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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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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侍郎一行。当时末将命人向李将军禀告,李将军下令命末将行事。”
他只能把事情都推到李定国身上,孙可望怒火再盛也不会把李定国怎么样,但他独自一人在昆明城内性命没有保障。
孙可望并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结下去,继续问道:“柳随风见李定国时是如何花言巧语,骗得他的信任的?”
白文选有稍许的迟钝,道:“李将军见柳侍郎时末将并不在场。李将军接到柳侍郎后,立刻派人向孙帅禀告,只是前天夜晚前往柳侍郎的住处拜访见面,并无更多交谈。”
笑话柳随风若没有欺骗李定国,他今日怎会紧随这位柳侍郎来到昆明。
孙可望脸上阴晴不定,道:“白统制,你是逼着我用刑吗?”
白文选听他直呼自己的姓名,脸色大变,叩首道:“末将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来人,把白文选押入大牢”
两旁兵丁过来,拖拽着白文选就往外走。
昆明天牢中经过大西军整改增添不少奇特的刑具,孙可望想吓吓白文选,套出一些实话。刚才,他确实想对白文选用刑,但又怕李定国知道后与他隔阂加深。
押走白文选,孙可望退堂,喧闹了大半天的巡抚衙门重归安静。
潘国凤每隔两个时辰向孙可望禀告柳随风的动向,大明的吏部侍郎很能沉得住气。
孙可望克制住把圣旨夺过来的欲望,强行拿到手圣旨毫无意义。
一日后,监视两府的密探前来汇报,刘文秀和艾能奇正在赶往昆明途中。
接到密报不过半天,刘文秀和艾能奇派出的家丁到达昆明城,请求孙可望准许三府将军参于与大明使者的谈判。
连李定国在内,三府将军对孙可望仍然保持着敬畏。
孙可望手中拿着两份急报,心中翻江倒海,口中骂道:“李定国,都是李定国”能请来刘文秀和艾能奇,当然是李定国亲自出马。
三府将军的行为从正面理解可看做是向他请示,但也可当做逼宫。他察觉到自己的权威已经受到了李定国的威胁思虑良久,他明白三府将军入昆明已经不可阻挡。大西军四府合一才有生路,若他阻塞三府入城,实际是把那两人推向李定国。郑芝龙的使者到达昆明时,也是四府共同商议,最后是他凭借威望强行压制,才推动了最终的决议。
他命李定国攻贵州府,本想让大明朝廷憎恶李定国,只是事情的发展不如自己所愿。
当日,三路传令兵飞马出昆明城,命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日后入昆明城议事。
☆、第628章 交锋(下)
三天时间。
孙可望想给李定国找一份见面礼,一个让刘文秀和艾能奇不再信任他的见面礼。大西军四府是个整体,分歧归分歧,但谁也不能做对大西军不利的事情。
否则,便是众矢之的。
孙可望视线扫向身前十步的潘国凤,问:“白文选在大牢中还老实吗?”
潘国凤弯腰回答:“老实,大帅点出了他的罪行,他岂敢不老实。”
“呵呵,他不是老实,他是在李定国入城。与其现在与我顶嘴吃苦头,不如等李定国入城来解救他,这个白文选可要比李定国要奸猾的多。”
孙可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
潘国凤赔笑,他的马屁虽然被孙可望揭穿,但他知道孙帅还是很受用。从张献忠养成了那些杀人怪癖起,大西军中没有人敢表现的得比上官更精明。
见孙可望没有话再问,他抓住机会禀告才得到的消息,“罗雄州的密使来报,近一个月来,确实有些不明来历的人与白文选交往,但白文选很谨慎,那些人更小心,一直没能抓到确凿的证据。”
孙可望嗤笑,道:“还需要什么确凿证据。从贵阳府到罗雄州的道路艰险无比,柳随风一个深居南京城的吏部侍郎,若没有人接应,岂敢独闯罗雄州,你以为他真的不要命吗?这支老狐狸精明的很。”
三日之后,三将军入昆明城。
潘国凤知道孙可望才传出去的军令,有些为难的说:“时间太紧,那些人常常藏身在贵州山中,那里不属于大西军控制,三天内难搜寻到白文选的破绽”
孙可望右掌轻轻拍在桌子上,语气霸道阴狠,问:“那有何妨?我知道了他勾结外人,他就有罪怎么,你没办法撬开白文选的嘴巴吗?”
