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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妻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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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颜手拈银针上前，一手握着羽贵妃的胳膊，一手轻揉她的脖子，然后趁她不注意时将银针扎入一个穴位。羽贵妃一僵，转而软趴趴地瘫倒在素颜的怀里。
素颜轻抚她带雨的娇颜，轻叹一口气，让她宫里带来的宫女和小思扶着回去。她和皇后告别裴妃后，相携而去。
一路上，小思和宫女扶着羽贵妃走在后面，素颜和皇后走在前面。
对于皇后所说的事实，她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消化。她知道当今皇帝膝下无子，肯定是有人暗中搞鬼，可能是皇后，可能是裴贵妃，可能是宫里每个女人，可是没想到最大的祸首竟然是他，没想到为了均衡朝廷各种势力，他竟然可以把那些孩子生生扼杀，那些孩子身上也流着他的骨血，他怎么可以下得了手？他对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如此残忍，又怎会容忍得了她的孩子？原本一直希冀着他能保全她与孩子的周全，没想到他才是最凶残的侩子手
“放心，他不会对你的孩子下手的。”皇后看穿了素颜的心思，开口说道。
素颜低头不语，皇后接着说话，眼睛望着前方，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回想当初的锋芒毕露，真是有些可笑，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又得到了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裴妃，不患得患失，活得潇洒自在。”
“既然都已经不问世事了，为何还要极力保存她的孩子？”明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为何还要如此煞费苦心，素颜甚是不解。
皇后自嘲地一笑，幽幽开口道：“你们肯定认为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皇后沉默了一下，对素颜一笑，那惨淡的笑容看得素颜的心慌慌的，不等素颜低头，皇后继续说道，“我其实也是可怜他……不想他老了……后悔”
素颜倏然抬头，看见她自嘲依旧的眼神，透着无尽的悲凉。
“很傻是不是？在这场争夺，我早就输了。”
“为什么？”素颜向来讲究公平，别人给她一份恩情，她还一份，还不了的就记着，在感情上，她不会做无谓的付出，正如商仲显娶了程海棠，她便与他恩断义绝，以后绝不往来。
皇后淡淡一下，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我只想替他做一些事情。”
“阮国丈他……”素颜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因为一直呆在深宫之后，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可以肯定的是，阮国丈如今反叛在即，皇后的处境越发危险。
“他已经出京了，我已经无力扭转局势，我很累，真的不想再管这些事情。”皇后的语气有很强的疲惫感，鬓间的银丝已经悄悄爬上了头顶。
*
这一次，素颜主动去御书房找皇上，因为前些天的争执，皇帝已经没再来探视她，每次来了也只是在飞羽宫的正殿宿一晚上，不用早膳便离去了。
当小太监进去通报之后，小桂子公公便急急地从里面出来亲自接素颜进去，然后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们退下，关上房门，屋内顿时暗了许多。
站着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从奏折中抬头，知道还是那天的事情怄气，素颜知道自己如果不首先开头，就是等到太阳下山也不会等来他一句话。
“臣妾这些天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想要出宫去城东的观音庙拜祭一下，请皇上许可。”
“你不是有太后赐给的金牌吗，可以自由出入宫门，什么时候需要朕的许可？”皇帝懒懒的声音从文书后面传来。
“拜佛之事不同寻常，须得选个好日子以示虔诚。”素颜解释道。
“这等事情你找天师给算算不就结了？朕可不懂这些玄黄命理。”带着玉冠的头从文书中抬起，不等素颜解释，便说道，“下个月初八就是好日子，我让小桂子帮你准备准备。”
素颜一愣，倒不是因为他随口说出的日子，明明刚才说不懂玄黄命理，可是又能马上接口说出日子，明显是胡诌的。
原本打算以退为进，主动和皇帝坦白去向，他便可以放下疑心，可以让她只身前往，而不是派去大队人马监视她。
见素颜不说话，皇帝微皱眉头，问道：“怎么，玉颜公主认为下个月初八不是好日子？”
“不是，”素颜答道，“既然皇上说是好日子，那边是好日子，臣妾谢过皇上。”
