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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稀松)-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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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心弹送上城头,摧毁着清军的火炮,杀伤着清军的生命。

缺口旁又出现了“不畏生死”、“埋头苦干”的百姓。扛着土木砖石,填补着破损的城墙。但明军的炮火并没有停息。地面的战线顽强而执着地向前挺进,清军的火炮稀稀拉拉。最后完全失声。

“报告,我军已经推进至二百步以内,请将军示下。”

李嗣兴听到通信兵的报告,轻轻点了点头,终于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这个距离已经在轰天炮的射程之内,清军要缒城反攻。明军也有了缓冲,可以用火枪攒射大量杀伤敌人。

……………

太阳向着西边慢慢沉落,象一面红得象丹般的大圆镜,愈向下走愈是鲜红。红光染红了周边的蓝天白云,笼罩了经过一天攻防的新会城。红得象血。刺痛人的眼睛。

“在三百步左右挖掘地道,要通到城墙下,并且做好爆破准备,最迟也能在明日黄昏前完成。”王谢说完便埋头吃饭,等着李嗣兴的定夺。

“若是把火炮集中使用,轰塌城墙不是问题。就是不集中,耗费的时间长些,也应该没问题。问题是——”钱邦宸欲言又止,苦笑了一下,也低下头去。

帐内众将以眼神交流,都不说话,只听到一阵咀嚼之声。

李嗣兴面无表情,咀嚼着,咽下了嘴里的饭菜,才开口说道:“麻烦工兵部队加紧挖掘,越快越好,请王总监负责掘进和爆破事宜。”

“末将领命。”王谢拱了拱手,此时不是在讲武堂,在战场上听从命令,是一个军人的本份。

“明日便将火炮移至城南,请钱总监派得力军官指挥,集中轰击。”李嗣兴又转向钱邦宸,“就算不能轰塌城墙,也能吸引敌人兵力,为城西爆破后进攻提供有利条件。还麻烦钱总监亲自坐镇城西,待爆破城墙后,指挥炮兵用天威炮、轰天炮先行轰击,掩护步兵冲锋。”

“末将领命。”钱邦宸学着王谢的样子,也给了李嗣兴面子。

李嗣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严肃起来,扫视着其他将领,沉声说道:“魏君重、张国用、雷朝圣、阎惟龙、彭应伯——”

“末将在。”五个人起身施礼。

“你们各率本部,做好攻城准备,明日爆破成功后,阎惟龙所部率先冲锋,先控制城墙缺口两侧,保护其他部队入城。”李嗣兴的目光在五个人身上慢慢扫过,一个个地点名下令,“魏君重率部向北攻击,张国用率部向南攻击,彭应伯、雷朝圣率部向城中扫荡。”

“末将遵令。”

“入城攻击要勇猛向前,出现任何情况也绝许不后退半步,否则军法论处。”李嗣兴霍然起身,目光咄咄。

阎惟龙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若是清军驱赶百姓——”猛然间,他觉得有人踢了他一脚,他赶忙收住了嘴。

“末将等明白。”魏君重上前一步,代表几个人表态,响亮地说道:“无论敌人使用何种手段,也阻挡不了我军攻击前进的步伐。”

李嗣兴嘴角向上翘了翘,颌首道:“占领新会,消灭敌人,这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作为军人,还是不要考虑过多。”

“末将明白。”这回五个人算是统一了思想,阎惟龙暗骂自己笨,差点逼着李嗣兴说出那实在不应该明说的话。

……………

夜色深沉,城内的衙门内灯火通明。几个清军将领面色沉重,坐在一起商议守城事宜。

“没想到明军的火炮如此多,如此犀利。”副将徐成功皱着眉头,非常苦恼。

攻防的第一天便打成这样,实在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即便是面对晋王李定国那层出不穷的攻城战术时。也没有在密集炮轰下来得震撼。

“是明军水师的红夷大炮。”参将吴进忠精神有些萎靡,他是负责西城防守的主将,一天的炮击,使他备受打击。

“不管是哪来的红夷大炮,明军似乎改变了战术。”总兵由云龙思索着说道:“难道要全靠着火炮攻破城池?”

