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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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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南户。”
以前大明安置流民时,常由朝廷主导,救一时之急,灾荒过去,流民各归原籍。姚启圣的思路是在大明原有安置流民的思路上更进一步,把流民彻底转化为手工业者。
翟哲沉思片刻,问:“年初宗茂曾去两淮盐场,你见过他?”
姚启圣脸色大变,摆衣襟跪地道:“宗尚书曾与臣谈及过流民,但臣一心只为国事。”
翟哲道:“本王对生丝课以重税,苏湖一带这几年该桑归田者多,大明才粮食充足。海禁解除后,唯有生丝紧缺,因战事频繁,生铁供不应求,本王特许开矿山。其余如棉纺、瓷器去处有限。如今半数海贸控制在郑氏之手,郑氏强大,在闽粤海能与西番抗衡,但郑氏也因此剥取多数海贸之利,一花独放不是春。此策言之过早。工坊一多,货物若不能顺利脱手,江南必乱。”
姚启圣想了想,觉得其中有许多难以理解之处,不敢再多言。
翟哲道:“你的想法很好,但大明的水师才能为大明的货物开拓出销地。大明的铁骑才能保证大明的货物在西域通行。汉唐之盛,有西域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大明如今尚弱,撑不起你想的局面。”
姚启圣这样的勤于思考求变的官吏,是他最喜欢用的人。宗茂已经能跟上他的思路了,姚启圣应该是第二个。现在看来,宗茂执掌户部后如鱼得水,与姚启圣已经走到一处。
古语有云:君子不党。但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若是不分派系那才奇怪了。
翟哲想到正是西北流民之乱导致大明灭国,往前推汉、唐其实都是毁于流民之祸,有感而发,道:“人多了也是个麻烦。”
姚启圣深以为然。
明军沿运河发动攻势,从运河调配物资,无需征集太多民夫。恰巧扬州府聚集了大批流民,江南百姓免于劳役之苦。
翟哲到扬州后,逢勤军情一日一报。
淮安城下汇集了逢勤、李志安、方元科和元启洲共六万正军,加上府兵已过十万,阎应元留守高邮州大营。
清兵利用骑兵之利,日夜骚扰,但济尔哈朗不敢与明军决战。逢勤正在布置攻城事宜,从水路调集攻城炮。
明军在战场的优势已经很明显。
这种优势不是来自于士卒善战,而是来自于明廷强大的经济实力。
大明各地府兵制度由宗茂、姚启圣和张煌言三位能臣打下了基础,府兵每年农闲时能进行几个月的队列和鸟铳训练,光耗费的鸟铳和火药也让满清无力承担。
郑遵谦和孙之敬两军在盱眙城下损失三千士卒,很快可以从府兵中得以补充。半年磨炼之后,战力便能恢复到从。
江南从不缺钱,只是从前那些财富都被东林士绅侵占。
所以,有时候翟哲想到自己也许该感谢满清。如果不是满清席卷江南,给他清除部分见风使舵士绅的机会,让他建立了无可比拟的威望,他无法在江南顺利推行改革。
前几年,他利用南京朝廷的生存危机,分化东林党,迫使陈子龙与他合作。现在他已图穷匕现,东林党在朝堂只会沦为他的绊脚石。
他又想起近日苏州书院中的论战,黄宗羲舌战复社士子。
先是抛出“八股误士”论,再到“农商皆本”,那个有些迂腐的儒生战斗力十足。在朝廷有意推波助澜下,现在不光是江南,整个大明都被卷入这场论战。
陈子龙缩着脑袋不出头,还是黄宗羲这样不懂朝堂龌龊的人更可爱。
方以智得他的授意不发出自己的主张,只用邸报的形势把争辩双方的言论在苏州书院张贴,并编订成册,以传播到大明各地。
听说,岳麓书院的王夫之也坐不住了,刚刚乘舟来到苏州。
内阁有几位尚书有意无意表示了对此事的担心,翟哲一笑置之。
“理越辩越明,不是吗?”