顿了一下，见上面的人又一片沉静，于是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告退。”
待上面的人点了点头，素颜便退出去。
转身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带着诚恳，夹杂着无奈。
“你放心，以后没有人会打你孩子的主意。”
待回转过身时，又没有声响，听说那天冒着磅礴大雨来过飞羽宫之后，他并没有会御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去了锦德宫，宫人们见皇帝的脸色不好，都吓得不敢说话，按着圣意关上大门，一大群宫人在门外胆战心惊地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皇上出来，而且脸色比来时更差，也不差龙辇，不传人打伞，直接冒着大雨走了。
太后的脸色比皇帝还要差，没吃晚饭便要上床休息，确实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时分才浅睡过去。
听见他如是保证，素颜有些感动，却来得不真切，她看不透他，先是要打掉她的孩子，又来抚慰自己，她不懂他在想什么，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下手的人，她又怎么希冀他来保护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凡事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全。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计划初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计划初行
距离九月初八还有三天时间。素颜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虽然还是没有动静，小东西在里面安静得不像话，可是肚子却比四月的时候足足大了一倍，太医把脉的时候说她的脉搏沉稳有力，所以素颜倒不是很担心，只是近来手头紧，银两短缺，眼看拜祭在即，若是再凑齐不了银两……
“公主，要不就把金银簪子镯子当了，换些银两？”小思提议道。
“不可，”素颜直接拒绝道，“先不说出宫麻烦，若是在宫内变卖，宫女们拿出这么多钱，妃嫔们又不见得稀罕，而且会惹来很多麻烦，而且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在内务府的书册上记载的，这么做肯定会露出马脚。”
“那怎么办？”小思也很为难，转身看见飞羽宫的宫女提着食盒过来。连忙出门口迎接，和平常一样，羽贵妃常常命人做些加了药材的糕点送过来。
素颜头痛地皱起眉头，还是发愁银两的事情，倒不是为了拜祭时候上下打点的香火钱，这些皇帝会着内务府准备，她所要的银两是笔大数目，足足要五千两，可到现在为止，就是把银子屑都揽到一块儿也还差五百多两。
哎，只怪那时候为了争强，把在商府的所有家当都送了人，虽然博得个好善乐施的名声，却也陷入了如今连拿个五百两出来都是问题的窘境。
小思提着食盒进来，将三盘不同的点心放在素颜身边，说道：“这点心还是热的，公主先吃些点心再想吧，费太多脑子对胎儿不好。”见羽贵妃每次送来的点心都没有问题，小思也不再疑神疑鬼了。
素颜点点头，拿起一块，抬头看见小思时不时转头看向门外，问道：“怎么了？门外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小思收回眼神，答道：“奴婢看见魏王妃在外头徘徊，断不会来此散步，只是不知道是来找公主的还是来找羽贵妃，若是来找公主，又怎么不进来？”
素颜放下糕点。道：“那就出去看看吧。”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小思也连忙跟上。
出了房门，看见一个身着粉色宫装，头梳少女发髻，端庄贤淑，颇有大家风范的魏王妃在不远之处徘徊，神色焦急，可又很是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见素颜出来，脸上雀跃之情顿现，看着素颜，双手紧张地揪着手绢。
素颜对她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带着小思转入花园。
“公主？”小思不解，不是要去会魏王妃的吗？怎么进花园了？
素颜神秘地一笑，轻声道：“是不是来找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魏王妃此番前来，必是有求于她，若是就这么主动过去询问，显然会减轻谈判的筹码。等到她低声下气来找自己，那么她可以保持高度跟她谈判，这是在干娘那里学到的生意经，想不到还可以用到此处。
小思回头看了看，兴奋地向素颜报告：“公主，她跟过来了。”
素颜微微一笑，在一个秋千架上坐下，此时属于初秋时节，暑气还未随着夏风消失殆尽，院子里菊花只开了三三两两的几朵，最多的是打着花骨朵，昂着头等待秋意大盛，芙蓉却开得正好，这种花可以从初夏一直绵延到晚秋去，花色一日三遍，花期甚长，挺适合在皇宫的生存法则，越会伪装多变的人，越是活得却自在。