“敌人不是火炮多吗,让它狠劲的轰,咱们狠劲地堵。倒要看看,是城内的百姓多,还是他们的火炮更厉害。”盛登科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阴冷地说道。

总兵许尔显眼睛转了一下,几不可察地瞟了盛登科一眼。由云龙、徐成功、盛登科都曾参加过当年的新会战役,可谓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相比之下,许尔显在肇庆却是以防守得法而取胜,倒比他们要强上一些。不过,他是客将,由云龙等又是人多势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敌人的那种吊射火炮也很厉害。离城很近,能不能出城夺取或摧毁?”参将吴进忠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一颗越过城墙的炮弹就在他不远处爆炸,震得他耳朵还有些不适。

徐成功、盛登科互相瞅了一眼,都没出声。但显然,两人对此都心存惧意,不是十分赞同,或者是更希望别人去干这危险的差使。

“许大人怎么看?”由云龙转向许尔显。客气地问道。

许尔显淡淡一笑,说道:“只不过是一天的炮轰,敌人是想先声夺人,震慑威吓,我们可不能如敌所愿。轻举妄动啊!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城中防守已有章法,只要应对得当,敌人又能强横到几时?”

“许大人高见。”由云龙点头微笑,说道:“敌有千般手段,我有一定之规。想当年,伪王定国来势汹汹,手段百出,攻防之惨烈甚于今日数倍,新会依然岿然不动,令伪王铩羽而归。此番明军虽有火器之利,但技只此耳,有何可惧?”

“大人英明。”

“大人一语中的。”

几个将领纷纷赞叹,有些颓迷的气势高涨起来,遥想当年战事的惨烈,觉得今日的炮轰也不过如此。心理作用使这几个屠夫丘八又欢实起来,揎臂呼喝,似乎明军大败便在眼前,几人又能立得大功,升官发财。

正在群丑乱舞之时,爆炸声、锣鼓声突然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几个人立时大惊失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军的战术果然不同,这便开始夜袭攻城了?

……………

在上万乡民义勇的喧嚣鼓噪下,还有明军炮兵时不时地开一两炮助助威,守城清军度过了紧张不安的一夜。如此行动,既是为了骚扰疲惫清军,同时也为了掩护地道的挖掘施工。

太阳再次升起,又是一天,也是明军对新会展开正式进攻的第二天。红色的光撒下,预示着这将是血腥的一天。

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感慨和心理,李嗣兴和众将却不一样。昨夜粗放地下达了命令之后,大家又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讨论,对于如何快速突破城防,攻入城内如何协同作战等等,都有了更为明确的计划。

李嗣兴登上将台,举起望远镜瞭望这座染血的城池时,他感到了信心的高涨。因为工兵连夜挖掘,进度超出计划的顺利,如果照此速度,午时差不多便可完工。

坑道爆破在滇省大显神威,再加上朱永兴的重视,不仅在讲武堂成为一门专科,并且队伍不断扩大,技术也日益精湛。对于不同土质情况下如何挖掘,如何支撑和排水,如何营造更具威力的火药密室以增大爆破效果,都有了比较成熟的方案。

既然工兵的工作进行得顺利,李嗣兴和众人商议后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城西的火炮不用轰城了,全部移往城南,以免震动太大,反倒可能把已经接近城墙的地道震塌了。

城上的清军发现了明军火炮和将旗的移动,立刻猜测出明军要主攻一面了,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而李嗣兴不过是虚晃一枪,快到总攻时,将旗不动,他却是要悄悄回到城西,指挥进攻的。

