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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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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为妾,也不是三贞九烈的女子。即使她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时,他也可以说其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作出的牺牲。但是这笑声伴随着婉转的歌喉,却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演出,并非别人强迫。
  “大人……你听,我唱的怎么样。”玉美人如同条蛇一样,在赵冠侯身上缠着,比起生涩的凤喜,她显然出色的多,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挑起男人的火焰,然后把两个人都吞噬掉。
  “你知道了一切,就不怕,我把你也杀了灭口?”赵冠侯的手,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摸索着,冷声道。
  玉美人却低语着“不怕,你杀了我吧,我愿意让你杀。你想怎么杀我?就像刚才那样弄死我?我求之不得。”
  “行了,你男人就在这,让他听到不合适。”
  “他如果敢为我杀铁勒的大校,我也会这样对待他。哪怕他不敢,雇人去杀,我也会像是伺候你一样伺候他。可是他做的只有哭,不停的哭,然后就是抱怨,抱怨老天,抱怨我,抱怨身边所有的人,简直像个小可怜,让我怎么能这么伺候他。”
  马德里的行踪是玉美人打探出来,告知赵冠侯的,她以为两人只会是谈谈,没想到,居然出了人命。其他人还在怀疑扶桑间谍时,她已经明白,杀人的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这种事当然不能说开,否则她第一个会死。但是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她就觉得赵冠侯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既温暖又充满危险。而她则是一只扑火的飞娥,为了那一刹那温暖,不在意被烧的精光。
  “行了,就别发癫了,等你和你那小男人一结婚,我再碰你,他就该跟我玩命了。你把这药带好,按我吩咐的去做,其他的都别管。等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开一张支票,到山东就能提十五万元。”
  玉美人接过那药包,仔细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大人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他留在家里的小队子,永远是二十人,带在身边的三十个人。一律都是两只短枪,长枪带不进去。您只要对付那三十名手枪队就行。”
  “那些人归我管,你自己小心着些,别对付人不成,再让人把你收拾了。你还有好日子没过呢。”
  等赵冠侯回家时,凤喜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如同一个妻子在等晚归的丈夫。赵冠侯很有些不好意思,玉美人身上用的香水,怎么都能闻的出来。好在凤喜压根不在乎,她不喜欢自己,就如自己不喜欢她一样。但是为着苏寒芝的嘱托,她还是得把差事做好。
  孙美瑶这时从外头进来,提鼻子嗅了嗅,脸一沉“又是她?家里不是有个新的,为什么非要去碰那个烂货?”
  “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用她那两只小手,帮咱一个忙,总是要应酬她一下。我不那么着,她不肯信我,总怕我会杀人灭口。”
  “要我说,也该杀人灭口。她知道的,太多了。”孙美瑶冷哼一声“铁勒人抓了她一审,不是什么都问出来了?”
  “问出来也没用,他们没法用这个证据告我,最多是跟我杀来杀去。比暗杀,我不怕任何人。”赵冠侯冷哼一声“再说,现在铁勒人未必顾的上我,他们这二十几个人的办事处,也没几天蹦达头了。瑞恩斯坦那里有情报来,跟老徐一起来的,是扶桑人板西。条约规定,我国雇佣顾问,只能用普鲁士人。扶桑人就绕个圈子,这些人不是顾问,而是观察团,表面上只是观摩战争,实际上与顾问一样。板西就是搞情报的,他来,肯定是要拔掉铁勒办事处这个钉子。到时候这帮人都成了死人,还有什么可怕。”
  孙美瑶也知,目前铁勒扶桑的战争陷入僵持,前线上胜负不易分,决胜的关键,转向了后方。谁能够打掉对方的补给线,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扶桑人前来,显然是希望大金提供实质的支持,帮他们把铁勒彻底灭掉。
  在这种情况下,铁勒这个办事处,不大可能存在,最多就是如何消灭的技术一点,相信扶桑人肯定有办法。孙美瑶道:“这倒是正事,可也不能不顾身体的跟她瞎闹。不就是抓个增其么,我带人把他绑了就完。在山东时,这样的票,我绑了不知道多少。”
  “那五十人都是好身手,我不想你冒险,能稳妥点是最好。”赵冠侯拉住了孙美瑶的手,后者挣扎几下,就不说什么。凤喜的头低下来,总有一种弃妇的感觉。不管这个男人她喜欢不喜欢,总是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男人,却对她这么冷淡,她自然不会高兴。
  赵冠侯却在此时,变戏法一般变出条项链“凤喜,看这个喜欢不喜欢,我今天特意去珠宝行买的。若是不喜欢,明天再换。新民是大城市,好手艺人多,你喜欢什么样子,我让他们去打。”
  凤喜连忙摇着头“不……我是个下人,不能戴这个。”
  “什么下人,都已经睡在一起了,还什么下人?来,我给你戴上,今晚上还是你陪我。”
  孙美瑶故意装做吃醋的哼了一声,却让凤喜的心里舒服了一点,即使谈不到爱,这种感觉,也让她可以感到好过。自己是在替夫人争男人,多争一点,就是大夫人多赢一些,她对自己如是说。
  次日天不亮,凤喜就伺候着赵冠侯起来,今天徐菊人八点进城,他得到外头去接。可是赵冠侯却不去城里,而是飞马到了新民府的校场,曹李二人以及他带来的几名军官均在这里等候,赵冠侯将众人叫到帐篷之内“怎么样,弟兄们今天有准备了吧?”
