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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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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挑,面色红润,头上梳着两把头,身上穿着大红旗袍,脚上则是一双花盆底。这种鞋走不快,她一只手扶着赵冠侯的胳膊,另一手则拿着一块大手绢,在双手上,则戴着十枚赤金甲套,闪闪发光。
仪态端庄而高贵,天皇贵胄的派头十足。这也是济南的名人,平时跨马游街,骑着自行车到各处玩耍,深为山东传统道学先生所不齿,视为异端的女人,十格格毓卿。
见赵冠侯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之前所谓受伤乃至丧命的消息皆是谣言,一些士兵已经大喊道:“大帅!大帅没事!谁说大帅不成了,滚出来说话!大帅万岁,大帅万岁!”
其他各界代表的眼神也有些呆滞,随即就又看向了台上,他们可是看到济南的报纸刊登消息,说赵冠侯已经伤重不治,那今天这个又是谁?
赵冠侯却不理他们,而是一路来到台上,先给邹敬泽施礼,随后,将喇叭拿了过来“各位,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各部队的带兵官,约束自己的队伍,不许胡作非为,更不许趁机打抢,否则军法不容。我赵冠侯的兵,是保护老百姓的,不是欺负老百姓的,所有人都回到位置上,未经允许,不得开枪,否则军法从事!还有那帮扔帽子的,自己给我拣回来,还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了!军容风纪还要不要了!”
一声令下,方才丢掉军帽,肆意射击的乱兵,纷纷拣起了帽子戴好,又按着各自的统属回归建制,竟是片刻之间从恶狼变成绵羊。眼见如此,最让人担心的兵变,肯定是不会发生。但是人们也注意到,进入会场的士兵越来越多,让原本就拥挤的会场,空间变的更狭小。
赵冠侯此时又吩咐道:“所有学生都退出会场,在外面旁听,把位置空出来。你们可以在外面旁听,保证不会错过任何细节,到表决的时候,你们一样可以表决。”
随着学生们退出去,会场一下子空出了一片空地,外面的士兵就可以陆续进入。除了警卫营以外,贾懋卿本标的部队,进入会场者过半,泰安、齐河等周边地区的驻军,乃至于警查、消防队等维持会武力,也陆续进入会场。这些士兵荷枪实弹,对与会代表怒目而视,对赵冠侯则恭敬的行军礼,态度不言自明。
贾懋卿及读书会的人,都已经被包围住。包围他们的,正是不久之前,曾发誓要和他们一起干葛明,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同袍。这些人现在转头对付起一起发誓的同志,丝毫不见手软,贾懋卿看着袁保山袁保河,咬着牙道:“你们……你们是……”
“你心里有数,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技不如人,乖乖认栽吧。在山东这片,我们大帅说了算,你们想夺位……想瞎了你的心!”
士兵之后,又进来百十人,都是身穿袍褂的体面人,主要是外地商人,以及本地一部分坚决反对山东自制的乡绅与商贾。他们原本担心被剪辫子,不敢出门,可是今天,一个个趾高气扬,仿佛一朝翻身。
进入会场之后,先撩起袍褂下摆,到赵冠侯身前磕头拜大帅,又给十格格磕头,接着才到一旁入坐。
这时,退到外面的学生,忽然喧哗起来,他们人多声音大,初时听不清喊什么,静下心来仔细听,才听的清,学生们高喊的是“大炮!外面好多大炮!炮口怎么对着咨议局!”
大炮?场内的代表全都变了脸色,固然赵冠侯也在此,开炮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万一退出去之后封闭会场,命令以炮来轰,众人怕是十个里活不下一个。不等众人发问,赵冠侯抢先道:“大家别慌。学生们年纪轻,见的东西少,大惊小怪,不必在意。一共也不过是二十一尊二磅炮,轰不死几个人,别害怕。没我的命令,他们也不敢点火。本官不久前遇刺之事,想必各位已经知道,弟兄们怕今天再有刺客来袭,因此摆几门炮,来护卫我的安全。大家放心,大炮是不会朝着安善良民头上轰的。”
毓卿却哼了一声“我就怕有的人,不是什么安善良民,心里有鬼,自然就要怕。我就不明白了,我自从到了山东,就没干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不曾坑害过百姓,也不曾伤及过无辜。怎么,就有人容不下我,非要喊什么排旗,把我排到哪去?我丈夫在山东,难道要我到关外去?那我们两口子,还得为了你们和离?简直岂有此理。至于说杀尽旗人的话,我也听过,这就更不懂了,我犯了哪条死罪,怎么不经过王法,你们就要给我杀了?”
