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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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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为后者,此般有智计之人又怎会做出孤身刺杀蔡京的行为?”
“若说热血,谋刺一次不成当知此事难为,以其之智自当另谋他法,却再三地行这刺杀之举,以他在秦州诛马贼的表现,前后相较岂非古怪?”名可秀淡然一笑道,“阿莫的结论是:此人若非真正热血当头,便定是沽名钓誉之徒,以刺杀蔡奸之举,树立豪义英侠之形象。”
“此前,因他英风浩荡,所行之事俱为侠义,便无人去怀疑;但近一年来,他频繁接近名花流,言行之处让我生了一丝丝疑心,于是让阿莫在汇集烈焰公子的情报时多留了几分心思。”
卫希颜突然哈哈笑道:“我看他是想追求你,结果接近佳人不成反而露了马脚!”
名可秀白她一眼,复又蹙眉道:“虽说目前看来此人所为似是仅为了沽名钓誉,但我总感觉他背后似隐有一团迷雾,却一时难以剥开!”
卫希颜讶然道:“难道他还有什么背景?”
“目前尚未可知!总之此人不可不防,我已命阿莫派出几只青鸟跟着他,若有异动立时回报!”
“可秀,秦无伤名列武林四大公子之一,武功自是高绝,你派出的人可要小心了!”
“你放心!”名可秀嫣然笑道,“千机阁的青鸟武功未必高,轻功却是一流,加上擅长于潜踪匿迹,混于人海而不察,纵使高手亦难轻易发现。”
卫希颜想起道:“你前些日子不在,难道就是回江南去了?”
名可秀轻嗯一声,眸中歉意盈然,“因爹爹来信,走得匆忙,没来及和你说!”
卫希颜起身,伸手将她拉过来,下巴轻搁在她肩上,喃语道:“我很想你!”
“希颜,我晚上做梦都是你!”
卫希颜忍不住吻向她唇,却被名可秀一手挡住,柔声道:“你似乎还有话没跟我说!”
卫希颜顿然想起名清方之事,不由讶笑,“你怎么知道?”
名可秀纤指在她脸上划圈,轻轻一笑,“直觉!”
“扑——”卫希颜忍不住笑,“你厉害!”顿了顿,问道:“可秀,你大哥是怎样的人?”
名可秀不由惊讶道:“希颜,你想说的事和我大哥有关?”
卫希颜趁她微怔亲了一记,笑道:“你先回答我嘛!”
名可秀知她问话必有所因,回想兄长少年时的英姿勃发,心中不由一黯,轻叹道:“希颜,我大哥论习武,比我更有天赋,十一岁时便名动江南,有‘名少一剑,河郾澄清’之说!到得更年长时,哥哥名声更盛,热血英侠,素得宗辈称赞,父亲却说他过刚易折,须得时时磨炼方成大器。哥哥心中不服,便偷偷离家,留信说要干一桩大事让爹爹瞧瞧。”
“谁知这一去便是一年未归。”名可秀微微蹙眉回忆当年情景,“一年后哥哥突然回来,之后便心性大变,整日整夜厮混在青楼,嬉玩不归,名家大少的风流浪荡名声不到数月就传遍了整个江南。父亲将他擒回家中,几乎将腿打断,伤好后哥哥却又故态复萌;如是三番,父亲对哥哥失望至极,终将他逐出名家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之后,大哥就在江湖上四处飘荡,流连于各处青楼场所,又过了几年,便突然失了形迹。我接手千机阁后,曾派人四处查访,却没查出任何线索。后来,爹爹不让我查下去,说是当他死了便是!”名可秀叹口气,攒眉道,“希颜,你突然问起,难道是有了大哥消息?”
卫希颜不答却反问道:“可秀,当年你大哥心性突然大变,难道你们没有怀疑过缘由?”
名可秀幽叹一声,“爹爹说哥哥爱上了一个女子,但那女子却逝去了,哥哥因情而伤,大受打击,便自暴自弃、颓废不起!”