  “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一声令下,即刻可以出发。”
  “车呢?”
  “车都备好了,人也准备齐了!保证都是自己人,肯定可靠。”任升抱拳道:“都是淮军子弟里,最贴心的人,杀了头,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曹仲昆有些不解“老四,有必要这样么?反正到时候把地窖打开,老徐还好意思白了咱们?”
  “大哥,你厚道,可是旁人不一定厚道,老徐那人是才子,才子的脾气,跟咱们丘八不同。咱到关外是提着脑袋干活,没点好处谁干?我得防着他一手,这也算为己不为偏。再说,我还许给玉美人十五万呢。”
  高升这时从外进来,向赵冠侯回禀道:“大人,增其派人送了信,让咱们按计划行事。他带着他的人,已经出城了。”
  “好,他请我帮他唱戏,我就帮他唱。可是他太小气,三宝只肯给我一宝,我却要三宝同拿,大家觉得怎么样?咱们今天,就拿走他的三宝,看他又能如何。”
  “一切听大人做主!”
  城外,徐菊人虽然是文官,但是跟随袁慰亭练兵,也练就了一身好马术,好枪法。长途跋涉,骑马并不为苦。在他身边,除了自己的一支亲兵卫队外,承担保护任务的,是武卫前军派出的一支洋兵队,由五百多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国籍普鲁士人组成的顾问团,将他护卫在正中。而与之同行的,则是板西八郎一支四十多人的观察团。
  这次行军,让徐菊人颇有感慨。一是沿途士绅的热情,二是百姓们的拥戴。作为干过实政的官员,他虽然是黑翰林,却并不像朝廷里那些颟顸之徒一样,把百姓和朝廷的关系想的那么简单。
  他跟地方打过交道,熟悉舆情,知道官军在百姓心中,是个什么德行。那些所谓的侠盗义贼,并不真的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只是在和官军的比烂中,土匪往往表现更为出色,让百姓只能在两堆垃圾中,挑选较好的一股来支持,所以是官府成全了这些响马的好名声。
  沿途支差,万民旗,遗爱靴,乃至卧辙,类似的把戏他见过不知多少,都是拿钱换来的。可是这回,沿途的百姓拥戴,却并非做伪,而是实打实的。一问之下,才知是赵冠侯的前站打的好,又是剿匪,又是公买公卖,让百姓切实得到了实惠,也让徐菊人的心中大生感慨。
  作为仕林清流的他,对于末弁出身的赵冠侯素无好感,即使对方成为臬台以后,他也是恶感远大于好感。在他看来,这种人和袁慰亭不能比。袁慰亭是出身仕宦之家,虽然自己没进过学,但是家中毕竟是大族,且有人做官,体统礼法文章全都是懂的,所欠者,就是时运。这样的人做官,并不是坏事,证明朝廷因材适用。
  可是赵冠侯这种江湖混混出身的人,一如土匪招安,终究匪性难改,久后必为祸患。尤其一个为曾进过学的人做臬台,这更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像是这次他刻意晚走,就是不想欠赵冠侯人情,免得其挟恩自重。不过看他沿途剿匪的方略,徐菊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草莽之徒,如果用来对付草莽,倒有奇效。
  再有就是这些赵冠侯派给他的洋枪队,比起官军更为可靠,不管是扶桑人还是铁勒人,都不敢招惹这么一支为数庞大,打着雇佣兵旗号的部队。就连板西,对他都客气了不少。如果能用这么一支部队,充当维护东三省地面安全的宪兵,或许比朝廷派兵效果更好。
  徐菊人心内转着念头,队伍已经到了新民,曾蕴递了手本来,新民其他的文武也有,但是盛京将军增其,并没和他打招呼,而盛京原属各路军官,也无手本到来,这就让人觉得有些过分。
  徐菊人心里,给这些人打了个骄兵悍将的印象。等快到新民时,陆续有人连来拜见,可都是新民本地的官,不但盛京其他地方的官没有来,就连赵冠侯也无寸纸送到,这就未免有些太跋扈了。
  板西道:“赵君大概是又在忙什么了,否则一定会来迎接海翁。我想,他会不会是开拔,到别处去剿匪了?”
