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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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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气候诡异,地形在天气下变幻,突然出现的风沙让人只能见到百步开外。
额哲担心中了女真人的埋伏,命轻骑不要轻率冒进,只要跟住鄂堪即可。
沙漠外的草原上,女真人丢弃的帐篷随处可见,额哲眉眼还有些稚嫩,正在召集部落统领军议。
只有打一场胜仗才能树立他在部落的威望。
“斥候要小心盯紧女真人,最后渡河的三五千人是长生天留给我们的礼物,折磨了我们半年,总该给他们留下点教训。”
哈尔巴克苦苦相劝,“大汗,做到眼下这一步也算是对漠北人有了交代,没必和女真结下死仇。”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女真人说不定还有重返漠西的一天。
“不必多说!“哈尔巴克死缠不休的劝谏让额哲厌烦。
如果一定要穿越沙漠,一定不要选择在六月。
逼近中午时分,女真人步伐匆匆,脚下的砂石滚烫,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铁甲在此时成了累赘。
多尔衮不得不命令大军悉数卸下盔甲,轻装行走。
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太阳,汗水从清晨开始就开始溢出一直到夜晚才会停息。忙碌了一夜的汉人民夫强忍着疲劳赶路,储备的水囊并不属于他们。多尔衮命李立将水囊分给各营,谁先用完了水,谁就必须忍受饥渴,辎重营留下来的水最少。
两天后,大军终于穿过沙漠,远处的绿洲遥遥在往。
多尔衮率亲兵营驰往渡口,离黄河还有三十多里地,迎面飞奔来十几骑。
来人正是渡口的守卒,看见多尔衮的旗号,立刻奔走过来跪倒在马前惊慌报告:“河套的渡口被袭击了!”
烈日下,多尔衮头脑一阵眩晕,身影在马上晃了晃,问:“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舟船如何?”
“舟船大多数靠在西岸,焚毁不多。”
不幸中的万幸,多尔衮松了口气。
“你且带我过去看看!”
局势发展到现在,多尔衮明白暗中作祟的一定是漠北蒙古,大明和蒙古人无法做到这么默契,况且去年大明境内的流贼刚入中原,没有能力在北方再开一条战线。
黄河渡口,浪涛“啪啪”拍岸,一百多艘大小船随波晃动。
天气晴朗,对岸的渡口看的很清晰,几个月前搭建的木房子只剩下了一堆废墟,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驻立在岸边不远处的高坡上与多尔衮隔岸相望。
萧之言嘴里叼了根枯草,翘起嘴角,他知道对面战旗下的将军是谁,他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月了。
土谢图汗已经率部撤出河套前往归化了,他在昨天夜里偷袭了东岸的渡口,这里留守的士卒不足百人。
君子津渡口是蒙古诸部选定的战场,汉骑在这里只是虚张声势,延误女真人渡河。
萧之言踢马到黄河岸边,这个距离他连多尔衮的脸也能看清楚。
多尔衮看见河对岸的汉人正在朝他摆手,气焰嚣张,拨马扭头离去。
半个时辰后,对岸女真人的旗帜密集而来。
萧之言率部消失往河套,只留下渡口的废墟。
大军才到岸边,多尔衮命令斥候营率先渡河,查看对岸动静,无论对岸有没有危险,渡河都势在必行。
一万骑兵西返接应鄂堪,他们从黄河储备了足够的水驻扎在沙漠边缘,和察哈尔人对峙。
察哈尔追兵被阻挡沙漠中,根本无法久留,一天后耗尽水囊撤出,哈尔巴克终于松了口气。
额哲万般无奈,终于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只有多尔衮露出破绽他才敢动手,以察哈尔一部之力根本无法与多尔衮对抗。察哈尔人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万骑兵,经受不了大的损失,他们是宗主国,但若没有实力,宗主国的大汗也只是各个部落的玩物。

☆、第135章 联军

漠南草原。
岳托在蒙古四汗的簇拥下走进俄木布汗的府邸,那架势不像俘虏,倒像是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翟哲隐藏在众人身后注视那个人的背影,从粮草营到归化的半天路程中,他没有从岳托身上看出一点惊慌,他完全藏了自己的心思。
蒙古四汗对岳托的态度让翟哲深感不安。
现在他才明白,无论何时实力才是最有力的保证。他又想起阿穆尔,那个人出身蒙古,比他更了解蒙古各部,早已经看清了形势。难道女真真是天命所归,自己所做皆是徒劳?