“用刑?”潘国凤心中一惊,抬头露出探询的目光。
白文选是李定国的爱将,在查无实证的用刑,引发的后果不可预料。
孙可望摆手,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在三天内让他开口说供出自己与明廷早有勾结”
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态和动作,心腹爱将都知道他主意已定,不应该再啰嗦下去。
潘国凤告退,转身走出帅府。一到门外,他立刻换了一张苦脸。孙帅帐下有五个亲信,这个苦差事怎么就落到他手里。
白文选岂是那么容易严刑逼供的,如果他没办法让白文选开口,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影响大西军生死存亡的麻烦四个家丁随从候在府衙门外,见潘国凤出来立刻牵来战马。
他叹一口气,快步走过去翻身上马,喝道:“走,去天牢。”
柳随风三天如一日,读书、吃饭,在沐王府的院子里溜达,晚上要一盆热水泡脚,最后一觉睡到天亮。
他发现,现在不是他想不想与沐王府的后人联络,而是他已无法与沐王府的后人联系。
他和两个随从都被软禁了。
孙可望不再见他,也不许他走出现在居住的院子。
既来之,则安之。
一切都靠李定国了。
昆明雾气重,极少能见到阳光,但气候很不错,此次出使让他避开了南京城的酷暑。
三日后,半上午光景,他盘膝在堂屋的竹床中坐定,外面突然出来喧闹声,好似夹杂着战马铁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得得”声。
他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小声吩咐几句。那侍卫脚步矫健,转身登上阁楼,再从阁楼的屋檐攀爬到紧挨着屋子的一颗柏树上。
那柏树枝叶翠绿繁茂,两人张臂不能环抱,顶端高过屋顶许多,似藏在昆明城浓郁的雾气中,看模样至少有百年光景,不知是否是当年沐王修府时栽植。
侍卫在如猿猴般在柏树的枝叶间腾跃,快到树顶的时停下来,张目向外观望。片刻之后,他从原路返回,到柳随风面前禀告道:“有大队兵马入城,正在府衙前集结,但雾气很重,看不清旗号。”
“这就对了”柳随风睁开双目,“时候也该到了。”
外面的吵闹许久才停歇。他安静的等候了一天。
次日辰时,他正在院子中挥胳膊转腰,一套五禽戏练了一半已是大汗淋漓。
院子外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人,潘国凤神色僵硬,头发有些散乱,粗声粗气的说:“柳侍郎,三府的将军昨日已经入城,今日要见你”
柳随风充耳不闻,继续练习那动作看上去很拙劣的五禽戏。
潘国凤生出一股怒气,柳随风这是在藐视他,也是在藐视大西军。
的确,一个潘国凤,柳随风还没放在眼里。直到把一套功法练完,他才扭过头来,道:“年纪老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了。三府将军怎么过了这些日子才来,我怕耽误朝廷的事情。”
他眼神锐利,见潘国凤眼中有血丝,不知这几天不知在忙活什么事,但一定与他有关。
潘国凤不想在见到他这幅嘴脸,拱拱手扭头离去,临出门时留下一句话:“亥时,我来接你”
今日,柳随风的早饭吃的比往日要多一些,因为今日的会面需要精力。
亥时过半,潘国凤带人来到院子外,柳随风已经换上了一套官服,神采奕奕。
“柳侍郎,走吧”潘国凤忍住厌恶之色。在三府将军进入昆明城后,他不敢对柳随风过于无礼。
柳随风出门,两个侍卫跟在身后。
他带入昆明府的行礼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厢房里,也不留人看守。
潘国凤一直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把大明朝廷的圣旨带在身边。不过,孙可望不下命令,他不敢私自翻动柳随风的东西。孙可望很精明,也许正因为精明,有时候有些多疑。
府衙与沐王府相隔三道街道,一行人很快走到。府衙前有兵丁肃立,不过没有大前天那么多。
柳随风官服的衣襟随走动步伐招摆,挺胸收腹昂头,今日他必须要做出一副天朝来使的傲然模样。
随潘国凤走进府衙,他见大堂中两排各站立了八个士卒,孙可望坐在正中的主座上。
主座两侧设立了三个椅子,李定国单独坐在左手,右手边坐的两人,一人身穿束腰劲装,眼如铜铃,下巴留了一撮做浓密的黑胡须,另一人看上去年纪稍大,脸上有皱纹,看他眼神温和。
不用介绍,他知道那黑胡须的是艾能奇,看他眼神温和的是刘文秀。
潘国凤先到大堂中,拱手行礼道:“孙帅,三位将军,柳侍郎带到”他的语气,如带囚犯上堂审问。
李定国眉心处轻轻耸动了一下。
孙可望从主座上站起来,张开笑脸招呼:“柳侍郎到了,看座”两侧三位将军也站起来,拱手见礼。
潘国凤退到一边,有士卒端着一张太师椅过来放在大堂当中。
大堂当中摆放一张椅子显得孤单而突兀,从没有这样会见使者的。
柳随风安安稳稳坐上去。
孙可望等三人也各自坐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开口便质问道:“柳侍郎代表大明朝廷来云南,既然是招安我大西军四府,就应该以诚相待,为何前后言语多有不实,欺骗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李定国的目光炯炯有神,落在柳随风的脸上。