参谋长吴三省带着几个参谋军官也赶了过来。马宝装病,在破城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能躲在后面。让李嗣兴“背黑锅”是不错,但这个年轻人是否能指挥得当,他们也得谨慎观察,再加上从旁指导建议。

“都他娘x的听好了,城墙轰塌之后,都给老子往前冲。无论前面是谁,不管他是兵是民,挡路者杀,杀,杀!后退者,斩!迟疑不进者,斩……”在主攻的步兵营地内,几位将领分别对着自己手下的军官吼叫着差不多的话。

时间不大,这些回去的军官们又开始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吼叫起来:“只进不退,不要告诉我前面是什么,也不要浪费时间请示命令。就是向前,向前!挡路者杀,不管是清兵,还是百姓,全杀!上面有令,后退者,斩!迟疑不进者,斩!”

“老百姓也要杀?”不是没有士兵提出这个问题。

“傻瓜,混蛋!你不动手,等着他们冲乱你们的队形,然后他们背后的清兵冲上来,把你砍死啊?你想死就滚一边死去,别连累旁边的弟兄袍泽。”

即便是没有士兵问出这样的疑惑,军官们也要把利害剖析给他们听。火枪刺刀,那是倚阵发威的,轮流射击,步步向前,靠的就是阵形的严整、集体的力量。如果不能保持阵形,各自为战的话,那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战前动员便是在这种吼叫和斥骂中进行的,但实际效果如何,并不得而知。毕竟这样的仗没有打过,从上到下都缺乏实际的经验。也只有将这种无情和残酷与自己的生命,和战友的安全结合起来,也许才会具有最大的说服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再战新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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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隆隆炮声再次响起在城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以后。沉重的大炮移动起来相当费事,乡民义勇成千上万,人手不是问题,但绳拉人推,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近百门红夷大炮的炮口直指城墙,即便没开炮,那种威压也令清兵感到不寒而栗。兵丁、百姓被调动过来,准备抵挡明军集中火力的轰击和攻打。

今天的气氛不同寻常,不只是众多火炮形成的威压,城外的明军和义勇也特别的多,鼓噪呐喊,象是助威,又象是骚扰牵制。在清军将领看来,明军的主攻方向已确定无疑,其他方向不过是意图分散守城的兵力,有利于主攻方向的突破罢了。

而就在这城外喧嚣鼓噪、人来人往的掩护下,攻城部队分批悄悄进入出发阵地,上百门天威炮、轰天炮也做好了猛烈轰击的准备。

拿破仑毕生对武器并没有革新,他只发明了一种方法——集中使用火力,自拿破仑开始,炮兵开始大规模使用,而骑兵也单令成军,不再成为各部队的侦查赤侯。拿破仑面对大集群会战,常常先集中所有的火炮进行持续不断的轰击,而后使用骑兵突击,步兵跟进,最后奠定胜局。

固定的战术,从没有改变。但就是这种简单的三班斧策略,却使他能横扫整个欧洲。到后来,他地战术已经被别人摸清,并采用了针对性的破解战术,但拿破仑依然不改变,最终他被赶下台去,流放一个小岛。

所以,战术不革新,也就是僵化不变。最终只能导致失败。新会清军犯的最大错误便是老套路、老经验,失败当然不可避免,而且这失败将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根本没有痛定思痛、吸取教训的机会。

炮弹激起一股股的烟柱,溅起无数的碎石砖块,几十丈的城墙在红夷大炮的不断轰击下颤抖、损坏,崩塌出一个个小缺口,然后缺口在不断扩大……

地动山摇的感觉。尘土飞扬中,遭到轰击的那段城墙开始仿佛被雾包围。随后则是灰云,已经看不清具体的状况。

一颗炮弹穿过灰蒙蒙的幕障,从城墙上的缺口飞进了城内,城墙后是严阵以待的清兵,押着成百上千的百姓。沉重的炮弹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非死即伤的有清兵。也有百姓,惨叫声响了起来,但在隆隆的炮声中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城墙上已经站不住人,不管是清兵,还是百姓。只有等炮击停止后,才能上城抵挡、填补。炮击区域外的城墙上,清兵不断传来旗号,明军步兵还未开始攻城。

“他娘x的,敌人就只会拿大炮轰,无胆鼠辈。”徐成功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开口骂道。

许尔显瞟了他一眼,不屑地翻了翻眼睛。人家大炮占着绝对优势,不怕城墙轰塌,步兵怎会上前冲锋?