岳托将被囚禁在归化城一直到河套大战尘埃落定,但一开始就各怀鬼胎,又怎能期待一个好结果?
归化城空旷,街道冷清。
大汗府邸门前,岳托停下脚步,神态轻松,扭头问:“你们四人不会后悔吗?”
车臣汗皮笑肉不笑,说:“贝勒且在此小住几日,后悔不后悔,过几日就能见分晓。”
俄木布汗接话,“贝勒请安心,这里没人会伤害您,也许过几日我们会将你送回辽东。”
若蒙古诸部能尽数消灭西征的女真大军,总是要派一个人回辽东去送信的。
“难得你还顾的上亲戚的情分!”岳托轻笑,临进门前也忘不了挑拨一句。
车臣汗恼羞之下哈哈大笑,回击道:“贝勒还真是不死心啊!你们这亲戚恐怕是做不成了。”
岳托摇头,缓慢说:“我知道你贪念土默特的财富,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回乌兰公主,只是你为一己私欲,拉上漠北两部进入战乱中,心地何其歹毒。”说到后端,言辞逐渐趋于严厉,像是在斥责一般。
他又指向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说:“我大金从未想侵犯过漠北领地,你们如此帮衬车臣汗,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而已,阿鲁喀尔喀和土默特联姻强大对你们两部有什么好处?”
土谢图汗脸色微变,说:“你不用挑拨离间,蒙古部落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岳托难得放纵,哈哈大笑,其中尽含嘲讽,抬首迈步走入俄木布汗的府邸。
归化城东南,土默特人正在拆除粮草营营寨,俄木布汗不想在那里留下任何痕迹。
羁押了女真人后,蒙古联军移驻托克托草原,静候多尔衮归来。从岳托那里得到了大量积蓄,五万骑兵不用再为军粮犯愁。
车臣汗来自漠北,又和俄木布汗关系密切,被推选为蒙古大军的盟主,这个盟主只是徒具其名,各部骑兵不可能听他的调遣。
众人磨刀赫赫,偷袭岳托只是序曲,多尔衮大军才是大戏。
托克托草原。
俄木布汗命汉骑邻近土默特人扎营,一直将翟哲留在身边,连每一次帐议也要他出列,也不知是宠信还是防备。
翟哲只能通过书信处理塞内和汉寨事务,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愿意再生事端。
黄河“几”字形环绕河套,沿线河岸漫长,君子津渡口水面最宽,流速最缓,是合适的渡河处。但谁也不能保证女真人不会从别处冒险泅水偷渡,车臣汗决定划定区域防守。
翟哲拿出黄河沿线的地图献给大汗,标注各处水流缓急以及适合渡河的地点,这是汉人一个月来辛苦测量的结果。
地图上标明清清楚楚,每一段可能渡河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各汗传阅之后都大加赞叹。
车臣汗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俄木布汗含笑不语,对翟哲心思又重了一层。
分区防御才开始讨论,各汗之间矛盾重重,没有人愿意驻守君子津渡口的正面,这里是多尔衮最可能的渡河点。
帐议一个多时辰没有结果,车臣汗最终折中提议:“大军全部驻扎在君子津渡口,各处渡河点可派少许斥候骑兵驻守,另外再挑出斥候在黄河沿线巡逻,多尔衮也不能瞬间让三万大军渡过黄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趁其半渡而击。”
众人才默认了这个提议,扎萨克图汗又挑起事端,问:“若多尔衮大军渡河,谁将先迎击?”