“哈哈哈,孙帅的意思可是质疑老夫在罗雄州与李将军所说与前日与你的说法有所不同?”柳随风笑声爽朗,道:“大西军这几个月不停骚扰贵州地界,对朝廷态度不明,圣上怎知四位将军是否会接受招降?”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只是朝廷根据大西军的态度,准备了不同的封赏。”柳随风手抚花白的胡须,掷地有声道:“圣上和晋王都已同意,谁北伐与左将军协力取下陕西全境,便封谁为王。”
他一开始便抛出最有诱惑的诱饵,不与孙可望在细枝末节上争执,那些封赏本就是他开口胡编的,晋王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但绝不可能答应封孙可望为秦王。
柳随风此言一出,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眼中都放出神彩。
如让孙可望主导招安,他们与封王不会扯上任何关系。能从张献忠部中存活下来,并脱颖而出,这四人能力和眼光虽有差异,但都知道在乱世中保存甚至扩大实力是第一要务。
孙可望力主与郑芝龙合力攻明,但那是孙可望主导的联盟。
大西军攻取了云南后,孙可望锐意改革,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缓解了粮饷危机。也因此,孙可望部快速壮大,已有压制齐发三府的态势,唯有李定国敢发出一些不同的声音。
柳随风带来大明朝廷的策略,则让他们每个人都看见了机会。
柳随风不说孙可望为“孙帅”,公然平等称呼四府府主为“将军”,虽是明显的挑拨离间,但三人包括李定国在内都在那里装聋卖哑,心中其实很受用。
孙可望阴恻恻的问:“能封秦王吗?”
这是一个容易引起怀疑的问题。
柳随风摇头道:“圣上有交代,唯有孙帅率大西军悉数北上方可封秦王,若只让派三位将军北伐立功,则可封郡王。”
☆、第629章 欺人太甚
朝堂上的平衡与菜市场的小贩讨价还价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柳随风的身份、神态乃至他的年龄让人很难去怀疑他的话,即使是孙可望也是如此。大明朝廷若是对大西军出尔反尔,不但会招来大西军的仇恨,也会失去对天下各路豪强的公信力,得不偿失。
事实上朝廷在大西军中封一个郡王尚有商量的余地,但封秦王没半点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柳随风提出一个孙可望决不能接受的条件。
这看起来很简单,两瓣嘴唇一开一合,话语便吐露出来。但一切都是直到柳随风见到孙可望那一刻才做出的决定他是个需要自由度的使者,根据局势的变化作出最合适的反应。所幸,晋王信任他,给他的权限远大于他现在的身份能承受的。
“彼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待之。”
柳随风知道自己的幸运,所以一路上用坚强的意志支撑虚弱的身体,远赴千里来和一群年富力强的人来勾心斗角府衙中,三个人在围观两个人唇枪舌剑。
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是大西军中人,但此刻好像成了这场辩论的围观者。
孙可望威逼利诱,柳随风的回答滴水不漏,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敲击旁坐三府将军的心理。
许久之后,在一旁侍立的潘国凤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孙可望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正常”
与一个使者逞口舌之利,岂不是以己之弱攻彼之强吗?偏偏柳随风的每一句都直指他的敏感处。他们二人争论的厉害,其实是在说给旁观的三人听。是事情越描越黑,渐渐变成他孙可望不顾汉人大义,以一己之利反对接受朝廷此次的招安。
“柳侍郎,多说无益,朝廷诚意不足,我等是不会接受这些条件”孙可望当机立断,以一言结束这场争论,同时向潘国凤努努嘴,下令:“请柳侍郎回去歇息”
柳随风一脸痛苦的表情,又不辩解,连连苦笑摇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自行往门外走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做到自己所想的一切,后面的局势到底会变成怎样,非他能把握控制。
孙可望目送柳随风走远,摆手命两侧侍立的兵士退出。
大厅中只剩下四府将军。
“诸位”他伸手拿起案桌上一块木制的令牌,双手各持一端猛一用力,令牌发出“咔嚓”一声响,断为两截,“你我四人正像这块令牌,一旦分裂,只能沦为别人的家奴。”
“听了刚才的话,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柳随风是明廷派来的奸细,此行就是要离间我们四人之间关系”
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目光在空中交接,但没有一人站出来接话。
孙可望的心往下一沉,今日的会面真是糟糕透顶。
“他是个奸细”他咆哮,想用声音来撕破府衙中的压抑,“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明廷对我大西军包藏祸心已久。”
