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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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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动。因霜姑娘位属惊雷堂,传讯上多有不便,轲亦未知杀手幕后之人,不敢随便乱现形迹,唯待伤势痊愈大半,方敢亲自入宫,向陛下禀明原由。”
“卿之考虑甚是周当。”徽宗颔首,想起她最初之言,龙眉紧皱,狐疑道:“方才卫卿道此事牵涉到帝姬,因何而断得?”
“陛下,卫轲无法十足断定。但轲入京时日不长,又未结得仇怨,那杀手却道坏了其主上大事。轲想来想去,论入京后大事也唯有为帝姬解毒此桩,遂忖思着或与茂德帝姬中毒之事有关。”
徽宗面色冷凝,踱了几步,问道:“卫卿可辨出杀手来历?”
卫希颜皱眉,“那四人俱是黑布罩头,仅露出一双眼睛,实难分辨……”攒眉想了想,突然似想起道,“其中有两人的口音,似是福州人士。因轲的一位朋友来自福州,故而比较熟悉福州口音,况且……”她略停了下,面上神色似有所犹疑。
“卫卿但说无妨!”
“陛下,帝姬所中牵机之毒非为一般毒药,炼制极为不易。其中有一味药引叫猫仔爪,此物貌如菇菌,当地人常当野菌煮食之,美味无毒,但新鲜的猫仔爪采摘后半个时辰内若与七彩蜈蚣同时捣烂入瓮埋地三日,便是炼制牵机的药引之一。而这猫仔爪,据轲所知仅产于武夷之地,是以大胆猜测那些杀手或是与为帝姬下毒之人有关。”
徽宗目光闪动,沉吟不语。
卫希颜突然又蹙眉不解道:“陛下,这帮杀手若真为帝姬下毒之人所派,他们劫杀轲,或会再谋帝姬,轲一想到此,便焦虑不安!”她叹口气,皱眉道,“帝姬貌比天人,待人向为谦和,未知何人如此狠毒,竟然非置帝姬于死地不可?”
徽宗闻言一震,龙颜掠过惊疑,皱眉思虑片刻,突然道:“卫爱卿,五帝姬的周全,吾便交予你了!”
卫希颜陡然惊讶,踌躇犹疑道:“陛下,非是卫轲不愿尽心,实是帝姬宫闱,轲出入过常恐生嫌言。”
徽宗略一沉吟后笑道:“爱卿为朕亲封之清圣御医,虽为俗世人,实为道中君,出入宫闱亦当无妨。”
卫希颜心下暗喜,深揖一礼道:“谢陛下信任!”又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放置在御案,道,“陛下,此乃轲未及敬呈的清神丹,因炼制费时,请陛下收好。”
因卫希颜的失踪,徽宗五日前服完贡上的清神丹再无后续,这两日只觉行房再无从前的销魂直入骨髓的滋味,见得案上瓷瓶立时龙颜大悦,一伸手拢入袖中,颔首道:“爱卿但得安心将养,疗伤之药,但管从自御药阁调用便是。”
“谢陛下!”
卫希颜正待躬身请退,徽宗突然微笑道:“卫卿得获周全,那提供养伤之所的农户理当褒赏!”
卫希颜心中一咯噔,此言明为封赏实为试探,显见得赵佶对她生了嫌隙,十之八九是梁师成那老阉进了挑拨之语。幸得名可秀早有料到,已在汴京西北郊外的一处农庄安排妥当,不惧赵佶派人去查,当下拱手作出感激神色道:“多谢陛下,卫轲当日是在西北郊外的廖家村廖九成家里将养。”
……
御书房外,延福宫总管微侧身子,极力倾听屋内声响,突听得皇帝几道笑声,之后声音又低下去……未几,足音响起,李彦立时站直身子,目不斜视。
房门拉开,卫希颜步出御书房,向李彦一拱手笑道:“有劳大官守候。大官若有闲暇盼往养生殿一聚,轲半月前蒙官家赐得龙园胜雪数毫,若得雅人共享,不亦乐乎!”