车臣汗心头恼火,说:“君子津渡口以北由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迎击,以南由我和俄木布汗迎击,各部战一天休一天,我等占尽天时地利难道还怕女真人不成。”
俄木布汗身后,翟哲将帐中纷争都看在眼里,心头不祥之兆更甚。
帐议结束后,翟哲随同俄木布汗走出漠北大营中。
五万大军的营帐连绵不绝,一眼看不见边际,翟哲还是首次见识如此多的人马。沿途所见的蒙古骑兵矫健壮硕,头发蓬松,身上多穿皮毛,少见盔甲。
土默特一行人多数身穿布质的战袍,行装整洁,漠北人看向他们的眼光好奇而冷漠。
出了大营,翟哲抽空向俄木布汗告辞,要求先回营处理事务。
俄木布汗没有为难他,只是告诫他不可擅自行动。
汉部骑兵驻扎在渡口南侧,离漠北大营相隔五六里地,处于广阔蒙古大营的边缘,尤显的孤独和落寞。
翟哲驾马飞驰来到营帐门口,交接号令后方才进入,左若来门口相迎。
蒙古人的营帐扎的很散乱,汉骑兵营都是根据戚继光的兵书中简化而来,整齐端正,戒备森严。
翟哲将大黑马的缰绳交给身后逢勤,召唤左若进入中军大帐。
“此战八成要败!”翟哲一屁股坐在正中的虎皮大椅上,语出惊人。
左若静立,没有丝毫意外。
“今日军议,我看真正想战的人只有车臣汗,连俄木布汗在内,其他三人都是首鼠两端。”翟哲连连摇头,“多尔衮大军的威势我曾在大同见识过,只要让白甲兵过了河,危境之下困兽犹斗,蒙古人不敢舍命攻击。”
左若并没有和他讨论军情,只问了一句:“如果败了,我们怎么办?”
他一直是未谋胜,先谋败。
“我们是汉人,不可能随蒙古人在草原各地游牧流浪,万般无奈下汉部只能进入大明。”
“朝廷不会接受我们!”
“很难,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难道你想去当流寇吗?”翟哲双目如电注视左若。
左若坦然自若,说:“最近来的消息,大明的民变已成星火燎原之势,去年流民刚入中原,今年河南大旱,各地都捂不住了,如果真无路可走,汉部从陕西进入大明,总能找到生存的地方。”
那就是当流寇了!翟哲没想到左若会想的这么远。
左若自嘲的苦笑,说:“大人休要意外,几年前我也是大明的边军。造反总是逼不得已,汉部有粮,真到了那个地步未必会比现在艰难,只是苦了那些出塞的汉人。”
翟哲眼神迷茫,沉默无语。土默特部和汉寨有三四万汉人,那些人都是他带出塞的,如果土默特败了,何处是的归宿?

☆、第136章 内线

黄河翻滚的浪涛在朝阳下泛着淡黄的的光芒,煞是好看,分不清那是浑浊的浪花还是借助了太阳的光辉。
额哲驻马河边。
女真人都已渡河而去,岸边一片狼藉,女真人带走了所有的船只,连一片木板也没留下。
对岸的草原悄无声息,不见人踪。
“我要去归化!”额哲拨转马头。
“归化已经有五万蒙古大军了!”哈尔巴克在额哲背后小声嘀咕。
额哲侧首对哈尔巴扎说:“我明白你心中所想,我不是个盲目的人,如果这场仗没有漠北蒙古支援,说不定我早已率察哈尔归降多尔衮回辽东了。但察哈尔是蒙古之主,一山不容二虎,你知道吗?我怕错过了这次,察哈尔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穆尔走了,囊囊走了,他们选择如此轻松,但我是黄金家族的嫡系血脉,纵然我没有父亲那样远大的愿望,当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不能退缩!”额哲的面容稚嫩,此时说出来的话自有一股锐气。
传令兵奔走相告:“装满你们所有的水囊!我们要翻越沙漠!”
哈尔巴克不敢再劝,察哈尔人并没有携带足够的军粮,他们在途中必须要杀马充饥,额哲孤注一掷,不顾一切想联合蒙古诸部将多尔衮大军尽数歼灭。
“希望我们还来的及,希望漠北蒙古不要让我失望!”
额哲催马冲向黄沙漫天的沙漠。
河套草原,顺利摆脱了察哈尔人之后,女真人还有六七天的军粮。
多尔衮下令军中限制补给,他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真到了逼不得已的那一刻,他只能率军侵犯大明的陕西边境抢夺补给。
河套草原静悄悄,沿途只有惊起的飞禽野兽和大军相伴。
女真大军脚步匆匆,传令兵在两侧驰骋催促:“加快速度!”
