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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隋行-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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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伽罗沉吟着答道:“如果确定此人就是前几天在临射殿、临德殿生事作乱之恶鬼的话,我料想他第一回潜入后宫就窃走了厄儿的金针,不无有针对厄儿神女之名的意思,欲借此向世人证明,他并不惧怕厄儿。”
杨广听母后与郭衍持同一见解,暗自惊讶,抱拳提醒父皇母后道:“这恶人身手十分了得,儿臣担心他会危及父皇母后,所以请父皇母后允准儿臣增派人手,加强对父皇母后的护卫,以防不测。”
杨坚摆摆手,说道:“朕和你母后身边护从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早在恶鬼第一次在临射殿外现身吓人之时,元胃已作了相应的布置。朕方才在想,不妨先假定昨晚潜入兰芷宫的这恶人与前两次在宫中生事的恶鬼系同一人,且都是受南陈指使,意图阻止、干扰朝廷的平陈大业而来,顺着这个思路再想想,是否能做出推断:他潜入兰芷宫窃走厄儿一向随身携带的金针,会不会和后梁有关呢?”
独孤伽罗和杨广听了杨坚这番话,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是杨广率先开口问道:“父皇所言令儿臣颇感迷惑,儿臣想不出他窃走一副金针会和后梁牵扯上什么关系?”
见妻子也用困惑不解的目光望着自己,杨坚这才向二人解释道:“阿纵,你还记得临射殿外出事的次日,朕就断定那只窜进宫中作乱的恶鬼是南陈派来的吗?朕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断定,确是根据最近一段时间从江左传回的一系列密报尽皆显示,陈叔宝君臣自从听闻东西突厥向我大隋称臣,北境底定的消息后,日夜思虑,唯恐朕有一日会兴兵伐陈,实现南北统一大业,而恶鬼潜入宫中作乱又恰在朕即将下诏,建立淮南、山南两座行台尚书省的前夜,这就不能不使朕怀疑宫中的所谓鬼祸实为人患了。如果朕所料不差,陈叔宝君臣要想阻止或拖延朕兴兵灭陈的计划,很可能会打后梁的主意,在后梁国内挑拨是非,用以牵扯朝廷兵力,这就是朕怀疑那恶人潜入兰芷宫窃走厄儿随身携带金针的主要原因。”
“皇上所说确乎言之有据。”独孤伽罗点头表示赞同夫君的分析和推断道,“果是如此,皇上打算如何对待后梁呢?”
“据朕了解,后梁自萧综继位后,朝中权柄尽操于其王叔萧岩之手,而萧岩早年间曾和南陈有过密切往来,难保他不会说服萧综,弃隋投陈,因此朕。。。。。。”杨坚话才说到一半儿,突见正阳宫掌事宦者何柱儿走进殿来报说,太子已入宫,现在临德殿外候驾了。
“昨夜之事据朕看来,并非一无所获。”杨坚打发何柱儿去向太子回禀自己马上就到,站起身来,将话题重新转回到昨夜兰芷宫进鬼这件事情上来,笑着安抚杨广道,“至少目前能够确定,屡次三番在宫中生事作乱的不是什么恶鬼,而是恶人。阿纵,你也不必太过苛责郭衍了。且随朕到临德殿去吧。”
“儿臣不敢迁怒于人,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于昨夜熟睡之际叫歹人潜入寝殿得了手。”杨广躬身向父皇认错自责道。
“朕自会命人彻查此人来历的,咱们走吧。”杨坚收敛笑容,向独孤伽罗点头示意,带着杨广出了正阳宫,朝临德殿走来。
太子杨勇和张衡已早早地等候在临德殿外,远远地望见杨坚带着杨广一同走来,杨勇急忙迎上前去向杨坚道惊道:“儿臣今早得到禀报,知道了昨夜恶鬼再次在宫中现身,为非作乱之事,给父皇道惊了。”
杨坚瞄了杨勇一眼,并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冷冷地问他道:“昨日可将案情审清问明了吗?”
