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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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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怒道:“我是他们的大师兄,你先杀了我吧!”
齐漱玉道:“大哥,请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宇文浩道:“哦,你认识这班臭道士?”齐漱玉道:“不认识。”宇文浩道:“那你为何替他们友情?”开漱玉道:“他们是华山派的道士。”宇文浩道:“华山派的道士就杀不得么?”
齐漱玉不想说出她的爷爷与华山派的交情,只好说道:“华山派在中原算得是名门正派,依我之见,还是从宽发落好些,杀了他们似乎太过。”
宇文浩道:“怎样从宽发落?”
齐漱玉道:“这就要请干娘示下了。”
宇文夫人说道:“浩儿,你玉弟的话是对的,咱们不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杀人!”
宇文浩道:“娘,他们口出污言,得罪了你,可不是小事啊!”
宇文夫人笑道:“我也不知他们怎的会把我当作妖妇,其中恐怕定有误会,我倒是不能不有好奇之心了。这样吧,只要他们把个中原委对我明言,我也不用他们磕头赔礼了。玉儿,你替我问问他们。”
但三个道士都被宇文浩点了穴道。她看也不看,随手一挥,便拂在了相应的穴道上。这手解穴功夫,看得凌虚心服口服,心想:“这妖妇的本领可比她的儿子又高得多了,但听说那个妖妇是并无儿女的,她虽有几分妖气,却一定不会是那妖妇。”
凌霄托着断臂,一破一拐走近能来。宇文夫人说道:“浩儿,用灵玉膏给他敷伤。”这是白驼山秘方制炼的治外伤药膏,化瘀止血之外,兼有续骨生肌之功。凌霄哼了一声,正眼儿也不瞧宇文夫人母子,径自走到凌虚跟前,说道:“师兄,请你替我接臼。”宇文浩讨了个没趣,要不是母亲有言在先,他几乎忍不住又要发作。殊不知凌霄对他已算好了。凌霄脾气最为暴躁,只因他见师兄已有与对方和解之意,方始不作声的,他如何还肯接受对方恩惠。
倒是凌虚有点过意不去,心想纵然对方“路道不正”,但这件事总是自己做错在先。当下淡淡说道:“多谢夫人费心,我们自有金创药,无需你们的了。”他的手法甚为纯熟,一面说话,一面握着凌霄断臼的手臂,对准部位,立即就接了臼,跟着敷上金创药。
齐漱玉待他做完手术后说道:“干娘叫我问你,你愿意说出实情吗?”
凌虚说道:“你尽管问,当说的我就说,不当说的我就不说。”
齐漱玉道:“请问你是华山派哪一位前辈的弟子?”
宇文夫人已经不用他们磕头赔礼,凌虚是个比较老成持重的人,对方既已让步,他也不敢太过傲慢无礼。于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先师道号天权。”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天权道长不是华山派的现任掌门吗?”
凌虚说道:“正是,但家师不幸,已仙逝了!如今是由天梧师叔暂代掌门。”
齐漱玉诧道:“什么时候的事?”因为她的爷爷和武当派的六长老之一的天璇道人乃是知交,如果事情发生了较久,武当派应有讣闻寄来的。除非这是最近发生的事。
凌虚说道:“这个月初三那天羽化的。”齐漱玉道:“令师是否有甚难言之隐?”
凌霄按捺不住,愤然说道:“什么难言之隐,他是给人害死的。我们追踪的那个妖妇,就是疑凶之一!”他心里仍然有点怀疑那个“妖妇”就是宇文夫人,心想反正宇文夫人不敢承认,乐得乘机骂骂妖妇!
宇文夫人道:“如此说来,我很像那个妖妇吗?”
凌霄不理师兄的眼色,径直说道:“要是不像,也就不至于有这场误会了!”他口中说是误会,心中却实是悬疑。
宇文夫人道:“那妖妇姓甚名谁?”
凌虚、凌霄两人都不说话。
宇文夫人说道:“好,你们不愿意泄露仇人是谁,我也不勉强你们。就用妖妇称呼她吧,令师被害那天,你们是否在毕山见过那个妖妇?”