卫希颜微笑叹道:“你大哥当年确是爱上一个女子,但那女子还好好活着!”
名可秀黛眉飞扬,“希颜,你知道什么?”
卫希颜深深凝视着她,缓缓道:“可秀,你大哥当年爱上的女子,便是汶儿!”
名可秀身子一震,惊诧道:“怎么可能?希汶当年才多大?”
“十一岁!”卫希颜眨眼道,“师师说你大哥对汶儿一见钟情。”
“李师师?她怎么知道?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名可秀震惊莫名。
“不管它可不可能,总之它发生了!”卫希颜微微一抱她,缓缓道,“我听师师说,七年多前你大哥夜闯皇宫,意图戏弄恶整一下昏庸皇帝,将赵佶骇个半死,但他也被杨戬等大内高手打伤,混乱中逃到我母亲当年的寝殿被救下,自此与汶儿相识。”
“你大哥在宫中养伤数日,无论是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以我母亲的智谋计略,定是要在生命将尽时为汶儿寻一个守护者,你大哥正好闯入;即便他不生情我母亲也必会想法子让他生情,况且以汶儿今时魅惑之貌,可以想见当年即便是年少之时,也定是动人心魄!”
名可秀想起初见帝姬时的惊艳,不由点头,“希颜你说得不错,我大哥后来如何?”
“之后我娘油尽灯枯而逝,临终前将守护汶儿的责任,以及寻访我的重任交托给你大哥。”卫希颜感叹道,“你大哥在我母亲面前立誓一生守护汶儿不变,但他自愧弃宗派之业于不顾,又担心多年后若事发会牵连到名花流,遂以自暴自弃的青楼浪荡行为,逼迫你父亲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名可秀不由怔然而立,痴痴道:“大哥他……竟是如此……”想起昔年灯下曾惊见父亲白发,曾对大哥心怀怨怼,此时方知,情之一字,实是教人生死相许,沉沦深陷!
“可秀,你大哥当年曾在江湖飘游数年,四处寻访卫郎中的踪迹,但久寻不得,担心汶儿安危于是返回京城,然后寻机认识了李师师,以小厮身份隐于撷芳楼,暗中守护汶儿。”卫希颜道,“师师说,如果我一年前还没出现,你大哥便将遵循当年对我母亲的承诺,带汶儿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名可秀经初时的震惊之后,已然冷静,将前后根由连贯起来,便发现其中的问题,摇头道:“希颜,以我大哥一人之力,如何自深宫中将公主带离出去?就算是借李师师的地道暗中行事,但事成后以我大哥的性子,必是要带着李师师一起离开避祸,他一人带着两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如何逃得过梁师成、杨戬、童贯等人率大内高手的追杀?”
“不错!”卫希颜点头凝思道,“可秀,我现在一回想,总觉着走的每一步都似是在我母亲的谋算当中,所以我揣摸着,当年我母亲必是为了汶儿的安然离宫而殚精竭虑地思谋,应不会只有你大哥这么一位守护者,或许还有其他人!”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唐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为毛总是发现有虫~~不信捉不死乃……再改再更
考~~“情色”两字居然都给河蟹了,打成情。色看乃还河蟹不~~
你侬我侬
唐十七坐在桌子边,正用小刀小心地剔着指甲。他的十指整洁平滑,虽然年过四十,却没有丝毫的松弛和褶子,显见主人平时保养得很好。
人人均以为唐十七因为用毒的癖好,喜欢双手保持整洁干净,却鲜少有人知晓,唐十七用小刀修指甲的缘由,是起因于他年青时的性格过于急躁冲动。
很多年前,那个智慧与美貌同样绝世的少女告诉他,“唐印,用毒之人切忌焦躁,否则,未制敌,先制于己!这柄刀虽小,却淬经百炼,我送予你,冲动时,就修修你的指甲,当数到十七声时心便平定下去。”
唐十七认真修着指甲,这么多年来,他的心早已被磨炼得水火不浸,这修甲的习惯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过了一阵,他修好指甲,将经过二十五年却仍然锋利如新的刀子贴身放好,然后满意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唇边浮起一抹温柔笑意。
大小姐,您交待的事情唐印已经办妥!接下来是枭绝计划,离仇家授首之日已经不远矣!