李彦顿然眼神一亮,笑眼一眯,领受了来自清圣御医的婉转示好之意。
***
卫希颜一路不疾不徐走回养生殿,方才在御书房内她一番真真假假之辞,已在赵佶心中播下怀疑的种子,待得时机成熟,便可生茎发芽。
梁师成此人,文才不高,却极喜附庸风雅投皇帝所好,自诩眉州人士,出自苏轼门下,被朝中士大夫暗自不耻,但鲜少有人知道梁师成的真实出身来历,似乎是随着端王赵佶的登基,他便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前的来历,似乎除了皇帝外,便无人知晓。但在江南名花流总坛的秘阁里,却赫然呈现着梁师成的详密卷宗,其中籍贯之处填为:福州。
……
回到养心殿,卫希颜和留守的两位御医寒暄几句,以外出寻药为由糊弄过去这些时日的失踪,又关问一番炼药进境,心下忖思着这会儿去见汶儿,会否太过急切惹人注目?正自犹豫着,内侍通传王贵妃召见。
这王婉容的消息也忒灵通了些!她进宫到这时也不过个把时辰,凝和殿那位便得了通报?
王贵妃这般急着见她会有何事?卫希颜寻思着随那通传的小太监前行,行到岔路口却见他不走左边的凝和殿方向却反而右转,不由脚下停步,那太监回身恭谨道:“卫大人,贵妃现在兰熏殿,请随小的前往。”
卫希颜讶然后顿时暗自一喜,她正在犹豫是否见妹妹的当儿,便有人送过墙梯来了,当下随着那太监疾步前往。不多时,到得兰熏殿,兰馨一见她便抿唇低笑,手指殿内道:“大人,贵妃和帝姬正在里面候着。”
卫希颜见她神情笑容古怪,不由狐疑地瞟了她一眼,抬步进入外殿再入内殿。
贵妃和帝姬正并肩坐于檀木桌边,低语轻笑,看见她进来,茂德立时眼神一亮,关切之意隐现。
“卫御医,过来坐!”
卫希颜拱手在对面落坐,王贵妃一双水溜溜的眼睛便开始在她身上打转。
“卫御医近日是否外务繁忙?十数日未进得宫中,吾家茂德都叨念了多遍!我的耳根都快软了,幸得御医回来了!若不然,我的福儿可是要消瘦下去了哟!”
茂德闻言顿时大嗔,道:“娘!孩儿不过是偶尔提起三两次,哪得这般夸张?您莫要将人家先生吓跑了去!”
“您莫要将人家先生吓跑了去!”贵妃依腔学语,“人家先生……”噗哧哧弯腰一阵娇笑。
茂德再是具有公主的端容仪雅,此时在贵妃一连串的误会暧昧笑声中,也不由得神容微微发窘,眸光游移向对面的姐姐。
卫希颜赶紧一笑为她解围,“有劳贵妃、帝姬挂记!卫轲前些时日因突染急症,只得在家静养了十数日,今时方得病愈入宫见驾。”
茂德关心道:“先生病可曾好些了?”姐姐,你伤势可是严重?
“无妨,再过两日便可尽愈。”卫希颜投过一个安抚眼色。
贵妃倏然笑道:“卫御医被官家赐号清圣御医,医道出尘,竟亦会为凡俗病邪所侵扰?”
卫希颜含笑一语双关,“寒邪阴狠无孔不入,卫轲虽身为大夫,亦是防不胜防。”
“那御医可要小心了。”
“劳贵妃挂记,轲便得贵气护体,自是寒邪不侵。”
一妃一医于瞬间交换了个眼色,无言中达成一道默契。
“御医,我家福儿很关心你哪!你可要好好看着自家,莫再要被病邪侵了体去!”
贵妃悠然起身,抛下一溜娇媚笑语,挥手摆驾款款出殿而去,竟是留下二人于兰熏殿独处。
卫希颜望着她背影,不由得目光一闪。这贵妃,倒是有点意思了!