辎重营的车上摆满了船只和木板,女真人带走了渡口的所有能供渡河所用之物,多尔衮能预料到君子津渡口也是片板不留。
大军行走到里君子津渡口五十里地停下脚步,多尔衮将军中所有精通水性的人调集出来,独组一军,同时查看黄河沿线各处水势。
眼前的黄河传说中是汉人的发源之地,现在是大军最大的障碍。
女真人在陆地上不惧怕任何对手,但要是说到水战,那是他们最大的缺陷,军中会水的人本就不多,若是想在水上交战,那简直是强人所难。
多尔衮策马沿黄河查看水势,“一定要找机会偷渡过黄河!”
君子津渡口,萧之言率部归来。
蒙军营中军大帐内,车臣汗端坐当中,三汗分列两端,萧之言摇晃着身躯走进来,行礼后只说了一句话:“女真人已经到了!”
瞬间凝固了帐内的空气。
“他们就在对岸!”萧之言神色轻松。
车臣汗站起身来,脸色凝重,下令:“从今日起各军严加防备,不可耽误。”
夜晚的恐惧在于未知,好在夏日的月色皎洁,黄河水面泛着暗淡的光华。
沿岸每隔十几里,都有一个蒙古斥候在巡逻,仔细关注对岸的动静。
君子津渡口附近水面宽阔,流速迟缓,一个蒙古斥候骑马走走停停,偶尔停顿取下马背上的水囊喝一口,七月盛夏连晚上也这么炎热。
这一段是他负责的区域,天气晴朗时方圆几里一目了然,最怕碰见阴天或者下雨,云层会挡住一切光线,夜晚时他趴在岸边也看不清水面上的动静。
他喝了些水,歇息了片刻,催马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巡视。
午夜过去,并无异常发生。
斥候下马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用好奇目光看向漆黑的河对岸,女真人的勇猛响彻草原,但漠北人还没有见识过。到目前为止,蒙古诸部只有察哈尔和女真人交战过。
突然他余光所及不远处的草原上好像有个黑影移动。
难道有野兽?斥候兴奋起来,五万大军在这里活动那么久,附近的野兽都被惊扰早已逃之夭夭,如果能够打一只野味倒是可以解解馋。
斥候转身上马正准备过去,见草原上那个黑影如跃兔一般,几个翻腾,竟然直接跳下黄河。
水面上“扑通”一声,斥候听的真切,催马追过去,月色下黄河的波涛像鱼鳞一般,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不是野兽,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斥候在水边巡梭良久,毫无发现,不敢声张悄然离去。
马蹄声逐渐远去,黑影从紧靠岸边的水草底下翻出来,借助月色向对岸游过去,游速很快,水性娴熟。
一夜无事,无人知道此处的异常。
次日清晨朝阳升起之时,女真大军出现在君子津渡口对面。
在蒙古骑兵的眼皮底下女真人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托克托草原响起集结的号角声,数千蒙古骑兵蹄声隆隆驰骋到渡口边,看架势像是向女真人示威。
女真大营内,多尔衮对面站立了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身上黑衣水渍未干。
“你说岳托被囚禁在归化?”多尔衮目光如烛,盯在那个人的脸上。
“正是如此,对岸蒙古人车臣汗和俄木布汗守渡口南,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守渡口北,从北岸突围更容易。”
多尔衮注视良久,忽然问:“你是蒙古人?“?转而又摇头说:“看起来不像啊!”
“奴才是汉人!”
听见此言,多尔衮终于明白了,说:“你是岳托的包衣人?”
“正是!岳托贝勒将我放在古禄格身边监视土默特人的动静。这一次事发突然,连古禄格也没有得到消息才酿成此祸。”
“你没有向辽东送消息吗?”
黑衣人摇头,说:“汉人的商号几个月前就全部撤出归化了,消息传不出去,现在事态不明,古禄格态度暧昧,脚踩两只船,并不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我是偷着潜过来的。”
多尔衮点头赞叹,说:“好胆量,难得岳托手下还有你这等人物。”接而话锋一转,说:“我若要你再回去一趟,你敢吗?”
