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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枭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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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青春之火不断在燃烧,被考验理智的人不只是天佑。
这一年顾天佑和许佳慧都是十六岁,一前一后升入高中。
两个处在对异性身体无比好奇阶段的少年男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顾天佑少年勃发,挺拔清秀,特殊的生活经历带给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远胜同龄少年的成熟魅力。而许佳慧已经是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宛如一朵挂着朝露,含苞待放的鲜花。
他和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相互吸引着,一切开始的顺理成章,又似佳偶天成般美好。
顾天佑可以抗拒自己日渐熊熊的欲望,却无法抗拒天性开朗果断的许佳慧与日俱增的热情。
江春秀绝大多数时间里忙于工作,丈夫许锦文是边防军人,常年在外。这个家,大多数时间里只有两个对性缺乏常识的少年男女,每日里有大把属于彼此的私密时光。走到一起,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冬至,那天下午,阳光格外明媚。
顾天佑回到家,江妈妈在单位加班,许佳慧正在那里准备晚饭。她穿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阳光洒在她身上,优美的线条散发着青春的光芒。顾天佑目光平静如水凝视着她,内心里的渴望已经奔涌如潮。
许佳慧忽然抬头,对着天佑一笑,“傻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说着,冲天佑勾勾手指。是勾勾手指不是招招手。天佑中邪似的走过去,许佳慧忽然起身,似乎脚下打滑,整个人跌到天佑怀中。
火热的青春嫣红如血,生命初次献祭带来的乐与痛交织在一起,两个少年男女终于踩过禁区摘到了生命的禁果。
许佳慧意外怀孕了??????
先是被江妈妈发现,紧接着暴怒的许锦文闻讯赶回家。在这个家里,他是江春秀的丈夫,许佳慧的老爸。而在驻边防某部,他是某缉毒部队的武警副中队长,多次荣立三等功的英雄。得知此事的当天,他从部队赶回家,进门便举起配枪,指着顾天佑的头。
“我们把你从号子里接回家,供你吃,供你读书,帮助你融入社会,过正常人的日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许锦文愤怒的目光直欲喷火,颤抖的手似已克制不住扣动扳机的冲动。如果不是江春秀拼死阻拦,很难讲这个处在愤怒中,极其看重传统又爱面子的父亲会不会真的开枪。
“我会负责!”顾天佑老老实实束手站到江妈妈面前。小小少年郎尽管看起来单薄,却已经有着超过一般成年人的个头,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用全部真诚和宽容接纳自己的中年女人,神色间毫无悔意。
江春秀是愿意相信顾天佑这句话是出于真诚的,但她却做不了主,只无奈的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了丈夫。
许家是非常讲究传统的家庭,许佳慧怀孕这件事对许锦文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不但恨顾天佑,更气自己的女儿做出这伤风败俗得事情来。他满脸怒气,转身走向许佳慧??????
“别动她!”顾天佑扬声断喝:“这事儿从头到尾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了她!”
许锦文猛然转身,死盯着顾天佑。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顾天佑这句话让他看到一种可能。
顾天佑神色不变,目光坚定。
良久,许锦文紧绷的神色似微见松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话到哪里你都会这么说?”
许佳慧的年纪还小,顾天佑想要承担责任,但许锦文却根本不打算给天佑这个机会。在他看来,顾天佑这个监狱里长大的孩子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女婿,而女儿小小年纪未婚先孕,有亏妇德,虽然这个人已经丢定了,但道德的枷锁不该套在她身上。许家的清白名声更要保全。
顾天佑看破了他的心思,索性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许佳慧抬头看着他,目光凄然,频频摇头。又转头看向暴怒中的父亲,终于缓缓闭上双眸,没有说话。对于一个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女孩子,这种时刻帮助天佑抗拒父亲,实在太难了。
顾天佑看着她,含笑说:“没事的,虽然现在的我还扛不起一个家,但至少背得起几声骂名,你好好的,我无所谓!”
许锦文对江春秀的劝阻置若罔闻,盯着天佑,咬牙切齿道:“这话是你说的,你要说到做到,我算你够个汉子!”?????