凌虚答道:“有人见过,但不是我们华山派的。”
宇文夫人道:“你们这五个人,可有谁以前曾经见过那个妖妇?”
凌虚答道:“没有。我们是根据见过她的人所说的形貌追踪的。”
宇文夫人道:“那么你们是几时碰上她的?”
凌霄目不转睛的盯着宇文夫人说道:“就在我们碰见你的一个时辰之前!”
宇文夫人道:“你们已经看清楚了是她?”
凌虚说道:“她的轻功极好,我们刚发现她的踪迹,她就发出一枚能放毒烟的暗器,她在烟雾之中便逃得无影无踪了。说老实话,我们只是见着一个轮廓。”他怕师弟不知轻重,一口咬定是“像极”了宇文夫人,那时难以转留,反而不妙。要知他虽然敢断定那个妖妇和宇文夫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但亦己推想得到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极其亲密的关系。
齐漱玉对那“妖妇”的身世来历毫无所知,听了他们说的这许多事实之后,心里反而坦然,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只是凭别人所说的形貌‘认识’那个妖妇,刚才也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那么你们说那个妖妇像我的义母,恐怕也只能说是捕风捉影的吧!”
凌虚说道:“公子责备得对。只因我们要为掌门报仇之心急切,眼花看不清楚,胡乱认错了人,也是有的。”他是不愿多生枝节,但求能免受辱,便即早早回山,把这件事情禀告本门长老,再作打算。
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道士凌霄,懂得师兄的用意。但他不愿帮腔,歪着眼睛望过一边。他是怕和宇文夫人的目光接触,激起他的怒气。
齐漱玉道:“你们说是一个时辰之前碰上那个妖妇的,没错吧?”
这次凌虚、凌霄齐声答道:“没错!”
齐漱玉哈哈笑了起来。
凌虚、凌霄见她突然大笑,不觉都是愕然。
齐漱玉笑道:“一个时辰之前,我们正在和一伙自称‘秦岭三英’的强盗打架。你们碰上的那个妖妇,决不会是我的干娘!”
凌霄似乎颇为诧异,说道:“哦,秦岭三英?他们怎的也会来到这里?”
齐漱玉有点不大高兴,说道:“你们想必认识秦岭三英吧?他们的长相很特别,一个又高又瘦,像枝竹杆,一个是矮冬瓜;还有一个则是书生打扮,对吧?”
凌虚说道:“不错。”
齐漱玉说道:“那就证明我们碰到的,的确是自称‘秦岭三英’的那伙强盗,并非假冒的了。你倘若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凌虚忙道:“我们早已知道是认错人了,请恕适才无礼!”他生怕师弟多事,暗暗使个眼色,凌霄等人都跟着他一齐合什施礼。
宇文夫人敛衽还礼,微笑说道:“不知不罪,道长请便。”
凌虚施礼之后,说道:“多谢夫人海量汪涵,不予怪责。但我们实是过意不去,不知是否可以示知两位公子的大名。”他不便直接请向宇文夫人的夫家姓氏,于是转个弯儿,按照一般的礼节,间接问她的儿子名字。
宇文浩望一望他的母亲,宇文夫人点了点头。
宇文浩冷冷说道:“我也不怕你们找我报仇,就说给你们听吧。我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浩字,我们母子二人是从白驼山来的。他是我新结拜的义弟,姓齐,单名一个玉字。”
凌虚陪笑道:“宇文公子言重了,错在我们,多承宽恕,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说到这里忽地转向齐漱玉问道:“请问这位齐相公,令尊的大名可否见告?”
齐漱玉不愿意泄露身份,皱眉道:“我的爹爹早已死了,你问我的爹爹干吗?”
宇文浩已是极不耐烦,斥道:“我的娘亲已经饶了你们,你们还不快滚,罗里罗嗦作甚。”
凌虚陪笑说道:“是,是。贫道并非多事,只是忍不住一点好奇之心。”说罢便走。
他这么一说,倒是引起宇文浩的好奇之心了,说道:“且慢!”凌虚回过头来,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宇文浩道:“你好奇什么,说了再走!”