“姐姐,你怎么样?”汶儿扑到卫希颜身前,拉着她上下看去,恨不得里里外外检视一番。
“汶儿,我伤势已经好了。”卫希颜将她按回原座,殿门外还有侍女,须得小心避嫌。
“姐姐,是谁伤了你?”汶儿咬牙。
卫希颜瞟了眼殿外,低声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简要道来。
汶儿听得一时皱眉一时舒眉,待得听完方长长舒出一口气,悬吊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一眨眼突然笑道:“姐姐,那位名姐姐待你很好呀!”
卫希颜闻言顿然失笑。似乎,这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吧?
汶儿又低笑一声,继而又蹙眉担忧道:“姐姐,那梁老贼此番失手后必定不会甘心,你待怎么应付?”
卫希颜冷冷一笑,低低将自己的谋思道出,茂德听得一一点头。末了,卫希颜突然想起道:“汶儿,这王贵妃今天怎么合巧在你这?适才言语暧昧,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我忖摸着,或许是因姐姐受伤以来一直消息不明,师师又不便时常入宫,我心里担忧,在贵妃那里便走得勤了些,或是于闲谈中被她觉察出我对你的关切不同寻常,误以为我对姐姐有意?”
“难怪了!”卫希颜不由失笑,抬起茶盏啜了两口,凝目沉思一阵,似突然下了某个决定,抬眉目光深注茂德,神情认真无比,缓缓道出一句:
“汶儿,你嫁给我罢!”
“噗——”帝姬一口茶水尽数喷出。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同学们,本文将于5月29日入V,自第二部第二章开始倒V,看过的同学请不要再看,以免浪费银子~~新的VIP章节从第58章开始,也就是下一章节。
按小编的要求,俄将在29号才可更新,当日必须三更。。。砰!爬走。。。
改两个错字,重更下~
顺便补一个备注:
猫仔爪:福建武夷山林中的一种野菌,雨后生长,煮食很美味。无毒滴哈!~莫为本章设定误导(飞走)
☆、元夜相邀
大宋的年节较长,自正月一日开始,开封府放关扑三日,历经元旦朝会、上元两大节日,直至正月十四、五、六御驾游诣五岳观和上清宫完,新春庆贺方结束。
正月十五日,皇帝率文武百官驾诣上清宫,拜道教先祖。
卫希颜对此毫无兴致,遂向徽宗告了假,留守宫中。早晨辰时末入宫,在养生殿待得巳时初,估摸着汶儿向皇后贵妃请安应已回,便兜到茂德的兰熏殿。
未知是汶儿曾有叮嘱,还是这兰熏殿的宫侍太过伶俐,卫希颜每到此地,总是见到兰馨、绿意等宫女内侍等捂嘴偷笑,一上茶后,便不约而同地退出殿外,或忙碌或闲语,留下殿内二人独处。
茂德辰时初便已自贵妃处回殿,正等着她。二人饮完一盏茶,出得殿去,于殿外花园梅亭中赏玩。宫人置上火炉泥炭,煮水入茶,姐妹俩一边品茗一边悠语闲谈,于元宵时日享受难得的家人温情时光。其间茂德着宫侍搬出瑶琴,弹奏数曲,卫希颜虽不懂音律,听来亦觉心神欢畅,不由暗赞这个妹妹果不愧有才女之称。
将近得午时,汶儿笑意盈盈道:“姐姐,午间用膳和我一起可好?”
“固所愿尔!”
“姐姐喜欢吃什么菜?”
卫希颜随口便应道:“江南菜。”话完不由失笑,敢情是被名可秀的江南菜惯上瘾了?
两人回到殿中。不多时,御膳房小厮自御膳厨端来食盒奉上,七八道江南小菜一溜儿摆桌上,道道花色精细,连盘边做装饰用的瓜果刻花亦是雕工精巧、栩栩如生,单是摆在桌上便让人食欲大动。
“姐姐,你尝尝可合口味。”茂德欢快为她布菜。
卫希颜尝了几箸。御厨上的是江宁菜色,讲究七滋七味,鲜、烂、酥、嫩、脆、浓、肥,甜咸适中、酥烂可口、清新腴美,比之名花流少主的厨艺更胜一筹。但不知为何,卫希颜却觉着这些菜滋味美则美矣,却总似是少了点什么,仅能入味,不能入心。
汶儿眉梢眼角尽是欢喜,吃饭未得用心,眼神心思全是注意到对面了去。
“姐姐!”茂德突然轻叫一声,挟给她一箸菜,却又咬着箸只笑不语,华丽美眸璀璨眩目。
卫希颜唇角漾起温暖笑容,也伸箸挟了一筷到她碗里。记起前世,她和妹妹希文初进孤儿院遭人欺凌,姐妹俩只得一冷馒头,相偎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冷硬的馒头却如皮薄馅美的肉包般可口鲜美……冥冥中似乎有着天意,兜来兜去仍是姐妹两人相依,所食之物换成了寻常人家做梦都吃不到的御膳佳肴,面临的凶险却是当年的十倍不止……如果这是上天的恶搞,她仍然抱持感激,让她得予亲人依旧!