  徐菊人摇头道:“这绝对不会,没我的将令,他哪也不能去。不过他接不接,都没关系。大家都是北洋的人,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事实上,中国官场上,从来都是小事决定大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做大事。徐菊人的心里,对于赵冠侯的评价,不免加上了目中无人四个字。
  到了接官厅,与本地官员寒暄一番,却见盛京的武官也到了这里,但是对自己的态度属于不冷不热,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迎接,这让徐菊人的心里,不免又画了一个问号。
  队伍在城外待的时间不长,就开始进城,洋兵由新民本地的人领着前往校场,徐菊人身边,则是自己的一支亲军,外加板西的观察团。
  瑞恩斯坦的人马走到距离营房几里之遥时,高升已经候在这里,手中高举着将令,等到瑞恩斯坦策马向前,两人耳语几句之后,瑞恩斯坦转头吆喝着“全体转向!四列纵队,目标,新民官学,准备前军!”
  增其的住所内,一锅热粥熬的滚开,这粥是三姨太玉美人亲自动手,熬的芳香四溢。由几个下人端着,分发给留守的小队子及男女仆人,唯一没有喝粥的,只有四姨太卡佳。
  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之内,不许外人进来。房间里的卡佳,脱去了身上的旗袍,换上的,是一身笔挺的铁勒军装,一支左轮枪放在案头,对着菱花镜,卡佳微微一笑,随后将子弹,一粒一粒塞入转轮内,以通条逐发夯实。随后推开房门,向玉美人房中走去,偌大的官学里,已经见不到一名下人和侍卫。
  徐菊人此时,已经来到新民知府衙门,人刚一进衙,就见正座之上,已革盛京将军增其居中而坐,数十名彪形大汉侍立两侧。不等徐菊人开口,增其已经说道:“海翁,你来,我该出门相迎的,可是最近的腰腿不得劲,实在是动不得,海翁莫怪。咱们关外人热情豪爽,有什么说什么,做事不像关里人这么文明,要是欢迎你的时候有什么做的不好,您可别过意。我说你们,不是都嚷嚷着要军饷么?现在正主来了,你们要是放他走了,将来没饷可别跟我说,我一概不管。”
  
  第336章 夺帅
  
  “带我去藏金室,马上,否则我就打死你!”高举着手枪的卡佳,毫不费力的制服了玉美人主仆。纵然事先对其不是普通人有所察觉,也没想到,连放在粥里的蒙汗药也没对她起作用。
  “事实上,你的蒙汗药还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是我又往里面放了麻醉剂,你该感谢我的,三姐!”卡佳冷笑着,用轻蔑的语气,念出了这个称呼。
  “我该感谢你,你为了你青夫,可以做这种事,倒是省了我很多手脚。你知道,你们国家的人向来对洋人充满敌意,如果是我做的粥,他们不会喝。只有你这个一向人畜无害的三太太做的,他们才会放心的喝下去。”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藏宝室?难道你不认识?”玉美人虽然被捆住了手,但是依旧嘴硬。
  卡佳毫不留情的甩了一记耳光在她脸上,将玉美人打的一个趔趄“你说对了,这是奖励!那个老不死的,他不相信我,不管我用什么手段,他都不让我知道藏金室具体的位置。还有,我也没有钥匙。即使知道你不贞,他依旧不让我碰到钥匙,显然,处理掉你之后,我也不会接近藏宝室。”
  玉美人费力的站起来,吐了一口血,艳丽动人的面庞,已经被打肿了一半。“你为什么现在动手,不怕他回来,然后你们之前的工作白做了?”
  “你敢在粥里下药,不正是说明,增其回不来了么?看来他把他你推上赵冠侯的床,是最大的错误,你已经彻底背叛了他,今天我们的将军阁下,恐怕回不来了。但是那笔钱,应该归我国所有。”
  “那我呢?我给了你钱,我能得到什么?”