春节还没过完,顾天佑因为诱奸罪被送进了少年管教所。
这一年,他十六岁。已经扭转的人生轨迹似乎又转了回来,走回当初既定好的轨道上。
少管所,一个专门针对犯了严重错误,触犯法律的未成年孩子设置的机构。对于别的孩子而言,走进这里就几乎意味着今后的人生完全被否定,从此难回头。但对自幼成长于监狱的天佑而言,这里却只相当于一次低难度的回归旅程。
这是顾天佑人生的黄金时间,少管所里看似严苛的生活对他而言毫无难度。无论是应付劳动学习,还是与管教警员等各色人等打交道,他都能够驾轻就熟进退自如。这个时候的顾天佑正是少年初成,挺拔俊秀,享受着自在无忧的时光。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盲目。
思念像一团火,催促着顾天佑去努力适应社会法则。读书学习,按照大家都认可的方式成长,等待有一天长大成人时,做一个所谓的对社会有用的人,扛得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得到许锦文的认可。
春天,顾天佑坐在窗台上,远方大山生机勃勃,他却视而不见,手捧着许佳慧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夏天,墙外的果园,桃李飘香,花红柳绿,顾天佑看都懒得看,手捧着厚厚一叠信件,新的旧的,百看不厌。秋天,少管所的自种菜园里硕果累累,瓜果蔬菜红绿辉映,顾天佑摩挲着夏天寄来的信件,心头一片空虚。
从七月到十月,许佳慧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信了。
几经辗转才托人打听到一个消息,许锦文升官了,够随军条件,他们一家已举家搬迁去了南方。顾天佑无从打听许家新址,只能期盼许佳慧的来信,而许佳慧却一直没有再来信。
直到有一天,江妈妈来了,带来了许佳慧的分手信,信封上没有新地址。她在信上说,她已经在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正在为她的人生目标而努力,她年纪还小,还不到对感情生活做决定的年纪,她让天佑忘了她??????
破裤子缠腿不是顾天佑的性格,既然许佳慧做出了选择,他也会干脆放手,尽管这让他感到痛苦。
人生最美好的是初恋,人生最无奈的也总是初恋。
一段倾注了顾天佑全部热情的美好恋情终于无疾而终。正如歌里唱到的,世事无情的牵绊,总将多情的人分两边。
一个女人的妩媚总跟男人有关,一个男人的成长同样离不开女人。
人生第一次失恋的经历教会了顾天佑一件事,对待感情可以真诚,可以奋不顾身,但绝不可以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能放更要能收。
江妈妈叹息着离开,顾天佑不吃不喝把自己封闭了三天。终于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弱者只有随波逐流,任凭命运摆布,社会给予什么就只配拥有什么,当下的自己,在许锦文面前就是一个弱者。如果不想再任凭命运拿走自己心爱的一切,就一定要做一个强者。
当下可以在少管所里学习,但刑期只有十八个月,眼看秋天过去就是冬天,来年期满离开这儿以后,自己要过怎样的生活?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予取予夺的强者?
在号子里那会儿,一直在被迫学习各种技巧,从没想过今后要做什么,在江妈妈家那两年,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一个许佳慧。为了她,顾天佑不介意做任何事成为任何样地人。现在,许佳慧离开了,之前清晰的目标忽然又模糊起来。
浪迹江湖?