“姐姐,我好喜欢!”仿佛又回到了和娘亲相处的幸福时日。
脉脉温情自心间泛起,姐妹俩相视一笑,画面温馨无比。
“哧!”突然一道轻笑,贵妃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元宵佳节,吾原本还担心我家福儿孤单寂寞,特地过来想与她共进午膳,现在看来我是来得不合巧啊!咯咯咯!”
“娘!”茂德惊讶抬头,起身迎前道:“您怎么过来了?”
贵妃向茂德暧昧一挤眼,吃吃笑道:“福儿不欢迎我来?”
帝姬将她扶至桌边坐下,嫣然笑道:“娘能来,孩儿自是欢喜异常!”
卫希颜天地盈视早已觉察王贵妃的接近,却是未做及时回避,故意造成美丽误会,以利后期之图,当下起身欲见礼,贵妃却摇手止住她,笑道:“清圣本非拘于俗礼之人,何需如此见外。”
不需见外?当成自家人么?卫希颜唇角微挑依言回身坐下。
三人重新坐定,兰熏殿宫侍早已新置上一套碗碟牙箸,伶俐的兰馨又派一内侍知会御膳厨上入贵妃平素爱吃的菜肴。
卫希颜心中自有计较,时而挑些有趣的轶事慢言道来,贵妃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拍着帝姬的手发出“噫呀哦哟”的感叹。一顿餐用下来,气氛欢喜祥和。
膳罢,宫侍拾掇干净,沏上贡茶。饮完一盏茶,贵妃突然向卫希颜一眨眼,笑道:“清圣姿美飘逸,上元之夜,想必定是众多美人相约?”
卫希颜想起与名可秀的元宵之约,唇边略浮笑意,口中却道:“贵妃莫要取笑,卫轲到得京城时日不过半年,哪得众家美女相识?不过是今晚几位意气相投之友人,早定下把酒相酬之约。”
“意气相投的友人?”王贵妃眼波微转,笑道:“吾听闻清圣和名誉京师的京城四秀之一,雷家美人也有意气相投?”
果然帝京的绯闻传播最快啊!卫希颜暗翻白眼,这会儿却是不能让贵妃误会,神容正色道:“雷霜姑娘豪气不凡,行止洒脱,轲与之意气结交,相敬如兄弟!”
“是这样呀,传闻真是害人哩!”贵妃笑眯眯道,悠然啜了一口茶,道,“向晚,后宫诸女眷将随官家于宣德楼共赏鏊山,吾原想清圣若得闲,或可陪福儿同观灯会!可惜清圣竟然早已有约了……”说完摇头轻声一叹,哀怨的语气配上幽伤的表情,眼波盈盈欲滴,“所谓宫门深似海!这上元夜虽是华灯辉彩,但深宫寂寞,贴心相伴的人儿却也没几个!可怜了我家福儿……”
卫希颜不由暗道厉害,换了别人怕是早被这贵妃一怨一叹给俘获了去,莫说是陪佳人共度元夜的美事,便是杀头的大罪怕亦敢承上两分。
但卫希颜惦着与名可秀之约,自是不愿随同帝驾登临宣德门看什么鏊山灯柱,正要婉言推辞,眼角余光却瞟见汶儿跃跃神情,心底一软,暗忖让可秀见见自家妹妹也好,便笑道:“卫轲曾听人言,每到元宵夜东京城各处均是热闹万分,无论闺阁碧秀还是童孺老幼均是盛装相扮彻夜欢乐,比之御内游兴又是一番风景,轲未入得帝京时闻之便已三分向往!贵妃娘娘若是放心,轲欲邀请帝姬改装同往,共观帝京城的元夜风俗人情,未知此邀约是否唐突?”