换个角度想一想,东林的士绅其实很可爱,当年他们为自己谋利,这本没错,错的是当年掌控天下权力的那个人被他们欺骗了。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想起唐太宗说的一句话:“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第684章 左若诛心(上)

六月,普天下没有人比额哲更加顺心了。
土默特人留在归化。因阿济格收复陕西后,率军猛攻榆林卫,大明陕西提督左若索性放弃了榆林卫,盘踞在君津渡口。察哈尔大军驻扎在漠南草原。
十年冤仇,一朝得报。
十年前,他迫于形势向皇太极献上大元的传国玉玺,但他从未忘记过复仇。当满清攻入大明,席卷天下,他以为自己这辈都没有机会了。
上天垂怜,长生天开眼,黄金家族将要迎来一个新的辉煌的年代。
大胜漠东联军的余味还在唇边,这半个月额哲连续召见漠北部落的使者。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漠北人虽然表现出臣服,但不愿卷入蒙古与满清之间的战争。
漠东精锐尽失,察哈尔轻骑在科尔沁草原转了一圈,才发现那些留守的部落都已经迁徙道沽源、盛京附近去了。
额哲还没有做好东进的准备,蒙古人虽然得到汉人的资助,得到数千副盔甲和戚刀,但他对攻城实在没信心。莫说盛京那样的坚城,就是杀胡口和张家口的城墙,察哈尔人也只能望之兴叹。
这几日,派往各地的斥候不断返回,汉人也变着法从塞内传送消息出来。满清封闭了所有的边境关口,蒙古人无法再从关内得到物资。
额哲的汗帐设立在得胜堡外不远,那里有曾经土默特汉部修建的简单的要塞,历经十年,还有些板升城的痕迹留下来。
午后,一队骑兵由远而近,来到察哈尔人汗帐外。
来人是汉人装饰,察哈尔牧民对他们已经很熟悉,知道这些人是大汗的贵客。
王义头上顶着陕西人最常用的白毡帽,遮挡毒辣的眼光,每隔几日,他就会来察哈尔汗庭一趟。现在草原三方都在眼巴巴等着他的消息。
“阿穆尔安达!”他向从汗庭出来迎接他的人张开双臂。阿穆尔是额哲的智囊,远比额哲了解汉人,王义在草原呆了近一年,知道这个老头很难缠。
阿穆尔快步上前,用了一个很独特的称呼:“王兄弟!”王义在明廷官职不明,所以他不称呼他为“王大人”。
王义哈哈大笑,他的神态像足了蒙古人。没办法,在草原只能入乡随俗。
不过,王义很享受出使草原的日,在这里他如鱼得水。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都把他当做佛爷一般供奉着,酒肉和女人什么都不缺。不像在江南,他像是个局外人。
阿穆尔道:“王兄弟,大汗刚刚才念叨你,你就来了!”
两人并肩走入汗庭,不远处有些察哈尔牧民在挤牛奶,察哈尔的营地一片祥和景象。王义笑道:“我专门为大汗送好消息来了!”
额哲今日无事,正在附近狩猎取乐,听说王义来了,匆匆返回。
王义进入汗帐时,额哲正在偏帐更换衣服,阿穆尔陪着他说话。等了片刻,他才见额哲从外面走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
“大汗!”