黑衣人脸色一变,半晌方说:“若能救出贝勒,奴才舍了这条性命也是愿意的!”
多尔衮哈哈大笑,说:“我不是让你去死,再等上几日,我先给蒙古人点苦头尝尝,再用上你!”

☆、第137章 渡河

君子津渡口北侧河岸边的草地上,暗绿色的水草上三三两两散布着尸首。
直到女真人的战船去远,扎萨克图汗才命部下收集尸体。
这是漠北蒙古人首次和女真人交手。
战船停顿在离岸边一百多步开外的河中,浪涛中小船摇摇晃晃靠岸,步卒假作登陆,弓手站在船头寻找岸边的目标。岸边的蒙古射手占据地利优势阻击也没能占到便宜。
女真人不善水战,蒙古人更不敢下河。
船头的女真人多为步弓手,蒙古人则以骑射为主。步弓的射程远超过骑弓,蒙古人必须冒险才能射中船头的目标。好在女真人船只稀少且小,铺开的弓箭手有限。
成吉思汗的年代,蒙古铁骑都配备两种弓,现在不比从前了,蒙古人连铁箭头也不足,又哪会装备步弓。
岸边士卒清点损失,伤亡了一百多人,札萨克图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女真首攻竟然没选择君子津渡口,从北岸渡河意味着他必须要承担防御重任,而他是最漠北最不想打此仗的大汗,希望这里不是渡河地。
次日清晨,天色拂晓,君子津渡口北边百里之外的河水中,近百艘小船飞鱼般向岸边划过来。
岸边的斥候打马飞奔回大营,一路上大声呼喊:“女真人过河了。”
三千机动巡逻的蒙古骑兵迅速赶往女真渡河地点,前日战斗留下的阴影没有消去,蒙古骑兵并不敢离河岸太近,避免因为骑弓射程的原故只能挨打不能还击。
船头的女真射手张弓搭箭,偶放几矢落在岸边的草地上,以作警告,双方遥遥相对。
一刻钟之后,岸边的骑兵才看清楚离岸不足百步的水面上像麻点般露出了数千人的脑袋,正在急速游动。
有人惊慌大喊:“水里有人!”
那是多尔衮从军中精选出来的两千五百精通水性的士卒。
战船紧跟在游动的士卒身后,密集的长箭飞向天空,船上射手竟然穿上了甲衣,那会增加船只的负载。
再躲在远处女真人就要上岸了!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铁蹄沿岸边驰骋,长箭如雨落在水面上。
在水里游动的女真人全身光溜,无法阻挡箭头入体,浑浊的浪花中看不见血色,但能看清楚有人被浪涛卷走。
战船划的更快,直逼向岸边,船头盔甲整齐的女真人一边射箭,一边咆哮,那些都是从白甲兵中选出的精锐。
黄河对岸,多尔衮一身银色盔甲,目光中隐藏着心疼。这些人是他最倚仗的勇士,上岸后恐怕很难再活着回来,但他别无选择。蒙古人占尽主动,他想强攻过河几无可能,只有打疼那些心思不坚定者才有机可乘。
岸边的蒙古斥候慌乱奔走,北岸是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的防区。
船夫飞快摇桨,虬张的肌肉上汗水流动,战船直冲岸边浅滩,一直划到快要搁浅的地方。白甲兵跳入淤泥向岸边艰难的迈动脚步,水中大量的水鬼也钻出书面,紧跟在甲士身后,他们的背后都绑上了钢刀。
“扔下铁蒺藜!”