唐十七起身走到榻前,刚准备脱衣安歇,房门叩叩被敲响,王府管事的声音自外响起,“十七先生,是否已歇下?我家王爷有请!”
“请郓王爷稍候片刻,容十七起榻穿衣!”
唐十七窸窣抖动着衣襟,唇角浮起一抹莫测笑意,自榻上枕旁拿起一副木面面具戴在脸上,过得一阵后方慢吞吞走出房间,负手随管事而去。
***
“唐十七若是你母亲安排的人,他当初在唐门时投向唐潜便是有预谋。”名可秀分析道,“希颜,当年你母亲失陷皇宫之前,一定是以某种方法留下了特殊暗记,让唐十七后来得已知晓她的去处。”
卫希颜点头表示赞同,“这唐十七能被我母亲看中,想必不是泛泛之辈,怪不得当初唐烈姑姑说唐门之中唯有唐十七让她捉摸不透,看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在唐门深藏不露。”顿了顿她又道,“可秀,我猜测母亲当年一定是给唐十七下了两道指令:其一是在唐门等候我追查过去,若我遇危险便出手相助;其二则可能是若到时我还未出现,唐十七便不再等下去,自行赴京去护得汶儿周全。”
名可秀接她话道:“故而唐十七之所以投向唐潜,是看中唐潜的背后是蔡京,他想顺利进入太师府,便必得救下唐潜作为踏脚石。唐潜带唐十七入京后,据京中青鸟传递回的情报得知,因唐潜谋夺唐门计划失败,失去利用价值,被蔡京作为废子弃掉,唐十七一怒之下反出太师府,投入到蔡攸门下。”
“希颜,我们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时,唐十七便应猜知到我们的意图。蔡鞗出入向来简从,唐十七只需暗暗跟踪觑准时机便可下手,同时他应是留下了蛛丝马迹嫁祸给蔡绦。蔡鞗中毒,蔡京首先便会怀疑是蔡攸指使唐十七嫁祸蔡绦,以便除去在皇帝面前争宠的政敌。如果蔡绦因下毒受到牵连,势必会影响到皇帝对蔡京的信任,于此情形下,蔡京必定是要快刀斩乱麻,做出弃置蔡攸的决定!”
卫希颜点头道:“可秀,你说得很对!蔡老贼厮如此急于结案,恐是担心越拖下去,事态发展对蔡绦越不利,于是两权相害取其轻,这老贼还真是狠,连亲生儿子也下得手去!”
名可秀淡淡一笑,“蔡攸向来与蔡京对立,王黼初登相位时,二人便联手打压蔡党,蔡京那时已暗恨在心,若得机会,这位太师是不吝于打压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大儿子;况且,蔡攸若去势,蔡绦便可顺利上位,助长蔡京之势,权衡利弊下,蔡京岂会放过如此机会。这蔡氏父子三人为了权势,没有甚么做不出来!”
名可秀话音一顿,想及唐大小姐,顿时油生敬慕,叹道:“希颜,你母亲之智当真令人钦佩!”
