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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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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开解萧琳,不可避免的,萧居士的话给萧琳推开了另一扇窗户。
“主人,我瞧着女郎是个用功的。”
仆从为萧居士梳理花白的发丝,萧居士凝视着铜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满是期许:“看了这么多年,唯有琳儿可入我目。我焉不知她是个好的?然琳儿年岁小,性子又倔,重情重义,没人点醒她总是以那个唐家仙子为目标,眼界就太小了,焉能继承我的衣钵?”
“我瞧上她的性情,又对她的重情束手无策,哎,世上断没有万全的好事。”
萧居士连声叹息,手指缠上发丝,花甲之年,身边除了仆从之外,她却无一至亲之人,苦笑道:“萧琳不如我肆意风流,她性情上的固执许也是好事,不至于像我。她不是萧苑,亦不是我!真希望我能看到她破茧成蝶时的炫目。”
大夏国最近几年风调雨顺,秦王戍边连战连捷,大夏不受胡人的侵扰。
孝穆皇帝勤政爱民,虽然偶尔有士族和寒门的冲突,但大多是在朝堂之上,并不涉及百姓的生活,在民间,孝穆皇帝是英明之主,于是在皇帝四十整寿之前,大夏国上至朝廷官员,下至百姓,全部都在为孝穆皇帝的寿日忙碌着。
孝穆皇帝以德,仁,法三者治国,在他寿日来临前,大夏国全境纷纷放生活物,用以向上天为孝穆皇帝祈福。
丞相更是恳求孝穆皇帝赦免死囚,以彰显仁德。不夸张的说,大夏全境除了必要得宰杀活物为食之外,杀生在此时成了忌讳。
大夏风俗,但凡生辰之前,必会斋戒沐浴,在三天之内是不能食肉的,三清祖师因为孝穆皇帝的寿日将近,赶到了大夏都城金陵。
除了大夏全境戒杀之外,时而有祥瑞现世凑趣。纸醉金迷的大夏,因孝穆皇帝寿日,更为奢靡。
三清道观后山,知守斋门前,一袭月白色道袍的萧觉放飞了信鸽,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唐霓唐霓欺辱琳儿,我焉能不报?”
在孝穆皇帝斋戒沐浴借着生辰同三清祖师探讨国运时,一则消息,以野火蔓延之势传遍京冇城,进而蔓延至天下一祁阳侯府世袭玉矿因为祁阳侯夫人命令开采稀世宝玉,玉矿塌陷,指使二百于名矿工掩埋于玉矿中,而因为玉矿过度开采,指使山体塌陷,方石崩塌淹了山脚下的村镇。
虽说受灾的地方是祁阳侯的封地,但列侯王爷对封地并没管理的权利,封地只是好听而已,孝穆皇帝绝不会准许藩王勋贵乱国。
若是在寻常之时,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但这一切偏偏发生在举国庆祝,彰显仁慈的皇帝寿日之前,发生在以悲天悯人为名的祁阳侯夫人唐霓身上,如此就颇为耐人寻味。
朝野上下,皆有议论。士族虽然不屑阴险的手段,然此时也不会轻易放过机会,即便做不到落井下石,但也借此说寒门女子教养不成,不配做大妇。
逐渐兴起娶寒门女子为妇的喜事,自从出事后,少了许多。寒门女子因为唐霓被世人所知,亦因为矿难伤人命,唐霓贪财向孝穆皇帝谄媚而被世人非议。
有一则深入人心的传言是,绝世好玉上有天寿两字,如此祁阳侯夫人才会不顾萧觉曾经定下的不许开采西边玉矿的规定,强行取玉。
除了她想压倒如今的丹阳真人之外,更想借此讨得孝穆皇帝的欢心,以祥瑞谋得好处。