“少说一句,大家说事情,也不曾见着成案,或许是妄人胡言乱语,你见怪于各位就不好。”
赵冠侯笑了笑,又对众人道:“我太太的心情不好,大家别见怪。她为我生儿育女,我要把她赶出去?这话试问一句,从人情上交代的下去么?所以排旗二字,我是万不敢听的。至于山东自制与否,则是各位父老公议的事,我绝不会横加干涉。大家放心,我今天来,不是来搅局的,而是来护场的。我之前遇到刺客,所以在医院里待了几天,没想到,外头闹的很不成话。这不行,我既然是巡抚,就得维持秩序,不能让市面大坏。那些歹徒,回头挨个的要收拾。我知道,今天来的兵不少,生怕有人不听号令,惹是生非,坏了大家议事的章程,特意前来弹压地面,维持秩序,余者概不干涉。大家想要自制,就尽管自制,我绝对不多说一句。”
他说到此,话锋一转“不过,也有些事,得向大家解释解释。报纸我也看了,说来奇怪,我向来不搞报禁,山东一省,官民报纸加上洋报,有十几份,可是最近几天,就只能买到一份,这就太奇怪了。再者,上面的消息,就更是胡言乱语。除去说我死了以外,山东抵押之事,也一样是子虚乌有。我在这里说一句,朝廷绝对没有这个安排。就算是有,也实行不了,只要是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就不会遵从这样的乱令,大家尽管放心。山东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将来只要我在,也依旧会保持原状,不会变天!”
台下,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还有人说道:“我就说过,那报纸上面写的东西信不得。有赵宫保在,咱们山东,就落不到洋人手里,有了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赵冠侯又道:“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淮上的强盗,想要到山东来就食,但是一入省境,就为我北洋第五镇一标又第二混成协挡住,现在已经大败亏输,光是俘虏就抓了他们四千多人。土匪残部退回淮上,不敢正视山东,河南的趟将们,本来想趁火打劫的,这下也都缩了回去不敢送死。这些强盗,伤不到咱们山东一根寒毛。”
霍虬不知从哪冒出头来,大声道:“我们山东新军,全都服从大帅指挥。大帅一声令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刀山火海,不皱眉头。区区一群草寇蟊贼,又怎么当的起一击?”
赵冠侯甫一到场,连续发布几条消息,全都在透露同一个信息,自己对山东,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只要自己还在山东任上,就可保佑山东不受兵灾侵扰。
场内代表,聪明人远比糊涂人多,举一反三,自然想的到,如果他不在任上,则万事休提。何况现在警查、消防队到新军乃至防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部队完全支持赵冠侯。架在外面的大炮,也是个很有力的证据,提醒着大家,现在身家性命还都操在被人手里,不可轻举妄动。
孟思远忽然道:“冠侯,你的身体好了,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之前,我一直担心你的伤势,想到医院里看望,却被护兵阻挠进不去。到后来误信谣言,这就不必提了。刺杀你的凶手,可曾问出底细?有人说,枪手里面的衣服,似乎是王府护兵的打扮?”