凌虚迟疑片刻,转过身来,面向着齐漱玉说道:“请问齐公子和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可是一家?”他没有说出齐燕然的名字,那是因为他对宇文夫人的来历已经猜到几分,但却又摸不透齐家和白驼山的关系,有所顾忌之故。
齐漱玉不愿表露身份,佯作不知,淡淡说道:“哦,我们姓齐的竟有这么一家奢拦的人家么,我还是一次听见你说。”
凌虚说道:“如此说来,齐公子是和这家齐家全无关系的了,可惜可惜!”
齐漱玉怔了一证,问道:“可惜什么?”
凌愿说道:“贫道再问一个人,这个人是扬州大大侠楚劲松的儿子楚天舒,不知齐公子与他可曾相识?”说到楚天舒的名字之时,特别留意齐漱玉的表情。
齐漱玉的心上人虽然不是楚天舒,但对楚大舒还是甚为关心的,听他口气,吃了一惊,心里想道:“难道楚天舒遭遇什么意外?”立即说道:“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凌虚说道:“若不认识,那就不必说了。”
齐漱玉只好说道:“我与楚天舒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勉强也算是朋友吧。又怎么样?”
凌虚说道:“先师不幸去世,楚公子也曾前来吊唁。他是准备上京寻父的。因为有一个对他楚家极为不利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是和武林第一家的齐家有关的!”
齐漱玉暗暗好笑:“江湖上以讹传讹的事情在所多有,楚天舒在我的家中遭人暗算,这个消息可能已传到华山派耳中,这个道士是华山派晚一辈的弟子,没资格听楚天舒亲口讲述,大概是从他的师长口中听到。而楚天舒因受爷爷告诫在前,对这件事恐怕也只能含糊其辞,不便细说。传到这班小道土口中,那就无怪要乱加枝叶了。楚天舒的性命也是我爷爷救的,我家怎会对他不利?”
心念未已,只听得凌虚已在说道:“不知齐公子知不知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大魔头名叫齐勒铭的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的。他失踪多年,如今已重现江胡,听说这个齐勒铭和扬州楚家有仇,他要杀姓楚的全家!”
齐漱玉虽未见过生身之父,但父亲的名字她是知道的,不觉大吃一惊,心道:“他说的不是我的爹爹吗?但是爹爹早已死了,焉能复活?”
凌虚继续说道:“楚劲松虽然足以列名当世十大高手之内,但要杀他全家的人是齐勒铭,只怕他也难逃此劫!齐公子,假如你和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同出一支,有亲属关系的话,我倒想请你替楚劲松说情,劝齐勒铭得罢手时须罢手!可惜你并不是。”
齐漱玉苦笑道:“原来你说的可惜是这个意思。”
宇文夫人道:“你还有什么故事要讲给我们听么?”
凌虚陪笑道:“贫道罗里罗嗦,惹夫人讨厌了。不敢阻误夫人行程,贫道这就告辞。”
宇文夫人笑道:“你说的事情虽然与我们毫不相干,倒也可以令我增长见闻。不过,我也不想耽误你们回山,你们要走就走吧。”
那五个道士上马走了之后,齐漱玉那是不由得心乱如麻了。
她想:“莫非另有一个与我爹爹同名同姓的人,也是叫做齐勒铭的?但这个齐勒铭能够使到华山派的人都相信他有本事可以杀掉楚劲松,天下还有哪一家齐家的人有这种本事?”再想:“倘若我的爹爹当真还没死,他又真的要杀楚家的人,那我怎么办呢?”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但接着又再想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爹早已死了,在我未出娘胎的时候早已死了。爷爷和丁大叔都是这样说的,他们倘若不是确实知道我爹已死,怎会这样说呢?何况,爹爹若是真的还活在人间,他岂有不回家中的道理?”她的心情矛盾非常,一方面是希望爹爹真的还活着,一方面又怕凌虚说的果是事实,她的祖父救活了楚天舒,她的父亲却要杀楚天舒。
正当她心乱如麻之际,忽听得宇文浩笑道:“那几个道土武功平常之极,说话却是喜欢夸张,真正可笑!”