刘文秀皱了皱眉,轻声道:“李过也降了,朝廷连‘一只虎,都能放过,应该不会对我大西军施加什么手段。”
刘文秀为人沉稳,从未主动出头挑衅过他的权威,今日竟然当面提出异议。“住口”孙可望凶狠的目光紧逼过去。
刘文秀吓的往后一缩,偷看李定国正在皱眉沉思,后面想说的话不敢再吐露出来。他与李定国私交很好,并且,他也不愿意与大明开战。
李定国终于开口,道:“眼下明廷兵马几乎全部集中在江北与清虏交战,确实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时期,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在我看来此次朝廷诚意十足。”
孙可望冷笑,道:“不要忘了,他们是官兵,我们是流贼,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身份。现在他们有难处才会开出这么高的价码,你怎会知道等局势明朗,他们不会秋后算账?”
李定国皱眉道:“晋王翟哲娶了高闯王的侄女啊”
孙可望讥讽,“一个女人算什么?”
李定国暗自腹诽,也只有你这样的才不会把女人当回事。柳随风走后,府衙中的气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增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他用很温和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孙帅坚决反对此次招安,我也无话可说,你我四人不可兄弟阋墙,但出兵攻打大明一事,也休要再提。”
“你这么糊涂”孙可望满脸都是失望,“你身边的人都被明廷挖走了,你还被蒙在鼓里,替仇家说话。”
是到了该下猛药的时候,否则他推行与郑氏的联盟将前功尽弃。夏季过去,将是起兵之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李定国色变,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道:“孙帅不要胡说”
“你知不知道,近两个月来,一个断臂的中年人常在罗雄州与贵阳府的交界处活动?”孙可望恶狠狠的盯着李定国。
质问需要气势,让对方感觉理亏的气势。
李定国果然露出迷惑的神色。
“那就是明廷新任锦衣卫统领,晋王最忠诚的狗,季弘”孙可望说出季弘的名字,看见三人震惊的表情,隐然有股快意涌上心头。
季弘是个传奇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传闻中晋王起兵时攻杭州、收徽州,乃至张名振兵变,去年朝廷平定长沙总兵刘承胤,明廷近年发生的这些大事件中都有他的身影出现。
很少有人知道他长相,但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有一条左臂。
李定国脸色泛出红色,问:“孙帅何以得知?”
孙可望道:“白文选已经招供了”
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人听闻此言皆面露惊色,孙可望竟然拷问了李定国的心腹爱将。这已经突破四人间关系的底限,白文选即使有错,也轮不到孙可望严刑逼供。
因为,如白文选这样的亲信,一定会知道李定国不少秘密,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孙可望在冒险,他在赌李定国不会因此与他翻脸。
李定国站起来,提高声调问:“白文选在哪里”他生气了。
孙可望朝门口方向重重拍了两次手,两个侍卫闻声走进来。
“来人,把白文选押过来”
两个侍卫接令离去。
李定国胸口起伏,右手握住刀柄,然后又轻轻放下。
☆、第630章 临渊
白文选被带入大厅时,李定国差点没认出来他。
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如一条死狗样被拖到客厅当中。
李定国心中猛然一揪,但他忍住了,坐在那里没有动。
孙可望言之凿凿。
白文选是他的爱将,但从崇祯七年他随张献忠渡过渑池杀入中原,见过了太多的背叛。夫妻本事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是各谋生机的流民。
见李定国没有当场发作,孙可望心中暗乐,他赌对了。如果李定国现在翻脸,大西军会就此分裂。李定国没有这么做,所以这场戏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潘国凤站到侧首,呵斥道:“白文选,四位将军都在这里,你是怎么与明廷锦衣卫勾结,如实交代”
白文选抬起头来,恰巧遇见了李定国的眼光。
承认就死定了他有气无力的说:“末将绝没有与明廷勾结,孙帅错怪我了”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李定国。
也许,今日李将军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是维护大西军一体,还是抛弃他这个心腹爱将。
潘国凤没有因为白文选的否认而慌乱,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灰色纸片,纸片的右下角有一个血色手印,挥舞着纸片叫道:“这是你的供词,现在想矢口否认吗?”