身为臣妇,却想讨皇帝欢心”众人观祁阳侯面带嘲弄嘲讽,原本因唐霓出色,丹阳真人隐居,萧琳回归吴郡而被淡忘掉的祁阳侯被休一事,再次被人提起。
由此可见,祁阳侯过得什么日子,他没脸出门,紧闭侯府大门。
远在吴郡的司徒尚抚琴,悠扬的琴声却有铮铮而鸣之感,跪在门外的请示仆从垂头等冇候,乐曲声渐渐低沉接近不可闻时,司徒尚清冷的声音飘出:“士族要复兴荣光,便不能再拘泥于规矩条框之中。尚存士族古风是好事,然寒门庶族卑微,他们可不会同士族讲规矩。”
“郎君的意思儿”
“推波助澜,趁火打劫。”
司徒尚清亮的眸底闪过几分的厌恶,但还是不容有疑的定下:“祖父既然越过父亲将司徒家交给我,此事全有我做主,你们出去办事,不得有误。”
“喏。”
玄色黑衣之人起身,脚踏木屐轻声离去。司徒尚盯着面前的琴弦,亦不知他所作所为,于士族有利,还是违背士族的道冇德传统,司徒尚再有谪仙之姿,亦是一尚未及冠的少年。
萧琳勉强将淡而无味的粟米粥吞下,悄悄的瞄了一眼安静喝粥的萧居士,在东苑的吃喝是极好的,萧居士因为萧琳变得好口舌之欲,但萧居士有冠绝天下的医术,亦有养生的秘方,遂吃食虽然丰富,但萧琳的饮食全部有她安排,这让爱挑食的萧琳感觉很痛苦,明明不喜欢吃的东西,非得吃掉,喜欢的呢,根本不给吃。
萧居士放下了瓷碗,拿筷子夹了小菜到萧琳面前,萧琳挎着嘴角接下了青菜,又是她不爱吃的。
用膳之后,萧居士品茶时,随口说道:“矿难的消息你听说了?”
萧琳跪直身子,端坐正色道:“听过。”
“我不问你祁阳侯夫人今日我问你司徒九郎做了什么?”
萧琳眨着眼睛,司徒九郎?这事跟司徒尚有关系?萧琳不hòu道的想看祁阳侯夫人唐霓倒霉,焦头烂额最好,让你想同我娘比“萧琳。”
在萧居士颇有深意的目光之下,萧琳思索了一阵,“消息传得如此快,如此广,不利于祁阳侯夫人的消息众多,琳以为,她没有得罪这么多人!”
第六十一章 古风
萧居士唇边隐约有笑容,凝视端坐的萧琳,故意申斥:“我问得是司徒九郎。”
“祁阳侯夫人以前声望极好,她又一惯小心谨慎,世人都说她是慈悲仙子。寒门女子能得好名声不容易,她不会不珍惜,当然亦有人看不惯。”
萧琳话语很轻,不可否认看唐霓倒霉她很开心,但萧居士那夜的话她记在在心里,让唐霓倒霉的人不是萧琳,唐霓的好名声并非坏在自己手中。萧琳没出一分力,她没理由高兴。
萧琳撩了眼睑,见萧居士品茶,想了一会道:“司徒九郎”士族会不会非议他?”
“会。”
萧居士放下茶盏,指了指旁边的书架,“第二格,顺数第四本书。”
“喏。”
萧琳起身走到书架前,摆放在萧居士起居室的书架是不对萧琳开放的,书房的书卷随便萧琳翻阅,但此书架里的藏书,萧琳一直无缘得见。
在东苑生活一月有余,萧琳从旁看着,暗自衡量,萧居士家底颇丰,吃穿用度是极好的,即便伺候萧居士和萧琳的仆从穿戴也比萧家下人要好。萧居士日子过得精致且富贵,却没有任何奢靡之感。
萧琳撩开挡在书架面前的帘栊,书架里摆放的书籍让萧琳的眼睛越睁越夫萧琳背对着萧居士,自然看不到她眼底闪烁的笑意,萧居士催促:“琳儿。”
萧琳手臂轻轻的颤抖小小的身子也控制不住的激动,莫怪姑祖母随便将九天兵鉴送出去,这里的书卷任意拿出一卷去,必然引得天下侧目许多都是传说中的书卷。
她的手指顺着排列整齐的书卷眷恋不舍般的划过,手腹被竹筒的纹络,或是被纸张的花纹所磨过,萧琳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年代久远的古本气味儿并不好闻,她却深深的吸气仿佛能从气味嗅到书本里面的见识。
“姑祖母您怎能将这些珍贵的书籍放到”放在竹子搭建的书架中?起居室又没有仆从看着,可惜了古本,万一被人偷去了,怎么办?”