宇文夫人道:“你总是喜欢乱发议论,我倒不觉得他们说的话有什么可笑?”
宇文浩道:“娘,你不是常说武学之道,相生相克,各家各派都是各有所长吗?哪有武功天下第一的道理?”说至此处,回过头来,对齐漱玉笑道:“贤弟,你别怪我贬低你们姓齐的人,我只是不相信有谁武功天下第一而已。你相信吗?”
齐漱玉本来还有点踌躇难决,假如义母义兄重复凌虚那个问题,问她和武林第一家的齐家究竟有无关系的话,她要不要说真话。此时一听宇文浩用这种口气议论齐家,她自是决定隐瞒到底了。
齐漱玉笑道:“我当然不信。这几个臭道士懂得什么,大概他们说的齐家,武功要比他们华山派的师长高明一些,他们就以为是天下第一了。莫说本来就没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理,即使有的话,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恐怕也只有义父才当得起。”
宇文浩笑道:“你又没有见过我的爹爹,你怎么知道?”
齐漱玉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义父的武功,但大哥和干娘的武功我是见过的。大哥,你的武功比华山派那几个道士高明得多,干娘的武功又比你高明许多,但依我猜想,于娘的武功恐怕还比不上干爹吧?”
宇文夫人笑道:“我的武功有一大半是出嫁之后跟他爹学的。浩儿的功夫最多能及他爹三成,我恐怕最多也只能得到他爹的五成本领。”
华山派五个道士跑了一程,心神定了下来。凌霄忽道:“那个姓齐的少年似乎是个女扮男装的,你们看得出来吗?”
他们走的乃是一条山路,凌虚四顾无人,策马缓行,笑道:“师弟,你一向粗心大意,想不到这次你倒是粗中有细,看出来了。”凌霄得意说道:“我虽然粗心,尚未至于是个大浑人。但说老实话,你们都不说破,我还有点怀疑自己不知是否看得准呢。师兄,你既然早已看出她是女子,为何不说?”
凌霄苦笑道:“我若当时说破,只怕早已连累你们都送了性命。师弟,我考考你,你看得出她是女子,但你可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么?”
凌霄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我怎能知道。但你这么说,莫非你已知道她是谁了?”
凌虚说道:“不错,她就是齐勒铭的女儿,齐燕然的孙女,芳名叫做漱玉!”
凌霄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凌虚正在回答,他身旁的一个道士已说道:“那妞儿跳下马车所用的身法,似乎正是齐家的独门轻功。师兄,你是从她的身法看出来的,对吗?”这个道士名唤凌云,是天敬道人的徒弟。他的师父和齐燕然乃是至交,曾与他谈过齐家独门轻功的特点的。
凌虚说道:“不错。但还不仅是这一点。当时宇文浩这小贼正在拔剑作状要杀我们,齐漱玉就是在这时候跳下马车跑上来想要阻止他的。假如她不是齐燕然的孙女儿,她就不会替我们华山派的弟子说情了。她当然是知道她的爷爷和我们华山派的交情的。”
凌霄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兄你不厌其烦的和她谈及齐楚两家之事。敢情你是特地试探她的?”
凌虑继续说道:“说老实话,我试探她的口风,已经是颇为危险的了;倘若我自己露出口风,让那个宇文夫人知道我知道齐漱玉的身份,我敢断定,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凌霄吃了一惊,说道:“她就是那个绰号银狐的妖妇吧?师兄,当时你却认是看错了人,是否因为不愿吃眼前亏才这样说的?”