但是法则这东西在运用到实际生活中时也不是处处灵通的，就像皇后，她应该是整个皇宫里最会做人的，可是下场却是悲剧在即。
转头看见魏王妃往这边走来，走一步停三下，内心像是在做很大的挣扎，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了素颜的面前。
素颜站起笑道：“魏王妃难得今天如此空闲，来飞羽宫花园逛逛。”
魏王妃紧张地绞着手绢，低头讷讷道：“我向来是闲人一个，闲来无事走走。打扰了公主欣赏景色的兴致。”
素颜挽着她的手走到千秋架上，笑道：“我正嫌这个偌大的花园冷清，魏王妃来得正好，素颜正好和魏王妃说说话。”
见魏王妃微红着脸颊，眼睛看着四处的景致，无意间瞄了一眼小思，眼神稍作停留，又转过头面对素颜，欲言又止。
素颜知道她有话要说，但是忌惮小思在场不好开口，于是转身对小思吩咐道：“昨晚御膳房送来的鸡丁辣了些，虽然我喜欢吃，但是这些天你上火，不宜吃这些东西，记得晚上让他们送些清淡些的。”
这番话既告诉魏王妃小思是个可以和她同桌吃饭的自己人，同时又避免了尴尬。
果然，魏王妃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公主初八要出宫上香，我可不可以和公主一同前往？”
素颜笑道：“当然可以，多个人多份热闹，素颜求之不得。”
魏王妃的脸颊又添了几分红艳，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又瞄了瞄素颜。似乎有难言之隐。
素颜笑道：“魏王妃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但说无妨。”
“此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魏王妃的目光直逼素颜，说道，“我想要偷偷出宫。”
素颜眼皮微微一跳，想起前些天她在花树下画字的情形，有些为难，让一个大活人在皇宫消失一天而不为人察觉，确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她又是太后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人，秘密出宫之事。怎么能如此轻易办到？
“请公主务必帮我这个忙，我感激不尽！”魏王妃激动地抓着素颜的手，殷切而诚恳地说道。
素颜抽回手，起身围着秋千架走了几步，看着魏王妃企盼的眼神，叹了一口气，为了即将而来的计划，终是要博一回，于是问道：“皇宫这边你怎么打算？”
魏王妃兴奋地站起来，快速地说道：“我就说我明天去看裴妃姑姑，然后留在那里用膳，这方面公主不用担心，我的丫头会替我周旋。”
原来已经规划好了，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办起事情来如此现实。在魏王妃嫁入皇室之前，她便听说在裴妃进宫之前，裴家的三姑娘一直和这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姑姑处得非要好，不似姑侄俩，倒更像是两亲生姊妹。从进宫到现在几个月有余，第一次提出来要去探望小姑姑，却还是一个幌子。素颜不得不有些佩服她，明哲保身能做到六亲不认，确实厉害。
小思见素颜对她使了个眼色，明白过来，走过来搀着素颜的手，为难地说道：“若是魏王妃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必然要好好计划才是。到时候陪同前往观音庙的十二个公公十二个宫女，外加三十个侍卫随行，魏王可以装扮成宫女的样子出去，但是这些宫女的名额都是已经订好了的，若是要将王妃换进去，必须得上下打点一下才行，银两方面……”
“要多少银子？我有！”魏王妃迫不及待地打断小思的话，欢喜地问道。
“至少要……”小思犹豫一下，自作主张地说道，“三百两。”
素颜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小思，小思脸色微红。低下头。
“好！我明天就亲自送来！”魏王妃开心地说道，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
“谢谢玉颜公主，谢谢小思姑娘，公主好好养胎，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送银票过来。”魏王妃开心得不能自已，因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素颜笑着点点头，让小思送她出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魏王妃又折回来对素颜说道：“公主上次让我请皇上过来，当时我在御书房门口碰见了羽贵妃，贵妃询问我何事，我便将公主要请皇上去锦德宫的事情说了，贵妃直接带着我回到锦德宫，让我不要惊动皇上，所以……”魏王妃顿了一下，看着素颜有些发呆的表情，继续说道，“黄上当时应该并不知道此事。”
一阵轻风吹过，吹动了额际的发丝，拂在脸颊上，痒痒的，素颜回过神，笑道：“谢谢魏王妃告知。”
魏王妃吟吟一笑，转身离开。
偌大的花园只剩素颜一人坐在秋千架上沉思，是不是从始至终他都不知此事？她无端冤枉他，怪不得他要生气。为什么他当时不解释？既然他无心伤他的孩儿，是不是着意味着她可以相信他？