额哲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急切的问:“听说有好消息!”他已经等不及了。击败漠东蒙古年联军后,他发现自己对躲在坚固的城墙后的满清无计可施。
不能攻破城墙,就无法获取财富,漠东部落把牲畜都带走了。他俘虏了一万多漠东蒙古人,但如果不能抢夺足够多牲畜来养活他们,那些人不是逃亡,就是饿死。
王义点头肯定,道:“好消息!大明已经决定出师北伐。”
他从怀一份黄绫卷轴,道:“摄政王传来国书,大明愿与蒙古缔结盟约,如大明皇帝与阿勒坦汗之盟。大明与蒙古共击满清,大明恢复往日疆土,大汗为蒙古之主。大明收复北境后,会开放东口和西口通商。”
额哲大喜,命阿穆尔接过王义手的国书呈上来,迫不及待的展开看完。
国书上有蒙和汉两种字书写,条约内容写的清清楚楚。此国书不是之前王义所说的兄弟之盟,而是以大明皇帝的名义与蒙古藩国缔结的盟约。
额哲虽然心有些不快,但这才符合大明对蒙古的真实态度。大明从来没有把蒙古摆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当初与土默特一代雄主阿勒坦汗之间盟约也更像是封赏。以察哈尔今日的实力,确实没有资格与大明乃至满清平起平坐。
他放下国书,正待称好,听见阿穆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额哲知道阿穆尔有话要说,他不认为这份国书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出于对阿穆尔的尊重,他没有急于应允。话到嘴边,他换成自己更关心的事情,问:“摄政王此举正合我意,不知大明何时发兵?我等在草原如何配合?”
王义道:“摄政王并无具体命令。不过据我所知,因南京离塞外相距千里,摄政王担心误事,命陕西提督左大人主管塞外战事。”
他说话很灵活,有很正式的消息,也有看似无意透露的消息。
额哲听闻此言,看了阿穆尔一眼,神色有些纠结。
陕西提督左若在河套之战帮了他大忙,但左若与阿穆尔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快,让额哲很难处置。
去年冬天,左若曾向土默特和察哈尔各借了一千五百骑兵,负责疏通陇西商道。这三千骑兵在汉将李虎的统领下,装备精良。察哈尔部这一千五百骑兵有一大半是阿穆尔部落的人,那些人熟悉汉话,阿穆尔借他们出去,本意是为了便于蒙古人在汉地行事。
但河套之战,左若在黄河岸边屠杀了三千多漠东蒙古人,又驱走了阿穆尔布置在那支骑兵的统领。
左若杀漠东蒙古人时,河套大战尚未结束,双方胜负未分,额哲不好责怪他。河套之战结束后,阿穆尔提出收回那一千五百察哈尔骑兵,但左若在额哲的面前表示明军缺少骑兵,还想借用这支骑兵一段时间,额哲才得到明军鼎力相助,无法开口拒绝。
但当阿穆尔提出让骑兵统领高云归队时,左若却以高云不听号令,断然拒绝。阿穆尔的身份不能与左若的争吵,但在背后找额哲说了许多诛心的话。总而言之,大明的陕西提督左若有豺狼之心,不可不防。

☆、第685章 左若诛心(下)

一列羊皮筏子和木船随着黄河浪涛摇晃,河中有些木船飘荡。
有人放牧,有人捕鱼,君子津渡口好一幅塞外江南图。
时隔一个月,明军士卒对周围的一切还是很好奇。浙东的山民从未见过草原,就像塞外的蒙古人从未见过大海。
左若俘获了七千过匹战马,不过暂时只能用来拉车。明军多数士卒们可以灵活的驾驭小舟,但即使面对温顺的战马他们也会束手无策。
李虎坐在离渡口不远的的草地上,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一手拿着羊羔肉,一手拿着装满马奶酒的皮囊。
他正对面,几千匹战马正在散步,马上的骑士死死攥紧缰绳。
