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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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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旗招展间,又一支队伍举着刺刀杀了上来,这是鲍贵臣紧急动员的两个营。靠着火力,打开一个缺口,随即就突击进来。王振武已经派兵堵了上去,这些刀客们都没有枪,只靠着冷兵器应敌。但是他们的作战意志极为顽强,拼命的精神十足,前排的人被枪弹打倒,第二排仿佛没看到,依旧紧攥着手里的兵器扑上去,随后是第三排……
在付出若干人命的代价之后,终于有长矛刺到北洋兵身上。被刺倒的北洋兵,不等同伴抢救,就有刀客上去夺他的尸体,剥下带血的棉衣向着身上套。
当然这样的行为在战场上是危险,往往刚套到一半,就被枪弹打翻在地。然后他的同伴会拖起他的尸体,连同袍带北洋兵的衣服,一起往身上穿。
枪弹乃至干粮,都变的不如衣服重要。不能控制战场的民军,这样缴获的代价,就是成片的伤亡。但是已经没人在意这点,没有衣服穿,也是要冻死的。比起来,被打死,也不是太糟糕。
可是这支人马的勇气依旧让人佩服,前仆后继,死战不退。两个营的突击队,与其说是被挡住的,不如说是被吓住的。陕军靠着这种不要命的劲头,以简陋的兵器,硬是抵住了两营步兵的进攻,与他们形成对峙。
王振武来到井侠魔面前,行了个军礼。“司令,弟兄们的弹药快打光了,我们,得想法子突围。”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是吃饭穿衣,天气如何之类的闲话。
“这个围,恐怕不那么好突。北洋兵,是铁了心要吃掉我第一军。之前他放的是假消息,说是要拾掇郭剑,实际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上当了。他是先要打垮咱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坚持,坚持到张、郭两部援兵上来,还有一线希望。否则的话,就只能我以我血荐轩辕了。”
井侠魔苦笑两声“我们队伍里有内奸,三路合攻以及伏击计划,被人泄露给了北洋。这个内奸的身份很高,因为知道这份计划的人,屈指可数。这里面,不管谁是内奸,都让我感到寒心。这些人,都应该是起义的骨干,他们居然背叛了葛明,狗日的力量,实在太强了。”
“那司令更应该想办法杀出去,把谁是奸细查出来,要他的脑袋!我可以保护您杀出去,这些北洋兵,还堵不住我!”
“代价是全军覆没。”井侠魔毫不留情道:“我从小练的是腿功,要想逃,自然是逃得快的。可是我都逃了,又凭什么让弟兄们拼,我是胆,我这个胆一离开,部队立刻就要垮,那就对不住三、五两路军的弟兄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利,但是也不是没希望,告诉弟兄们,顶住。坚持一小时,我们的友军就会来。里应外合,还有希望。”
赵冠侯也将手里的金壳怀表放回去“废物!这么半天,还是吃不下井侠魔,看来我只能自己动手了。寒芝、翠玉,你们两个回车里。通知美瑶,她的骑马步兵团该进攻了。”
瑞恩斯坦摇摇头“你该待在指挥的位置上,发动冲锋,是其他人的事。”
“指挥有你老兄就够了,现在第一军所凭借的,就是一口气。这口气给他打散了,就什么都没有。比指挥,民军远不及我军,只不过现在他们堆在一起,一时杀不透罢了。我在与不在,关系不大,到前线,反而有用。”
孙美瑶的骑马步兵,一直没有临阵,士兵戴着皮手套,裹着厚厚的棉衣,虽然冷,但是远比民军的处境好。孙美瑶本人,也冻的玉面发红,但是精神很饱满。一听到命令,大喜道:“终于轮到我们了!弟兄们,准备!”
“大帅上来了!大帅上来了!”