“你也不差!”卫希颜笑道,“汶儿说,你身上的神韵有几分似我母亲当年。”
“是么!”名可秀轻笑,黛眉下波光浅漾,温柔无限。
卫希颜不由呼吸微微急促,“可秀!”语音低黏绵软,名可秀心神一荡,轻抚上她的脸,眉是挺秀,鼻是悬直,嘴唇粉润,衬着这人清灵飘逸中揉和的温柔妩媚,烛光摇曳下美到魅惑,动人神魂。
“希颜!”名可秀双眸微阖,与卫希颜唇瓣相接。
唇,点了复点,吻了复吻;齿,轻轻撬开,舌尖滑过;轻巧探入,吮吸缠绵,忽又轻点轻舔,绕着打圈。
卫希颜心头激荡,搂在她腰间的左手抚至背上,手指顺着脊线一勾,名可秀身子微抖,低吟一声,卫希颜心跳剧烈,掌指在她腰间摩挲撩人。
“可秀!”卫希颜呼吸炽烈到几可将肌肤灼伤,在名可秀耳边喘息低哑道,“可秀,我想……”
名可秀被她掌心的热烫激得一颤,顿觉一团火似从她触摸处腾升开来,耳中听得她话,自是知晓她想什么,脸面顿时热上加火,心口怦怦怦的激烈,却是不舍离得这人。既然爱上,这一步便是早晚,何须矫情克制,她低低一笑,唇吻上去,伸手自卫希颜腰间一扯,衣带飞将出去,纤手轻扬间,将她外袍除去。
卫希颜立时魂飞荡漾,抱着她身形移转,双双倒于书房榻上。掌指飞舞间衣物层层褪去,光滑贴着光滑,滚烫烫火辣辣撩人,指尖如火,激起道道热浪,春情如丝,缕缕缠绕交织……
突然,“扑棱棱——”一声激打窗户的翅膀声惊醒了正自激情交缠的两人。
“是小黑。”名可秀喘息道,缠在卫希颜腰间的手轻轻一捏她。
“不管……”卫希颜鼻息如火埋首她胸前,名可秀轻吟一声,腰间纤指不由紧陷下去,身体向上贴近,那丝清明瞬间便被身体涌出的麻痒晕眩淹没。
“扑棱棱——扑棱棱——扑棱棱——”翅膀拍打声不绝。
“唔……希颜……”名可秀勉强撑住她,白玉般的胸膛在情。欲的冲击下沁出柔色粉红,卫希颜眼神迷乱如醉,光裸身子再度向她俯下……“希颜,小黑这么急,一定有事。”名可秀深吸口气,回复清明。
卫希颜低呜一声趴她身上,“我要煮了它!一定要煮了它!呜!”
名可秀“噗哧”一笑,伸手掐她腰,“还不起来。”
卫希颜叹口气起身,两人迅速穿衣收拾停当,名可秀走过去打开窗户,黑鸽子猛然扑拉拉飞进来。她取下竹管,只看得几句,便黛眉紧蹙,面色渐转凝重。
“怎么了?”卫希颜走近,轻抚她肩。
名可秀突然间似有些无力,头微侧轻靠在她肩上,幽叹一声,“天柞帝被俘,辽国灭了!”
辽国灭亡了?卫希颜脑中一阵急转,记忆中辽国灭亡后不久金人便挥兵南下攻宋,看来战争要开始了!胸腔中似有股铿锵的喧嚣撞击。
名可秀的柔弱只在片刻,旋即身姿挺直,目光清冽如冰,凝望夜空道,“北方蛮族向来觊觎中原王朝的富庶繁华,当年契丹强盛时和大宋数度交战,对峙多年后因自身奢迷而颓坏,失去谋夺中原之心;但现下女真族崛起,其势头正如当初之契丹,此番灭辽之后金人便是拔除了前进中原的最大路障。”
“国富而不强,必遭外辱!”名可秀一掌拍在窗沿上,“我恐时隔不久,女真和大宋将有一战!”
“希颜!”名可秀猛然转头,叹道,“你和汶儿的婚事要尽快,迟恐生变。”
卫希颜凝重点头,和名可秀低语商议一阵后,便掠进房外夜色离去。
***
次日一早,卫希颜便入得宫中,慢悠悠行走在延福宫总管常经的路上。此时雪尚未化去,一路琼枝挂翠,相映成美,她踱得几圈,便果然遇上李彦。
“清圣,一大早在此赏雪?”
卫希颜扫了眼垂手跟于他身后的小太监,李彦会意,摆了摆手,那内侍立时躬身退到数丈之外。
“卫轲在此相候大官已久!”