凌虚说道:“你猜对了一半。不错,我是为了避免吃眼前亏才认错的。但那位宇文夫人依我看的确不是银狐;而是银狐的姐姐金狐。”
凌霄说道:“金狐何以会跟齐勒铭的女儿一起,我倒是弄不懂了。”
凌虚说道:“银狐是齐勒铭的情妇,你知不知道?”凌霄说道:“我好像听人说过。但金狐却似乎与齐家无关呀。再说,银狐是她爹爹的情妇,她对父亲的情妇纵使不当作仇人,按说也不会拜父亲情妇的姐姐为义母的。”
凌虚说道:“据我所知,她的母亲早已失踪,有人说是跟人私奔的,是假是真,无人知道。齐家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骗她说她的母亲早已死掉,或许银狐是想讨齐勒铭的欢心,她自己不敢到齐家,却由她的姐姐出面,去求齐勒铭父亲的谅解,接他的女儿出来。齐燕然年纪已老,想与儿子和解,经过金狐说项,也只好接受她的安排了。他让孙女认金狐为义母,或许正是达成和解的第一个步骤。”
凌虚老于世故,想得很深,也不能说他的猜想不合情理,不过,事实却是猜错了。
他只对了一样,那个宇文夫人的确是“银狐”穆娟娟的姐姐——闺名“好好”的“金狐”。
金狐是经过精心设计,布下巧局,诱导齐漱玉坠入她的彀中,终于心甘情愿的拜她做义母的。她布的这局并非出于她的妹妹授意,实是她自己另有企图。
凌虚错得更厉害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金狐才是那个真正的“妖妇”。
华山派的六个长老,连同武当派的玉虚子在内,全都错了!
他们都以为那天在华山出现的那个“妖妇”,是银狐穆娟娟,其实却是金狐穆好好!
他们以为穆娟娟是谋害他们掌门人的疑凶之一,其实这个疑凶也该说是穆好好。虽然她并不是亲自行凶的凶手,却是最主要的帮凶。
凌虚说出他的推理之后,凌霄苦笑道:“原来其中有这许多复杂的关系,也难为师兄你有这样曲折的心思,当真好像抽丝剥茧一样识破了她的诡计!”
这五个道士之中,凌云也是个心思比较慎密的人,他想起一事,忽地说道:“不好!”
凌霄道:“什么不好?”
凌云说道:“齐家父子若然和好如初,齐燕然这老头子又肯授纳银狐做他媳妇,这,这就证明了本派几位长老所担心的一件事情了!”、
凌霄问道:“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凌云说道:“杀害掌门的凶手,可能是齐家的人!”
凌虚说道:“不错,天玑师叔最初是曾怀疑到齐燕然的身上。但楚天舒力证决不会是齐燕然所为,因为他刚离开齐家没有几天,他走的时候齐燕然是还在家的,不可能在他之前就来到华山杀害咱们的掌门。而且齐燕然和掌门的交情也很不浅。”
凌云说道:“你还记得天璇师叔怀疑是齐燕然的理由么?”
凌虚说道:“他们是因为能不动声息就杀得了咱们的掌门的人,天下之大,数来数去,也只有寥寥几个。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齐燕然。”
凌云说道:“是呀,这个凶手必须武功卓绝。但他们数来数去,却忘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
凌虚说道:“当时本门六位长老尚未知道齐勒铭尚还活在人间的消息。”
凌云说道:“后来武当派的玉虚子来了,不就知道了么?”
凌虚说道:“但据玉虚子所云,他打听到的消息是齐勒铭已经到了京师。”
凌云说道:“这个消息未必是真。齐勒铭的大姨金狐和他的儿子一同上京却是咱们眼见的事实。”
凌虚沉吟片刻,说道:“好,你把你的推断说与我听听。”
凌云说道:“齐家父子和好如初,那么金狐、银狐和他们父子都是一家人了。齐勒铭无须顾忌父亲的责备,他也就敢放心杀害咱们的掌门。齐勒铭的武功纵然未必胜得过咱们的掌门啦,但加上善于使毒的银狐之助,那就可以办得到了。”
凌虚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齐勒铭也没把握他的父亲一定宽恕他吧?”
凌云说道:“父子之情无论如何深过朋友之清,齐燕然肯让他最疼爱的孙女给金狐带回去认父亲,齐勒铭当然会估量得到后果,这后果大不了也只是给父亲痛骂一顿,难道还会取他性命么?何况你别忘记齐燕然这老头子根本也不是什么侠义道,他只是一个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他又怎会大义灭亲?”