杨勇心虚地看看跟在杨坚身后的杨广,躬身答道:“儿臣昨日奉旨会同阿纵等两位已将心仪被杀一案推问明白,今日就是为来向父皇禀明案情,请父皇做主,从重处置此案真凶的。”
杨坚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两个儿子和张衡等人走进了临德殿,在殿内居中坐下,向杨勇问道:“可有奏章要呈上来?”
杨勇回头向张衡注目示意,张衡急忙走上前,双手向杨坚呈上按杨勇意思拟好的奏章。
杨勇随即也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请罪奏章,呈了上去。
杨坚先拿起杨勇的请罪奏章,大致看了两眼,没言一声就撂在了一旁,又拿起张衡拟就的奏章仔细看了起来。
临德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低头看罢多时,杨坚头也不抬地问杨广道:“阿纵,这道奏章提及的处斩成氏兄妹一事可经你三人会商过了吗?”
杨广谨记昨日母后和长姐的劝诫,抱拳答了声“是”。
杨坚得了杨广肯定的答复后,缓缓提起笔,在奏章上批了几个字,连同杨勇的请罪奏章一并直接交还给了杨勇,说道:“庞勋贪弊一案能够迅速查清,多赖你及时查出真凶,功过相抵,朕就不再追究了。”
杨勇展开张衡的那道奏章,定睛看去,只见奏章正文之前的空白处用红笔批着四个醒目的大字:冬至处斩。
………………………………
第630章 乔装私行
(自今日起,第二更时间调整为18点)其时刚交九月秋后,距离冬至尚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杨勇眼见父皇杨坚在张衡拟就的处斩成氏兄妹的奏章上批了冬至处斩四个字,心中虽惊疑不定,唯恐自己做的这番精心设计被父皇瞧破了端倪,但也不敢公然提出异议,只能干吞了口口水,躬身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哦,还有一件事,前两天朕忘了同你说起,迁徒数万新增民户至泾原牧马,以及在关东诸州民间倡设社仓,择地开立官仓诸事都需要由你来一力主持、付诸实施。阿纵既已回京改任雍州牧,朕意,索性将高德上书一案和清查南陈细作一案并案,一并交由阿纵来主持吧。见地伐,你以储君身份出镇东都,地近淮南、山南,平时还须多多留意着江左的动静才是啊。”杨坚貌似语重心长地向杨勇交待道。
杨勇略一迟疑,强笑着答道:“儿臣自觉与阿纵诸兄弟相比,于统军征战一事上颇有不足,如今既蒙父皇信赖,命儿臣参与兴兵伐陈大业,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父皇。”
殿内诸人皆听出杨勇这是在趁机请求出任伐陈全军统帅一职,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杨坚身上。
杨坚却对杨勇的话未置可否,转向杨广吩咐道:“自今日起,便由你正式主持清查南陈细作一案,务必要在朕明发伐陈诏命之前,彻底清除‘雁巢’和关自在,为实现南北大业消除肘腋之患。”
杨广抖擞精神,响亮地答了声“是”。
兄弟二人怀着迥然不同的心情辞别了父皇,相跟着走出了临德殿。
杨勇将上写有杨坚御批的奏章还给张衡,向他交待道:“今日回衙后,须将成氏兄妹分别单独关押,安排得力人手加强对他们的监守。本宫怀疑还有他们的同伙漏网,谨防有人要杀他们灭口。”
张衡领命,向杨勇、杨广兄弟告辞,转身出宫去了。
“大哥,我至今还记得,南陈宫中有咱们的一个眼线,不知大哥能否尽快将与此人的联络方式移交给小弟,以便小弟能早日派人同他取得联络。”杨广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杨勇请求道。
“阿纵,你指的是在南陈朝中官居直阁将军的裴蕴吧?不瞒你说,早在几年前,我就命人带话给他,命他务必要查探出关自在的相关情况,可是如今几年过去了,他却一无所获。所以我劝你呀,不必寄太多的希望在裴蕴身上。”杨勇有意回避将与裴蕴的联络方式移交给杨广,一味地劝他不要指望着裴蕴能帮他查出关自在是谁。