上岸的士兵焦急喊叫。
战船上一筐筐铁蒺藜被接力拖上岸,那本是重甲步兵延缓骑兵冲撞的利器,西征大军准备用来对付察哈尔骑兵的,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岸上蒙古骑兵当然不愿意给登陆的士卒准备防御的时间,战马加速奔向浅水区,但不敢加速太快,因为对面是黄河。
高大的白甲兵挥动长兵器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骑兵的正面冲击,岸边短兵相接。
水鬼们脚步迅速将铁蒺藜撒往岸边不远处的草地,战马不能在其上立足。以白甲兵为支点,水鬼的长刀或砍向马腿,或挑落对手抢夺其战马,他们都是两白旗的精锐,战力惊人。
战船卸空后返回对岸,船夫的双臂酸麻,在拼命咬牙坚持划桨。
等扎萨克图汗率大军赶到时,三千巡逻蒙古骑兵被渡河的女真人冲杀的支离破碎,女真人抢得战马后甚至开始组建骑兵。
“冲过去!杀死他们!”扎萨克图汗挥舞手中弯刀,五千精锐汗帐骑兵加入战团。
黄河对岸,多尔衮默默的闭上眼睛。
战局并没有像扎萨克图汗想象的那样迅速逆转,前列骑兵马蹄踏上铁蒺藜后疼痛难忍,受惊难控,后列的骑兵不明其故,还在挤压而上,两军交接处人仰马翻。
卸完甲士和兵备后女真战船迅速离去,岸边留下了两千五百名水鬼和八百名百战白甲兵。
背水一战,他们没有退路,
“杀!”白甲兵近似癫狂,他们是为杀戮而生。
岸边狭窄的区域堆积人群拥挤,战马无法提速。
漠北蒙古人终于明白为何察哈尔人被追的跑遍草原也无胆和辽东人一战,两倍的兵力也无法冲动排列如墙的白甲兵,那是关宁铁骑全力冲刺也无法击破的战线。
对岸战船靠岸,兵士整齐成列登船,多尔衮双目泛光,突然一跃而上,船只摇晃差点甩了他一个踉跄。
岸上鄂堪心急如焚,大声喊叫劝阻:“贝勒不可!对岸危险!”
先前多尔衮并没有准备亲自上阵。
多尔衮稳住身形,回头向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叫嚷,转首对掌旗官说:“将旗拿过来。”
一百多艘战船一次来回能运输三千人,但甲士沉重,最终只装了一千多人起航划向对岸。
岸边战事焦灼,扎萨克图汗心头在滴血。
部落中的勇士不断的倒下,尸体堆积成山,那就是无敌的女真人吗?
战场紧靠滔滔黄河,没有退路的女真人无一不死战到底,凶残如白甲兵也杀人杀的手臂发麻。
狭路相逢勇者胜,蒙古人心惊胆寒,开始有小股骑兵溃逃。
一个时辰不到,对岸战船重返,多尔衮临近战场看见岸边的形势,心中暗自可惜:“只要有五百艘战船,女真大军可以就此在岸边建立据点,分批过河。”
扎萨克图汗远看又有一批女真人赶到,再无心恋战,对观战的土谢图汗说:“我部人马已经疲乏,不如你先上去顶一阵。”
土谢图汗点头应允。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扎萨克图汗的骑兵落荒而逃,缠斗的女真人也了解他们的意图,竟然死死缠斗,将无心恋战的对手一一斩杀马下。

☆、第138章 河岸(上)

战船靠岸,一千多甲士匆匆下船,涉水冲向战斗胶合出。
为了行动便捷,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多重盔甲,这也能让他们在和蒙古人的短兵相接中占尽优势。
扎萨克图的骑兵被吓破了胆,不再管身边的同伴落荒而逃。女真人追击了一里路不敢再深入,重新返回岸边布置防御。
地面上横七竖八皆是尸体,女真士卒在铁蒺藜范围内四处活动,顺手一刀解决在痛苦呻吟的蒙古骑兵。身轻灵便的水鬼将抬着一筐筐的铁蒺藜跟在甲士身后快速散落。
只要不让蒙古骑兵冲起来,他们就能守住岸边的阵地。
土谢图汗静静观望,无视身边扎萨克图汗的焦急。
直至溃散的骑兵完全退却,土谢图汗下令让本部骑兵移动上前。
号令旗挥舞。
骑术高超的蒙古人驾马飞速,到达铁蒺藜防区分成左右两翼,骑士在奔走的马背上挽弓射箭,这就是蒙古人引以为豪的骑射。奔驰的战马如风,长箭落在仓皇后撤水鬼中,鲜血染红了铁蒺藜再渗入泥土。
女真人步弓手迈步上前射箭压制,掩护水鬼后退。
蒙古人的队形分散,骑射手高速驰骋,百步之外步弓也无法瞄准。
零零散散的箭矢来回穿梭,只有运气极背者才会被射中。
观战半晌,扎萨克图汗忍耐不住质问:“为何不让骑兵冲击?”
