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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勾不动地火-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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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言立马就慌了。
  他自知理亏,韩铮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只为了这个吗?”韩铮心里拧巴的像腌了十天半月的咸菜一样,又酸又痛,“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你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是‘包庇’?或许都不用等到明天一大早,警|察就会找上门了!你那个牢还没坐够吗?”
  “没坐够。”周言望着他的眼神很空洞。之前的紧张与愧疚,都被韩铮最后一句话淹没了,那种久未体会的钝痛从心脏处蔓延到了五脏六腑,直到呼吸都痛,“你满意了?”
  韩铮一愣,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他本意并非要用周言的过去伤害他。
  他只是太着急,太生气,气周言瞒着他做出这么不考虑后果的事,气周言总是被罗家的事拖垮自己的人生,也气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早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
  韩铮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但另一方面,明明周言错的比较多、比较离谱,他实在拉不下脸在这个时候说“对不起”。
  于是他依旧保持那张冷漠的面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没岔开话题。”
  周言平日里脾气都很好,性情温和的很,极少动怒,这个时候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来气了,说:“我是和你在一起。但我个人依然是独立的。我想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选择那样做了,我就会为我做的事情承担后果。我和你说‘对不起’,只是因为我瞒着你。不针对这件事。”
  韩铮沉默了几秒,问他:“你认为你把罗羽婧藏起来,是对的?”
  “如果还能重来,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
  韩铮冷笑了声,抬了抬眉,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坐进了车里。
  此时,车内的冷气还没完全散去。
  韩铮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周言是冲动感性的人,韩铮大体上看算理性派。冲突是必然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车开过一圈又一圈的山路,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此时的归途,却已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
  韩铮把车停在家门前,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没有一点下车的欲|望。
  他这趟去周言家之前,一直怀着的是希冀和期望,甚至觉得自己像刚谈恋爱的高中小女生一样;那一刻的他,又怎么会想到两人最后竟以冷战收场。
  韩铮往副驾驶那边一摸,摸出了半包烟和一盒打火机。周言一直想让他和自己一起戒烟,他忍了一个多月了,一直严于律己,这个时候,终于能放|纵一下。
  韩铮点燃后吸的第一口,居然被呛住了,嗑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看。
  上面有两条消息,都来自于秦飞飞,和他说今天住召召家里,不回来了。
  周言的黑白格头像被他置顶了,上面留着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韩铮说的:我准备出来了。
  他们都不是很爱文字聊天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语音和视频,韩铮粗略地翻了翻聊天记录,十分钟就看完了。
  他的相册里只有一张和周言的合影,还是周言抢了他的手机硬拍的,镜头晃动,模糊不清。
  照片里韩铮正在喝水,望着镜头的表情有点严肃,周言却笑得很欢,露出一口白牙。
  回忆其实这么少。
  他突然在想,要是他们这次不是单纯的吵架,而是分手,其实留下的东西,也就这么一点。就像一朵两朵蒲公英,风一吹,就飘散的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在车里呆了多久,直到凌影敲他的车窗,他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韩铮把车窗降下来,凌影浅笑着问他:“怎么不进去?不会是做什么事惹爷爷生气了吧?”
  他这会儿心情很差,没兴致和她开玩笑,只勉强挤出一个算是“笑容”的“笑容”,敷衍地说:“回了个信息。”
  两人多日未见,上次见面还是在秦家争执,之后便再也没有就此事谈过什么,此时韩铮有些尴尬,凌影却像那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依然是笑语盈盈,满面春风的样子。
  韩铮很久之前就知道,她是个情商高得吓人的女人。这也是他忌惮她的原因之一。
  凌影和韩铮一起往家里走,韩铮没再多说一句话,凌影打趣:“就算我们不结婚了,总还是朋友吧,怎么连多说句话都不肯啦?”