杨广见杨勇对向自己移交清查南陈细作一案并不甚积极配合,自忖也不便向他强求什么,遂辞别了杨勇,欲返回兰芷宫,听一听郭衍带人在宫中查找恶人留下的痕迹,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不料,还未等杨广回到兰芷宫,就被气喘吁吁地再次返回宫中的张衡从身后给叫住了。
“王、王爷,心意出寺了!”张衡顾不得擦去满头大汗,兴奋地向杨广禀报道。
“心意出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杨广两眼立马冒出光来,急促地催问张衡道。
张衡一路跑来向杨广报信,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粗气,才答道:“下官方才刚走出宫门,迎面就遇到了李浑将军派来的人,向下官禀报说,李将军已跟踪女扮男装的心意去往了大兴新都的西市。。。。。。”
杨广不等张衡把话说完,一把扯起他,掉头就向宫外走去。
“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有李将军带人在后跟着,不会放心意跑掉的。”张衡没想到杨广听闻心意师太出寺的消息,会立马带着自己出宫亲自跟踪监视,忙劝阻道。
“不行,我不能放过今日这一大好时机,必须亲自前往西市,临机处置。”杨广断然答道,拉扯着张衡一直跑出了大兴宫正门,向李浑派来的那名骠骑营军士问明心意确实往大兴新都内的西市去了,遂和张衡同乘一马,挥鞭策马向西市赶去。
杨广和张衡骑马跑至距离西市尚有二三里路程的一处街道拐角处,翻身下了马,却并不急于进入西市,而是牵着马来到了附近的一座酒楼门外,将马缰交给了酒楼的伙计,带着张衡一道走进了酒楼。
这时刚到辰时,酒楼才卸了铺板,还未开始营业,店里的掌柜陡然见到杨广、张衡二人走进酒楼,急忙笑嘻嘻地迎上前来,提醒二人道:“两位如需用饭,出了门向左拐不多远,便有售卖饭食、专做早间营生的店面,小店要到一个多时辰后才开张营业呢。”
见杨广并不急于进入西市,而在西市附近找了个便于安身的所在,张衡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靠前指挥李浑等人相机行事。于是,便从怀中摸出了大半贯“开皇五株”,交到掌柜手中,赔笑向他解释道:“我家公子要借你这酒楼歇歇脚,这些钱你先拿着,权当是我们的歇脚钱吧。”
那酒楼掌柜正应了一句俗语,叫做见钱眼开,立马从张衡手中接过半贯“开皇五株”,揣进了自己怀中,仍是笑嘻嘻地将杨广等二人引往二楼的包间落座,命店中伙计给他二人沏上一壶好茶,端来几样点心,十分热情地招呼道:“二位暂且在此歇上一时,如想用些什么饭菜,只管吩咐伙计就是,小老儿这就去叫后厨生火做菜。。。。。。”
杨广摇了摇头,冲掌柜的吩咐道:“不必了。你只管带着伙计们忙营生去吧,用不着招呼我们。如有人来酒楼找我们,尽管引他们来此相见也就是了。”
酒楼掌柜的听了杨广这话,心中虽对他二人的身份、来历有些生疑,但瞧在张衡方才出手大方的情份上,抱定事不关已决不多问的态度,唯唯诺诺地带着伙计退出了包间。
“建平,你立即派人与西市里的李浑取得联络,命他随时将心意的动向来此报与我知。”待掌柜的和店中伙计一离开包间,杨广就压低声音吩咐张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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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梅氏坟典行
张衡领命,亲自下了酒楼传达杨广的命令,小半个时辰后,就见他引着李浑返回了酒楼。
“金才,怎么样,心意到西市做什么来了?”杨广一见到李浑,就开口向他问道。
“这尼婆当真贼得很,装扮成男人的样子在西市里东转西逛的,也不知要做什么?”李浑同杨广熟不拘礼,一屁股坐在杨广下首,端起身旁几案上的茶碗,仰脖一饮而尽,抹了把嘴,气哼哼地答道。
“她都逛过西市里的哪些店铺,你们都记下来了吗?”