赵冠侯的掌旗官,正是苏北招来的那个周贵,他举着大旗,紧跟在赵冠侯身边,仿佛那些赞赏与激动的万岁声,是喊给自己的一样。挺胸扬头,于有荣焉。
大旗迎风招展,赵字旗在风中舒展着筋骨,如同一同解开了束缚的恶虎,号令着自己的部下,向猎物进攻。
鲍贵臣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感觉到几分燥热,猛的摘下军帽一丢,举起指挥刀“所有人,跟我来。咱不能让大帅抢在咱前面接敌。死,也给我死在民军阵里,全体都有,随我冲啊!”
北洋军的攻势,瞬间达到了顶峰,先是鲍字旗前移,随后带动,整个前线的旗帜都发生变化。北洋兵不要命的开始向民军的队伍冲击。炮兵再次给大炮上刺刀,火炮推到一线,向民军倾泻霰弹。
井侠魔也丢下了望远镜“他们也撑不住了,现在是比胆的时候,所有人跟我来,冲锋!”
第一军并没有被北洋军的气势打倒,而是随着井字令旗,开始向北洋军发起反冲击。井字旗与五色旗对撞在一起,土黄裤褂与蓝色军装混在一起。纷乱的脚步,踩乱了冬日雪景,点点鲜红,点缀了银色山河。
民军的勇气,并未因饥寒而稍有怯懦,他们本就是饥寒交迫,拼命求生之人。恶劣的环境,早就已经习惯了。天地都要亡我,那就只有靠手中的刀,向天地求个活路。
前排的人甚至主动挺起胸膛,迎向北洋兵的枪弹,只为后面的人争取一个机会。手脚利落的民军,并未给北洋兵发挥火力的机会,就冲进去,形成了白刃战。
指挥此时已经让位给勇气,刺刀白刃,成了最有效的沟通手段。民军靠着人数以及胆气,在全方面皆处于不利景况的前提下,竟是与鲍旅打个不分上下。
鲍贵臣部由于冲的过快,被民军切断了通道,所部两连,陷入民军层层围困之中。全员打了三排枪之后,就被迫陷入白刃战之中。刺刀与梭镖较量,指挥刀与鬼头刀争辉,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军靴与草鞋,互进互退,军装与布衣,被刀锋化做片片碎布,在风中飞舞。
鲍贵臣的掌旗官已经换了两个,第三人干脆是鲍贵臣的卫队长,他身上被捅了两刀,满是血,可依旧护旗不退。鲍贵臣本人也带了伤,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上,手上的指挥刀一连劈翻两人,却被第三人一刀,将指挥刀斩断。他手里没了兵器,只能踉跄后退,对手则步步紧逼,挥刀连攻。
寒风铺面,冷刃追魂,那一刻,鲍贵臣已经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堂堂一个少将旅长,居然死在个土匪手里,真不甘心啊……
砰!
一发流弹擦着耳根掠过,随后,鬼头刀就落在了地上。鲍贵臣顾不上是谁救了自己,先是抄起了鬼头刀,随后向前猛冲。一连斩翻两人之后,他却发现,方才还气势如虹的民军,竟突然失去了胆略,开始仓皇着后退。在第一线的士兵,进攻也变的没有力气,开始仓皇的向后看。
他是久经战阵的大将,自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大喊一声,部队已经向民军发起反击。民军的队伍崩溃了,大批的民军开始逃散,甚至举手投降。鲍贵臣不明所以,只是被动的前进,在前进过程中,只听对面的民军,似乎在喊着什么。留神听了半晌,才依稀听明白。
“总司令死了,总司令死了……”
在远方,他已经看到了赵字大旗,如同一柄铁斧,劈开波浪,将民军杀的四分五裂,部队正向自己而来。鲍贵臣见到大旗,心内无味杂陈,这功劳,终归还是鲁军的。
第565章 胜负手(上)
大雪同样降临在大荔县,一夜之间,满城披白,天刚一亮,粥棚就开始忙碌。工人们知道这样的天气,喝粥的人必然增多,要紧着升火,淘米,维持秩序的士兵和地方的民团,也早早的就到了。
城门照例只开一半,士兵盘查着进城的难民,尤其是青年男性,搜检的格外严格。一旦发现携带武器,立刻就要拿问。
有了本地士绅及教会力量两方面的加入,粥棚越办越大,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刘佩萱早早的起来,就去外头看那些难民。这么冷的天气,人很容易染病或是冻伤,她带着有药,尽量的为每个病人治疗伤势。