  她的语气像是对着她那些幼儿班里的学生,韩铮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几秒,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不起。”
  凌影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当初说要结婚的时候,就讨论过这种可能。”
  “再怎么说,是我先提出来的,应该算我的错。”
  韩铮凡事喜欢一码归一码,当年凌影把他和谢晨的事告诉秦老爷子,直接导致了他们分开,韩铮可能会因此记恨她一辈子,可退婚的事,也是他会愧疚一辈子的,与之相比,一句简单的“对不起”的确是微不足道。
  这个话题敏|感而尴尬,凌影显然不想再继续下去,分秒间换了个话题:“你和周言……挺好的吧?”
  这下轮到韩铮尴尬了,尤其是他们刚吵过架。他那句“挺好”是硬着头皮说的,也不知道凌影是否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常,她点了点头,状似自言自语地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晚霞映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格外的温柔,却也似乎带着一丝忧伤。韩铮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也许只是天黑了,他眼花了。
  凌影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探望秦老爷子。韩铮和她聊下来才知道,这段时间她和老爷子都没有见过面。秦老爷子一度非常沮丧失落,刚开始几天连话都不说,一个人都不见。
  韩铮听了那些话心里不是滋味。他常自恃是理性的人,许多事情的处理上,以“理”这方面看过得去,从“情”这方面,却总是欠缺的。
  汪婆做了一桌的菜,端上桌韩铮才想起告诉她“飞飞说不回来吃了”,汪婆当即气得去客厅打电话数落秦飞飞,秦老爷子笑得白胡子一颤一颤的,一面又小心观察着韩铮的脸色,眼见韩铮也露出了浅笑,才放心地继续笑下去。
  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凡事越喜欢看小辈的脸色,就怕哪里惹得他们不高兴了,韩铮心里酸涩的难过。
  那日从医院把老爷子接回家后,两人没有多少交流,韩铮待他如往常般,恭敬而强势,却少了从前偶尔的戏谑和玩笑。老爷子心里也明白,那个疙瘩,会是一辈子的。
  吃完晚饭凌影和从前一样懂事的帮汪婆收拾碗筷,在厨房洗碗,韩铮也想帮忙,被汪婆不由分说赶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向他使眼色:“去外面陪陪你爷爷,我见他最近总是木木的。”
  韩铮拧起了眉——他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汪婆接着说:“人年纪一大上去,进医院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每进去一次,都离鬼门关近了点。你们年轻人,哪知道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哟。”
  韩铮转头看了看客厅。
  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微驼着背坐在沙发上,稀疏的白胡子随着他不时动一下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的脸上满是老人斑和皱纹,早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韩铮恍然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
  他刚到秦家生活的那一年,他还是个会经常去打太极拳的、身子骨特别硬朗的老人,偶有几根白发,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太多。在秦飞飞和自己的父母去世前,老爷子是个多么快乐而无忧无虑的老人。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应颐养天年的年纪,却意外地要接手两个烫手山芋。
  韩铮的太阳穴隐隐发疼。他对着汪婆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秦老爷子本来看昆曲看得正入神,看见韩铮坐到自己身边,讨好似的把遥控器递到他手里,眯着眼睛笑着说:“你看你看。”
  “没事,你看你的。”韩铮把遥控器放到了一边,翘起二郎腿,和老爷子一起看昆曲。
  其实他一点都看不懂上面演的什么,看了会儿一阵困意突然袭来,默默打了个哈欠。秦老爷子本来就心神不宁地常回头看他,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困的话回房睡一觉吧。今天你一大早就起来了吧?又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累了。”
  韩铮闻言沉默了几秒,疲惫地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我去了周言那?”