“公主。”
小思回来，打断素颜的沉思，她从冥想中回过神，自嘲地一笑，她又在胡思乱想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谁也不敢依靠，她要凭借一己之力护她孩儿周全。
“公主，对不起。”小思抱歉地说道。
素颜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你是个好姑娘，”接着揉了揉太阳穴，发愁道，“可是让我去哪里凑剩下的二百两呢？”
小思立马接下去说道：“奴婢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刚好二百两有余。”
“怎能用你的钱？”素颜立马拒绝，她们这些当婢女本来赚的就不多，平时除去买脂粉头油，还要定时寄些回去贴补家用，她们所谓的私房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素颜她也不像一些大手大脚的主子，时不时动则十几二十两地给下人打赏，平时给她的都是她应得的月钱，所以她现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钱。
小思笑了笑，有些感动，说道：“就当是我给小少爷的一点点心意，这些年公主待我不薄，我孝敬公主也是应该的，请公主不要推辞。”
“不行！”素颜还是摇头拒绝。
小思笑道：“那能去哪里凑成二百两？”
素颜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当我借你的。”想想当初守着一座金山却不敢大手挥霍，如今却连凑个区区二百两都成了问题，这风水转得也着实快了些。
*
九月初八很快就来了，随侍有十二个宫女，十二个太监，再加上三十个侍卫，随着一辆二马并驾的圆轮的马车，阵容颇大地走在大街上招摇。车子挡风的帷幔是艳丽的大红色，全是用金丝绣着百花图，在清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总管一前两后地在马车前带路，宫女跟在马车周围，之后是太监，再后面才是随行的侍卫，一行人逶迤地朝城东而去。
两旁观看的民众们艳羡地看着如此的排场，窃窃私语，猜测是哪位圣眷正浓的娘娘回家省亲。
一时到了观音庙，早有主持出来迎接，为了接待玉颜公主，观音庙早在三天前就开始封闭，除了庙内各位尼姑，其他闲杂人一律回避。
在主持的带领下，素颜虔诚地烧香磕头之后，随着主持和几位领头师傅们参观观音庙。庙宇不大，香火却很鼎盛，在师傅的陪同下，素颜把观音庙的结构一一记在心里，在参观完最后一个庙堂时，突然小腹被里面的小生命轻轻踢了一脚。
“哎呦！”素颜抱着肚子皱起眉头。
“怎么了？”观音庙的师傅紧张地围在周围。
一个领头太监和一个领头宫女急忙走上前扶着素颜，领头宫女紧张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素颜一只手抱着肚子，一只手虚弱地摇了摇，强撑起一个笑脸，道：“没……没事……”
领头太监看见素颜好像很难受，焦急地说道：“这可怎么办？没有太医随行，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领头的师傅也急得团团转，无助地看着主持，可不要在她们庵堂里出什么乱子，血光之灾事小，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一个小小的观音庙可承担不起啊。
主持一手握着佛珠，手指不停数着珠子，一手作单手拜佛状，连念几声阿弥陀佛，说道：“本寺有个弟子稍懂岐黄之术，请她来给公主看看可好？”
小思扶着疼得眉毛连成一条线的素颜，对主持说道：“许是逛的时间久了些，因此动了胎气，只要好好休息一下便好了。”
“还是请庙里的师傅看看吧。”领头太监提议道，知道素颜的皇帝心中的地位，他不敢马虎，唯恐皇帝怪罪。
“是啊，是啊，还是看看妥当一些。”师傅们也附和道。
素颜直起身子，眉头纠结在一处，笑道：“许是劳累了，麻烦师太安排个厢房给我这个俗人休息一下。”
主持邀请道：“公主实在太客气了，若是不嫌弃，就请到贫尼的方丈小卧，稍作休息。”
素颜谢道：“如此素颜谢过师太。”
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一大帮的太监宫女，素颜客气地笑道，“师太的方丈是清净之地，不宜太多人打扰，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进来一两个服侍就好，其他人就有劳师傅安排他们个地方休息。”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 瞒天过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瞒天过海
领头太监给领头宫女使了个眼色。领头宫女点点头，谄笑着上前。
小思不等她开口，便对领头宫女笑道：“就有劳萍儿姐姐跟我一起照顾公主。”
不等领头宫女答应，小思又指着一个站得稍远的，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宫女，说道，“还有你也一起过来。”
留下三人服侍素颜，其他人都随着师傅去一处清静的小院里歇息。主持带着素颜来到她的方丈。