她自发现父母死于火场之后,人就变的很忧郁,其中最大的因素,还是自责。她始终认为如果自己肯嫁给全生老六,爹娘就不会死,自己才是害死双亲的凶手。心情郁结,加上鞍马劳顿,身体也有些不大好。赵冠侯没让她随军,而是留在大荔,协办粥棚。加上她从小跟着家里学过看病,难民里病人很多,其中女人生病的,由她负责诊治也更为方便。
邓九成对她很照拂,或者可以说,对她很有些好感。邓家是望族,邓九成本人文武双全,虽然年纪略大,但也不失为良配。
想着这几天他对自己的关照,刘佩萱颇有些觉得好笑。他要是知道,自己主动把身体献给了冠帅,连个名分都没要,又该怎么看自己呢?
“佩萱姑娘,你今天起的早?”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转头看去,就见是每天陪自己施药的人又来了。
那是个俊美非常的后生,在西北这地方,很难看到这样出挑的人物。都知道,他是那位周老板的侄子,本来是行商,可是为了佩萱姑娘,却选择留在大荔不走。对于这个人,邓九成自然没好看法,可是周老板是赵冠侯下令要保护的人,他却也是得罪不起的。
再者,这两人怎么看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邓九成亦是场面上的人,很是光棍,反倒是有意撮合。因此他一露面,几个护兵,就自动让开条路,给两人留出说悄悄话的地方。
“这些兵,还真有眼光,知道留地方。”边说,周公子边捉住了刘佩萱的手。刘佩萱并不反抗,反倒是主动握住,让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士兵,很为自己的上司不值。
病人太多,药很快的就用完了。刘佩萱只好充满歉意的对其他人道:“我……我下午再来,肯定多带些药。”
她身后有兵,没有轮到的难民并不敢抱怨,只好央求道:“活菩萨,一定要来啊。洋教士要我们信教才肯给药,还是你这里好些。”
“你是帮忙,反倒成了欠他们的,这帮人也真是,不懂好歹。”周公子边说边拿出怀表看看“十点多了,累了不,我们去歇一会?”
两人自从混熟之后,每天如是,士兵离的更远,由着两人在城里乱转。一连走出半条街,对面是一座新开的药房,刘佩萱站住脚步,看着牌匾,有些发呆。
“仁和堂……这是佩萱姑娘家,过去买卖的名字吧?大帅倒是有心,居然想的到,给你在这开个药房。”
“招牌没变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在了。他……他难道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周公子拉着刘佩萱的手更紧了一些“你啊,也别发脾气,他肯送你一座药房,已经是大手笔了。现在这世道,他一个大帅,睡了你之后抬腿走人,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别忘了,还有我陪你呢。”
“呸!你还是陪你肚子里那个吧,你每天跑跑颠颠,可是不大好。好在我方才摸了,脉相不错,不过也不能总跑,我们去坐一会。”
刘佩萱从第一次接触诊脉,就知道这位所谓的周公子,是易钗而弁的女子,且有了身孕。两人有些同病相怜,因此成了要好的姐妹,这个周小姐的存在,也能挡住邓九成的好意,是一块上好的盾牌。
周小姐笑道:“你小声点,让别人听到,戏法不灵,还要拿你当怪物!咱们还能去哪歇,当然是去电报房子了。你每天跟个望夫石似的,就在那里等电报,我看啊,他一准是把你忘了,有电报也不会发给你。”
刘佩萱坚定的说道“不……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是跟郭剑有关的电报,一定会发给我。他是大帅,不会骗人的。”
“好好,他不会骗人,是我胡说的行了吧?你啊,总要吃了大亏,才知道厉害。男人顶不是个东西,得了手,就不把你当回事了。”两人一路来到电报房子,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电报房的人认识刘佩萱,见她来就笑着打招呼,又说道:“前线的电报已经来了,送到衙门去了,刘小姐没去看?”