左若命他训练士卒的骑术,这可真是个苦差。一万五千人,有些骑术基础的只有三千人。在他看来,要把这三千人要训练出能上战场的骑兵,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但军中游击将军以上的武将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草原逗留那么长时间。
冬天凡是当年追随翟哲南下的将士都知道,草原的冬天有多么恐怖。他们可以忍受,但那些来自南方的士卒们绝对忍受不了。
最迟十月,明军一定会重返关内。
这些日子,左若也没闲着,他抽空到和林格尔的汉寨和杀胡口外几座山寨转了一圈。当初修筑的工事还有痕迹,十年没人居住的山寨可以想象已经破败成什么样,他感慨野草生命力之强,没有拆卸的床板上也已是杂草丛生。
如果命这这一万多兵士把这里好生打理一下,一个月后那些地方便能适合人居住,但左若不会这样做。他撤到塞外不是为了逃避强敌,而是要让驻守长城边塞的清兵昼夜不得安歇。感谢漠东人留下了二十门铁炮,明军有实力对任何一座边塞发动攻击。
王义从蒙古人那里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些土默特人。
老远看见格日勒图的身影,李虎举着酒囊向他致意。
格日勒图在马上还礼。
就像阿穆尔对左若有戒心一样,左若对蒙古人也有戒心。但土默特格部日勒图的所作所为甚至改变了左若对土默特人的感观。
明军从关内带出来部分粮食,又缴获了漠东人的一些牲畜,但总体军粮不足。明军会骑马的士卒都需加紧训练,缴获的牲畜和马匹都没有人放牧。
没关系,这些格日勒图都能够帮助解决。李虎畅饮的马奶酒也是土默特人送过来的。不过,酒水有限,军中游击将军以上武将才能分一杯羹,李虎身为副将,才能开怀畅饮。
王义与格日勒图一起走进大帐拜见左若。
蒙古人的大帐里面铺了一层地毯,左若的的位置稍高,王义与格日勒图行礼后各自盘膝而坐。左若吩咐亲兵端茶,朝王义问:“额哲怎么说?”
王义道:“我看额哲对盟约反应很热烈,但阿穆尔阻止他。察哈尔人应该愿意与我大明兵马配合作战,但根据阿穆尔的说法,发动的战事必须要让察哈尔有利可图。”
左若哼了一声。
格日勒图拱手道:“左将军,我昨日才听说了一个消息,满清派出使者出塞了,正在阿穆尔营中。”
王义脸色骤变,格日勒图在路上没有对他说起此事。大明在北京城中布置了不少密探,但没人给他送来消息。
左若喝了一口茶,才缓声问:“额哲知道吗?”
格日勒图摇头,道:“这个不清楚,我时从巴塔大师那里听说来的,不过阿穆尔应该不敢隐瞒额哲。”
王义心有疑虑,道:“阿穆尔亲手捅死了皇太极的女儿,会劝额哲与满清议和吗?”
左若冷声道:“阿穆尔这个人太过奸猾,借给我的骑兵中也要埋钉子,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格日勒图匆匆赶来君子津,正是为此事忧心。
如果察哈尔与满清议和,土默特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明军现在孤悬塞外,正如无根之木,他有投靠大明的想法,只怕无法说服托克博。没有察哈尔掣肘,满清有足够的手段分化土默特,俄木布汗还被囚禁在盛京呢。
格日勒图道:“漠北三汗都向额哲表示臣服,我与托克博也要向额哲献八牲了”
献出八牲,就是名义上臣服,土默特现在连大汗都没有,除了献八牲,也没得选择了。
左若玩弄手中的茶碗,道:“察哈尔如果与满清议和,就是我大明的敌人。”他转首朝王义,提高声调说:“你明日再回额哲的汗庭,告诉额哲和阿穆尔,察哈尔要是与满清议和,就是我大明的敌人。我不敢担保自己会在草原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义犹豫,陕西提督没有权力对他下指令,陕西提督也没有权力决定大明对蒙古的策略。
左若没有顾忌王义怎么想,再转头问格日勒图:“你今日来这里给我通报消息,我便当你可以信任。如果我与额哲反目,你站在那一边?”
格日勒图没有半点犹豫,道:“土默特与察哈尔是世仇。”
“好”左若赞赏的很于脆,又问:“托克博可以信任吗?”