毓卿接过话来“二哥,您大概是搞错了,这话是谣言,不能信。那两个刺客被拿住之后,就自尽了,不曾招出什么人来,也自然不知道,是哪一路的人马。倒是当时另外两名刺客,全都给拿住了,其中一个已经招认,自己就是葛明党,是什么兴中会别动队的。这刺客啊,我看多半还得应在兴中会身上。”
赵冠侯道:“毓卿,这一案还没有定案,不要过早下结论。二哥,这事我不提,是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说是谁派的刺客,都不稳当,不过王府之说,实属无中生有。那两人怎么看,也不是王府的差官。”
孟思远道:“既然你的伤没什么关系,那就太好了。其实从山东自制军正府一成立,我和泽翁想的都督人选,就是四弟你。现在正好旧话重提,我提议,推举你为山东自制正府第一任大都督,山东的财、政、军权皆归你掌握。其他人辅佐你,咱们一起把山东建设好。”
赵冠侯摇摇头“我说过了,我今天来是来护场的,不是来砸场的。所以,不管大家最后怎么选,我也不会干涉,山东是否自制,由各位公议,我只听,不干预。不过作为山东巡抚,我想我也有说话的权力,我在这里表一个态度,山东自制,我不赞成。”
他这话一出,与会者忍不住又议论起来,孟思远道:“冠侯,你先不要把话说的太满,具体的条件,我们可以磋商。或许大家的口号有太激进的地方,这个可以慢慢商谈,总是要事在人为……”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某几年前,不过是津门街面上的混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心满意足。什么名爵俸禄,我都不贪图。如果父老乡亲们,都支持山东自制,我回乡务农,也无话说。我反对山东自制,也不是出自我一己私心考虑,而是为了山东,至于道理,就摆在这,说出来,让大家来听一听有没有道理。”
他扫视了一眼会场“众位原本想要山东自制,是误信了假消息,这一节不必多谈。我们只说是眼下的情形,兴中会的人,喜欢讲道理,我没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讲,我喜欢讲实际。咱们山东这两年的日子比前些年富裕,靠的是什么?丝鱼路矿,卖丝,就离不开销洋庄。卖鱼,则离不开与外省贸易。如果现在我们自制,朝廷必发官兵来剿办。我不提胜负,只说一点,打仗就要花兵费,就要死人。军饷要摊派地方,征兵就要山东子弟去送死。再者,朝廷一旦开兵,必然会封锁我们的贸易,洋人未必支持我们自制,一旦到时候洋人那里的生意不能做,朝廷又封锁了我们的运输,又会怎么样呢?我们从外省进的东西进不来,自己的东西销不掉,活水变成死水,日子只会越过越穷。为了让父老乡亲接着过富裕生活,我第一个反对自制。再者,我自己的太太就是旗人,排旗之事,我肯定不会支持。如果你们通过排旗法案,那我就只好带着太太离开山东,军政权责,一体交卸。”
他话音刚落,毓卿就拍案而起,扫视着下面诸将。“我完颜毓卿,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要将我赶出去。我倒要请教一下各位弟兄,世上可有这个道理?今个,大家把话就不妨说在明处,你们若是也愿意赶我走,我就和我丈夫离开。如果你们愿意留下大帅,就请弟兄们说句话。”
霍虬第一个抢先跪倒在地“卑职永远追随大帅,十格格和大帅夫妻一体,自然没有走的道理。如果大帅真的要交卸差使,卑职也只好请辞,跟随大帅,保护左右。”
“我骆长龙支持大帅!”
“袁保山誓死追随大帅!”
“大帅!”
场内兵将齐声高喝,连同洋兵,也用自己那古怪的声调附和着大喊:大帅,大帅。
赵冠侯挥挥手“大家不必多说,我的意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大家可以自行投票,决定山东是否自制,我不干涉。”
他说完不干涉,拉着毓卿坐回位子上,一句话不再多说。下面的骆长龙和霍虬却各自都把指挥刀抽了出来,恶狠狠的看着与会代表“我们这些丘八,懂得道理不多,就知道感恩图报。谁给我们饭吃,我们就要给谁卖命。今天若是大帅被逼走,我等将士,就只好脱下军装,解甲归田,从此不承担维持秩序的责任。”
维持会的军官,则干脆的拔出手枪“谁敢反对大帅,谁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口!我们倒要看看,谁砸我们的饭碗,坏我们的前程!”
赵冠侯在上面咳嗽一声“不许胡闹,咱们是要民住,要听民意的。各位父老,别听他们胡说,就算你们同意自制,他们今天也不敢杀人。大家放心大胆,赶快投票吧,我还等着看结果呢。”
几名军官朝天开了两枪“没听到我们大帅说话么,赶紧投票,别耽误我们吃饭!”