“没关系,我看你这的就好,我有密码本,可以译。”
周小姐亲热的护持在旁,看着刘佩萱逐字翻译电报,她虽然有密码本,但翻译的不熟练,速度很慢,还得要周小姐帮忙。两个女人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是把电报译通。
“井侠魔授首,救国君第一军被歼,华县光复,张凤五覆灭可期,郭剑已成釜底游鱼……周……公子,你怎么了?”
刘佩萱刚翻译到这,却见周小姐的脸色变的苍白,抓着自己的手,变的冰凉。连忙扣住她的手腕“你的脉有些乱,赶紧坐下,我给你拿药。”
这药周小姐已经吃了几次,吃下去,很快就会好,她将两枚丸药吃到肚里,又挤个笑容“没……没什么,我就是一时有些不舒服。恭喜你啊,你的仇终于要报了。”
“我就知道,大帅一定可以说到做到,他说要砍掉郭剑的头送给我,就一定不会食言。我……我将来要给他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到时候他的妻妾都老了,我还年轻,我就可以先当姨太太,最后当大太太。就算当不成大的,那些老女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只会宠我一个。”
看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周小姐的目光闪烁不定,忽然笑道:“你啊,快别做梦了。他打下长安,又下华县,过几天打到米脂去,好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还有你什么事?你守在这里,守来守去,最后只能落一个药房,你就守着你的药房,当一辈子郎中。”
刘佩萱被她数落的神色一黯,“姐,你连我自己想想都不答应么?我知道,自己没爹没娘没人疼,就指望着大帅疼。可是我又丑,他怕是不想要我了。送了我个药铺,跟我一刀两断。我又不像你,肚子里没怀上他的娃,将来可该怎么办啊。”
“还怎么办,找他去啊。见了面,就这么缠着他,不管他打你骂你,你都不走。人心是肉长的,你又这么俊,跟他好好说说,他肯定能带你回家。等回了山东,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找他?这不大成吧?他没让我去,再说……路上不太平……”
“他不让你去,你就自己去,就说你没有他睡不着!别怕丢人,丢人总比真把人丢了好。路上么,没关系,带上一营兵护送,保你平安无事。再说,还有小生我呢。”
她用了个戏台上小生的腔,把刘佩萱逗的差点笑出来“我知道你是好武艺,可是调兵,我配么?”
“凭啥不配。你跟大帅睡过,他又没明说不要你,咱就找这的军官要兵去,他要是不给,你就给大帅拍电报,说他对你不规矩,看看大帅为不为你撑腰。走,咱现在就去,到时候,姐帮你说话!”
两个女人离开电报房子,直奔公署。到了第二天一早,一营步兵就护送着两人离开大荔,向华县方向前进。就在他们队伍出发不久,前线的电报再一次送来,这次的内容是张凤五部全军覆没,张凤五本人带少数卫队逃脱,下落不明,洛南光复。
华县县城里,赵冠侯一到公署,邹秀荣就先迎出来。华县在井侠魔管理时期,秩序井然,没受到破坏,因此城市的接手工作也容易。邹秀荣与锦姨娘、凤芝带着商全所部攻取华县,随即也对城市进行了妥善保护。进城时所见,仍旧是一片太平景象,百姓们并不怕兵,商铺也能正常营业。
赵冠侯连声夸奖着二嫂的本事,邹秀荣却道:“老四,要说还是你的名气大。一打出你的旗号,本地的乡绅立刻出来帮着我们维持秩序,又指认匪徒。几百名藏匿于民间的残匪,一举被肃清。你的名气,都传到了陕西,将来要是我们在陕西做生意,就多了许多方便。”
“那也要二嫂这种能做事的人来办才行,换个普通人,还是要扰民的。情形怎么样,听说郭剑的人马差点打到县城,张宗尧干什么吃的!要是惊了二嫂的驾,我砍他的脑袋!”