“敌人是铁了心要从这里破城了。”由云龙轻叹了一声,说道:“炮一停,便是一场血战啊!”

“为万全计,某觉得似应再调些兵马来。”许尔显伸手指了指,说道:“在这里必然是来回厮杀,只有击退攻城明军,才能填补城墙,再图固守。”

由云龙想了想,点头道:“许大人言之有理。明军人多势众,我军倚城坚守尚有可为,若被突破,则大事去矣。”

明军的炮击密集度开始降低,但却没有停止。炮击由起初的齐射,变成了以十门为单位的轮番射击。炮击持续不断,不断地给清军施加着心理压力,吸引着守军的兵力。

突然,喊杀声大作,城上旗号急变,明军开始冲锋攻城了。烟尘逐渐稀薄,千疮百孔的城墙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上城,上城防守。”清军将领们急吼吼地叫着,催促着。

城墙虽未彻底垮塌,但破坏严重,已经具备了攻城的条件。如果早派上士兵,依据残破的城墙,将明军挡于城外,作战还是有利的,而这边可以押百姓加紧修补。要是让明军突破城墙,那便要短兵相接,平等对战了。

炮火停息,似乎是担心误伤己方冲锋的士兵,这使得清军布防、百姓填补缺口变得更加容易。

鸟铳手、弓箭手都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他们只是疑惑明军的冲锋似乎速度并不快,呐喊声却惊天动地。而且,这其中杂乱衣服的乡民义勇竟占多数,难道是先拿这些人当炮灰?

急促的锣声响了起来,明军和乡民义勇纷纷停下了脚步,距离城池尚有两百步之远。紧接着,在轰隆、轰隆的炮声中,他们掉头就往回跑。

这是一次猛烈的大齐射,冲锋攻城不过是一次诱敌行动。在二、三十秒的时间内,近百颗炮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烟尘重新弥漫。在砖石飞溅中,是此起彼伏的凄厉的惨叫和哀嚎。

“他娘x的,中计了。”由云龙恨得咬牙切齿,连连跺脚。

这下子,堵在缺口处的清军伤亡不小,遍地的鲜血、残肢。从尘烟中不时连滚带爬地钻出狼狈不堪的幸存者,更多的清兵则被埋葬在炮弹掀起的碎石烂砖之中。当然,这其中也有堵塞缺口的百姓。

“娘x的,不是号称仁义之师吗,怎么不顾及老百姓的性命?”徐成功后怕地直擦头上的冷汗,这要早上去一会儿,没准自己就完蛋了。

这个家伙嘴上骂着。却浑然忘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仁义之师便要对不择手段无能为力,便要付出惨重的伤亡,便要退避忍让。

是那些死到临头仍不知反抗、甘心为奴役、受杀戮的百姓重要,还是自己苦心训练的忠勇士兵重要,朱永兴有着清醒的认识,马宝、吴三省、李嗣兴也不糊涂。

所谓天地不仁。却也未尝没有自身的因素。都说南人懦弱,但既有新会这样助暴求存的百姓,却也有不堪暴政、奋起反抗的屠狗之辈。远的不说,渔民周玉、李荣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由大人,我倒是有个建议。”许尔显一直在观察,在思索,此时似乎有所心得,开口对由云龙说道。