萧琳实在是爱书之人,为古本抱起不平来,萧居士唇边的笑纹更深,“琳儿的意思是说书架的用料不应该是竹子的?用百年紫檀就配这些古本?谁又会来东苑偷书?”
萧居士肉眼可见萧琳身体一震再注目观时,对上了萧琳清澈黝黑的眸子,萧居士身体向后靠,手轻轻的搭在膝头,眉梢微挑:“琳儿?”
萧琳完全将身体转过来,面对萧居士,能让她扔下书册极为难的,多看一眼是一眼,再见到这些古本不知是什么时候。
萧琳原本想着,姑祖母能送给李炫奕九天兵鉴自然也会将古本送给别人。
“姑祖母,琳惭愧。”
萧琳大礼叩拜,宽袖华袍衬得萧琳小巧清丽,跪于芦席上,萧琳双手伏地,脑袋低垂,“枉我是爱书之人,琳儿多谢姑祖母教诲。”
萧居士凝了萧琳片刻冇,淡淡的说道:“拥有古本,并不意味着敝帚自珍不意味着当宝物供在高阁之上。古本再珍贵再有警世之言,也是书,落在得当的人手中,才可救世。”
“琳谨记于心。”
萧琳额头碰触地面萧居士抬手道:“好了,我准备教导你的东西很多琳儿次次拜谢下跪,我怕你将来站不稳。”
萧琳惊喜的抬头见萧居士含笑点头确认她没听错,萧琳的心仿佛飞出胸口,清丽的小冇脸上胀满了喜悦之色,又想到什么萧琳淡淡的秀眉皱起,“可您不是让我三月初一回话?若是我想不明白,姑祖母不会留下我的。”
“我且问你,你可想明白了?”
“不知道。”
萧琳如实回答,也许她明白了,但有时她会觉得一定要帮着娘,耷拉下方才飞扬的眼睫,“我不想欺瞒于您,我真的不知。”
“我没看错你,我阅人无数,鲜少会看漏了耍”
萧居士满意的笑道:“若是你这丫头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我做什么?你传承我的衣钵才学,并非继承我的意志。每个人面前都有不同的路,你不必同我走上一条道路。我不会勉强你同我一般心性,一般的志向。我留下你,一是不想凭生所学无人继承,二是你为可造之材,我会引导你,指点你的迷茫困惑,但我不会要求你必须按照我的意志前行。”
萧琳眼圈微红,心悦臣服的点头:“姑祖母,琳不会让您失望。”
“又错了,你不是让我失望。我一生富贵荣华,名声显赫,即便收了个笨徒弟,也不会对我有损。萧琳,你不需要在意是不是让我失望,等到你到我这个岁数,回眸此生,不觉遗憾,我便没白教你一场。”
萧居士看出萧琳还没彻底的明白,也不勉强于她,授徒最为忌讳拔苗助长,萧琳若是聪明绝顶,或是如萧如云性情已定,她也不会留下萧琳。
她看重的便是萧琳的韧性,倔强,以及重情,当然某些时候她最无奈得就是萧琳这些优点。
“萧琳,找到那本书了?”萧居士提醒萧琳。
萧琳从地上爬起来,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萧居士心中暗笑,这丫头是在告诉自己,即便次次因为受教诲行大礼,她一样站得稳,挺得直腰杆。
“第二格第四本”
萧琳抛下对古本的杂念,专心找书,从书架上抽冇出一本,“姑祖母,我找到了。”
这是一卷竹简,萧琳听见背后萧居士的声音,“念一下书名,不知我是不是记错位置。”
“士族古凤,颂?”
萧琳嘴唇一张一合,这书好像没听说过,对比书架里其他的古本书籍分量有些轻,萧琳没存萧居士老糊涂的念头,认真的思索起来,她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是不是想得不周全?