在枪声响过之后,投票,开始了。
第458章 华容道
在刺刀与大炮的威胁下,投票的结果,不言自明。山东民意所向,自是要求恢复旧制,撤消自制,一切恢复如常,自制会立即解散,所有条例作废。
在投票结束以前,三司衙门外,就已经重新挂起了黄龙旗,珍珠泉的巡抚衙门外,放了一通鞭炮,赵家女眷则由护兵护送回到衙门,向人们郑重宣布:赵冠帅,又回来了。
投票结束之后,代表们并没有被允许离开,大批的武装兵,封锁了会场,将自制会全体成员予以扣押。同时被扣押的,还包括贾懋卿及他的读书会,包括朝廷选派的那些留学参谋。
紧接着,在济南的商界、军界里,一股小规模的逮捕,也在悄然进行中,十余名哨官、管带被捉,商界里被拿的商人超过二十名。
到这个时刻,孟思远等人也都明白过来,自己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在赵冠侯的计算之中,这次山东自制,实际是被他当做提线木偶耍弄一番,目的却是借自己这些人的起事,成全了他的心愿。
“从一开始,我们这里就有内奸。”孟思远的神色中既没有愤怒,更没有恐慌,仿佛是和老友闲谈一般。“你从一开始,就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连那场所谓的暗杀,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二哥,你说对了一半吧。暗杀是我安排的,但是常玉冠那两人的行刺,是我所没想到的,不过无所谓,他们还没资格杀我,没动手就被抓了。那两名刺客用的是无头弹,只装药,不装子,自然伤不了人。我身上藏了血包,装成受伤,也是极容易的事。要怪,就怪你们的同伴贾懋卿太不小心,想要渗透到他的队伍里,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我和振邦……”
“已经猜到了,包括你第一笔款对不上,二嫂和你吵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我们是结拜兄弟,你就算当了葛明党,大家依旧是手足。我不可能真的要砍你的头,谁要杀你,我第一个不答应。”赵冠侯边说,边将两张船票递过去。
“这是为你和老太太买的,秀荣姐和泽翁也在船上,你们一起到松江去。那里有租界,朝廷的力量是达不到的,就算是想要抓人,也有心无力。再说那里的山东正元银行,是你弟妹开的,我是东家,当地的官府和帮会我都很熟,到了那边,保你安然无恙。等过两年,风头过了,再回来也不晚。你看,当初抓康梁一党,现在不也都民主了么?说不定连行刺摄政王都不用死,何况是你。”
孟思远接过船票问道:“那我的妻子呢?”
“我说过,我认的二嫂就一个,现在你家里那个,我可不认她。不过看二哥你的面子,我保她没事就是了,最多是关到女子监狱里,也不会吃苦受害。兄弟我搞监狱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保证柳氏在里面的安全。”
孟思远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我们一开始的口号,没有排旗兴汉,杀尽鞑虏这条,你会不会站在我们一边。”
“那……或许有可能吧?但是要看其他,我现在是一省督抚,要想我投奔你们,好歹也要拿出足够收买我的本钱才行。或以利诱,或以势压,总之,一定要有本事,让我除了投降以外无路可走,才算是有希望成功。你们第一不掌握军心,第二不掌握民心,第三没有可靠的军饷,第四没有过硬的靠山。两手空空,只凭理想行事,再不然搞点炸蛋或是暗杀。这种无源之水,就想让我归顺投诚,如同无本之人,妄想开店,这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你们讲国家民族,这不是什么错处,可是这些东西,太空,不实在。我这次赢你们,是因为我掌握部队,掌握钱袋子,可是说到底,是我掌握人心。你们思考的是事,我思考的是人,这就是区别了。不管你的道理讲的多好,军饷,要他们分摊,打仗,要他们死人,这种事,一两个人可以做,千万个人就做不来。不想明白这一层,你的事,还是做不好。二哥要想走出条路,我支持,但是我想请你先想一想,路该如何走,再想走什么路。”
孟思远苦笑一声“老四,如果我们两兄弟能早聊一次,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不是我们的路走错了,只是走路的方式可能有问题。这就好,至少我知道,将来怎么避免再栽同样的跟头。这船票我收下了,我也知道,你自有应付朝廷的法子,客气话不多说。我只说一句,我把家,就托付给你。将来你我弟兄重逢之日,再让你看二哥走对了没有。”
“好说,到时候,我请二哥喝酒。”