“已命跟随末将的军士在做了,要一处不落地绘出心意在西市里的行走路线,稍后就会拿来王爷过目了。”李浑倒是和杨广想到了一处,已经传命手下军士描绘出心意的行走路线了。
杨广对李浑的布置比较满意,改冲张衡问道:“建平,去岁还朝时未曾逛过新都内的两座集市,怎么,如今东西二市竟改在午前开市了?”
张衡笑着向杨广解释道:“下官也是在接任雍州别驾后,经到东西两市实地寻访时,听两市市令提及才知道的,因在西市经商的胡商对开市时间定于每天正午多有不满,以为每天开张营业的时间太短,通过多方交涉,报请皇上诏准,于两年前特许西市开市的时间定在了每天的辰时。西市开市的时间延展长后不久,东市本土客商眼瞅着被西市抢了生意,也向京兆衙门呈递书文,要求东西两市每天同时开市。苏府尹请示皇上同意,答应了商户们的这一请求。因此,自两年前,东西两市每天辰时就开市营业了。”
杨广左右坐着也是无事,听张衡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来了兴致,又问道:“西市里的胡商们面子大得很咧,居然头回上书父皇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只不知这西市中现有多少胡商在开店营生,他们来自多少个邦国呀?”
张衡因走马上任,刚向东西两市的市令详细询问过相关情况,暗自道声惭愧,拱手答道:“据前两日西市市令向下官禀报,现今在西市开店营生的胡商约有三千六百二十多人,远的来自波斯等国,近的则来自高昌、龟兹、于阗等西疆诸国,凡计不下七八十个邦国。”
“记得本王开皇元年间微服私行绕道东都时,曾在洛阳街头见到过不少肤色黎黑的昆仑奴,为何长安城内不见他们的踪影呢?”杨广听到张衡向他介绍说帝都城内竟有来自七八十个邦国的胡商,不禁大感兴趣,向他打听起了自己早些年间在东都见过的昆仑奴。
“下官对此知道得也不甚确切,只隐约听说这些昆仑奴大多来自南海诸岛国,早在后汉年间,他们的祖先初次造访华夏,因此便想当然地以为东都洛阳才是我华夏皇朝最繁华的都市,大多到了洛阳便不肯西行了。”
“唔,东都襟三山带二水,确实人杰地灵,不失为帝王成就其宏图霸业之所在呀,这些昆仑奴倒是颇有眼光。”杨广漫声夸赞昆仑奴道。
杨广与张衡、李浑等三人坐在西市附近这座酒楼上等了约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就见一名李浑手下的军士急匆匆跑上酒楼,手拿一幅刚草草绘就的路线图来向杨广等人汇报心意的行踪、动向。
杨广命那军士在几案上将路线图铺展开来,与张衡、李浑一道围拢在几案四周,静听那军士禀报心意在西市的行走路线。
起初杨广对那军士禀报的心意自进了西市都进过哪些店铺,在哪些店铺内同人交谈过尚十分在意,不时地叮嘱张衡要逐个查明这些店铺的东主等情况,待时间一长,杨广不免有些沮丧地发现,正如李浑先前所说的那样,心意分明是在西市中东转西逛,像是明知道身后有人在盯稍,有意带着他们四处兜圈子似的。其足迹遍涉从酱行、蔬果行到珠宝行、香料行等形形色色的店铺之中,令人一时琢磨不出她好容易出一趟寺来,究竟要来西市做什么。
“还有人在跟着她吗?”杨广听得晕头转向,最终还是打断那军士,向他问道。
“禀王爷,李将军吩咐过,只要她不动身返回寺中去,便须将她的行走路线绘画成图,随时向王爷禀报。”
“好了,你把这图放下,且下去歇息吧。”杨广对李浑如此用心办差颇感满意,温言屏退了那军士,回身坐下,冲张衡、李浑二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就在此坐等,看看这位心意师太要在西市里逛上多久吧。”
三人在酒楼上直等到午时已过,先后收到了李浑手下军士报送来的三幅心意在西市内的行走路线图。其间,酒楼掌柜曾两次殷勤地来到包间,提示杨广等人点菜吃饭,都被杨广给拒绝了:宫里还不知郭衍查找到那恶人落下的新的痕迹没有,自己却被心意给拖在西市附近,眼瞅着一幅幅路线图陪着她在西市内绕圈子,逛集市,杨广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吃饭?