萧居士更是对萧琳庶到满意,这丫头心性不错,遇强则强有敢于同大才比肩的勇气,亦敢对圣贤名家心存疑虑收此佳徒,她可再不为后继无人苦恼,“这本书送于你,传承千年的士族,并非你在吴郡所见,只会涂抹脂粉,孱弱不堪以文弱为美并非士族子弟真谛。”
“士族古风不亡,士族不灭。”
萧琳从竹简上抬头时,见到萧居士略带苦涩消沉,又有几分期许的目光,萧琳屈膝:“我会仔细阅看。”
“司徒九郎此举定然在士族中间影响不小,司徒一姓虽是士族之首,然司徒九郎上有过继而来的兄长,哪怕得其祖父扶持,想要真正做到统帅士族上需要火候”
“主人,有消息。”
萧居士道:“讲。”
“司徒九郎三月初二去稷下学宫,那日正是学子开课之时。”
萧琳听后轻声问道:“姑祖母的意思是不是有人借此为难司徒九郎?”
“黄毛小子一个,捧得太高不是好事。他能否肩负士族复兴之重责,不是靠人捧上去的。想让士族信服其能,其才,俯首听命司徒九郎,他一样需要磨练。”
“我想司徒九郎不是虚有其表之人,姑祖母,我信他。”
萧琳握紧了竹简,能将净砖用洗墨得水染成污砖的司徒尚,能在关键时候救下她同秦王世子的司徒九郎,不会被重重磨练压垮。
萧居士眉头一皱,叹息:“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过问。”
萧居士对门外的人吩咐,“你冇去找稷下学宫的先生取一张入门帖。”
“喏。”
禀告的人离去,萧居士转而对萧琳说:“既然你相信司徒九郎,不亲眼看他辩倒群雄岂不是遗憾?”
“我能去稷下学宫?”
“可去。”
萧琳一下子飞扑到萧居士身边,虽然撒娇不好,但忍不住了,萧琳像是一只小松鼠钻到萧居士怀里,童真尽显:“太好了。”
萧居士很少同人如此肢冇体交缠,更没谁在她怀里撒娇,下意识想要推开萧琳,但萧琳娇蛮的缠住了她,“姑祖母,我好高兴。
“你这丫头”萧居士顺其自然的笑笑,抚摸着萧琳的脸颊,“在稷下学宫可听,亦可言,我的徒弟不求闻达于天下,但可直抒胸臆,肆意而言。”
“您,太厉害了。”萧琳靠着萧居士的肩头,有渐渐挣脱束缚之感,心也可肆意飞扬,羡慕的重复:“直抒胸臆,肆意而言好美,好赞!”
萧居士古井般的心,因为萧琳这句话而得意起来,原来她一样没看透浮华,若真是看透红尘,早就成仙得道了。
大夏都城,玉矿坍塌的消息越传越离谱,祁阳侯府上下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祁阳侯一脉虽然因为子嗣不旺而没分家,几代下来,旁支偏房盘根错节,说来也奇怪,真正子嗣艰难的偏就是嫡枝,因祁阳侯多年无子,很多人都在暗自打着过继的主意,以前因为萧菀太厉害,无人敢说,后来的唐霓入门时又有那样的好名声,祁阳侯一脉各房才相安无事。
但此时有了玉矿坍塌之事,族人对唐霓不像以前那般亲热恭谨,许多旧事都被提起来,各房的主事,家族族老在书房商量对策,时而争吵不休。
祁阳侯痛苦的揉着额头,他虽然是侯府当家人,但从未面对这种状况,萧觉在时,侯府兄友弟恭,从未有此纷乱。
第六十二章 纷争
祁阳侯面对吵闹不休的族人,面对族老的责难,这是萧菀休夫出走之后,祁阳侯面对的有一道难题,他倦怠,他无奈,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抚族人,“玉矿坍塌,我会妥善处置。”
众人虽然各有心思,想要插手祁阳侯一脉的经营,捞到更多的好处,但祁阳侯正色道:“李家正值危难之时,尚需诸位叔伯兄弟团结一心,共赴危难,此时谁敢自私言利,无事祁阳侯一脉,休怪本侯六亲不认,逐出其宗族。”
他这番话,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族人。祁阳侯一直盯着族老中势力最大的亲叔父,他亦是唯一一个坚决反对将萧琳族谱除名的人。祁阳侯年少承爵,全靠亲叔父李鸣响扶持,祁阳侯对他执父礼。
“侯爷既是如此说,老夫亦认为唐氏既然入了李家门,她惹下的祸事就是我李家事儿,谁再言唐氏不是,便是李家不屑之徒,不用族长发话,老夫手中的拐杖不是摆设。”
李鸣响华发稀疏,脸上如同用刀斧刻着深深的皱纹,在他身上老态尽显,然他那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消瘦枯干的身体挺得笔直,他坐在祁阳侯上手“侯爷为祁阳侯府着想,迎娶唐氏为平妻,萧氏阿菀之事是侯爷家事,侯爷有圣命在身,老夫不予多言,然大侄子,琳丫头是我李家骨血,为你嫡长女,士族勋贵以嫡长为贵,琳儿还要在外祖家住多久?”“叔父”祁阳侯为难不已,若当初李鸣响不是外出云游未归,祁阳侯再愤怒也无法将女儿族谱除名“琳儿性子偏激女辱父,侄儿一时起火攻心才会”
“糊涂!”