“清圣有事?”
卫希颜微笑拱手,“卫轲钟情一女子,欲提请婚事,又恐其父不允,大官久阅人世,特请提点轲一二。”
李彦灰眉微微耸动,细长眼睛一眯,笑道:“女婿欲讨丈人欢喜,自是投其所好,哈哈!”言罢晃着八字步摇身而去。
投其所好么?卫希颜眉毛一扬,缓缓向兰熏殿走去。
……
“希颜?”茂德方进完早膳,见得她起身欢喜迎上前去,“今日怎么这么早来了?用膳没?”
“用过了!”卫希颜笑道,眼珠一转忽然凝视茂德道出情深款款一句,“福儿,我想你了!”
帝姬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一旁侍立早膳的兰馨等宫女齐齐面上飞红,飞快拾掇好桌上餐具,一转眼功夫便闪没了人影,偌大殿中只剩下两人独处。
“姐姐!”茂德嗔笑道,“你是故意的!”
卫希颜眨眼一笑,“不赶走她们,怎好说话。”说完拉起她就往书房走,“汶儿,你帮我画一副画。”
“什么画?”
“画我!记得,要情意绵绵的!”卫希颜眯眼笑道。
……
天空澄碧如洗,莹白雪地中,一袭浅蓝长袍的飘逸人影含笑凝立,清灵面容秀美温柔,挺秀双眉飞扬下,眉间朗朗,情意扬洒,一双比碧空更湛然的眸子深情凝视,仿佛天地万物,眼中心中也唯得前方那一人。
卫希颜呆呆看了片刻,不由手抚脸颊狐疑道:“汶儿,这是我吗?”
茂德噗哧笑道:“姐姐,这便是你昨日雪中凝望名姐姐时的样子!”
卫希颜又愣了阵,回过神来低低一笑,唇角勾起,眸光温柔,伸手拿过妹妹手中银毫,略一沉吟,题下一句:『若不相见,便不相恋。若不相知,便不相思。』
茂德初吟一遍,只觉话语过白,似诗非诗,微微蹙眉,待得舌尖细细碾转,凝视画中那道湛然眸光深情如斯,不由喃喃,“但得不见,便不相恋;但得不恋,便不相念。”只是已见已恋,又何得不思不念?于是唯愿念了思了,拈茎三断。
姐姐,这两句,果是妙了去!
……
***
刚过得午时,卫希颜用完午膳便执玉牌出宫,转了几弯后悄行潜入撷芳楼,将李师师从媚眼惺忪的午睡中揪醒。
“卫希颜!!”美女的起床气很大。
“快起来,我有正事跟你讲!”
“做甚么?”青楼第一美女拥被不动,神态慵懒娇媚,眸子一阖又要睡去。
卫希颜扯着她衣领,“师师,起来了!”
李师师向来有午休小憩的习惯,刚刚入得梦中便被卫希颜吵醒,双眼闭阖着半梦半醒,身子软若无骨,被卫希颜一揪立时跌入她怀中,额头撞得生疼,睡意曚昽顿时醒了一半,柳眉一竖便要发飚,突闻得一道冷飕飕的声音飘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卫希颜早有所觉,抬头望去,那悬吊在梁上有着三分浪荡两分不羁的美男子正是十三酒楼巧遇的浪子燕青。
这小子跑到李师师这来做什么?难道是私会偷情?她待直起身招呼,脖子却突然被李师师紧紧搂住,声音腻歪得让她汗毛直竖,“阿颜——咱们继续——”
有问题!这两人一定有问题!卫希颜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才不愿意当无辜炮灰,便要起身跳开,却被李师师一把掐住,樱唇贴入她耳,“正事哦!”
卫希颜几想掐死她,这死女人居然拿请她帮忙的事要挟,一翻白眼无奈下只得任由她搂着不动,侧头笑道:“燕兄早啊!”