白文选双手按在地面,努力支撑起上半身,胸前和腋下露出无数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还在往外渗血。他惨然一笑,问:“看我现在这个模样,这份供词还值得相信吗?”没有表现自己的愤怒,也没有质问孙可望和潘国凤,他只在表现自己的无奈和可怜。
因为他知道,李将军现在一定非常纠结,无论选择哪一方,造成的后果都无法接受。
孙可望在逼迫李将军,白文选不能逼,因为他比孙可望更了解自家的上官。
潘国凤收起供词,冷笑追问:“你可以翻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认识季弘吗?”
白文选没有露出半点怯色,道:“认识,但我也是前日在大牢中听你所说,才知道那人就是季弘。”这是他的破绽,他私自与季弘接触本不算什么过错,但背着李定国做这件事,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必须承认,因为他的亲兵见过那个断臂人。
潘国凤扭头向四位将军拱手,朗声讥讽道:“谁会相信?”
这不是朝廷刑部审案,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台上坐着这四人认同了,便能决定白文选的命运。
刘文秀和艾能奇在看李定国,他们更倾向于相信白文选与明廷有联系。
李定国也是如此,回过头想一想,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可疑。白文选做的事,说过那些话,好像都在证明孙可望是对的。
他看见白文选倔强的昂着头,心头微软,朝孙可望拱手道:“此事无论真伪,请孙帅把白文选交给我,我会彻查到底。”
李定国此言一出,其实是退让了。
但是,孙可望摇头,神情严肃,拒绝道:“白文选吃里扒外,私通明廷,不仅是你一人之事,更关系到大西军生死存亡。”
把白文选的案子办实,李定国的威望会跌倒谷底,受明廷招安一事自然也就泡汤了,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孙可望忘了,白文选这是李定国的部将,他问也不问,直接抓入大牢审讯,对刘文秀和艾能奇的冲击有多大。
左手侧,刘文秀在椅子上不安的扭动身躯,心中暗想:“大西军分裂,我等三人迟早与朝廷为奴,大西军若是不分,我等三人迟早是孙可望的家奴”
可是,以他们三人的身份,孙可望怎敢留作家奴。
于是,他说了今日的第二句话:“白文选是李将军部将,且现在并无证据说明他直接勾结明廷,以我看,此案交还是由李将军审讯更合适。”
现在到了表态阶段了,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艾能奇犹豫片刻,道:“我四人会聚昆明,是为明廷使者而来,白文选是李将军府中事。”他说的不清不楚,但已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谁也不希望孙可望的手插入自己军中,白文选一事便是先例。
“你们,好……,”孙可望大失所望,局势的发展并非如自己所料。他退而求其次,道:“白文选勾结明廷关系到柳随风此行的图谋,不容拖延,既然我们四人今日会聚,那就在这昆明城中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也给柳随风一个答复。”
李定国心中激荡,他刚才回想了柳随风那夜在阁楼上说的话,言真意切。
难道那个人是在欺骗自己?
“好”他突然点头同意,“就在昆明城中,请孙帅把柳侍郎请过来当面对质。”
孙可望摇头道:“此人狡诈,善于言辞,只怕问不出个什么究竟来。”
艾能奇插嘴道:“可诈他一诈,他知道孙帅已经抓捕了白文选吗?”