  “飞飞说漏嘴了。”老爷子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不会拦你,也拦不住你。”
  韩铮皱了皱眉:“爷爷……”
  秦老爷子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不少,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开口:“其实我心里清楚,当年我瞒着你赶走谢晨,是我的错,我不会抵赖。但同时……哎,可能是我真的太老了,食古不化,跟不上你们的时代了,你骂我迂腐也好,老古董也好,我始终不能接受你和……”他说不下去了,默默垂下了头。
  韩铮闭了闭眼睛。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是他太自私了。
  他一直把自己置于一个受害者的高高在上的位置,去强迫一个传统的老人无条件地接受一个和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相悖的事实,他甚至没有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和余地。
  秦老爷子是错了,他错在不够坦诚;可又仅此而已。谢晨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韩铮自己明明见过不少圈子里的人,很少有家人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他却自私霸道地要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不带任何偏见的接纳这样的自己。
  他母亲说过的话其实从来就没有错。爱是没有界限的。因为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男人,就不配再进这个家门;是他自己把自己置于一片泥淖中,不肯把手伸出来给一边等着拉他一把的人。
  他一心要求与渴望家庭所谓的“理解”和“包容”,可这些情感,他自己都没有给予他们。
  之前汪婆跟他说过一句话:你爷爷归根到底,只是想让你这辈子顺一点。
  他们还没有走到那样的时代——他们的路,未免太难了。
  当晚,韩铮临睡前最后看了看微信,周言还是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左思右想,关了灯后依然辗转反侧。最后,终于忍不住,发了句无聊的话过去——“睡了吗?”
  周言回得很快,回答也让人相当无语:“睡着了。”
  韩铮:“……”幼稚!
  眼见韩铮没有再回,周言先耐不住了,发了个在墙角画圈圈的小人的表情。
  韩铮正想着怎么回呢,看到那表情,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笑了笑,然后开了灯,发起了视频请求。
  出乎意料的是,周言这小子居然拒绝了!
  韩铮一脸黑线,忍无可忍地发了一个字过去:“草!”
  一直等了漫长的半分钟,周言那边又重新发过来视频请求。
  韩铮按了“接受”,然后抬了抬眉:“你有病?”
  “没病。”周言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刚刚洗完澡出来,衣服都没穿呢。现在穿上了。”
  这是他的一个不良嗜好,贪凉。每次洗完澡都是直接往空调间一躲,衣服不穿,光着身子,场景相当香|艳。韩铮怕他感冒,每回都想说他,可转念一想,看不到新鲜出浴场景,他不久亏了嘛?最后,情感少有的战胜理智,色|欲熏心,愣是一次都没提。
  这会儿听他说了那句话,脑海里要打马赛克的场景一帧一帧放出来,他的喉头不自觉有点发紧。
  韩铮努力装出一副正常又正派的样子:“你之前当着我面还没害羞呢,现在视频还遮遮掩掩。”
  “我有镜头恐惧症。小时候有电视台来拍我们学校上公开课,还有什么表演节目什么的,只要镜头一对准我,我就紧张,一紧张,准出错。”
  韩铮听了想笑,没想到他的小男朋友还挺可爱的。
  周言看着他唇角的笑意,贱兮兮地说:“不生气啦?”
  “我可没你那么小气。生气的明明是你吧。炸毛的哈巴狗似的。”
  “行行行,我小气。”周言语气软了下来,恢复了往日一派温顺的样子,“你说是不是今天我不犯浑和你吵架,我们晚上就能吃糖醋鱼和龙虾了?”
  韩铮冷笑一声:“不止呢,早滚|床上了。”
  周言顿时涨红了脸。
  算他的错……还不成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应该写不满25W字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那日,罗进枫先带罗羽婧去了警|局报备。第二天,周言自己就到了市里。罗羽婧有罪无罪另当别论,他“窝藏”嫌疑人,是事实。没有人有义务帮他隐瞒什么。
  韩铮已经向警局的朋友和专业的律师咨询过了,受害人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只要能证明罗羽婧当时是正当防卫,相应的,周言的包庇罪应该不会成立,只是,妨碍司法公正那条应该是跑不掉的了。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是周言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他曾为此吃过亏,到头来仍不知悔改,是他自己的错。这个包袱,也只能自己扛。
  身体稍有恢复的阿奇自然不肯松口,语气坚决地说自己并没有要对罗羽婧不轨的意思,纯粹是她误会了自己,反应过激,而他也会追究罗羽婧的责任。
  Ken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点,关键时候还是挺男人的,尤其是得知罗羽婧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差点就要冲到医院里痛扁阿奇一顿。罗进枫赶紧拦住他,说必要的时候可能会需要他出庭作证,这会儿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证据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而且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七嘴八舌的说不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姜雪急得不行,和罗进枫商量着给阿奇塞点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罗进枫摇了摇头:“妈,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已经不是阿奇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了。”
  “那我总不能看着婧婧坐牢吧?!”姜雪的脸憋得通红,指着罗进枫的鼻子骂,“我早就说了找回婧婧不是好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偏偏和周言那个不安好心的小子搅和在一起,送她去警|察局!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才安心啊?!”