燕青一个翻身落到地上,手中执着酒壶,额前散发飘飞,发丝下目光冷寒如刀,“卫兄弟若想要命,尽快放手得好!”
卫希颜挑眉眼横过去,燕青燕浪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不放手了!
李师师吃吃一笑,对着燕青腻声道:“小乙哥,好久不见!”
卫希颜却似乎听出一丝丝幽怨味道,顿时暗笑,燕小乙,你惨了,这么久不来看情人,母老虎发飚了!
燕青猛灌口酒,见李师师仅着中衣的上半身几乎全挂在那秀美飘逸的男子身上,眼神顿时一黯,转身便走。
“燕小乙!”李师师突然直起身,咬牙道,“你敢踏出这房门,就永远别再走进来!”
燕青身子一滞,想起她和皇帝之间的纠缠不清,顿时苦苦一笑,他就算再来又有何用?怆然一叹,拖步前行。
李师师嘴唇紧咬,指甲直掐入到卫希颜颈子去。卫希颜眉毛一扬,突然掠身出去,将失魂落魄向外行的燕青自后一把揪住衣领,趁他失神一甩手扔到李师师榻上,挤眼笑眯眯道:“师师,你动作可要快点,我为你把风!”
“去死!”李师师粉面飞红,媚眼却是如丝如缕,翻身缠到燕青身上了去。
卫希颜飞掠出去伸手拉上房门,立于院中树下观看雪中琼枝。院外一片寂静,名清方不知又溜哪去了,这人感觉中似乎是在故意避着她,是因为汶儿还是可秀?
倏忽,房内细喘如微,呻吟浅浅。卫希颜暗笑一声,取消天地盈视,这种火热的春情场景还是不要听了。
约摸半个多时辰,燕青飘出房门,如同傅粉的俊面上微布红晕,唇边仍留存着片缕柔情,看见卫希颜立于树下的身影,脚步顿时一滞,微现忸怩。
“燕兄这么快?”卫希颜挤挤眼促狭笑道。
燕青一张脸立时红云腾升,黑衣一闪便不见了人影。卫希颜没想到他如此面薄,不由哈哈笑出声来,抬步走进屋去。
李师师媚眼如丝半倚在榻上,身上衣衫倒是穿得整齐,眸中春意未散,慵懒懒一抬眉,“说吧,啥正事?”
卫希颜眯眯笑着走近榻前,低语数句,李师师初始惊讶蹙眉,继而轻笑点头,“知道啦,你明天来取!”
作者有话要说:呃~半推~~
捉虫重更~
驸马都尉
“参见皇——”
内侍宫女等方要伏地叩下,就被皇帝挥手止住。
凝和殿内,贵妃王婉容似正凝神看着几案上的一副画,目光专注神情嗟呀,竟是没有留意到皇帝已轻轻走近身边。
“娘子看何物如此入神?”徽宗忽然凑近在她耳边笑道。
“呀!”王贵妃被吓一跳,转过头来看见徽宗,娇媚容颜立时欢喜无比,偎上前腻声道,“官家怎地突然吓唬人家!你摸,人家小心肝都差点吓出来了!”
徽宗的手被她按在盈盈丰满的胸脯上,魂儿一荡,就势将她搂入怀中,亲吻抚摸一阵,伸手便解贵妃衣裙。
“官家!”王婉容轻按他手,媚声道,“大白天的,人家都看着呢!”
徽宗抬头望去,果见一干宫女内侍俱是头颈低垂,面上飞红,不由哈哈一笑,松开贵妃,想起她方才入神模样,笑问道:“娘子方才看什么?”
王婉容略整衣襟,闻得皇帝问话,笑指几案道:“官家,我从福儿那抢来一幅画,正自观赏你便来了!”
“从福儿那抢来一副画?”徽宗见她笑容古怪,不由好奇看去。
“卫轲?”
皇帝凝目画中深情的秀逸男子,但觉笔风细腻,勾勒传神,人物神情跃然于纸面,尤其那汪深情凝视,让人望之魂动,不由拍案赞道:“画得好!人物传神,感情细腻,线条柔和却不失风骨,衣袂凌凌直如飘飞而起,好!”