方丈即是主持的禅房，虽小，却构造精巧，各类经书、茶具、蒲团、被褥等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一幅观音图像，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闻之令人心安舒畅。
“还是让我弟子来给公主看看吧。”主持见素颜眉头逐渐舒展，但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素颜摇摇头，走至主持打禅的地方坐下，笑道：“无碍，我稍稍歪一歪便好了，只是这一睡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午膳就要在师太的庙里打扰了。”
主持迭声说客气，道：“贫尼这儿一般不会有人打扰。公主安心睡下，午膳时间也快要到了，我这就去关照厨房弄些菜。”说着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素颜连忙起身还了一礼，笑对名叫萍儿的领头宫女说道：“有劳舒儿姑娘跟师太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其他的宫女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舒儿面有不愿之色，但是素颜话说得客气，而且又是个公主，无法反驳，只好说了声“是”，随主持出去。
临走前瞥了一眼被小思点进来的宫女，只觉得身段面貌都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着萍儿关上房门，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走远，小思连忙把随身带着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一套和庙里的尼姑们一样的衣服，塞给宫女。
宫女接过衣服，自始至终一直低垂的脑袋这时才敢抬起来，竟然是魏王妃。
“时间紧急，请王妃抓紧。”小思便说便帮她脱下宫女衣服，换上道袍。
“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所以王妃要快去快回，”素颜坐在蒲团上，看着神情雀跃的魏王妃，提醒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王妃。王妃完事后请马上回来，不要露出马脚。”
“是的，我知道了！”魏王妃边带上帽子，把满头青丝全塞进帽子里，边道谢道，“多谢玉颜公主，多谢小思姑娘。”
素颜看着她兴奋的神情，有如一只即将飞出牢笼的小鸟，暗叹一口气，问道：“他在哪里等你？要走很长的路吗？”两个时辰对于分别太久的恋人来说实在太短了，不知他们够不够用。
魏王妃在小思帮助下系上衣襟，开心地答道：“我们约好了，他就在附近的客栈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公主为难。”说着匆匆与素颜告了个别，打开房门快速地迈着小碎步离开。
小思过去关上房门，回来扶素颜到榻上躺下。
素颜头挨着枕头，看着她说道：“观音庙的地形我都已经摸清楚了，回去就画个图出来，你那边的人找到了吗？”
小思答道：“找到了，是奴婢的表婶。很早前就死了丈夫，膝下无子，常年吃斋念佛，早就有皈依佛门的念头，只是家里人不允许，只要花几个钱打通一下他们家里人的关节就可以了，人是极妥当的，和奴婢的感情也很好，只是还需要请公主在主持那边说说，请主持卖个人情，便可以在观音庙出家了。”
“拿出五百两抚恤一下她那边的家人吧，剩下的以你的名义存进钱庄，你的表婶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取。”素颜说道。
“不用五百两这么多，小家小户的，给个二百两就够了，剩下的银子打通庙里的关节用，太少了不行。”小思建议道。
素颜笑道：“哪有你这样把钱往外送的亲人！”
小思不好意思地说道：“二百两够他们吃上几年了，而且我们的银两还要留待打通寺庙关节时候用，只怕不够。”
素颜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道：“小思，真的谢谢你，从离开商府到如今一路走来，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思反握住素颜的手，笑道：“距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公主走了一上午也累了，先躺下睡会儿，等开饭了奴婢叫您。”
素颜点点头，盖好被子闭上眼。大概是禅房里的檀香的宁神作用，没过片刻便沉沉睡去，再醒来已经是未时。
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贪婪地深吸一口禅房里的檀香，掀开被子起来，嘴角挂着轻松地笑容，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小思正好端着热了两遍的饭菜进来，看见难得轻松一回的素颜，也不由地开心道：“公主醒了？该饿了吧，可以吃饭了，这里的斋饭确实不错。”