  “铁勒从不和人做交易。你所能得到的,是为铁勒勇士服务的荣誉,以你的姿色,我保证,你每天将迎接数十个优秀的铁勒军人,直到没人愿意碰你。快带我去那,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被生出来!”
  卡佳的手枪砸在玉美人的肩膀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被砸断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在地上起不来,而卡佳的军靴,则无情的朝她的身上踢过去“没用的贱人,表子!带我去拿到钱,否则,这一切只是开始,你会发现你来到了地狱,时间是永远……”
  “砰!”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中断了施暴,玉美人被打的眼前发黑,看不清来人。朦胧中,只看到卡佳的身子向后跌倒,举起手枪,似乎想要开枪,但是第二枪、第三枪接连响起,卡佳的枪落在地上。
  随后,她的身子被人拉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略黑的年轻人站在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着。
  “怎么样,没让人打坏吧?你就是玉美人啊?是挺俊的,我叫孙美瑶,是来给你帮忙的。那笔钱藏在哪,带我去吧。冠侯怕你干不了这活,让我带人给你打接应来了,得亏我来的是时候。”
  新民知府衙门内,徐菊人此时,陷入了一干红蓝顶子武官包围之中。这些人都是盛京各路军马的带兵官,手上的兵力加起来,足有数万。他们个个面带不善,丝毫没有对上官的尊敬,口水几乎喷到徐菊人身上。
  “银子,我们要银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朝廷不差饿兵,这是小孩都懂得道理,可是现在呢?我们的兵,欠饷多久了?朝廷不发军饷,我们喝西北风啊!手下的兵,穷的要当裤子,我这个做长官的,没脸跟他们打招呼。既然你是新来的总督,那好先把欠饷补齐,我们再谈其他。不然的话,我手下的兵,可是没法干了。”
  “我这次带了三百人来,就是等着搬银子回去,给弟兄们发饷过年的。如果再不给饷,这帮丘八发了性,我可是按不住他们。到时候他们拖枪为匪,上山当红胡子,朝廷可不要怪罪我们。”
  “新民府的五营巡防营也欠了几个月的饷,眼看到了年关,他们要是拿钱庄当铺杀年猪,我们也没办法。”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几成包围之势,徐菊人久历宦海,见多识广,这种把戏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这种招数用出来,就是要抓破脸,大家都是体面人,等闲不会用。他将脸一沉,不理一干将弁,只看增其“瑞翁,这算怎么回事?我身上带着旨意,我想,咱们还是先宣旨意,再处理琐碎的事为好。”
  增其心知旨意对自己必然不利,连忙道:“徐老兄,众怒难犯,现在这个局面,你让我怎么接旨。既不能设摆香案,也不能接圣旨,倘有简慢,不还是我的不是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处理这事。”
  徐菊人带的十几名亲兵,都是武卫军里特选勇士,身强体健,此时见一众红蓝顶子武官围过来,便用身子组成人墙,保护自己的主官,同时伸手摸枪。可是这当口,增其手下的小队子已经抽出双枪围过来。
  增其道:“咱们今天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动刀兵的,谁敢动武,就给我缴了谁的械。盛京是有规矩的地方,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在此胡作非为。”
  板西八郎目光一寒“增其将军,请你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他这支观察团人数有四十人上下,但是基本没有公开携带武器,此时与全副武装的小队子冲突,多半是要吃亏的。但是他们是扶桑人,以洋人身份,料来增其不敢加害。就在此时,一阵军靴声响起,二十几名手持长短枪械的铁勒人,怒目横眉的从外面冲进来,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这一行扶桑观察团。
  “卑鄙无耻的扶桑人么?现在,跟你们的天皇说永别吧。以神圣的铁勒帝国皇帝陛下名义,逮捕你们这些间谍。徐大人,我国与扶桑正在战争之中,你擅自带扶桑间谍进入新民,导致我国马德里道夫人大校遇刺。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你欠我们一个交代。”
  为首的铁勒军官面目凶恶,眼睛里透着凶光,手中的左轮枪,几乎直接对准了徐菊人的头顶。徐菊人料定,对方绝对不敢擅自杀害大金督抚疆臣。但是铁勒人发现了扶桑人,这倒是一件很难交涉的事情。他此时,却不由想起赵冠侯,若是他在,凭借几千兵力,足以压住这些人,现在反倒是不好办了。
  板西这些人吃亏在没有事先准备武器,铁勒人却是有备而来,如果现在冲突,观察团必然要饮弹。增其哈哈笑道:“海翁,我奉劝你一句,盛京这个地方吧,水深。不是谁来都能站的住的,没点根基,没点能耐的,想在这立住?做梦呢。趁早啊,回你的京城,关门做学问去吧。做翰林的人,老实写文章就好了,这龙兴之地,关外要冲,可不是念大书的人,能管得了的。铁勒的总督,也是铁勒皇叔阿列克谢耶夫大人已经表态,将向朝廷发出外交照会,要求我留任。你觉得,朝廷是会收回成命,还是一意孤行呢?你那个旨,宣与不宣,还有意义么?”