凭一身古彩戏法,倒是可以做个卖艺为生的流浪艺人。可一想到这儿,老不死那张老脸便浮现到脑海中。他总说这世道不养把戏人了。而且强者的人生不该是那样的。
人生十六载,前面十四年,看到的听到的都跟犯罪有关,也都是反。社会的。苗世凡倒是教了自己许多实用的本领,但从医需要文凭和资格,搞金融需要资本,这两个条件自己目前都不具备。而这个社会运行的规矩偏偏又是那么牢不可破。更何况这两个行当也不是纸上谈兵就能有所成的。
离开号子这两年,除了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外,就是在应试制度下上了两年学。所学者都是拿来应对考试的,别说成为强者,便是用来谋生都是痴心妄想。
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无所得,至少还领悟到一个现实:这是个比拼的世界,比的是爹,拼的也是爹,绝大多数的社会资源早已按照实力划分被分割清楚。局长的儿子当科长,工人的孩子做工人。在那个所谓的强者领域里,白手起家者少之又少。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想要在这和平年代中崛起,成为占据大量社会资源的强者,似乎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剑走偏锋捞偏门,这是火中取栗,刀尖儿上跳舞的玩法。玩儿的是心跳,拼的是小命。这一行如同走钢丝,需要极高的技巧。记得龙爷说过,外头的社会并非黑白分明的两界,在二者中间有一段极为狭窄的灰色地带。学会了在这灰色地带生存的技巧,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另一条路相对安全些,便是依附强者。追随强者,进而成为强者。这条路虽然也不好走,但要比第一条来的轻松多了。不过,却是要以尊严和时间为代价。
因为强者身边不需要强者,需要的只有狗,猎狗,哈巴狗,看门狗。想要依附强者,首先学会怎样发挥自身的特长做一条好狗。从一条好狗熬成与强者平起平坐的人,无疑需要漫长的时光。很多人做了一辈子也没熬出头。
无需权衡,顾天佑有自知之明,自己这辈子注定了做不好一条狗。因为从出生起,接触最深的几个人都没教过自己怎么做狗。龙爷戎马半生,宁折不弯。苗世凡身怀绝技桀骜不驯;爆破组长温和内敛外柔内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不死半生流浪自给自足,世道不养手艺人,宁愿囹圄终身也不愿谄媚娱人。
哎,看来只有从捞偏门开始了。
第十二章 梁必达
漠视自由即为堕落。赫尔岑的名言,意思是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该放弃追求自由的信仰。如今身体的自由肯定已经失去了,黑锅背的还挺虐心,不过也没什么后悔的,谁让咱是爷们儿呢。
整整两年时间,沉浸在那个鸳鸯蝴蝶梦里,一心一意想要做一个这社会认可的,配得上她的男人。到现在,梦已经碎成了一地鸡毛。身陷囹圄后才意识到,男人必须珍视感情,但绝不能把感情生活当成一切生活。
当前第一步就是想办法把自己从这里弄出去,顾天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哪个人能在这个时候拉自己一把。看来只好撞一撞大运了。
少管所里有探视日,李明博和老贾都在这一天准时来到。
李明博带来了秦州监狱那边的消息,刘黑脸果然翻脸无情,拿走了一切却无意插手这件事。何蔚然则让李明博给顾天佑带了一句话,吃一堑长一智,吉人自有天相,今后一切好自为之。
老何同志退居二线后,是不是闲的糊涂了?这算什么说法?这不是神神叨叨的老不死该说的台词吗?是不想帮忙随口敷衍?又或者是真的另有所指?
李明博没能带来一个明确的好消息,顾天佑基本就已不抱希望了。好在十八个月的刑期不算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对老贾,顾天佑觉得他能过来看自己一眼便已经很够意思了,却没想到他来这儿并不只是探视自己。
月末的一天,少管所忽然来了位客人,省内著名大律师梁必达造访,指名点姓来找顾天佑。他就是老贾带给顾天佑的惊喜。对梁必达这个名字,顾天佑早在秦州监狱的时候就已如雷贯耳。那些犯人,尤其是经济类罪犯,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个人的,并且每一个都不例外的把此人传的神乎其神。
想免罪找必达,已经入罪的,减刑找必达,必定能达成。只从这句顺口溜上就不难看出此人在律法圈里的江湖地位,这样的人物自然身价也是最贵的。
作为享誉法律界的著名大律师,从少管所里弄出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应该有很大机会成功吧。
让顾天佑感到疑惑的是老贾是怎么说动他来帮自己的。
钱也许是原因之一,然而请动梁大律师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的。顾天佑从来没觉得见利忘义的老贾会对自己如此肝胆相照。威逼利诱?就老贾那杀鸡都不敢看的胆子,再借他俩胆儿还差不多。李明博也许有这胆子,但这货自从去年被保释出来就已经洗心革面,而且像梁必达这样在法律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也不是他能威逼的。
第一次见面。
顾天佑开门见山就问:“您为什么帮我?”