王贵妃先是略一攒眉,随之眼波儿转了数转,倏地合掌抚道:“这主意甚好,吾怎么未想到呢!”牵起茂德,对着卫希颜笑眯眯道,“听闻清圣身手不凡,吾便将福儿的周全托付予你了!”
卫希颜躬身道:“轲必竭尽全力守护帝姬,请贵妃娘娘安心!”
***
夜幕初上,东京城里一片灯火璀璨,为夜幕罩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华丽外衣。
今夜,帝京无夜,汴梁无眠,家家灯火,处处管弦。街灯夜市张灯挂彩,店肆铺席琳琅满目,铺陈冠梳、珠翠、花朵、靴鞋、玩物之类,喧闹非常;贩卖元夜小食的货郎小贩穿街走巷,吆喝声韵味悠长;各处瓦子瓦肆车马交驰,人流云集,歌舞百戏,乐声嘈杂十余里。
卫希颜和打扮成贵介公子的茂德自酉时正溜出宫门,雇了辆马车直奔京城西角楼大街之西的唐家酒店。
茂德初次穿男装混出宫,心下难掩兴奋,掀起车帘随着马车西行一路张望开去,一回头见卫希颜看看窗外天色和人流如织的街道,眉眼间似隐有急色,便问道:“姐姐,你约了何人?”
卫希颜回头笑道:“约了你名家姐姐可秀!”
“真的?”茂德美眸中溢出一抹向往,“师师说,名花流女少主,是女子中了不得的人物,上次又救了姐姐,汶儿真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卫希颜一看她神往的表情便不由想起同样“痴迷”名可秀的雷枫,不由失笑,心忖那丫头也该出了唐烈的清隐院,只未知是否回了惊雷堂。
大街上车来人往,极为拥壅,马车时行时缓,终于行近西角楼大街,直接穿过进入踊路街,不多时便到得唐家酒店的彩楼欢门外。此时已至酉末戌初,临街的二层酒楼里早已是客人满座,觥酢交错,彩门前停歇的马驴车骑等均牵系在马嚼子里啃草。
唐家酒店在东京城并非特别出名,与攀楼酒楼、潘楼酒家、欣乐楼、会仙楼正店等东京七十二户高级正店相比,唐家酒店属于俗称“脚店”的中、小型酒家。从彩楼欢门望入,彩门内数余丈空地供车马穿行停驻,东西左右两侧为青瓦平房,唯中间二层楼突兀而起,专供长衫酒客进入。
卫希颜远远望见停驻在彩门边的一辆油碧雕车,车壁镂刻指关节一节碧色青竹,识得正是名可秀告之的标记,遂吩咐车夫行到彩门前停下,牵着茂德跳下车去。
雕车香帘微动,翠衫碧袖的女子盈盈飘出,浅笑迎立,风骨依然。
“可秀!”卫希颜拉着妹妹迎上前去,笑指茂德,“可秀,这是汶儿。”
名可秀但觉眼前一亮,不由暗赞这位帝姬的华美天姿。茂德亦在打量眼前这位风姿挺秀的女子,只觉她和姐姐站在一起,便如竹林双生般,同样的风姿挺俊与出众不凡,不同的是姐姐清灵中透出飘逸洒脱,而名家女少主却是优雅中威华内敛,让人见之便油生敬凛,不敢妄起轻忽之态。
名可秀上前盈盈笑道:“希颜多次提起汶儿,可秀今时见得真人,方知何谓一顾倾人城,汶儿绝美华姿,可秀纵是倾尽腹中溢美言辞,亦是无法尽得形容。”
“名姐姐,你太夸赞汶儿了!”茂德上前挽住她道,眼前这女子的言语风度隐隐透出两分母亲当年的风华,让帝姬油然生出一分亲切。
卫希颜一旁侧立微笑看着两人亲切相处,突然笑笑对妹妹道:“汶儿,你现时这装扮,可不适合挽着可秀。”
茂德低头一看自家一袭贵公子打扮,立时啊哟一声,松开挽住名可秀的手臂,却被名花流女少主牵住手,笑得磊落大方,“如此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鳌山:宣和七年新年的鳌山高一十六丈,宽三百六十五步,中间两条鳌柱,长二十四丈,上盘金龙,龙口里点着一盏灯。中间挂一大牌,上写八个金字:“宣和彩山与民同乐”。晚上,皇帝携百官妃嫔等驾临皇城宣德门,圣旨一下:“宣万姓!”汴梁百姓便齐拥到鳌山下看灯。