素颜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包袱露出一块宫女服装的衣角，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问道：“她还没有回来？”
小思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一碗米饭，一碗青菜豆腐，一碟清蒸茄子，一盘凉拌胡瓜，过来扶着素颜坐下，笑道：“公主先吃饭吧，再不吃菜要冷了。”
素颜接过筷子，看小思避而不答，就知道魏王妃还没回来，又不忍拂去她刻意隐瞒的好意。于是笑道：“好，先吃饭。”
寺庙的斋菜的虽然看起来简单粗糙，吃起来味道却不赖，不知不觉，一碗米饭就下肚里，菜也解决了一大半。
“公主，我再去添些饭。”小思看着素颜意犹未尽的样子，拿过饭碗放进食盒。
“不了，饱了！”素颜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道，“这里的斋菜果然不错。”
门外响起叩门声。素颜和小思对望一眼，知道是宫女过来催促回宫的事了。
素颜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小思明白过来，连忙将装有宫女宫服的包袱塞到蒲团底下，在素颜许可下打开门，果然看见领头宫女萍儿站在门外。
萍儿轻声问道：“公主还没醒吗？原定于午膳之前回宫的，现在都已经快申时了，宫里的人来都催过三次了。”
“都进来吧！”素颜在里面说道。
萍儿进来，素颜见她眼珠子乱转，像是在找人，便说道：“现在就要启程了吗？可是服侍我的那个宫女刚刚代我去庙里山顶的佛塔祈福去了，大概还要等上一两个时辰。”
萍儿为难地说道：“宫里已经派人来催过几次，要不让她回来？公主见谅，实在是奴婢怕会触起圣怒，于大家都不妙。”
素颜微皱眉头，没有说话，小思代为回答道：“可是拜佛之事是不能随便打断的，要不然佛主怪罪下来怎么办？”
素颜按着太阳穴想了想，说道：“麻烦萍儿姑娘告知传报的，就说我前往殷府一趟，赶在酉时回去。”
舒儿虽然不同意，但是看素颜的态度已无回转的余地，只好点头称“是”。
素颜接着说道：“时间经不起耽搁，小思就留在这里等那个宫女回来一道去殷府找我，我们就即刻启程去殷府。”
舒儿领命退下，关上房门。小思等她走远，焦急地说道：“这可怎么办才好，魏王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素颜冷静地分析道：“她说那个什么七郎就在附近的客栈等她，还好这附近的客栈不是很多，你等我们走了之后一家一家挨个儿找下去，找到之后马上带着她来殷府。”
*
一队车马在殷府大门前停下，早有殷常卿、娉婷郡主领着一众家仆在门前等候。
马车停下，素颜心里不由地有些慌乱，犹豫着是不是要立刻回宫去，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便不必面对如此的尴尬，当初父亲出殡的时候她并没有出场。这会儿说要去给他上柱香就显得虚情假意了。
宫女掀开车幔，素颜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个笑容，在宫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从容而稳重。
两队人厮见完毕，由殷常卿夫妇带领着走进灵堂。
百日还未过去，殷府上下还在戴孝期间，全都一身缟素，阖府上下看不见一丁点喜庆的颜色。殷常卿倒是一个十足的孝子。
由殷常卿点燃三支香递给素颜，素颜接过，站着鞠了三个躬，把香递给一旁的宫女，请她代为插上，无视殷常卿让家丁搬来的蒲团。
殷常卿脸上脸色有变，带有愠色，不悦地看着素颜。
素颜淡淡瞥了一眼供桌上的灵牌，“先严殷公老大人之灵位”，老宋体的描金大字，横细竖粗，庄严醒目。
跟前是一个蒲团，白色的布料上绣着一朵金婆罗花，她的目光渐冷，飘向神案上的排位，禁不住有些悲凉漫上心头，岁月真的过得很快，第一次出嫁之后便没再见过他，第二次相见的时候他已经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佛祖可以拈花一笑，参透尘世，超脱一切，可是她殷素颜不是佛祖，她忘不了这些成年往事，凡是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一一记得。
殷常卿夫妇要素颜进去花厅休息，对于殷府，素颜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可是魏王妃还没有到，为了拖延时间，她只有进去。
殷伯一直跟在旁边，殷老爷去世了，他也显得更老了，后背开始微微驼起，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素颜的一举一动，微有些埋怨，作为女儿，连父亲头七也不参加，这么不懂事，枉费了他当初疼爱她一场。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爬墙误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爬墙误时
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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