孟思远只收了一张船票,另一张没拿。“我不会去松江,那里或许可以庇护我,但却无法帮我找到正确的走路方法。我要到其他地方走一走转一转,山东的路走不通,就去别的地方走。但是我相信,我走的这条路,早晚有一天是通的,到那个时候老四你要看一看,是你二哥错了,还是你错。至于家里,就托给你照料,我信的过你。”
“可是二嫂她还在船上……”
“干葛明,家室是拖累,我不想她跟着我冒险,所以当初才和她离婚,现在又怎么可能带着她跟我一起去拼命。我要去学放枪丢炸蛋,难道也要她跟着我担惊受怕?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国家锝救了,我会用半生的时间把她追求回来。如果我们的国家没有得救,那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就更不会连累她。”
孟思远摘下帽子,朝赵冠侯做了个道别的手势,转身上了马车。这马车已经得了赵冠侯的命令,径直前往码头。
毓卿在旁哼道:“就仿佛你欠他似的,怎么连个谢字都不知道说,倒是把一个大包袱丢给你。”
“说谢字,就不够交情了。大家结拜一场,他的家小就是我的家小,我替他照应,是应有之义。只希望他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算是他的付出有所回报。我所担心者,倒是怕他将来理想幻灭,奔波劳碌,反倒是一场空。”
他边说边拉着毓卿返回监狱,这是济南第一模范监狱,这次自制风波的重要犯人,全都关在这监狱的最底一层。虽然每人都是单间,环境也还算不错。但是对这些平时养尊处优习惯的人来说,依旧是痛苦不堪的折磨。
苏振邦也已经放掉了,赵冠侯这次显然没想过搞的人头滚滚,熟人能放则放,能免则免,属于板子高举轻落。袁家兄弟是这次破获贾懋卿一案的最大功臣,赵冠侯已经为他们上了密保,以他目前的功绩看,自然有保必准,两人的前程是定下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伺候着,见赵冠侯回来,立刻抢上去问安,又问道:“贾懋卿怎么处置?依标下所见,砍了算了。”
“刺杀摄政的都没死,老贾砍了,又让京里怎么想?仿佛是我要特意显的与众不同似的。他对我没什么威胁,留着没坏处,就先关着他。至于读书社的人,告诉他们谁肯认自供状,认罪书的,一律放出来,我还有用。”
“卑职明白。那自制会其他人?”
赵冠侯冷笑一声“这回各路弟兄都给面子,他们对的起我,我也要对的起他们,自然要有一笔厚赏。这赏赐,就指望他们要!比如衍圣公府,那可是阔的很呢,据说家里有一套编号餐具,连皇帝都没见过。他们家的子弟在我手里,不拿出点诚意来,这案子我就给他捅到法部去,看看到时候是个什么收场。至于柳峰,柳家是咱山东有名的大户,这下,不好好的吃他一顿,怎么对得起他?他的妹子敢抢我二嫂的位子,就冲这个,我也饶不了他。”
柳家在山东影响甚大,家中广有田地,在济南、德州等地做粮食生意,又开油坊、饭店,生意摊子铺的很大。若非如此,也没有八百武装团丁的声势,可是这回柳峰冲的太靠前,一成立自制会,自己就先剪了辫子。团丁进城以后,为非作歹的事做的多,民愤极大,又公开打出山东是山东人的山东这样的横幅,办一个罪魁绰绰有余。
其罪行同于谋逆,虽然如今朝廷施法尚宽,但是以一省巡抚若是咬死了他不放,办一个抄家灭门,也不过指顾间事。
衍圣公府的势力,比起柳氏为大,可是这回被捏住了把柄,日子也不好过。大金朝廷对于山东自制之事重视程度要超过广州起义,毕竟这里驻扎着大金新军的精锐,如果真的倒戈独立,连京畿都要震动。
赵冠侯这边刚把自制会取消始末报到京师,未几,就有电旨到来。加封赵冠侯世袭二等男,赏戴宝石顶戴,另赏朝珠两挂,遏必隆宝刀一口以示嘉奖,另将简派大臣来山东彻查乱党一案。
朝廷派的大臣,是两位内阁协办大臣,一个是那琴轩,一个是陆军大臣殷盛,另外一名亲贵,则是庆王的儿子承振。
这三人与赵冠侯都是熟人,彼此也有交情,派这个阵容来,显然是消减他的戒心,使他勿生他念。到时候一案之内,松弛尺度,全由他们几人商议掌握,这些犯人,也就任其拿捏。
柳孔两家都有关系,一知这个大臣阵容,就知道这次必须走赵冠侯的门路脱身。而赵冠侯眼下身家丰厚,金银财宝,并不容易买动他。至于美人,他家中自有佳丽,寻常颜色,也难入眼。钦差大臣那边,也是时刻不等人,饶是两家使了大钱进去,也不过拖延三两日行程,再多,就万万办不到。
眼见时间越紧,两家人越为焦急,最终还是孟老夫人把赵冠侯叫到家里,开门见山“冠侯,你说一说,到底要个什么条件,才能给他们留条路走。若是说非要致人于死地,这就不像你的为人。再说,柳氏一直伺候我,比起秀荣要用心的多,不管你爱听或不爱听,她也是我认可的媳妇。看在我这个老伯母面子上,就只好要你来点个头,行个方便。”