土谢图汗面露犹豫之色,说:“骑兵很难穿过那片铁蒺藜区域。”
他才看过扎萨克图汗骑兵的战斗,要想将女真人驱赶下河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来到漠南目的是解救察哈尔部的危机,如今多尔衮撤军,察哈尔人已经安全,这场大战在他眼中已无必要。
岳托在归化城的那番话在两汗心中播下了种子,车臣汗一直野心勃勃,被两汗所嫉,两人各怀心机,都不愿看见一个强大的阿鲁喀尔喀。
“难道要任由女真人在此地过河吗?”扎萨克图汗的语气不忿,他才损失了超过一千名部众。
“要不要向车臣汗和俄木布汗求援?”土谢图汗语气有些迟疑。
“一仗未打就要求援?过河的女真人也不过三四千人。”扎萨克图汗极力鼓动土谢图汗出击,因为自己独自受了损失,又在同伴面前丢了脸。土谢图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觉得自己一兵不发有些说不过去,催马出列下令,集结完毕的五千骑兵缓步上前。
“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吧!”土谢图汗拔出弯刀挥动。
令旗招摆,骑兵前进速度不紧不慢,前列队列松散,看起来比扎萨克图汗的骑兵要有序的多。
马背上的射手弓箭上弦。
铁蒺藜区之外,前列的骑兵下马,躲藏在高大战马身后弯腰清理地面的障碍。
女真步弓手上前放箭,长箭射入战马侧身,血洞连连,战马悲鸣。
骑士死死拉住缰绳,不让自己的身躯暴露。
散落在地面的铁蒺藜很快被清理,蒙古人越来越近。
眼见形势不妙,一支百人队从女真队列中冲出,甲士挥动长刀厚斧冲上。
“杀!”
熊群遇野狼。
松散的蒙古人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双方完全纠缠成一团,后方连箭法高超的射手也放下了手中的长箭。
土谢图汗双眼明亮一直紧紧关注战场形势,突然下令:“放箭!”
数千骑兵策马冲上,手中的弓弦几乎同时松开,密集的箭雨无差别的落在中央缠斗的几百人的头上。蒙古人悉数丧命,有甲衣保护的女真士卒也只有寥寥数人保住性命,掉头拼命的向本阵内逃走。
扎萨克图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震撼无以言表。
土谢图汗面色冷峻,继续命令骑兵队列再向前清理地面。
只有清理完铁蒺藜才能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和女真人步战那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他俨然想采用稳打稳扎的方法推进。
接受了教训的女真人不再敢随意出击,只敢让射手阻扰。
损失一百多人,土谢图汗骑兵终于逼近了女真人的本阵。
“冲!”
急促的号角声中,早已跃跃欲试的五百骑兵冲锋撞向早已布阵严密以待的女真人。
女真队列中抬起长矛,冲在前方的骑兵被挂在矛端,在半空中发出痛苦的惨叫。平放的长矛甚至贯穿了战马的躯体,垂死的战马躺在地面抽搐,眼神中满是痛苦。
白甲兵从矛阵隙中压上,挥动手中的重兵器击打溃不成军的蒙古人,被精选出来的勇士身材远胜过蒙古人。
远处观战的土谢图汗紧紧咬住嘴唇,鲜血渗出。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拥有漠北最精锐的骑兵,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女真人的强大。
“冲!”土谢图汗咬牙下令。
第二波骑兵紧随前列骑兵的脚步,踏着前人的尸骨冲入混战中的女真队列。
半空中长矛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取下,有些坠落在地面,无法像初始那样做到有效的阻挡。
骑兵墙带着一股旋风陷入了女真的战阵,高大的女真人也挡不住战马的冲击,踉踉跄跄摇摇身躯努力不倒下。身负沉重的盔甲,若是倒在了地面没有人帮助无法爬起来,很快会被蜂拥而上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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