当军士报来第四幅图时,杨广强忍着心头对心意的怒火,将四幅路线图依次摊开在几案上,俯下身来,凝神注目观察对比着四幅大同小异的路线图,想从中找出规律来。
“王爷,您请看这里,这四幅图中,心意的行走路线像是围着这一带不停地打转。”张衡眼尖,拿手指向西市东北一隅,提醒杨广道。
杨广经张衡提醒,依次仔细对比了心意的四幅行走路线图,面现喜色地抬头向李浑吩咐道:“速去查明,这一带开设有哪些店铺。”
“无需李将军亲往,待下官传命西市市令前来,王爷当面向他一问便知。”张衡再一次开口提醒杨广道。
长安东西两市分别设有一处市监,专门负责维护市场秩序,调解商户纠纷等事务,两处市监各由一名市令执掌,直接受原先的京兆尹,如今的雍州别驾节制。
现任长安西市市令姓汤,人送绰号稀汤,意为这位汤市令极擅调停商户间纠纷,装糊涂做和事佬的意思。
稀汤市令得到新任雍州别驾张衡的传命,来到酒楼上,却没想到正在酒楼上等着他的竟是晋王杨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听杨广向他介绍罢传命他前来的用意,遂打点起十二成的精神,挨个向杨广详细介绍起被杨广伸手圈定的范围内各家商铺的情形来了。
当稀汤市令开始介绍起一间名为“梅氏坟典行”的店铺时,不禁引起了杨广的格外关注。
………………………………
第632章 梅二先生
据稀汤市令介绍,这间“梅氏坟典行”原先开设在长安旧都的西市内,是新旧两座西市中为数不多的几家江左人氏开设的坟典行,共有两位东主:梅大先生、梅二先生兄弟二人。
听稀汤市令介绍到此,张衡打断他,问道:“这兄弟二人没有各自的姓名吗?汤市令如此称呼他二人,想必这梅大、梅二兄弟皆应是读书人喽。”
“回张别驾的话,据下官所知,这间‘梅氏坟典行’最初开设于前朝宣帝秉国之时,那时梅氏二兄弟方从江左流落到长安,以自家姓氏为号开设了这间坟典行,对外仅以梅大、梅二示人,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兄弟二人确切的姓名。平日里都是梅大先生负责出外收书、找人抄书,定价,在店里看守店铺的大多是梅二先生,下官据此推想,至少梅大应是饱读诗书之人,否则又怎能给不同的书定价来营利呢?”稀汤市令似乎对“梅氏坟典行”及梅氏兄弟也颇为瞩意,回答得十分详尽。
江左人氏,前朝宣帝一朝来的长安,又有借开设坟典行到长安内外各处走动的便利条件,更重要的是,“梅氏坟典行”就开设在今日心意每回都要路过的西市东北一隅,偏偏至今为止,她又从未踏进过“梅氏坟典行”一步。
这些因素在杨广的脑中凑在一起,令他对“梅氏坟典行”格处留意起来。
“汤市令先到楼下用些酒饭去吧。即命绘就这四幅路线图的军士上楼回话。”杨广凝神思索片刻,打发走稀汤市令,召来了四名先后跟踪心意,摆绘出她行走路线图的军士。
“尔等需用心回忆,今日心意每回路过这一带区域时,都是怎么个情形?”杨广用手指定西市东北一隅,向四名军士问道。
四名军士的回答虽不尽相同,但皆提到,杨广划定的这一区域内共有四家店铺,心意曾进了其中三家,唯独没进入过“梅氏坟典行。”
“那你们能回忆起,心意每回路过这一区域时,‘梅氏坟典行’有何动静吗?譬如说,店内有人在同心意使眼色,打招呼之类的。”