格日勒图脊背发凉,左若这是要插手土默特内部事务吗?这不成,土默特人的事只能土默特人自己解决。他可以火并亲手杀了托克博,但如果引明军杀了托克博,土默特一定会四分五裂,没有人再信服他。
他想了想,说:“托克博不会与察哈尔人开战,但绝不会投靠察哈尔人。”
“希望如此”
王义心有疑虑,但被左若的威势所迫,不敢表现出来。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摄政王命左若在草原可临机行事,是怕耽误战机。他权当自己理解糊涂了,日后即使有事,也是左若在前头扛着。
左若说到做到,立刻下令明军管住了君子津渡口,不许任何土默特人和察哈尔接近明军大营。因为明军营内还有三千蒙古铁骑,其中一般是察哈尔人。
格日勒图当日返回归化,他有些后悔把这个消息过早透露给左若。托克博与他立场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观点——土默特部落不能再分裂了。

☆、第686章 北方之暴(一)

阿穆尔送走王义后,再次返回汗帐。
额哲喜笑颜开,正拿着王义送过来的黄绫在看。
见阿穆尔进门,他放下手中东西,抬头问:“刚才你为何阻止我?”阿穆尔曾经背叛过察哈尔,但他仍然很倚重他。阿穆尔的部落有近四千骑兵,占察哈尔近两成的力量,更重要的是,阿穆尔的部众懂得怎么与汉人打交道。
有了阿穆尔帮忙,察哈尔在与汉人的商贸中无需再倚仗土默特人。
阿穆尔躬身后再盘膝坐下,问:“大汗,你不觉得汉人的心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实诚吗?”
额哲皱起眉头想了想,反问道:“汉人是汉人,察哈尔人是察哈尔人,他对我察哈尔人心意不诚,有什么奇怪吗阿穆尔道:“大汗莫要忘了,大明现在的摄政王曾经在草原呆过,他从草原起家,远比之前大明的掌权者了解蒙古。俄木布汗的妹妹是他的妾,他迟早会插手草原的。”
额哲伸手缓慢卷起黄绫,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翟哲要不是足够了解蒙古,岂会在此时联络察哈尔起事,左若又怎么会放弃陕西加入河套之战?”
阿穆尔轻轻叹了一声,道:“河套之战是蒙古和大明合作的开始,也是结束”
“何出此言”额哲讶然。
阿穆尔起身,摆动衣襟跪在额哲身前的地毯上,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左若在君子津渡口把四千漠东蒙古人沉入黄河,难道不是在折损大汗的威望吗?漠北蒙古人敬大汗而远之,正是畏惧大汗与汉人勾结屠杀蒙古人啊翟哲答应大明恢复往日疆土后开放东口和西口通商口岸,土默特人怎么办?他们一定还在归化。以他们对察哈尔人仇恨,加上乌兰的影响,那些人宁愿与明军合作,也不会臣服在大汗的帐前啊”
他神情激动,连用了几个问句,几句话如重锤敲在额哲脑中。
左若屠杀漠东蒙古人对察哈尔的影响确实很大,阿穆尔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危害,甚至不惜想在河套与明军翻脸,以挽回察哈尔在蒙古的威望,但额哲不许。
两人看问题的立足点不一样。在额哲看来,察哈尔只是走在复兴的路上,没有大明的支持还什么都不是。
额哲自有主意,要想说服他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他细细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漠北三部不来朝服,原因很多。从前先汗在世时,察哈尔被女真人压制,逃到漠北也无人接应。车臣汗死在归化,我被迫屈服于满清后,皇太极把阿鲁喀尔喀一部分人抽入蒙八旗,一部分人重新驱回漠北,那些人避漠南如蛇蝎,如不遇见抵挡不住的灾难,绝不会再回漠南了。并不全是汉人的原因。”
阿穆尔见额哲不听劝,心中忧愤交加,膝盖跪在地毯上纹丝不动,抬起头问:“若满清向大汗求和,大汗愿意接受吗?”
“满清求和?”额哲突然哈哈大笑,“爱新觉罗族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向我求和?”