李鸣响怒道:“你是李家族长,出身于士族,入朝为列侯你莫不记得婚配习俗?但凡士族嫡长子都会挑选嫡长女为妇。琳丫头入萧家,然她确是你的嫡长女将来士族嫡长子如何都挑不到祁阳侯府头上!开国多少士族勋贵?你看看如今还存几何?你一时之气,便绝了祁阳侯府一脉一世。嫡长房贵中之贵,即便唐氏这次有女有子,你再得的女儿是嫡长女?”
“你别忘了,虽然唐氏如今被冠以祁阳侯夫人,萧氏阿菀出家在圣旨上,她为平妻!在李氏族谱上,她依然在萧氏阿菀之下,位列妾位。”祁阳侯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布上密密麻麻一层细汗,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士族贵胄为继承爵位的嫡长子选妇都会选择嫡长女,若是祁阳侯府嫡长女不在,哪怕唐霓所出之女再惊采绝艳,为血统考量,顶级士族一样会另选别家。
大夏开国特例的平妻,在李家族谱上一样是妾。祁阳侯身负李家荣耀他为了唐霓,为了可能崛起的寒门迎娶唐霓,然他从未想过唐霓所出的儿女再同寒门婚配。
李鸣响眸子泛起冷意,声音如同钟鼓鸣响“一旦再同寒门联姻几次,祁阳侯府一脉再难融于士族。”有心争权夺利的李家族人一个个神色都凝重起来。能在书房中有座位的人,都不是蠢人,他们可争夺好处然在李家存亡之时,他们不会眼看着李家自绝于士族之列。在这个时代家族观念在族人心中比国还重!没有宗族之人,就是孤魂野鬼。
在士族定级别时,看得是族谱厚度,看得宗祠的令牌多寡,看得是祖上姻亲以及官职,萧家便是因为姻亲极多而闻名士族。
没有萧琳,祁阳侯一脉不仅这一代无法同士族勋贵嫡长子联姻,许是会影响到后几代,祁阳侯即便有唐霓所生的儿子,在古老又刻板的顶级士族眼中,一句血脉不纯就能打发掉。
李鸣响老而/弥坚,见多识广在李氏宗族中威望极深。
他借此机会点破了祁阳侯府上下的盲点,换做唐霓才学名声显赫之时,他说得再多也不会有此效果。
正应了那句话花无百日红,像唐霓这样寒门出身的女子正当红时,怎么看都好,一旦行错了一点,因为根基不深,士族观念深入大夏国百姓之心,她们受到攻歼也是最为猛烈的。
士族敬唐霓才学贤名,寻常会对她有礼有加,然在此时以司徒九郎为首的士族革新派轻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比如今唐霓人人非议的窘境,萧氏阿菀三清祖师关门弟子丹阳真人却再次被士族捧起。
丹阳真人的形象正面,性子决绝刚烈,有士族女郎的古风,百姓敬佩士族也并非是敬佩如今糜烂的士族,百姓心中心驰神往的士族古风一士族子弟的风流肆意,潇洒自如。
“恳请族长无论如何接琳小姐回府,祁阳侯不能没有嫡长小姐!”
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族人,祁阳侯慌忙站起身“诸位叔伯兄弟,也至于此…,快起快起…叔父!”
当李鸣响放下拐杖,慢慢跪下的时候,祁阳侯是真急了,幼年丧父,不是叔父,他哪有今日?祁阳侯双腿一弯,同样跪在李鸣响面前“恭听叔父教诲!”