“不妨事,兵荒马乱的年月,哪里也谈不到净土。郭剑的人马来势很凶,但是也被堵住了。现在据说是反攻了,你不要急着去。听说你已经接连消灭两路部队,怎么也该休整一下,歇歇兵再动不迟。”
“歇兵是要歇,不过不是在这里歇,是去华县歇。两战两捷,不如三战三捷,我先把郭剑收拾了再说。嫂子替我发个电报给大荔,一是报平安,二是给佩萱送个信,她的家仇,我一定给她报。再有,就是给商南冯焕章发报,让他不可大意,刀客还有两路兵。如果不肯投降,怕是就要对商南不利,让他替我看住后方,不能再出纰漏。”
“好,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办。商会已经准备了一万斤干粮,先给部队充饥,后续的干粮,我们还在组织人力,弄好了,就会送到前线去。锦姨娘在筹备药品,伤员就都放在县城吧。”
“那就有劳了,我在这里待不住,前线还是离不开我。二嫂多费心,寒芝也留下帮你。”
井侠魔一死,第一军就等于失去了灵魂,虽然王振武始终在承担指挥责任,但是他的号召力和凝聚力,都远不及井侠魔。
战局急转直下,不到半小时,第一军即告瓦解。随后,赵部雪地强行军,突袭青石口,与何宗连打对攻的张凤五部,与一旅作战也只是平手。遭到鲁军突然袭击,部队坚持了两个小时即告溃散。
其部纪律性远不如井部,一战下来,光是俘虏就抓了超过一万人。随即以鲍贵臣旅及倪嗣冲的定武军看守俘虏,以李纵云旅攻取洛南,彻底解决张凤五。鲁军其余主力则继续强行军,直取郭剑。
三路合攻的计划,确实体现了以多打少的优势,但是这个计划被赵冠侯得到之后,就看出一个破绽。彼此之间行动速度不一,互相不能相救。鲁军如果消极防御,则必然被拖入消耗战内,浪费兵力。瑞恩斯坦的计划为抓住破绽各个击破,两日之间,陕西五路民军,已亡其二。
郭剑的部队与张宗尧部形成对峙,张部作战并不积极,战场上一度呈现溃退态势,差点把郭部放到华县。
但是井侠魔被击毙不久,张部忽然一反常态,部队转退为守,随即转守为攻,表现的神勇非凡,将郭部击退。只是这个胜仗打的不漂亮,只围歼了白朗所部六百余人,郭部大部队安然撤退,没能咬住。
是以现在鲁军只能继续前进,去攻打华县。考虑到郭剑精明,如果闻风先遁,则这一战,还有的麻烦。
“凤芝怎么样?她一路上受不少苦,身体还好?”
“你还知道问,明知道她有孩子,还不送她回山东,也真难为她了。怀着身子还要受罪,好在她身子骨好,倒没什么事,就是闹着……想你。”
“想我也没办法了,怎么也得打完了仗再说,到时候陪她好好在陕西玩一玩,我把二哥也叫来,咱们两家一起热闹。”
邹秀荣未置可否,只叮嘱道:“你千万小心点,凤芝为你担惊受怕的,勤派人给家里送信,让人安心。”
就在赵冠侯将要离开之时,霍虬气喘吁吁从外进来“大帅,郭贼所部,突袭潼关,那里新到了一列车,上面全是山东来援的弟兄。月太太,也在车上。”
赵冠侯脸色一变“胡闹!谁让她来的,命令部队,把辎重留在华县,全员轻装急行军,目标潼关!哪个部队先到,我奖励大洋二十万!先到的个人,再奖励一千块!”
