查着伤势,随即就痛呼起来。
  “老大,老六不行了,这个狗官,又添了笔血债。弄死他算了!”
  “不许乱来!刚才响了枪,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人,把他押回去,交给几位好汉处置。这是他们要的人,我们不能碰。至于他……”那首领用手中的短刀一指冯焕章“拉到林子里,枪毙。”
  两条大汉将冯焕章拽进树林,随后解下面纱,又在冯焕章的腰上踢了一脚“废物!怎么连枪都让他抢去了?你小子是不是听说他把留学名额让给了你,你就要反水?烧香引鬼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只有活人,才能去留学,死人是没指望的。”
  冯焕章对这两人极为恭顺,不住赔着小心“不敢……绝对没有这等事。我对于几位是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想反水。我的投名状,还在你们手里压着呢。只是……只是他的本领太大了。我说烧香引鬼是吓唬他,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跟他说着话,他都能听到你们来了,说开枪就开枪,弹无虚发,我哪是他的对手。想要暗算他,……我不敢。”
  “没用的废物!”一人讥笑了一声,朝他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滚吧!回军营知道怎么说吧?这事做的漂亮一点,别再他娘出纰漏了,真难为庞二少,怎么找了你这个饭桶。”
  两人摇着头,转身离开,冯焕章先行了几步,忽然转过了身,向下一哈腰。魁梧的身躯,竟是灵活的好似狸猫,在远处跟随着,一路缀了下去。
  赵冠侯一上了绑,身上脸上,就很是吃了几记拳脚,一个大汉恨极了他,抡起枪托砸在他脸上,将他打了一个趔趄,脸上也见了血,可是神色却依旧是傲慢不屑,仿佛未将他们放在眼里。那大汉觉得受到了歧视,骂了一句,猛的端起了枪,却被那首领一把按住了枪管。
  “我说过了,这人是几位好汉要的,他们才有权处置。人家跟他有血海深仇,得让他们亲手报仇才对。”
  “老大,我兄弟!那是我亲兄弟!就被他一枪给……我不杀他,也得卸他条胳膊!”
  “别怒闹了,等见到人,什么仇也报了,不许节外生枝。”这首领极有威望,那大汉虽然不服,但也只好多踢了赵冠侯几脚,不敢多说一句。
  夜色昏暗,虽然黑衣人点了火把,但是视线依旧很差劲,赵冠侯又不比他们道路熟悉,走起来很吃力。这些人有意的选了条崎岖的小路走,路上的荆棘,地上的坑洼,时不时将赵冠侯身上挂个口子,或是把人绊一个跟头。
  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那个被他杀了兄弟的人,多少出了点气,用枪托在他背后敲着“快走……走快一点!早死早托生!我还要等你的心下酒,走这么慢干什么。眼看就要死了,还怕摔几个跟头么!”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眼前出现了一座残破不堪的庙宇,山墙已经塌了一半,匾额也看不到,却不知是什么香火。火光透过破损严重的窗户透出来,证明里面有人在,那首领将赵冠侯朝里一踢,随后自己跟着进来,向里面一抱拳。
  “几位,人我给您带来了,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庙宇里,有四个人围着火堆坐着,另有一人身上缠着绷带,躺在一扇门板上,下面垫了许多草,火上熬着药汤。另有一个人被绑在墙角,嘴里塞着一团布。
  这四个人全都身着长袍,高矮不等,其中一人猛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径直来到赵冠侯面前“就是你,出卖了我们,害的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么?今天,大家要好好算一算帐了!”
  
  第80章 开杀戒(上)
  
  来人的身材不高,比赵冠侯矮一个半头,皮肤白皙,手上看不到老茧,不像是那种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只是他咬牙切齿,双目喷火的样子,一看就知,乃是愤怒到了极处。赵冠侯毫不怀疑,下一刻,他的刀就会刺入自己的胸膛。
  但是他面无惧意,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态度,显然让这个人更为生气,手中的刀几乎就要刺出来。这时,火堆旁一人却沉声道“梁兄弟不可造次。你这样刺死他,与杀一犬何异,他不知死于何人之手,我等又怎能提到报仇二字?现在应该准备个灵堂,把几位义士牌位供起来,在灵位前宣读其罪,再动手明正典刑,才是正理。”
  “怎么这么麻烦!”那汉子很有些不服气,但是躺在门板上那个伤员,却有气无力道:“按毕公子说的做,他说的有道理。”
  听他这么说,这个男子就只好松开手,那几名黑衣人,则已经解下了脸上蒙面巾,露出几张丑俊不一的面孔。为首者,是个络腮胡须的中年人,相貌很有几分凶狠,但是对那位毕公子却很恭敬,施了个礼,赔着笑脸。
  “总算不辱使命,把这人给您带回来了。依小人愚见,还是从速发落为好,免得夜长梦多。他们那边一百多人,万一真的找起来,怕是个麻烦。”
  “不用慌。每年行军,武备学堂都会有人失踪。或是跑回家,或是出了事,总之,这是难免的,没人去找,也没人去问。他的身份,还不够惊动人来寻找的地步,再说这里山路复杂,不是本地人,是说不清楚究竟的,他们怎么找啊?”
  那姓毕的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取了几支香烟出来,与这几个人分了“他不过是个普通学员,劳师动众的找他,不可能的。再说,他们一共只有二十几杆快枪,子药也带的很少,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还怕你们找他们麻烦呢,怎么会分兵找人。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个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子,向前一步“毕爷,那个洋票的情形不知道怎么样,我去看看?”
  “你离他远点!”姓毕的公子面色一正“他懂得西医,我们的朋友受伤很重,需要他进行护理,你敢对他动什么念头,我可顾不了你们大当家的面子。”
  “还不滚过去,帮着准备灵位!丢人现眼的东西!”头目在那汉子身上踢了一脚,又将那支滑膛枪在手里摆弄着,其他几名部下则出去放哨警戒,还有人则坐到货堆旁开始说着捉人的经过。
  赵冠侯被仔细打量,见这是间破庙,神像早已经不见了,供桌也不知去向。庙里点着一堆火,在庙堂放供桌的位置,赫然摆着一尊火炮!
  炮身上蒙有红绸炮衣,这还是从几百年前留下来的规矩,以红绸裹炮,以示尊敬。看这炮的制式,应该是旧军里用的老式火炮,威力和射程都有限的很。而在角落里,一个洋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草垛上,多半就是他们说的洋票。这洋人穿着猎装、马靴,一头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挡住了脸,看不到模样。
  这年头架洋票的还是少数,毕竟动了洋人就是通天大案,从官府那里就不会善罢甘休。那姓毕的年轻人看看赵冠侯,冷哼道:“你死到临头,难道不想问问,我们是为什么杀你?”
  “没兴趣,想杀就杀了,那有那么多理由。就像你们架票一样,无非是为了钱财利益,左右都是当了土匪的人,难道还要跟我讲什么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之类的话么?这种话留着骗自己就好了,拿来骗别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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