贵妃媚声笑道:“福儿这画确是极好,所以我方忍不住拿了过来欣赏。”
徽宗目光凝注在画中题字上,“若不相见,便不相恋。若不相知,便不相思。”
皇帝低吟数遍,面容突转忧伤,似是想起了某个让人魂伤的往事,目光黯然,他本精擅弹本曲子,不由幽然吟唱:“第一不见最好,免得神魂儿颠倒;第二不恋最好,免得相思儿萦绕。”唱词缠绵,唱音却是哀痛入髓,手指来回摩挲那两句,目光如痴如颠,“情之一字,莫过于斯!”语到最后,眼中竟是隐泛泪光,泫然欲滴。
贵妃观皇帝神情,知他必是又想起了逝去多年的颜妃,心底不由幽叹一声。
“这两句是谁所题!”徽宗渐渐平息心情,看出题字笔迹不是茂德所书。
“卫轲。”贵妃捂唇吃吃笑道,“看来清圣对咱家福儿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徽宗目中异彩闪耀,沉吟片刻,突然道:“吾今天过来,本是想与你商议一事。”
“官家何事?”贵妃媚眼流波。
徽宗向后一招手,皇帝身边的内侍赶紧上前将手中抱着的卷轴展开置于案上。
贵妃上前观去,倏然惊愕,复细观一阵,不由失声叹道:“这是谁画的福儿?竟如斯深情!”
“不但颜容传神至极,连眉梢眼角的浅浅一笑,均是一丝不苟地描勒细致,甚至将汶儿左手指尖一颗细如芝麻的朱痣都点了出来,显见观人用心了去!还有这笔下透出的浓浓情思,纵使不通书画之人,一眼看去亦能感觉出蕴含的深沉炽烈!啊!官家,这作画之人是谁?是谁对福儿这般用心用情?”
徽宗哈哈笑道:“此画乃清圣所呈,欲以此为聘,乞尚帝姬。”
贵妃怔了一下,忽然噗哧一笑,“这清圣倒是个妙人,居然以一画求帝姬。”
徽宗笑道:“我原本心中尚存得一丝犹疑,但此番观得福儿所画,显是与清圣情意互织,遂心意便决。娘子,你观这两画,放在一起,岂非天作之合!”
贵妃来来回回看了几眼,不由抚掌喜笑道:“果是一对佳偶璧人!恭喜官家,喜得佳婿!”
“哈哈哈!”徽宗大笑,面容极是欢畅。
***
宣和七年三月初四,上诏旨以茂德帝姬尚清圣御医卫轲,授清圣驸马都尉。
“恭喜啊!卫驸马!”李彦笑眯眯收起圣旨。
卫希颜起身拱手笑道:“多谢大官提携!”顿了顿,见最近的内侍远在丈外,忽然低语一句,“刚刚见得杨戬公公,似是对卫轲大不满意,未知是否轲不小心何处得罪了杨太傅?”
李彦哼了一声,一摆手道:“他是嫉妒清圣你深得官家赏识,不必理会他!”
卫希颜微笑道:“大官为人厚道公正,这内廷想来应由大官掌管才是。”
延福宫总管立时笑眯了眼,两人相视一拱手,均是意会在心。
***
帝姬婚期定在四月初十五,大吉之日。
司天监最初算了两个吉日,下一个大吉之日是六月二十五。梁师成、童贯等进言帝姬大婚礼仪繁复,最好给予三月准备时间,将婚期定在六月二十五当是合适。卫希颜却恨不得立时娶了汶儿接出宫去,省得迟了生变,于是请王贵妃、李师师两头给皇帝吹枕边风。
事实证明,枕边风是最管用的风,徽宗金口一开,尘埃落定,筹备大婚的礼部便忙昏了头去。
徽宗对茂德帝姬的婚事极为重视,隔日将武学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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