梁必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安静的注视着顾天佑,足足十分钟后才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老何说的没错,你跟你母亲长得的确太像了。”
“你认识老何,也认识我妈?”
“我是当年负责你母亲那件案子的律师。”
梁必达就是当年在刑场上救下于少芬的年轻律师,时过境迁,当年的青年律师如今已是功成名就年过40的中年人。
“果然不是老贾。”
“实际上是我主动找的他,让他向你咨询案发经过,顺便带话给你,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好。”
“有什么好准备的,事实清楚,该认不该认的都已经认了,而且我也不准备翻供。”
“我从老贾那听说那个女孩子的父亲曾经用枪威胁你?”
“是不是没有这个情节,你就不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不是,不过这样一来难度会大很多。”
“那就请您只当做没有过这个情节吧。”又问:“您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打算帮我了吧?”
“如果我说是呢?”
顾天佑犹豫了一下,比较而言,自己失去的自由和把江妈妈一家重新拖回这件事当中,还是决定选择前者。于是说道:“那样的话,我只能对您说抱歉,让您白跑一趟。”
梁必达先流露出诧异之色,随即眉头一紧,哼了一声,看意思居然生气了,这让顾天佑感到有点纳闷,不理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难道只因为自己让他白跑了一趟?这可不像他这样的人物该有的修养。梁必达深呼吸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一字字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对那个女孩子做的事情?毕竟她们一家对你有恩。”
顾天佑不确定他为什么这么问,处在律师的角度大概是希望自己表现出悔意吧。回想过往两年时间,自己沉迷于与许佳慧之间的青涩朦胧的情感中,或许后来发生的事情不那么美好,但最初的感觉却比美好更好。于是干脆的摇头:“可能又要让您失望了,无论何时何地,谁问我相同的问题,我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对此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这也难怪你,一张白纸泡在墨缸里十四年,出来的时候还能保持清白那才叫活见鬼了。”
他以惋惜和理解的口气说出这句话,但听在顾天佑耳朵里,却似乎还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意味。尤其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瞬间,他的唇角曾微不可察的上撇了一下,似乎是在刻意压制着笑意。如果不是顾天佑眼尖心细,换做其他人恐怕很难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梁必达把右手放在桌子上,他的手保养的很好,只是手腕的部位多个环形的伤疤,凹凸不平像个牙印儿。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发出细密清脆的声音。他大概在思考事情,指尖的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忽然戛然而止,抬头问道:“你在狱中的时候是不是曾经把一个人的眼珠子抠出来?”
他问这个做什么?熊爱国那件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顾天佑脑子转的飞快,很快联想到他认识何蔚然这件事。
梁必达好像有些不正常的亢奋,盯着顾天佑继续问:“我还听说你在里头还搞了个小卖部,你是不是很喜欢钱?”
“这些都是何蔚然告诉你的?”
梁必达没有说话,问了刚才那两个问题,他大概意识到自己神态和语气上的不妥,把身子向后贴在椅背上,目光专注的投在顾天佑身上,那神态就好像艺术家在欣赏一件雕琢多年的精美艺术品。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都是事实,三年前我的确曾经把一个人的眼珠子挖出来,而且我也确实很爱钱,这个世上有几个人不爱呢?现在你满意了吗?”
“还没。”梁必达声音不高,有一种刻意压抑的感觉,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把你从这里弄出去,这一点,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说着,起身告辞。
这人喜怒无常,态度转换诡异难测,很难从他的态度上判断善意还是恶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曾经通过老何了解自己这些年的作为。可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当下的氛围里并不适合细细思量,想到何蔚然,顾天佑有些莫名的烦躁,最后回答他的问题时甚至已不抱希望,当时满脑子都在想何蔚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这个人。
梁必达走的时候带着满意的神情,直到离开也没有说出跟老何是什么关系。?????