“许大人快快请讲。”由云龙和许尔显同是总兵,但却是尚可喜的近人。所以才是守卫新会的主将,但现在形势有些出乎意料,他也不敢拿大,是真心希望许尔显能想法好办法。

许尔显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只靠城墙,显然有些不够,还容易象刚才那样,中了敌人的圈套。我在想。是不是起一道内墙,哪怕是木栅也好。把这个缺口围在里面。”

由云龙眼睛一亮,这招好啊,城墙后又建一道防线,便不必拼死防守缺口。缺口狭窄,敌人冲进来,不仅要遭到两侧城墙断头上的打击。还要面对环形攻击,是个以少打多的不利局面。

“许大人高见,实在是——高明啊!”由云龙喜得一拍手掌,可惜语词贫乏,一下子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马上便布置下去,敌人不冲便罢,要冲便让他们吃个大亏。”

要说这个许尔显还确实有两下子,这种把缺口围住,再构筑一道工事的做法,倒与棱堡有几分相似。可见,虽然形式和名称不同,但相似的思路和做法还是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因为原理是相同的。

但事情却大大出乎许尔显的意料,明军虽然用火炮猛轰,但主攻方向却不在这里。尽管用火炮轰塌城墙也是很有效的破城手段,但在炸开的缺口处进行惨烈厮杀却不可避免。因为这种方式缺乏突然性,敌人在城墙破损到崩塌,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兵力。

当中午的太阳悬在当空,撒下**辣的光芒时,西面的坑道爆破已经完成了全部工作,此时大概是在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

南面的炮火已经停了近一个小时,牵制的作用起到了,李嗣兴便想起节约弹药来。毕竟破城应该不会有问题,而新会若被攻克,下一个目标便是广州了。凭着自己勇背“黑锅”的担当,即便不能再次被任命为攻打广州的指挥,一个主攻却是跑不了的吧?至于能不能立下“蹶名王”的大功,那便看运气了。

即将开始进攻的命令已经传了下去,进入攻击阵地的明军士兵们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卸下了全部有碍战斗的杂物,静静地等着那雷霆般的巨响。

炮兵阵地上的轰天炮、天威炮也都调整好了仰角和方向,炮弹装填完毕,准备在爆破之后,而士兵还未冲到城下时,给予仓促增援的清兵以沉重的一击。

“开始吧!”李嗣兴接到一个一个传令兵的回报,知道各部都做好了准备,此时的心情却异乎寻常的平静,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片刻的时间竟过得如此缓慢,李嗣兴的平静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当他第三次举起望远镜时,一声巨响打破了战场上的静谧。

浓重的黑烟在新会的城墙处升起,大地剧烈地震颤着。视野中,新会城墙自内而外地爆裂开,碎砖乱石和里面的灰土腾空而起,好似一头怪兽从城墙的肚子里猛然钻出,咆哮着向半空窜起。

随后,烟尘把这段城墙遮蔽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已经看到城墙被炸开了,进攻便在鼓号声中开始了。

刺刀反射着阳光,一队一队的明军在军官的指挥下,呐喊着向前奔跑冲锋。进一步完着问的攻城计划连士兵的盔甲都考虑到了,率先冲锋的明军士兵身着皮甲,速度尤快。后面跟进的则各式盔甲都有,速度稍慢。

距离城墙已不足百步,侧后方的阵地上便响起了“轰,轰,轰……”的声音,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炮弹从冲锋的士兵头上掠过,飞向了烟尘弥漫的城墙。片刻后,一个个闪光迸现,爆炸声此起彼伏,掀起了更多的硝烟和尘土。

“冲啊,杀啊!”