第566章 胜负手(下)
郭剑前次突袭潼关车站之后,赵冠侯已经于沿途重新布置了防线,以江西张宗尧部一团并齐英部一团,两团部队布防沿线。齐英团素质虽然不高,可是比起刀客来,总归是强一些。张宗尧部为北洋第六师老底子,战斗力极强,即使遭遇突袭,也完全可以凭阵地固守,直到援兵到来。
可是郭部竟像是天兵一样,轻松打垮了两个团的守军,直接杀到潼关车站附近。其战斗表现前所未有,更为可疑者,就是张部即使挡不住郭军,也该送个情报过来。可是在霍虬报告之前,根本没有任何消息送达。
赵冠侯脸色铁青,厉声吩咐道:“来人,找到张部,命令他跑步到指挥部,我有事找他。其他人,准备,跟我去车站!”
枪炮声响彻云霄,烟尘荡起,遮蔽天空,潼关车站再次陷入一片火海与硝烟之中。比起不久之前郭剑折戟潼关之役,如今的救国君已非昔日可比。洗劫长安之后,郭剑发了一笔横财,自长安库房内缴获了足以武装两个旅的军火,让他的部下鸟枪换炮,除了长短枪械,部队里还有了十几门火炮。
这些火炮虽然只有两门六磅炮,其余都是两磅轻炮,在陕西民军中,便已经是极阔的装备。民军里没有像样的炮手,步炮协同更是谈不到,可有了这些火炮,终归是有了一份底气。拥有炮兵,就证明郭剑不再是过去打家劫舍的强盗,而是一支正规军,救国君的招牌总归是更响亮一些。
陕西民军里,有一些成员是军队出身,对于操作火炮一知半解,射击技术算不上好,总归是能把炮打响。郭剑手里榴霰弹有限,又没地方补充,舍不得用,对敌之时还是用实心弹招呼。两排大炮摆开,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之后,十数枚铁球向着对面淮军阵地轰去。
鲁军这次吃了哑巴亏,以战斗力论,两个团的淮军固然不敌郭部,但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可是事发突然,没有任何情报传来,部队一下车就遭到袭击,部队吃了不小的亏。
所幸这两个团算是赵系根本部队,战斗意志顽强,且有小姐在车上,不需要动员,就知道拼命到底。郭剑想要将两团淮军缴械的计划并没能成功,相反,淮军舍死一击,以白刃格斗将郭军逼退,并构筑了一块临时阵地。
望远镜内,一袭红衣在阵前出现,淮军呐喊着,又将一波郭军的进攻顶了回去。一个女人,居然能有这么强的号召力,也是出人意料。郭剑不由想起了杨玉竹,如果她现在在自己身边,一定会比这个女人更出色,不会让她出风头。
想到玉竹,眼前不由浮现出长安之夜,自己杀进督军公署时,玉人衣衫不整,发乱钗歪的一幕。她到底和阎文相发生了什么,还是像她说的,只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没真吃了亏,自己永远也没机会搞清楚了。
杀了阎,他并不后悔,可是因为纵兵放抢,以至于夫妻失和,杨玉竹负气而去,这就是自己的过失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认为她已经不再纯洁,所以才会借题发挥。固然她出身戏班,跟自己时,亦是身不由自主的浮萍,可是跟了自己之后,总该从一而终,怎么能和阎文相……
可即使她真的被阎文相占了便宜去,归根到底,也还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难,她何必行那险招。回想起来,他宁愿依旧坐困羌白,旗倒兵散,也不愿意看到她当时那副狼狈样子。
她现在又在哪?兵荒马乱的年月,她虽然有身功夫,可是没什么用。到底是躲在哪个山村里,还是遇到了一群乱兵……又或者是,到了哪个男人的怀里。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烦乱,一旁的部将许麻子上前道:“大哥,这娘们泼的很,我看干脆找些好枪手,打死她……”
“住口!”不知怎的,郭剑把阵前那个女人,和自己心里的杨玉竹合而为一,如果乱枪扫死她,自己的玉竹也会随风而去。他厉声道:“堂堂个汉子,还想打娘们的黑枪,要不要脸了?通知弟兄们,这个女人,必须要抓活的。他是赵冠侯的姨太太,抓了她,跟赵冠侯可以谈条件。谁伤了她,我要谁的命!”