  徐菊人吃他一将,面色虽然如常,心内却已怒火中烧,增其此举,几同谋逆。可是眼下情势对己不利,武力上完全受制,他既为翰林,养气功夫到家,脸上倒是不动声色。“瑞翁,我希望你想一想,徐某也不是孤身上任,你摆这种阵仗,不要作茧自缚。”
  “你是说你的五千多人吧?我实话告诉你,带兵的赵冠侯赵大人,已经和我交了底,他的兵马,今天严守中立,绝不会参与民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那五千多人,不归你管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冷笑“瑞翁,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尤其咱们大金的事,连洋人都来了,你说我能不来么?”
  只见赵冠侯身披玄色斗篷,双手各执一支左轮枪,从外缓步而入。在他身后,则是大批持步枪的士兵冲进来,人数远在增其的小队子之上。手中一律都是米尼长枪,遥遥指住那些护兵。
  赵冠侯朝增其道:“瑞翁,让你的人把枪放下,大家都是体面人,拿刀动枪的,不嫌寒碜么?万一谁不留神走了火,刀枪无眼,伤着你也不合适。”
  他又看了看铁勒人“我说,怎么哪都有你们铁勒人?这里是非军事区,贵国与扶桑的冲突,不该在这里解决,你们持武器进入中立区,一样是破坏了贵我两国中立协议。来人啊,下了他们的家伙,谁敢反抗,就地击毙。”
  一名铁勒士兵刚刚转过枪口,想要与金兵对抗,赵冠侯手里的左轮已经打响,一声闷响,这名铁勒士兵当场倒地。其他铁勒人不想他真敢射击,有人将枪口转过去,有的人则看着同僚,不知所措。
  赵冠侯喝道:“我最后重复一遍,放下枪!谁再有攻击的举动,我就只能击毙。到时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我的枪弹,例不认人。”
  武卫军已经扑了上去,长枪的刺刀,几乎抵住了这些铁勒人的前胸。在这种情形下,即使最勇敢的铁勒战士,也只能放下武器。那些小队子见铁勒人放下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冠侯道:“弟兄们,识相的把家伙扔了,咱们还是朋友,彼此留个面。要是非抱着家伙不撒手,可别说我不客气了啊。铁勒人都放倒了,你们,就更不算什么。”
  一干步兵已经包抄上来,霍虬呵斥着“扔家伙扔家伙,万一谁的枪走火,打到瑞翁,责任算谁的。”
  言下之意,显然是如果小队子坚持不放下武器,则武卫军不排除枪击增其的可能。增其两眼几乎喷火,紧盯着赵冠侯“你!你居然出卖我?”
  “瑞翁,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收你的钱,又没说跟你同谋,何谈出卖。我现在来,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让徐大人能够正常宣旨,这是我的差事,亦是本分,瑞翁这么急,可是不该啊。”
  增其心知糟糕,铁勒人已经被制住,自己的小队子也被制服,只好看向那些将弁。那一干武官见这么多大兵进来,也有些胆寒,但此时不说话也不成。毕竟方才得罪了徐菊人,让他接了督位,自己必无好处。
  有人道:“等一下,先别忙着宣旨,我们要听一听,朝廷对于欠饷,是怎么个章程。没有话的话,我们回去,跟自己的部下,没有办法交代。那几万丘八闹起来,我怕整个盛京,都不安宁。”
  赵冠侯点点头“有这么一说,所以,我请了个高人,把这事料理一下。有请夏先生!”