其中两名军士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未曾留意“梅氏坟典行”的动静,而另外两名军士都确切地回想起了,他们尾随心意路过西市东北一隅时,“梅氏坟典行”门外都站着位相貌俊秀的年轻公子,手捧着一卷书,在朗声读着书。
杨广单命见到“梅氏坟典行”门外有人读书的两名军士留下,向他们追问道:“你二人都是什么时候跟踪心意的,可还能回想起那年轻公子在心意路过时读的是什么书吗?”
两名军士分别回答道:“禀王爷,这第一幅行走路线图便是小的绘的。”“禀王爷,小的才来向您禀报过事的。”
显然,这两名军士是第一位和最末一位来向自己呈送心意在西市内行走路线的人。
杨广低头估算了一下时间,大致算出这两名军士约相隔一个时辰先后见到“梅氏坟典行”门外有人在朗声读书的,且因另两名军士虽难以确切地回忆起他们跟踪心意路过西市东北一隅时‘梅氏坟典行’内外的动静了,却异口同声地咬定当时并没听人在‘梅氏坟典行’内外朗声读书。
这样一来,杨广便在心里暗暗产生了一个猜测。
三人在酒楼中直等到戌初时分,西市内才有李浑手下的军士来报信称,心意已离开西市,径直返回万善尼寺去了。
杨广闻报“腾地”站起身,冲张衡、李浑二人说了声:“叫军士们留下,你二人现在随我到‘梅氏坟典行’会会这位梅二先生。”
张衡有心劝阻杨广不宜亲赴险地,还未张开口说话,已见杨广一溜烟地下了酒楼,迈大步向不远处的西市走去了,没奈何只得与李浑紧跟在杨广身后,疾步走进了西市。
长安城内东西两座大的集市自从改在了每天早晨开张营业,一向都是每天午前各家店铺的生意分外红火,等到了目下的戌时,西市内有不少的店铺已在收拾货物,准备关门打烊了,偌大的一座西市内也变得人影稀薄了起来。
杨广带着张衡、李浑二人循方位找到“梅氏坟典行”时,却见这间门面不大的书肆内依然晃动着两三个查购典籍的身影。
见有新客上门,书肆内的暗影中迎出一位年轻人,一袭青衫,满面含笑,将杨广一行三人迎进店内,也不言声,径直抬手向店内排放着的书架处相让着三人。
杨广也顾不得与他讲究君子观书不语的礼仪,拱手问道:“请问先生可是梅二先生吗?”
年轻人因杨广贸然开口,打扰到了店内其他的客人心有不悦,不露声色地将杨广让往店内一个无人之处,拱手回礼道:“不才正是梅二,请教这位公子此时来店中,要寻购的是何种典籍,不妨向不才言明,以便不才替公子找出需购典籍,省了查找之劳。”
杨广见梅二举止谈吐斯文有礼,颇有谦谦儒士之风,遂有意抬高了几分调门,回身手指张衡,向梅二说道:“今日小弟与这位仁兄在附近聚饮之时,曾听这位仁兄言道,称今日晌前路过贵号门前时,曾亲耳听到梅二先生立于店外,口中诵读一书,琅琅上口,辞句义理皆十分精妙,且前所未闻。小弟自随家师识字读书以来,还从未听人当面夸赞有这等神妙之书,故此不避冒昧,特来向先生请教,可否将先生今日在店门朗读之书拿来一观,小弟情愿出高价购下。”
梅二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公子拿不才取笑了,今日不才不过是随意朗读了几段《诗经》而已,何劳公子亲来购书呀。”
杨广方才不过是直言对梅二试探而已,此时听他说及今日在店外朗读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诗经》片段,心中难免失望,表面上却不肯叫梅二瞧出破绽,遂转身笑问张衡道:“想是仁兄近日读书读得偏僻了些吧,怎么连《诗经》中的语句都认不得了呢?”