“侯爷大侄子老夫从不曾夸耀功劳,一直谨记着先父,大哥的嘱托。侯爷为侯府将来计,观天下大势纳寒门唐氏为平妻,老夫不敢言侯爷之错。然你却小窥了萧氏阿菀,别说是你,便是老夫活了六十余载,断没到萧氏阿菀如此决绝!”
“叔父!”
祁阳侯不知怎么说,当年他因为娶到萧菀,叔父李鸣响大醉三日,在祖宗灵牌喜极而泣言,李家永世尊荣。在他娶唐霓为平妻后,有圣旨赐婚,族中的长辈婶娘,以及母亲都对唐霓很疼爱,族中听命于唐霓,然李鸣响却去祠堂守灵,从未见过唐霓。
以前祁阳侯以为是叔父太固执刻板,不知娶唐霓的好处,不知唐霓之才,日子久了,唐霓为他生儿育女,叔父会回转过来,同旁人一样厚待唐霓。
今日他才明白,想让叔父承认唐霓是痴人说梦,叔父对唐霓的偏见至深。
“陛下扶持寒门,并非是想让士族泯灭。陛下争得是权柄,争得是皇族在士族独一无二的地位!寒门学子可用侯爷可借寒门之势,但李家亦是士族。唐氏纳了也就纳了,琳丫头是李家能否在士族的关键,侯爷不能因为一时之气,便将嫡长女外逐。何况琳丫头始终是丹阳真人的亲生女儿,萧氏阿菀多疼琳丫头,侯爷不是不知,有琳丫头在,亦有回旋的余地,丹阳真人必将名扬天下,借三清祖师之势进而影响陛下储君,如此之人,焉能轻易得罪?”李鸣响躬身叩首,祁阳侯一样磕头相还,李鸣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琳丫头在吴郡萧家住在东苑,东苑为萧隐士别院。”祁阳侯愣神,倒吸一口凉气:“萧隐士?”
“萧氏阿菀所谋,老夫佩服。”
“等到玉矿事了,本侯将亲去吴郡,接回嫡长女。”
祁阳侯郑重同族人宣布,众人道:“侯爷英明,族长英明。”祁阳侯搀扶起李鸣响“多谢叔父提点,侄儿不忘叔父。”“罢了,都是为了李氏宗族。”
李鸣响拄着拐杖,带青衣小仆离去,祁阳侯送到门口,眼见者叔父的背影远去,最好能接回萧琳,一旦接不回也是李家嫡长女在萧家尽孝。将来女儿及笄婚配,祁阳侯才有回旋的余地。
以前唐霓提接萧琳回来,祁阳侯会认为唐霓慈爱善良,如今他虽然无法将唐霓想得太坏,但亦隐约觉察到唐霓的心思。
“来人,遇难的矿工每户发放二百两银子,本侯承诺,丧父的遗孤由祁阳侯府教养,习字习武皆同平民。”
“喏。”矿工大多为贱民奴隶,在大夏国即便是平民也不是人人识字,祁阳侯这番做派,是极重的恩赐。
他不认为矿工家眷还会再闹事,在他们这些士大夫勋贵眼中,贱民的性命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恰好在孝穆皇帝寿诞前,一场矿难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涉及出身寒门的唐霓,一样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此事。
祁阳侯如今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挽回在孝穆皇帝心中的地位,如何让士族重新接纳于他,如何让恢复唐霓的名声,若是唐霓只剩下美貌,对他而言不觉得稀奇了。
香烟缭绕,唐霓大着肚子跪在三清雕像前有两个时辰了,往日红润的脸色此时苍白如纸,唐霓神色凄苦哀婉“三清道尊再上,信女从未想过伤人性命。
信女因受奸人鼓动,有了不应该有的贪欲,才会造成惨祸,信女不敢言无辜”
唐霓抬头看三清道尊的塑像,她原本不信命,不信神,但此时她不知除了祈祷之外,还能再做什么,三清道尊会保估她渡过难关吗?