前后左右都是同样的呐喊,唐季也不例外,无疑,这样的喊叫能让人更加地兴奋,更加的狂热。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跟着战友们冲进了刚刚有些稀薄的烟尘之中。

在黑火药呛人的气味中,混杂着伤者的哀叫,脚下磕磕绊绊,唐季眯起了眼睛,努力在破砖碎石中前进。终于,眼前蓦然一亮,已经冲出了烟尘弥漫的区域。虽然还象细雾般模糊,但视线已经基本不受阻碍。他看到了清兵,稀稀拉拉,似乎还未从茫然中醒来。他也看到了战友,前面的一队正向左侧的清军射出一排子弹。

……………

明军的猛烈炮轰,使由云龙、许尔显等人提心吊胆,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后按照许尔显的建议马上开始建立第二道防线,心情才稍有放松。

时近中午,几个将领聚在离城墙稍远的一处民居之内,吃着送上来的饭菜,议论着今日的战局,猜测着敌人的火炮轰击能持续多久。

由云龙吃得最快,坐到一旁喝着茶水,思索着如何能守住新会。明军的火炮如此犀利,却是他大为意外,心头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突然,他觉得房梁一阵抖动,那沉年老灰纷纷落将下来,抛洒在他的茶碗之内。他的脸色一变,霍然站起,难道敌人又开始炮击了?

屋中众将也是满腹狐疑,纷纷停止进食。可仔细分辨后,巨响和喧嚣却是从城西传来,由云龙等人不明所以,立刻派人前去打探。清军将领已经认定了明军的主攻方向在南面,也没有料到明军会以另外的方式迅速破城,所以并未料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明军又在进行声东击西的佯攻。

城西的爆炸声、枪声、喊杀声越来越响,由云龙等人终于有了不祥的感觉,等到士兵前来急报,明军已经破城而入时,方才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

第一百五十二章破城攻击,向前向前

突破城防的明军起初遇到的抵抗很轻微,一来是清军防守的重点不在此处,二来则是突如其来的大爆炸,以及一轮猛烈轰击使清军伤亡很大,剩下的则被恐惧和茫然所包围,没有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冲过呈斜坡状缺口的明军士兵在各自的官长指挥下,迅速抢占两边城墙断口,掩护着后续部队蜂拥入城。入城的各部队按照计划部署,向东、南、北三个方向推进攻击,拓展着占领区域,使更多的部队能够入城参战。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由城西蔓延,战斗向四处扩散。尽管其他地方的清军纷纷增援,但明军已经牢牢控制了突破口,参战的部队越来越多,清军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装弹,上前,射击,结成了阵列的火枪兵采用前进射击法,沿着街道稳步而坚定地推进。一轮轮齐射,在尖厉的哨子声中响起,一团团白烟弥漫,又很快被风吹散。

“杀,杀,杀!”

刀枪交击、碰撞,枪弹、箭矢在空中穿梭。血肉横飞,短兵相接的厮杀惨烈而血腥,然后又是一阵阵的火枪射击,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

炮兵携带着轰天炮入城助战,使得战斗的天平更加倾向于明军。向北推进的部队击溃了当面之敌,占领了西城门,大批的乡民义勇在少量明军的保护下,人背肩扛,将佛朗机炮,连同炮车运进了城内。

装填霰弹的佛朗机炮被火速推到阵前,依靠着高射速,把成百上千的铅弹喷向当面之敌。在狭窄的街道上,佛朗机炮的威力显露无遗,铅弹横扫之下。清军尸体枕籍,伤者无数。北推的明军如虎添翼,沿着城墙又转向向北门攻击。

用力一拔,随着喷溅的鲜血,刺刀从清兵的身上抽了出来,踢开沉重的尸体。唐季在屋檐下急促地喘着粗气。

远了用枪打,近了刺刀捅,明军虽然占着优势,并且顽强地向前推进,但损失却不可避免。一番肉搏之后,唐季这一排的火枪兵已经散乱,但街道上的火枪队列依然严整。眼见白刃格斗的战友已经散到两边,火枪齐举,在尖厉的哨子声后。发出一轮密集的齐射。停步装弹,后面的一排迈步而上,举枪,哨响,齐射。