“抓活的,抓姓赵的姨太太当婆姨!”大呼小叫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落到程月的耳朵里,听的很清楚。随她在阵前指挥的杨福田怕程月脸嫩,连忙道:“小姐,您还是回车上休息为好,临阵撕杀,小的就可以办,不劳夫人动手。”
“你们是老爷子的子弟兵,老爷子带兵时,可有遇到危险,自己躲到后面去的时候?”程月的脸绷的紧紧的,从山东到陕西,一路上她始终是这副样子。杨福田明白,这不是说小姐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男女有别,她是通过维持自己的端庄,来提醒自己,与她保持距离。
搀扶小姐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讪讪的又收回去,程月手中提着两把手枪高声道:“弟兄们,淮军是子弟兵,一代传一代。虽然大金没有了,改成了共合。可是淮军,依旧还是淮军,只要我家老爷在山东一日,你们的子弟就有饭吃,有钱花,有田种。报答他的时候,就是现在。今天阵亡的,家里一定有典恤,有封赏。谁若是退缩投敌的,老爷不会放过他全家!为了你们的家人,也给我顶住,不能像匪人屈服!我会始终和你们在一起,哪也不去。如果你们让匪人抓住我,我就吞药自尽,不会给我的丈夫丢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没有人心,就看现在了。”
杨福田一咬牙“大小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所有营连长官,都给我到一线去,跟他们拼了!”
两个团的淮军没有携行火炮,在火力上略微吃亏。可是民军的炮术也一般,倒是不至于影响太大。随着民军方面唢呐、腰鼓敲响,一支人马举着步枪,喊叫着向阵地扑过来。
抓鲁军统帅的小妾当婆姨,这个口号对于这些士兵极有煽动性,这些刀客本就是悍不畏死的性格,这时更是在美色的推动下,以兵力的优势向淮军压过来。
这两团淮军中不乏有参加过扶桑铁勒战争的老兵,经验颇为丰富。可是众寡悬殊,加上一开始就被伏击,许多转战于白山黑水间,与外柔然叛匪交战而无恙的战士,却含恨于秦川大地。
刺刀闪烁,刀枪交接,程月履行着她的诺言,并没有躲到安全地带,而是执旗前导。平日在家里,恬静文弱,安守本分乃至于有些木讷的她,此时却化身成一只疯狂的雌虎。手中的军旗成了武器,一连三名想拣便宜的刀客,都死在她的手上。
杨福田大喝着“警卫班,警卫班!快去支援小姐,保护小姐,别管我!”
刺刀战本为鲁军看家法宝,尤其是对付匪兵,雪亮刺刀如墙而进,悍匪也招架不住。可是今天面对陕军,这件法宝并没发挥作用。郭剑所部,同样注重白刃战,虽然水准不及鲁军,可是胜在人多。以蚂蚁啃大象的方式,一点一点,蚕食着淮军的力量。
大批新近招募的陕军被派为炮灰,担任前锋,他们不发给步枪,只有单刀。军官只指着淮军手里的步枪许愿“谁抢到枪,谁就有枪使。谁抢到手枪就当军官,谁抢到那婆姨,就先困三天!”
陕军素来不缺乏勇气,有枪为大帅夫人为诱饵,勇气就越发的充足。这些穿着单衣手提单刀的男子,以胸膛迎向子弹和刺刀。淮军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打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支应起来,渐感不支。
却在此时,陕军后方不知谁高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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