他心中迸发出无可比拟的畅意。
阿穆尔被额哲笑的心里有些发毛,壮着胆子咬牙道:“清廷的使者索尼在我部落中,求见大汗。”
额哲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死死盯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无愧,与大汗对视丝毫不惧。
半晌之后,额哲语气松软,道:“你既然接待了索尼,又向我引荐,一定是赞成蒙古与满清议和了。”
阿穆尔松了口气,道:“不错,满清许诺放开东口和西口的通商口岸,不再限制粮食和铁器进入草原,同时承认大汗为蒙古之主。”
这是无法拒绝的条件,至少在阿穆尔看来是如此。
额哲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没有答复,他陷入艰难的纠结中。
阿穆尔再劝道:“满清和大明,无论哪一家兴起,对蒙古都不是好事。大汗唯有利用满清与大明对峙,壮大察哈尔实力,先统一草原蒙古部落,效仿当年先祖成吉思汗的兴起之路,待蒙古强势时,再图谋天下。”
这番话点到了关键之处。额哲砰然心动。
细细想想,天下大势与当年何其相似矣。当年金宋南北对峙,成吉思汗在草原兴起,建立了强盛无比的蒙古帝国每一代蒙古的大汗最不缺少的就是雄心。
“好”额哲当断则断,猛然抽出腰间弯刀,快如闪电砍去案桌的一角,道:“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花了十年,洗净了皇太极带给我的耻辱,也能再等十年,把耻辱还给爱新觉罗家族,只要多尔衮答应把大元的传国玉玺还回来,察哈尔愿与满清议和。”
被迫献出大元的传国玉玺是他心中最深的痛,超过了大妃被皇太极的女儿毒死带来的痛苦。
阿穆尔理解大元传国玉玺对黄金家族的意义,跪在地上道:“我就与索尼商议。”
额哲挥出手臂道:“若多尔衮答应,下次索尼来时,直接把玉玺带回来吧,若多尔衮不答应,你让他也别再回来了。”
阿穆尔口中答应:“是”
他躬身爬起来,退出大帐。走出汗帐大门,他藏不住心中狂喜,咧开嘴角大笑,但又怕额哲发现他的心思,不敢笑出声音来。
因河套大战的胜利,一朝洗清耻辱,额哲对大明产生了一种感激和依赖的心理。他很怕自己无法说服大汗,费尽心思思考说辞。果然,长生天不负他的苦心。
额哲比他父亲林丹汗强,能屈能伸,又能听得进去劝谏,能振兴蒙古也未可知。
阿穆尔从前在朵颜草原时,索尼曾经担任过沽源城的守将,两人有过几面之缘。索尼一找上门来,他立刻猜到满清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皮靴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阿穆尔回帐时脚步轻松,他料定满清会让步,“传国玉玺在多尔衮眼里应该比不上满清的国运重要吧”
阿穆尔走后,额哲兴奋的情绪平息下来,才得空思考察哈尔与满清议和后带来的问题。
君子津渡口的明军怎么办?归化城的土默特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第687章 北方之暴(二)

从西边走过来的马队队伍松散,头马的脖子上系着的铜铃随着马儿的脚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点缀旅途的无聊和单调。
在王义听来,那铃声本身就是一种单调。
他熟悉漠南草原的每一座山岭,摄政王派来他草原绝对没有选错人。
察哈尔人的汗帐就在前面,巡逻的察哈尔骑兵已经回去通报了,额哲该奇怪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深深的感觉到,左若是一头无法束缚的豹子。摄政王正是看重他这点才会派他到北方吧。
一列骑兵迎上来,他看见了阿穆尔,那个狡猾的察哈尔人。
阿穆尔老远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喊道:“王兄弟,您又回来了,这次有什么好消息呢”
王义强打精神,敷衍道:“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自昨夜与索尼密谈一夜后,阿穆尔眼下非常关心明军与清兵的战事进展情况,他旁敲侧击的问:“摄政王又传书来了?”
王义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陪着王义身侧,追问:“左提督有什么计划吗?”说话的时候,他紧密注意王义的表情动作。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加上王义今日心中有事,自然策马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复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察觉到王义对自己有些许敌意。
两队骑兵进入汗庭,汗帐骑兵引王义去汗帐,阿穆尔紧紧跟随。
额哲今日无心外出,昨日心情激荡下做出那个决定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听说王义间隔一日再次来访,他本能的感觉一定与议和有关。
王义进入汗帐,阿穆尔作为额哲最信任的臣子,很自然的紧随着他走进去。
“拜见大汗”王义行礼,道:“昨日我返回君子津,听说了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汗商议。”
额哲大刀阔马坐在主座,问:“何事?”