宣和七年鳌山观灯本在正月十四晚,为配合元夜十五,青西将其调到正月十五晚上:)
2、从一些文字资料看,北宋的元夕之夜比唐朝要热闹。北宋周邦彦的词:“风销绛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香随马。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作者有话说下面的文字不计入章节字数。唔,文中若有错字或BUG请指出~~
☆、酒楼春风
三人相视一笑,步向酒楼。名可秀一早便着京城下属在二楼订了间小阁子,亮出竹签房号,便有小厮殷勤领上楼去。
进得雅间,三人分坐八仙桌一侧,卫希颜居东,名可秀居西与她照面,茂德坐于二人之间的南向,坐定后眼眸微扫四下。名可秀见她隐有好奇之色,轻然笑道:“希颜,汶儿,可曾听说过这唐家酒店?”
卫希颜笑着摇头,类似唐家酒店这种脚店东京城怕不是有数千户之多,自是无法尽晓,但名可秀既将约会定在此处,想是此家酒店必有独特之处,便随她话问道:“可秀,这处酒店莫非有甚特别?”
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小厮入得阁子,奉上果点物事,每类物事均是小小一碟,碟中均按人头置三人份,香气飘散。
“这些都是东京人喜食的元夜宵点。”名可秀指点桌上食碟如数家珍,“乳糖圆子、滴酥鲍螺、水晶脍、玉消膏、熟灌藕、科斗粉、煎七宝姜豉……”
卫希颜早看得眼花缭乱,在靠山村时过元宵最多亦不过有个“拍头焦”,类似于油炸汤圆子的东西,即便是后世的元宵节传统食物也唯得汤圆一物而已,哪有眼前的品种丰富,油、煎、炸、煮、蒸各式皆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名可秀微笑道:“若论精美精致,自是及不上攀、潘二楼酒家、会仙楼等正店所制,但这唐家酒店于上元夜却有桩妙事名为射灯,店家于楼中悬挂各式灯笼,笼纱上题得诗词字谜,由得客人随兴猜去,若得猜中,便得酒家各类大小不一的奖赏……”
这就是猜灯谜么!但卫希颜观名可秀和汶儿神色,似乎灯谜这东西在北宋朝尚未盛行大道,难道是后面才流传广远的?
便听名可秀悠然笑道:“若说这射灯之乐,自宣和三年在京城兴起后,攀楼、会仙等正店亦有时兴,却终不如唐家酒店的谜语精巧,谜底让人叹之叫绝,所以每到元夜,来这唐家酒店的文人雅客便络绎不绝,必得提前订阁方得空位。”
“名姐姐知晓东西真多,汶儿在你面前,都自愧是东京人了。”
“汶儿,你莫要和她比,在她面前,我都不是大宋人了!”卫希颜半真半假笑道。
名可秀看了她一眼,侧首对茂德笑道:“汶儿只是久居深宫,方不知这民间之事,若是如我般四处游走,自当比可秀见闻广博。”说完伸箸夹了一只滴酥鲍螺放于帝姬碗内,“尝尝这个,味道极正。”
一忽儿伙计上得三壶清酒,口味清淡中略带微甜,茂德浅啜一口后,忍不住一盏饮尽。她往时在宫中谨言慎行,极为自律,更恐酒后失态泄了身世秘密,遂滴酒不沾;今晚出得宫来,心底轻松自在,仿佛压于心头的那块大石突然消失,再也勿需时时提醒自家小心黑暗中的眼睛。一时宽怀下不由得连饮数盏,华美颜容泛起浅晕粉色,璀丽眼眸波光盈盈,尽现女儿家娇态,与一袭男装点衬,显得有些怪异,却异常的妖娆魅惑。
卫希颜和名可秀均不由看得一呆。卫希颜赶紧按住她,关心道:“汶儿,莫要喝醉了!”