从探视室出来,直接回了寝室。422寝室名义上的老大正在帮新人活络筋骨,顾天佑对类似的情景早见惯不怪,只作未见回到自己临窗向阳的铺位上,沐浴着阳光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
回想梁必达说的那些话,再想到那些年何蔚然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顾天佑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本能地不愿深思。杀猪似的嚎叫从卫生间里不时传出,今天这个新人看来不是个老油条,不知道这种时候叫的越惨,动手的人就会越兴奋暴怒。如果招来管教干部,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有的受了。
思绪不断被打断,心情越加的烦躁。顾天佑忽然从床上一跃而下,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同寝室的几个小痞子正围着那新人打骂取乐,冷不丁门一开,几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顾天佑后,名义上的老大立即停手,点头哈腰凑上来问:“天佑哥有什么事儿吗?”
天佑哥的叫法是从港产黑帮片中舶来的。
这家伙手上还沾着新人的鼻血,眉宇间的戾气尚未消散干净,往下看,灰色的裤腿上也已经血迹斑斑,想来是用手把新人打倒后又上脚猛踹所致。新人在他身后,蜷缩在便池边,满脸是血,衣衫狼狈,尿液沾满全身。
默然看着这一幕,顾天佑心中一阵阵犯恶心。从监狱到少管所,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此刻成为施暴者,随后又在管教干部那里跟这个可怜的家伙一样被人施暴?梁必达似乎很希望我是这样的人。或者说他很高兴看到我已经成为这种人。何蔚然为什么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他自称是妈妈的律师,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顾天佑思绪万千,站在那里神情恍惚,久久不表态,老大和其他的小痞子不敢轻举妄动,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个被打的新人蠕动着翻过身来,抬起头的瞬间,仇恨的目光扫过刚才动手打过他的那些人,又很快低下头,悄声啜泣着,像一只心怀仇恨的待宰羔羊。
在这个地方他是待宰的羔羊,老大则是那个屠夫,磨刀霍霍向猪羊。而自己高高在上,一个踹门的动作就让一切停止。可如果出了这个房间或者这座院子呢?自己又会什么?看着老大越来越惊恐的眼神,顾天佑心里升腾起一种厌烦和渴望,恨不得立刻就结束在这里的生活。出去以后无论做什么,再也不回到这种地方。
顾天佑挥挥手,老大和小痞子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出离开卫生间。这些小王八蛋,身上人味儿越来越少,一个个却浑然不觉。那个新人此刻已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儿惶恐不安的打量着顾天佑。作为一进宫的新人,他现在还没开始溶入这个残忍的圈子。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那些小痞子当中的一员。
“因为什么进来的?”顾天佑点燃了两支烟递给这小子一支。他没有接,说不会。然后老实的介绍自己的罪行:“偷了一辆自行车。”接着又解释:“是别人先偷了我的,我往回找的时候搞错了,结果被抓了现行,人家报了案,办案的警察小题大做,说那辆自行车价值一万多,我家里答应赔钱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一辆自行车,一个糊涂操蛋的警察,改变了这男孩的一生。许多后来罪大恶极的坏蛋,最开始都跟他一样。如果我是那个警察,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顾天佑脑子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甚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十三章 虚委蛇
两天后,梁必达又来到少管所。不愧是司法界的大腕儿级人物,尽管不是探视日,但少管所里墙上那些王八屁股——龟腚,丝毫不能阻挡他来去自如的脚步。
探视室里,他先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一旁负责监听监视的管教干部。然后对顾天佑说道:“上诉申请成功了。”
这家伙还真有效率,作为资深与法律界人士打交道者,顾天佑十分清楚上诉这事儿的艰难。通常情况下,一个已经被判刑的家伙,想要推翻原判决而进行上诉,是需要十分繁琐的程序的。而每一道司法程序都是一头拦路虎,两三天搞定此事,没有个过五关斩六将的力度,万难办到。
“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帮我?”