几支箭矢飞来,三个明军士兵应声倒下,唐季快步上前,补上了缺。身旁人影晃动,两个战友也站了过来。

开枪。前进,明军将当面的清兵一步步向后压去。由于南面的清军被火炮轰击所吸引,人数最多,使得战斗更为激烈,推进较迟缓,伤亡也更大。

当面的清军越来越少。很快便会被击溃,但明军前进的脚步却是一顿,眼前出现了曾经预想过,却希望千万不要发生的事情。

数百名百姓模样的人在被杀得四散的清兵身后显现出来,麻木而顺从地向着明军走了过来。百姓后面。则是挥舞着刀枪,大声斥骂呼喝的清兵。

“冲,让他们冲。”徐成功面目狰狞,在阵后咬着牙号叫。

冲吧,冲吧!看你们在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如何决断?便是那些百姓四散奔逃,冲乱了两边的阵脚,也是对我军有百利而无一害,来与我军混战吧,我现在要的就是乱!坚持到天黑,也许会有什么转机。

绝望的人往往会有疯狂的想法,但由云龙、徐成功这样的家伙,说是人,也只能称之为人形的畜生。明知已注定失败,却偏要看到更多人流血、丧命,他们才会满意,才能得到安慰。

刀枪挥下,鲜血迸溅,百姓们初时尚是迷迷糊糊,现下却是醒悟过来,各自发一声喊,拼命向明军拥来。

尖厉的哨子声响了起来,让迷茫迟疑的明军士兵清醒过来,端枪射击。但军官也犹豫了片刻,命令下得迟了,百姓们已经冲到了不足三十米的地方。

一轮齐射过后,第二排士兵刚刚迈步走到前列,百姓已经涌到了近前,稀稀拉拉的枪声过后,百姓和明军已经面对面了。

唐季迟疑着,手中的枪没有击发,只是下意识地将刺刀向前一伸。他已拼杀了近两个小时,这几乎是随意的动作,却刺中了跑在最前的一个健壮汉子,眼见那人一脸惊愕,身子却慢慢软倒下去。

“嗡嗡嗡”的弓弦声响起,一片羽箭掠过百姓,射进明军的队列中,惨叫、呻吟、闷哼,扑通扑通扑通,很多明军士兵被射中倒地。

各种声音在唐季的耳边回荡,不需要扭头去看,便知道左右前后的战友不断的被迎而飞来的箭矢射中。他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两眼赤红,将刺刀从百姓尸体上抽出,又向迎面的百姓刺去。

又是一片羽箭,卑鄙的清军躲在百姓身后,利用弓箭的抛射,杀死杀伤了不少的明军。

“杀,杀啊!”

“挡路者死,后退者斩!”

“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杀,向前杀。”

喊声响了起来,有各级军官,也有象唐季这样怒火高涨的士兵,既是命令,又是提醒和警告。

火枪又响了起来,醒悟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开罢枪,便将手中刺刀向跑上来的百姓戳去。停顿的战阵又恢复了活力,向前推进,箭雨不断射来,增加着明军的伤亡。

那些百姓原本以为明军会放开道路,让他们逃生,只顾着自己的性命,哪管明军战阵混乱后的结果。此时见明军如同凶神恶煞般逢人便杀,直推过来,吓得心胆欲裂。前面的人拼命向后,后面被驱赶向前的人却不知就里,仍是拼命向前,更何况清军已开始在后面大砍大杀,拼命射箭,将这群羊羔也似的百姓赶向前去。

眼前鲜红一片,尽是那些垂死挣扎却不知道生路何在的百姓。看着他们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挤开比自已瘦弱的同胞,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那些更加孱弱的,竟直接坐卧原地,不管是明军的火枪刺刀袭来。还是清军的大刀临头,竟自端坐不动,就这么全无反抗的默然死去,便是连惨叫声,亦是那么软弱无力。

“杀,杀!”唐季怒吼着,眼泪却夺眶而出,模糊的视线中但见前面人影便是举枪刺去,机械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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