潘国凤回答:“不知”
“那便行了”艾能奇大喜,道:“等一会把柳随风招来,李将军可直面指责他,若他与白文选有勾结,见到白文选如此模样,必然心神不定露出破绽。”
这个主意不错,李定国点头道:“此法可行”
孙可望心中暗骂,你们这帮粗人以为人家跟你们一个脑子,他刚才与柳随风交过手,知道此人油滑无比,这种伎俩很难奏效。
他刚要出言反对,刘文秀也接话道:“此法甚好,若顺利很快便能见到结果。”
三比一。
孙可望才张开的嘴巴又合上,无奈的舔舔嘴唇,道:“好,但是要由我来问话。”他怕以李定国的说话能力,只怕还没开口就泄漏了目的。
李定国点头同意,他清楚自己的缺陷。
孙可望俯首看向白文选,道:“你都听见了,这是考验你清白的机会,等会你要是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就是不打自招”
李定国也看白文选微微点头。
白文选跪伏在地,咬牙道:“末将知道。”他与柳随风并无旧情,也没有什么秘密协议,问心无愧。
潘国凤听命拱手告辞出门,往沐王府中而去。
府衙中四个人端坐,互不对视,互不说话。今日,大西军三府将军首次否决了孙可望的提议,柳随风在先前舌战中埋下的引子功不可没。
孙可望已经觉察到那个大明吏部侍郎带来的变化。
等待的时间很短暂,但对府中四人来说很漫长,一刻钟之后,府衙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白文选垂头趴在地面上。
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潘国凤在前,柳随风在后。
柳随风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白文选。
“柳侍郎”没等他做出反应,孙可望尖锐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这么快又见面了,你端是好手段,孤身一人来我大西军中呼风唤雨。”
这次没人再设立座椅,柳随风走到白文选身边站立,面现惊色,问:“孙帅何出此言?”他再转脸向李定国,见李定国正黑着一张脸,用好似要杀人的眼光在看着他。
哎连装愤怒也不会装,柳随风突然对李定国多了些好感。
名将如美人,是需要珍惜和爱护的,他要把李定国当做大礼送给晋王。而且,如果忠贞营和大西军都是通过他投入朝廷,他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可能超过左若和逢勤。
他正在胡思乱想,台上的孙可望猛一拍桌子,怒喝道:“白文选已经招供,朝廷早就派锦衣卫季弘入云南,对我大西军图谋不轨。你还想欺骗谁?”
孙可望他这句话问的极有技巧,属于诱供。白文选与季弘接触是事实,柳随风一定知道实情。只要柳随风开口没有否认,那么白文选私自勾结季弘的罪名就坐实了。
他已经拿定主意,柳随风只要点头承认,他不听后续解释,立刻将柳随风驱走,敲定事实,以免得那张嘴再蛊惑府衙中静悄悄,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柳随风。
柳随风半张开嘴巴,又慢慢合拢,但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四个人都在看他,渐渐有人觉得不妥,移开目光良久。
柳随风侧身,双手背在身后,手心握住,看着趴伏在地上的白文选,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还有这等事?”
“哈哈哈”孙可望突然放声大笑,“柳侍郎,不要再装傻了,季弘在云南边境活动了两个月,你会不知情?否则,你怎么能从安南卫走到罗雄州?”
“我是随贵州巡抚派出的商队到达罗雄州”柳随风依旧不解,低头喝叫:“真有此事,白文选,你真见过季弘被点到名字,白文选不得不抬起头来,他才抬头,柳随风已经回身朝孙可望,只留个他一个背影。
两只布满皱纹的手在他面前摇晃,手心张开,掌心有字。
“孙帅,我是大明的吏部尚书,听命于内阁和圣上,季弘是晋王的家臣,若不得晋王准许,不能接触。我确实不知道季弘来了云南。”柳随风声音洪亮,“你们谁见过季弘?”
“哎呀”白文选脑中亮光一闪,他被潘国凤欺骗了。大西军中谁也没有见过季弘,季弘断了右臂,但不是断右臂的人就是季弘。
虽然,他现在已经确信,那个人就是大明的锦衣卫统制季弘。
☆、第631章 无胜
柳随风进入昆明后,再没见过白文选。
这不正常
白文选奉命护送他来昆明,是李定国给他在昆明城内的身份保障。潘国凤对他敌意甚浓,他首次面见孙可望时,白文选也没有现身。
直到今日他会见大西军四府将军,李定国安然坐在府衙上,白文选仍然没有出现。
柳随风心中升起警兆。
白文选是李定国身边最亲信的人,今日李定国入城,他应该前来迎接,并陪在李定国身边。一个合格的使者护卫,当把他入昆明的所有经过告知李定国,并转告孙可望的态度,让李定国早早准备下一步决策。
但是,白文选像是凭空失踪了。
大西军还有比他来访还重要的事情吗?没有。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此行也许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凶险,孙可望是个下的了手,发的下狠的人。
所以,他在手心写了两个字。
墨迹未于时,潘国凤出现在沐王府大门前。
然后,他来到在府衙的当中承受孙可望的质问。
“我来云南,真心诚意。如果孙帅执意要与朝廷开战,在下就此告辞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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