顾天佑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个事情,自己所听说的梁必达绝对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有个犯人曾说他替人打一场经济官司,三百万的纠纷最后打成一千万,律师费就花了七百万,你不打都不成,因为他会告你违约,甚至想法子把你弄进去。最后输了官司的没有一千万赔,赢了官司的却是一毛钱律师费都没敢少掏。
好人做好事那叫学雷锋,坏人做好事,还没啥作秀价值,那多半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梁必达:“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顾天佑:“想,但如果出去的条件是下一次进来的机会,我宁愿一直呆在这里。”
梁必达的回答像一颗子弹击中要害。但顾天佑不确定他需要自己做什么,并不打算立即就范。
“放心,我帮你没有利用你去犯法的意思。”
“我想不出自己还有其他利用价值,而你也不像雷锋,咱们还是把丑话说在前面好些。”
梁必达丢了颗宽心丸,顾天佑坚持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把你弄出来,是为了让你去见一个人。”
“只是去见一个人?”顾天佑对这个答案大感诧异。
“是的,就是见一个人。”梁必达眼神中带着某种渴望,很肯定的:“绝没有其他附加条件,并且我可以保证,见了那个人对你只有好处。”
“回答我三个问题,然后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让我见谁我就见谁。”
顾天佑心中一直憋着几个疑问,话说到这地步,索性直来直去不跟他绕弯子了。
“你问吧。”
梁必达很从容,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跟我妈妈认识只是因为你曾经是她的律师吗?”
这个问题是上次梁必达离开后,顾天佑隐约猜测的一种可能,此刻问出来却是不吐不快。
“不是,我跟你妈妈曾经是恋人关系,但后来我们分开了,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绝不是你爸爸。”
梁必达给了一个具体到让人失望的回答。解释了和于少芬的关系,同时断绝了顾天佑那个缥缈的猜测。
顾天佑继续问出萦绕心头已久的第二个问题:“何蔚然跟你是什么关系?”
梁必达干脆的:“我委托他在狱中照顾你。”
“难怪他一直对我很好,坚持留我在里边。”顾天佑这句话绝无讽刺意思。事实上在监狱生活的那些年里,他从未想过如果很小那会儿离开监狱,自己会经历怎样一番命运,但有些疑问却是不吐不快:“你替我妈打官司,又托人照顾我,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接到外面生活?”
“因为有人不喜欢你的存在,为了保护你,我不得不把你留在里头。”
这话听着水分很大,梁必达却说的理直气壮,甚至是带了点情绪说出口的。顾天佑敏锐的把握到了这句话中那股子恨意。只听梁必达接着说道:“既然已经问到这儿,那我就索性告诉你吧。”
这是要给前面那个荒谬的答案做出注解吗?顾天佑面无表情,态度冷静语气沉稳:“你说,我一直听着呢。”
梁必达说了一个故事,多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儿是孤儿,学习很勤奋,纯洁又清秀。十八岁那年,女孩儿考学去了燕京。三年后她遭遇了一场很大的麻烦,不得已之下秘密逃回老家秦州。梁必达当时作为法学系毕业的高材生正在建邺打拼事业,女孩儿的案情很复杂,为不影响他的前程,女孩儿找到了旧日资助她上学的那个人。
他的故事说到这里时忽然顿住,沉默了许久,似乎内在的情绪平稳了,才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是个海上走私头子,野蛮无知,相貌粗野,有几个臭钱??????他极尽能事的把这个人说的一无是处,最后切齿说起那个人强行玷污了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当他找到女孩儿的时候,女孩儿已经沦为那个已婚男人的情妇之一。他当时伤心欲绝,失望的回到建邺。没过多久,噩耗传来,女孩儿在海上暴力抗法,打死了一名海警,被判死刑。
“她就是你母亲叫于少芬,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后来在行刑的时候她出现了妊娠反应,我阻止了行刑,之后她就在监狱生下了你,那时候我是打算把你接出来抚养的,但当时你妈妈出不来又不能跟你分开,所以只好把你留在里边,后来你妈妈走了,我正打算把你接出来抚养的时候,一个女人却找上门来,说她知道了你的存在,给我一笔钱让你消失在这世界上,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走私头子的原配老婆。”
故事说到这里终结,梁必达想要告诉顾天佑的已经说完。如果顾天佑只是个单纯暴戾的十六岁少年犯,这番话的确足以解释之前的一切疑惑,并且成功被勾起仇恨的怒火。但事实却是,顾天佑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犯,却绝不单纯,甚至早早就已经过了冲动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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