  话音刚落,大刀王五便从外面陪着夏满江走进来,一见是夏满江,增其就知道不妙,再看他手里拿的一个厚厚帐本,就更知道要糟糕。他贪墨军饷的事,都是夏满江经手,变戏法瞒不了打锣的,这事他一出来,必要露馅。
  果然,夏满江将手中帐本一举“各位,少安毋躁。学生,是瑞翁的钱谷朋友夏满江,这些年,瑞翁的钱粮帐目,一向是学生经手。我是绍兴人,大家都晓得,绍兴师爷有个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定要留一份保命帐。不管外面看的帐目怎么不堪入目,自己手里一定要有一份真的防身。我手上拿的这一份,就是保命帐。方才,已经跟各位带来的弟兄看过了,大家也都明白,这军饷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要小心那些丘八的,怕是各位军门,不是徐总督。”
  这些将弁当然知道,历年军饷,增其平时最多只发四成,过年及战时发六成,而且是发到自己这些人手里。经手三分肥,自己要吞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发下去。这事瞒不住夏师爷,他那里各种手续都有,现在给下面的兵弁看了,那些旗兵汉兵,第一个恨的,就是自己这些长官。现在走出这个门口,怕是就要被那些愤怒的士兵打死。
  徐菊人眼见情势陡变,总算放下心来,也知赵冠侯是带兵平乱,对他倒也有几分感激。此时猛的挺直腰板,从怀中取出圣旨,高声道:“已革盛京将军增其,接旨!”
  
  第337章 掘金
  
  圣旨原文,只是命增其入京,交部严议。可是他方才闹了那么一出,徐菊人就不会保留他的面皮,向赵冠侯吩咐一声,就有四名军兵上前似是搀扶实为捉拿,将他的两条胳膊捉的牢靠。那二十余名铁勒人眼见被拿,纷纷叫喊起来,板西八郎笑道:“东海先生,这些人,就请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铁勒这个办事处,本就是铁勒情治机关在此开设的一个联络站,这些铁勒人都是情治系统内的人员,落到扶桑同行手里,自有不少扶桑手段要领教。徐菊人点点头“我大金对于两国战争,奉行局外中立原则,你们之间的事,我们不参与。”
  他又看向那些方才起哄的武官,这些人现在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发蔫,喝兵血这种事,是此时军中公开秘密,几无人不喝。但是都这么做是一回事,戏法变的露底,就是另一回事。怎么回军营,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徐菊人哼了一声“尔等听着,你们亏空军饷的事,本当严办。但现在正值非常之时,本督可以不究既往,以观后效。另拨官款二十万元,为全部兵弁发饷过年,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凑出五十万元军饷,安抚士兵。如果你们谁的部下因无饷而生变,休怪本督不容!”
  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此时手握三省总督大权,俨然海外天子,又有重兵在握,发起怒来,自也有威。一干将弁跪地磕头,不住应诺,一场危机,消于无形。徐菊人的心,彻底放下,转头看着赵冠侯,心内深知,若无他带兵来援,这一回非要在新民丢个丑不可。可是自己从心里不想欠一个末弁的人情,只好将来再另想办法补他。
  这些人打发出去,官厅里留下的一是赵冠侯,一是曾蕴,再有就是徐菊人带来的属员。到这时,自可交卸公事。吉林将军长顺,被拿入京中,交部严议,早已经上路多时。黑龙江将军寿山,仰药自尽,如今增其被拿,三省将军尽去,徐菊人大权独握,但是另外两省委任专员负责,也是迫在眉睫。
  眼下兵火正炽,巡抚并非美差,反倒是险职,其他不说,巡抚的驻节地,还在铁勒人的控制之下,到地上任,说不定反倒成了铁勒人的提线木偶。半点封疆大吏的威风不曾有,反倒可能受洋气,单这一条,就没几人愿意去。
  是以目前吉、黑两省的巡抚暂时难以任命,只能由地方原官暂摄军政,而奉天巡抚,则由三省总督兼署,也要等到战争见个眉目,再行走马上任。
  而另外一层,就是接下来,怎么和铁勒人打交道。之前铁勒扶植增其,也有自己的条件,要求增其同意铁勒的条件。包括大金官员、军队,服从铁勒调遣;关外三省税收,交由铁勒人使用,在未来,再从赔款中低扣;金国军民,不得从事任何反对铁勒人的行动;金国官员上任,必须向铁勒报备。
  眼下徐菊人履任,这些条件铁勒人必然要来提,加上一个驻新民情报机关被灭团,这事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赵冠侯身上有三品臬台的前程,如果临危授命,任个巡抚都可以,在这时候反倒是最好说话。他施礼道:“海翁,铁勒人的交涉,恐怕很快就会来。但是,跟他们交涉,讲的不是道理,也讲不出道理,要想跟他们能够周旋,就是要手里有实力。现在扶桑的兵打的很凶,前线上彼此僵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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