“好说,既然您开了口,事情就好办,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字:地。我不要人也不要钱,只要田地。柳家地连阡陌,孔门在兖州也有的是田产,让他们自己想想,这么大一场官司,要值多少田地。想明白了,就把地契送来,我这里自有办法开脱。否则的话,等到京里人一来,我也没有办法。”
孟老夫人一皱眉“要田?冠侯,你与思远结拜,老身眼里,就把你看成我儿子,说话就不用跟你拐弯抹角。自古来做地方官的,不会要自己任职地的田地,因为他终归是要走的。得了田地,也是无用之物。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我自己当然不要田地,但是咱们山东,还有不少穷汉子种不上地,或是把自己的田地,押给了别人。柳孔两家的佃户,想要田地的不知道多少,我要来土地,周济这些穷汉,也是功德。至于是否舍得割肉,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今年山东的缫丝厂成绩斐然,与洋人那里,也签定了不少合同,只是因为山东内乱,而无力履行。除此以外,鱼业、矿业,业绩都很突出,内患一去,立刻就显出成效。
这些丰厚的经济回报,则更加稳固了赵冠侯在山东的地位,不管是旗汉百姓,还是新旧两军,都将赵冠侯视为自己的恩主救星。且经历过之前那一番动荡后,山东士绅也意识到,如果赵冠侯不在,山东新军立刻就会哗变,到时候自己这些人第一个遭殃。因此,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这些商人,也就越发的要支持赵冠侯。
柳家支持的报馆自行关门,而柳孔两家的田地,也在随后几天之内,开始陆续送上来。其中柳家受损失最为严重,从山东举足轻重的富豪,一蹶不振。家中七成土地从柳姓变成赵姓,变成赵冠侯私产,柳峰自己也于狱中暴卒。所免去的,只是对家族其他成员的追捕。
赵冠侯派了寒芝的差,让她统筹田地数字,再把这些地,编成军田,当做部队农场,或是伤残军人安置土地。这本来是翠玉的活,可是她现在身怀有孕,不适合操劳,还是寒芝道:“其实程月做这个也很擅长,叫上她一起吧。”
“随便。她那个性子,我跟她说话有些费劲,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毓卿抱着个首饰匣子过来,这里面放的,是慈喜所赏赐的那些珠宝。她将首饰匣子一推“这个,能买多少田?”
赵冠侯笑着说了声“淘气。”将地契朝她面前一推“宫中珍宝,价值连城,哪是这些田地能比,你要想买,这些自然都是你的。不过我不收钱,只收人……”
“跟你说正经的。”毓卿在他胳膊上一掐“我想给旗人留一条退路,买一笔田地,作为旗人的公田。如果日后……真有那么一天,王公贵胄有积蓄,还可以支撑,普通的旗人可就没办法了。让他们有一块地可种,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那帮旗下大爷,也肯种地么?”
“到了没饭吃的时候,自然做什么都肯。”毓卿叹口气道:“这次万人大会,如果不是你出来力挽狂澜,说不定他们真要定一个杀尽旗人的章程。至不济,也是要把旗人都赶出山东,没收财产,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活。一人之力,难抗天下,真到了时势如此的时候,你也遮拦不住。好歹他们也叫我一声十格格,我也要给他们找条路走。”
赵冠侯捏起一张地契看了看“这样吧,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我把一半的田地分给佃户们,你把一半的田地挂到自己名下,将来的收入给旗人做个基金,开一些工厂,让他们去做工,赚钱养活自己。种地是个技术活,他们八成是不会。至于首饰什么,就大可不必,为了你,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又哪会要这些首饰。总归山东年成好,救人的办法很多。”
毓卿温柔的一笑“那可就要替他们谢谢我的额驸了。这些人是肥猪,送上门让我们杀,我们不好不杀。可是光杀诸不杀人,跟朝廷那里,怕也不好交代吧?”
“这我也想到了,杀人的活我不干,但是另外派了人干。”赵冠侯朝地图上一指“美瑶的兵,很久没有杀人了,也该让他们来过过瘾。”
第459章 牺牲
山东,烟台。
这是当地人起的土名,另有一名则以是芝罘。
此处三面负山,一面临海;芝罘山环抱于西北,烟台山兀峙于东南,崆峒岛屏障于东方海面,港湾内水深风静,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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