王义道:“请大汗摒退左右”
额哲往外看,见只有阿穆尔一人跟在王义身后,说:“这里没有外人,阿穆尔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义欠身道:“事关重大,请大汗谅解。”
额哲尚未答应,阿穆尔知趣告退。
王义扭头目送阿穆尔出门,大帐的帘子重新闭上,重新转过身来问:“大汗,近日是否有人向大汗进言请察哈尔与满清议和?”
额哲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脸上神色不变,连深呼吸数次,才掩饰住心意,故意平静道:“王使何出此言?本汗昨日才拿到大明的结盟国书,岂会与满清议和?”
他太平静了过犹不及
王义虽不是能臣于吏,但他能被翟哲派出来出使蒙古,也不是庸人。见额哲这般反应,他知道阿穆尔已经向额哲进过言了。
哎……他心中微叹。如果额哲心中没鬼,自然不用这般掩饰。
“大汗,我大明将士为助察哈尔人在河套流血,其中情义无需多言。”王义言语中有些心灰意冷,确实是心中真实感受,“如今有小人进谗言离间察哈尔与大明的关系,大汗一双慧眼,当能看透雾霾。左大人让我给大汗带句话,察哈尔若是与满清议和,那便是我大明的敌人,从前重重一笔勾销,往后只有战场上见了。”
额哲心头震惊,他昨日才做出来的决定,不知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左若的耳朵里。
“蒙古人果然信不得”王义看额哲惺惺作态,心中生出与左若一般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这趟出使完全失败了,同时为死在河套的明军不值。
额哲怒喝道:“谁人胡说八道”昨日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清廷派来使者,草原只有阿穆尔知道察哈尔要与清廷议和。
躲在大帐门口的阿穆尔偷听见额哲的怒吼声,恨不得闯进去听听王义到底说了什么。
王义想起出发前左若的嘱咐,看事已至此,把心一横,道:“若无此事,左大人说他愿亲自来汗庭向大汗致歉。若有此事,左大人请大汗想想,不管满清答应了大汗什么条件,如果大明在草原与察哈尔反目,那些条件还能算数吗赤裸裸的威胁之后,再补一刀。
额哲抓狂。
往日左若敢对他如此强硬,他一定会针锋相对。但河套之战过去不及一月,议和之事尚无定论,让他进退维谷。
狂暴之后,他还是坚决矢口否认道:“是左将军听信小人之言了”
王义默不作声。
额哲脑子慢慢转过劲来,知道无论议和之事成不成,他此时都不能露怯,强硬道:“我与满清仇深似海。左将军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见风声便以为暴雨要来了。察哈尔绝不会与满清议和。”
王义低头道:“若真是如此,小人就放心了,小人这就回去禀告左大人。”
额哲怒道:“若大明疑我,不用再提盟约了”
王义只是使者,身份低微,不敢再与额哲顶撞,只能告退。
出门时,他看见候在门口的阿穆尔,讪笑一声,大踏步离开。天色将晚,他此行护送的骑兵都是汉人,往西不远便有土默特人的营地,格日勒图率本部骑兵在那里接应。
阿穆尔目送王义出汗庭,直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见汗帐里仍然没有声响,他壮着胆子掀开门帘的一角走进去额哲正看着门口发呆。
阿穆尔小心翼翼行礼,道:“大汗”
“左若已经知道了”额哲被惊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一颤,忙摆手道:“大汗,不是我。明廷在北京城中布置了无数密探,他们十有八九从北京城得到的消息。”
此刻的额哲已经冷静下来,想到阿穆尔与左若差点反目,实在没有把消息泄露给左若的理由。
“现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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