  姜雪说话的腔调一贯的尖锐刻薄,罗进枫习惯了在母亲面前俯首帖耳,他的头先是低垂着,随后随着她后面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慢慢地抬起来。
  罗进枫的眼底,一片猩红:“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好像刹那间,他又变回了当年男孩,习惯沉默而自卑,总是在忍让,从来学不会挺起自己的胸膛。
  姜雪烦躁地挥挥手:“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说你这么大个人有什么用!你妹妹出事,你有帮什么忙吗?!”
  罗进枫沉默了片刻,压着声音说:“这几年来,婧婧闯过多少次祸,哪次不是我出面解决的?为了这次这件事,我已经多久没有上班了你知道吗?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我连肉肉都没有心思顾得上!为什么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我做了多少事,我在你心里永远比不上罗进忱和罗羽婧?!”
  他第一次这样和姜雪说话,姜雪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意外,她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这个家的主宰,除了罗羽婧时不时作作妖,没人会这样反驳和质疑他。况且那个人是罗进枫,整个家里最循规蹈矩的、对她说一不二的罗进枫。
  罗进枫看上去很生气,臭着一张脸,几乎是摔门出去的。从厨房端着茶水出来的小娟愣愣地看着呆站在原地,又气又急的姜雪,不知所措:“没……没什么事吧?”
  夏静闻声抱着肉肉匆匆地走下楼梯,一面望着门口,一面问:“进枫怎么了?我刚在窗口叫他他头也没回……”
  “神经病犯了。”姜雪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黑着一张脸走回了房间。
  夏静偷偷把小娟拉到厨房,压低声音问:“刚才妈和进枫吵架了?”
  小娟的声音有点怯怯的:“好像是吧。老太太好像怪先生没照看好小姐,先生突然就不高兴了。”
  以前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回,罗进枫每次都是忍气吞声的。夏静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了吗?
  不久后,她给罗进枫打了电话,语音提示他已经关机了。她焦灼地等了好久,拼命打电话,仍旧没有打通。夏静有些着急了,便想去姜雪房间里找她,还没等到敲门,房门就自己开了。姜雪第一句话就是:“罗进枫去哪了?”
  夏静意外地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
  “他就这么走了,也没去医院看婧婧!现在警|察又去了医院!还和那个小流|氓碰上了!”姜雪气急败坏地吼,一把推开夏静,“滚滚滚!我自己去!”
  周言接到夏静电话的时候,正和韩铮在外面吃午餐。韩铮眼见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别急,我马上去医院。”
  韩铮喝了口水,看着他问:“怎么了?”
  周言三言两语复述了一遍夏静的话,刚想站起来,韩铮却伸手拦住他:“你别去了。”
  周言一愣。
  “罗进枫和姜雪吵架是他们的家事。你又不是罗家的人,去操那份心干什么?现在罗羽婧也已经找回来了,你没必要再把不属于自己的事揽上身。”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桌子,“特别是,你现在自顾不暇。”
  “阿姨她身体不好。”周言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他望向韩铮的眼神,干净而透彻,“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时候,韩铮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说:“我不想再为这种事情吵架了。你刚才和我说过,怀疑罗羽婧有精神疾病。如果后面的检查能证明,那这件事又有转机。我相信你会没事,罗羽婧也是。所以你现在只需要躲得远远的,所有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和罗家可以像从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周言沉默地低着头,好久都没有言语。
  韩铮死死地盯着他,时间,好像忽然变得漫长而凝滞。
  他突然笑了声:“还是说其实你已经舍不得了?你又开始想回到那座牢笼里了对不对?”