“小姐。”
唐霓贴身丫头,从小陪伴她一起长大的翠儿走到她身边,翠儿最大的本事就是打听消息,为唐霓执掌祁阳侯府立下过汗马功劳“侯爷在书房决定接回嫡长小姐,侯爷的叔父这般这般的说”
唐霓一下子从地上的蒲团站起,咬着下唇“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萧琳可回来,然不是这样的荣归,她占据一切尊荣,我的女儿怎么办?”“三清道尊不公,不保唐霓。”
言罢,唐霓愤而离去。
第六十三章 早产
唐霓坐于炕上沉思,屋中伺候她的奴婢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生恐打扰了夫人。
“翠儿,我饿了。”
唐霓突然冒出这句话,让跟着她嫁进祁阳侯府的四名陪嫁婢女深感意外。
她们以色泽为名,分别是翠儿,兰儿,红儿,紫儿,简单好记,四人对唐霓忠心耿耿,并各司其职。
翠儿是她们中最得唐霓信任的一人,“小姐”
“我有着身子,亏谁,我也不会亏待他们。唐霓恢复了寻常时的从容,苍白的面色多了生气,“快去准备,用好了,我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尚未出生的孩童是唐霓的命根子,她存于世上最亲近的血脉,无法忘记前生,唐霓可同今生的父母兄妹亲近,但却无法做到亲密无间,存在于他们之间更多得是夹杂着互相利用依靠的亲情。
饭菜摆上,唐霓用膳很用心,她的从容,也使得身边的人平静下来,对唐霓解决危难充满了信任。
她们都是唐霓带进来的下人,主人好了,她们才有将来,翠儿等伺候唐霓更为的用心。
唐霓放下筷子,净手,素口,翠儿示意伺候的小丫头出去,兰儿点燃了安神的熏香并在蜡烛上罩上薄纱灯罩,烛光越显得昏暗,屋子里宁静祥和。
“我以前想错了。”
唐霓面对身边仅存的臂膀,浅淡笑言:“因此才会被人算计了去·我低估了萧菀,低估了士族!在我鸿运正旺的时候,一顺百顺。
但凡我遇到难事,他们会群起而攻之,为什么会这样?”
翠儿等不明就以的的摇头,紫儿年岁最小,性子也最为活泼,圆圆的脸庞露出愤慨,“他们欺负人!”
“不对。”唐霓低垂着眼睑·轻抚小腹,似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他们瞧不起我!我得比旁人人付出更多才能达到士族女子的地位。”
“平妻平妻¨.同我想得不一样。”
唐霓听了翠儿的禀告,明白了在族谱上平妻是在妾的位置上的。哪怕萧菀休掉祁阳侯,萧琳也是萧菀为嫡妻时留下的女儿,算是祁阳侯府的嫡长女,无人可撼动萧琳嫡长女的位置。
寒门的规矩体统尚不完善,远远赶不上传承千年的士族,寒门所存的体统也大多仿照士族。唐霓再聪明绝顶,再有两世为人的经验·她来到得是不同于任何既定历史的架空年代,有些在她脑海里的常规知识根本不适合眼下的朝代。
就比如她一直以为孝穆皇帝赐婚成为平妻,她不会正妻差多少。唐霓婚后一直很受旁人尊重,即便是在京的士族对她也是有礼的。可谁知,平妻不过是名声好听一点的妾。
在某些人眼中,她唐霓就是个大笑话,孝穆皇帝的圣旨远远赶不上君主专权时期管用,顶级士族名门根本就没在意过圣意如何,唐霓满腹委屈,总感觉她像是戏台上的丑角·自鸣得意,却闹了个大大的笑话。
“丹阳真人已经离开了,即便接回大小姐·您温婉温柔的对大小姐,她一定会同您亲近的。”
唐霓摇了摇头,叹息:“咱们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寻常的少女,不说受生母影响极深,就说当初当初在婚宴时说出那番话来,想要挽回她,难上加难!况且我肚子里万一是女儿,有大小姐这样的长姐压在头上·我怕她摆不正位置。”
“我真不想同萧菀母女为敌·我想过要好好的照顾萧琳作为她失去母亲的补偿,可如今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再想和平相处,怕是极难了。丹阳真人不会放过我·我亦只能迎战了。”
四婢对视一眼,一同屈膝,“愿听小姐差遣,奴婢愿追随主人。”
唐霓抬手复起女婢,勾了勾嘴角,“原本我想过将一切过错都承担下来,世人辱我,我亦不放在心上。我迫不得已的嫁给祁阳侯,着实对不住萧菀母女,承担下这份罪责也可作为偿还。但现在为了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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