帝姬眼波流转,华美颜容娇媚妖娆,嫣然笑道:“不是有姐姐在么!”
卫希颜翻个白眼,“我若送个醉熏熏的公主回宫,怕不被王贵妃剥了皮去!”
名可秀倏然笑道:“人生苦短,但得放纵一回又如何!”眼睫微微垂下,掩去眸底一丝波动。
茂德咯咯一笑,“名姐姐说得对!姐姐,你放心,汶儿再饮两盏便是,不会醉去。”
“你俩倒结成统一战线了。”卫希颜笑着收回手去,目光看向名可秀凝注了那么片刻,方才的瞬间,似乎察觉到有一丝浅浅落寞自名花流少主垂睫的眸下滑过,方一眨眼,那风姿挺秀的女子已然回复到一贯的悠然浅笑。
是她眼花了么?卫希颜微微攒眉。
……
不多时,一小碟一小碟的羊角腰子、入炉羊头签、金丝肚羹、煎鹌子等菜式相继上得桌来。
三人浅斟慢饮,低语笑谈,且食且停,不知不觉去了约摸个多时辰,楼中四外的灯笼火光在夜色浓郁下益发闪耀熠目。便突听得外间一道清亮笛声飞入半空,拉得一道高亮音色后突然又消失无踪,卫希颜和茂德不由同时起身向阁子窗口望去。
“此乃射灯笛音,笛音一响元夜射灯之会即开场,有雅兴的客人可到楼下场中射谜,当晚射覆中谜最多的前十位位客人酒水小食全由东主包了。”名可秀起身走过去,笑着为二人解释。
“难怪下面人头攒动。”卫希颜指着楼下笑道。
茂德看了阵,侧过头来,华美流彩的眸子满是好奇,“名姐姐,你方才说这唐家酒店的灯谜精巧,未知都是些什么灯谜?”
“汶儿若有兴致,不妨出去一观!”名可秀微笑道,“勿需下楼,这会儿二楼廊道和各间阁子前应已挂上了谜灯,精巧更胜一筹,专为楼上雅阁准备。”
茂德美眸波闪,与名可秀相偕走向房门,卫希颜随后。出得门外,果见各间阁子外的左壁上均挂有一盏题字纱笼灯,沿着阁子,一溜儿成排,蔚为壮观。
“先猜猜咱们这间阁子挂的灯谜是什么?”卫希颜看向灯笼,口中念道,“绝代有佳人,射《左传》句。这谜面倒是雅致!”她攒眉思索了一阵不得要领,遂转眼问身边二女,“这谜底是什么?”
茂德和名可秀相视一笑,名花流少主悠然道:“别告诉她,让她想去!”帝姬噗哧一笑,抿唇不语。卫希颜哑然,凑近去又想了阵,回过头来眨眼苦笑,故作拱手道:“两位才女,小生才疏学浅,还请二位指教则个。”
茂德轻声一笑,看了眼含笑不语的名可秀,指着灯谜对卫希颜道:“姐姐,绝代,意喻‘无子’;佳人者,美也;故而绝代有佳人此谜正是射《左传》上的‘美而无子’一句。”
“美而无子?”卫希颜恍然大悟,竟是如此雅致却简单的谜底,但非是熟悉《左传》每句不可,不由为二女的博闻强记佩服不已。
三人沿着阁子一路向前看去。卫希颜终于见识到被誉为京城四秀的才女风范,一路行去,茂德多数时候只是看得一眼谜面,便一口道出谜底,每射必中。卫希颜被诗来词去的谜面谜底弄得一头雾水,观名可秀容色浅笑,显是晓会于心,不由暗叹这诗文之学果然是无法和千年前的古人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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