  周言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我放不下。这么多年来,我内心深处,一直都想有个家。”
  “你要家是吧?我可以给你啊!”韩铮此时怒不可遏,也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抬高了声音对着他吼,“我们去注册!我们去美国、加拿大、新西兰,或者你喜欢北欧?那就去挪威、丹麦、冰岛?你他妈不就是害怕一个人吗?没有安全感吗?我给你!只要你不折腾自己,你想要什么,我统统给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那种隐秘的直觉总在不经意间蚕食折磨着他,好像只要他微微松手,周言就会向着一个和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然后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周言显然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愣了会儿,把手覆盖到他的手上:“你冷静点。我只不过去看看……”
  “我他妈没法冷静!”韩铮甩开他的手,咬着牙说,“你现在只要走出这扇门,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至于这样吗?”周言眉头深锁,太阳穴不可抑制地一跳,“我要去哪里,做什么,是□□。我不是去见情人,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韩铮冷笑:“我见不得我男朋友这么下|贱。”
  下|贱?
  周言被那个词语激到了,不怒反笑:“对,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天生这么下|贱。谁对我不好,我越爱黏着谁。不就是分手吗?行,分就分!”
  他走得决绝而毫无犹豫,韩铮在座位上呆坐了很久,直到服务员过来提示午餐时间已过,他才缓缓地站起来买单。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一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把那句话摊出来说了?其实他早该料到那样的结局,周言习惯了随性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底子里散漫而固执,又怎会容忍有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即使那个人是韩铮,也不可以。
  可韩铮永远都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他只确定了一点。就是在自己和罗家之间,周言选择了罗家。哪怕自己能给他百分之九十的爱,而罗家,或许没有百分之一。
  他妄图用爱情去抵抗亲情,却忘了周言一直缺乏的,只有亲情。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周言打了个车,十分钟就到了医院。他心里早乱成了一团麻,刚才一冲动和韩铮说了那些混账话不知如何收场,而另一边,医院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他也没个数,更何况,那里有姜雪。
  罗羽婧本不需要住院,那天从他家里离开后就有点感冒,姜雪不放心,就顺便让她住了个院。周言推门进到病房里,里面有几个警|察正在做笔录,其中一个他见着有点面熟,或许是从前处理过孙小珍的事,他看到周言也愣了下,应该是把他认出来了,还点了点头。
  姜雪坐在角落处,背着光,眼下有一大片阴影,她看见周言时,并没有很惊讶,情绪也不见多少起伏。她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淡淡地问:“是夏静给你打电话的吧?”