张衡此时已领悟出杨广存心出语试探梅二,便配合着他惊讶地叹道:“不至如此吧,我明明记得梅二先生诵读的辞句精妙典雅,仿佛魏晋以来兴起的骈文丽辞,如何便是《诗经》中的语句呢?”
杨广见张衡言之凿凿地辩说着子虚乌有的事,强忍住肚皮里的窃笑,把目光转移至梅二脸上,想瞧瞧他作何反应。
………………………………
第633章 是“郑风”还是“邶风”
梅二先生目视张衡,呵呵笑道:“这位先生说笑了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样的诗句先生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排书架前,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卷书,回身交给张衡,眉角眼稍带着嘲讽。
杨广趁此机会跟在梅二身后走近那排书架,装做不经意地翻阅着书架上放着的书卷。
就在挨着梅二取下那卷书的旁边,杨广发现另有一卷书像是才被人翻阅过,放回书架时没放好,随手拿起那卷书,凑到光亮处展开望去,但见卷首处写着四个篆体的大字:《诗经邶风》。
杨广出镇并州近六年的时间里,虽公务繁忙,也没忘了跟随王韶等人习学诗书,几年下来,颇积累了些古文功底,一眼认出这是卷《诗经》国风篇的诗句。
“公子不必看了,这一架皆是《诗经》,最早的版本有汉初的,但价格高了些,不知公子有无兴趣啊?”梅二先生微笑着走了过来,挡在杨广和书架之间,用平常做生意的口吻说道。
张衡当场被梅二道破说了谎话,却面不改色,手拿那卷《诗经郑风》向梅二解释道:“先生所诵诗句与魏武帝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差相仿佛嘛,怪不得在下记得恍惚了。”
梅二只报以冷冷一笑,目不转睛地望着杨广,等他来向自己询问书的价格。
杨广在一排排书架前随意踱着步,不时地拿起书架上的书翻阅两眼,口中问道:“但不知这汉初的《诗经》是否完整,售价几何啊?”
“除了这一卷《邶风》和这位先生手里拿着的《郑风》皆是后补的外,其它各卷都是汉初时抄写的原本。不才见公子是位爱书之人,实价一百贯‘开皇五株’即可售与公子。”梅二跟在杨广身后,边留意着他都翻阅过书架上的哪些书,边向他报价道。
“区区一百贯便能购得汉初《诗经》的写本,倒是难得。只是今日来得仓猝,随身并没带着许多的钱货。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今日先下十贯定钱,待明日再如数结清书款,将书取走。”杨广停下脚步,同梅二商量道。
一百贯对于“梅氏坟典行”来说显然是一笔大生意了,尽管梅二心中对杨广等三人的身份、来意不无怀疑,可听杨广如此爽快地便要购下全套的汉本《诗经》,也不由得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答应道:“可以,可以的。敢问公子家哪条街坊,明日一早不才便命人将书给公子送到府上去,不敢尊府上下亲自前来了。”
“不妨事,不妨事的,明日还是我差人来店中取书吧。”杨广没想到梅二先生会打听他的住处,一时不及多想,遂边推辞着,边转身向店外走去。
张衡和李浑两人翻遍了各自身上,勉强凑出七贯钱来,好在梅二也没有认真计较定钱的多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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