  周言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给罗进枫打电话了,没打通。我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他的话语还是有点吞吐,姜雪看起来没有多在意:“他和我吵了一架。”
  周言没想到姜雪会主动和他说这个,木讷地张了张嘴,姜雪自嘲地笑了笑,说:“我老了,管不动年轻人了。婧婧是这样,进枫也是这样。”
  “对不起。”夏静已经把他们吵架的原因告诉他了,他总觉得,这件事和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他冲动了。当初罗羽婧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罗家,而不是冲动答应把她藏起来。
  他这一生,活到现在堪堪二十多年,做出了许多决定,有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错误的,有的后来一步步走下去证明是错的,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却从来不懂得吸取教训,总是一错再错。他有时会想,他常常怨恨上天对自己太过不公,可不肯承认的事实,却是自己生命里很大一部分的不幸都是由自己铸成。
  这个世界上比他苦的人比比皆是,他至少从来没有为衣食烦忧过,本应把其他的东西看做锦上添花的幸福。
  和韩铮的相遇相爱,让他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他想要的也越发的多。想牢牢抓住爱情,也想为亲情努力。可人生一世,能拥有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包括运气也是。
  姜雪摆摆手,摇头:“罢了罢了。我从来没见过进枫那个样子。这几个小时我胡思乱想了一通,总结出来就是他的不满应该积蓄了很久。他是个好孩子,可我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孩子看待。”她按了按眉心,神情相当疲惫,“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大概吧。”周言笑了笑。多年前他锒铛入狱,不曾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和姜雪心平气和地说说话,这会儿她是否有丝毫谅解他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警|察最后让罗羽婧第二天再去趟警局,然后就走了。罗羽婧看见周言态度还是很差,并且拒绝和他说话,最后周言只能无奈地走出病房。
  他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姜雪出来。
  她刚才悄悄和他说,要一起吃顿晚饭。
  姜雪选了市中心购物商场新开的一家粤菜馆。她还是像从前一样,一上来就拿着菜单“唰唰唰”干净利落地点上几道,点完后下意识地想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下一秒,好像才忽然意识到对面坐着个大活人,把菜单递给周言,说:“你看看,想吃什么?”
  “这些就行了。”周言粗略地扫过一眼,不甚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姜雪到底想和他说些什么。
  然而,姜雪似乎并不是很想进入正题,一直等到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终于舍得撂下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你是说在牢里还是出狱后?”周言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他本来是想幽默一下,没想到,效果冷得堪比制冰机。
  姜雪的神情,果然凝滞了片刻:“你到底是怪我的。”
  她用的肯定句,连一点疑问的味道都没有。周言微叹了口气,说:“我自己的选择,怪不了任何人。”
  姜雪冷笑一声:“你还是和当年一个样,表面上温和,实质上固执的要死。”她摇摇头,“你这孩子啊……”
  “孩子”两个字突然出现,刺激到了周言敏|感的神经。
  在他的记忆里,姜雪只用这个词称呼过他一次,那日是她的生辰,他们几个孩子捣鼓了一个甜得发腻、卖相不咋的蛋糕,作为给她的惊喜。当时姜雪笑得合不拢嘴,那么难吃的蛋糕都吃了一大块,剩下的一大半和几个孩子打闹抹脸,周言动作极快极敏捷,把好大一块抹在她的脸上,抹完后才意识到似乎太过了——他和罗进枫、罗进忱、罗羽婧是不一样的。
  哪知姜雪在呆愣了片刻后,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孩子,平日里那么乖的,原来比他们都贼。”
  他们也曾快乐过。
  这个城市没有秋天,盛夏的暑气过后,就是一场凛冬的大雪。
  周言的思绪飘到了万里之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姜雪凝视着他垂头的样子,看见他微微湿润的眼角和通红的鼻尖。
  她的双手握着的拳越来越近,鼻酸忽然涌了上来。
  她从未告诉过周言,他父亲去世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他接回来。这个男人负了她一生,她却爱了他一辈子,连他最后一点可耻的愿望都舍不得不去满足。
  如果没有罗昇最后那句话,她或许根本没有勇气去把周言接回家里,哪怕在那时他真的有挽回罗进忱生命的可能。
  她苦笑:“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委屈。”说到底,他们都是不幸命运的受害者,始作俑者是那个叫作“罗昇”的男人,可他们俩,一个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另一个,爱他爱得那么深。
  姜雪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周言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似乎有点不太确定她说这话的意思。
  “和进枫吵过一架,我好像忽然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姜雪的眼里酿起了泪水,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笑着说,“醒过来后,才发现物是人非。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告诉你,我对你们几个孩子的爱是一样的。对你,只不过多了几分怨。”
  “我明白。”
  姜雪的眼泪突兀地滚落脸颊:“周言,我一直都不敢问你,进忱……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周言的声音微微发颤:“他走得很平和。”
  她笑:“比活着快乐?”
  “比活着快乐。”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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