脾气最为急躁的凌霄哼了一声,说道:“倘若那妖妇不是得齐燕然这老不死的点头,焉能把他的孙女儿带走?哼,哼,齐家的人已经与穆氏双狐做了一路,这是咱们亲眼看见的事实,还能有甚怀疑?齐燕然本来就是行事乖僻的老怪物,依我看来,他不仅是父子同心,恐怕主凶还是他呢!咱们不必多议论了,还是赶快回去向师长禀报吧!”
他说话之际,已经是催马疾驰,话刚说完,忽然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下来。
凌虚大吃一惊,叫道:“师弟,你怎么啦?”
话犹未了,年纪最轻的那个道士闷哼一声,跟着也倒了下去。跟着又是一个。
凌云叫道:“不对吧!呀,师兄,我、我……”晃了两晃,究竟有什么“不对”还未说得出来,他也滚落马背了。
就在此时,凌虚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怎的,气力似乎突然消失!
凌虚在五个人之中功力最高,眼前虽然金星乱冒,神智尚未迷糊,他强自撑扎,慢慢的爬上前去,靠近凌云,凌云本来是面白无须的,此时只见他的脸色一片灰暗,有如抹上淡墨一般,一缕气息已绝。
凌虚大吃一惊,心想:这似乎是中毒的迹象。再爬上几步路,用手接触年纪最轻那个道上,更糟,只觉他的身体都已僵硬了!
本来他还要去试探凌霄死了没有的,但他自己的身体亦已麻木了,此时就是想动一根指头也难,他尚有几分清醒,从亲身的体验,毫无疑问,这是中了剧毒无疑了!他弄不明白的只是:他们五个人谁也没有接近金狐,怎的金狐却能在他们的身上下毒?若说下毒的另有其人,那又是谁。是齐漱玉么?是宇文浩么?似乎都不可能!像这样的下毒功夫,是需要非常巧妙的手法,本身也要具备上乘的武功的,宇文浩的武功虽然比他们高明,但若要同时对他们五个人下毒,五个人都毫不知觉,宇文浩是还没有这样本领的。齐漱玉那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凌虚此刻已是在垂死的边沿,神智也在逐渐模糊了。他没有时间去想谁是谋害他们的凶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样才能让师长们知道齐勒铭乃是杀害掌门的疑凶,甚至不仅仅是嫌疑,而是可以接近证实的了。(临死的人,心里想着一件事情,自是无暇反复推敲,越想越以为己是事实的。)凌虚想以指代笔,在地上写血书,勉强伸出了中指,但已是全无气力书写。
天从人愿,正在他绝望之际,忽见两骑快马跑来,那两个人似乎亦已发现他们了,同时骇叫:“凌虚、凌云,你,你们怎么啦?”
这两个人都是华山派的弟子,前面那个就是那天接引楚天舒上华山的涵谷道人。涵谷是华山派第二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地位比凌虚高得多。后面那个是天玑道人的徒弟,道号凌宝。
凌虚叫道:“你们快、快来!”但他只能在心里叫,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原来他的舌头都已麻木了。
涵谷、凌宝二人急忙下马,逐一察看。凌宝心惊胆战,颤声说了:“呀,他们都已死了!”此时他刚刚模到凌虚的胸口。
凌虚心道:“我不能马上就死,我不能马上就死!”把残余的一点点气力集中,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头。一阵痛楚,刺激他的手指能够暂时活动,立即就在地上写字。
指头醮血,凌虚在地上歪歪斜斜的写出一个简体“齐”字。
简体的“齐”字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已经耗尽他的气力!
不过他虽然写不出“下文”,涵谷和凌宝都已“会意”了。涵谷问道:“你想告诉我们凶手的名字,对吧?”凌宝接着问道:“是齐燕然还是齐勒铭?”
凌虚喉咙咕咕作响,说不出话。本来他还可以勉强摇一摇头或点头的,但由于涵谷这佯问他,他既不能摇头表示否认,也不能点头表示承认。
因为“凶手”这两个字太笼统了,他要说的是杀害掌门的凶手,不是杀害他自己的凶手。
涵谷人急智生,手掌按着他的背心,在他耳边大声说道:“凌虑,你听清楚,你是否想说暗杀咱们掌门的凶手是齐勒铭?是的话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涵谷的内功未到一流境界,但亦已有了相当功力,他手掌贴着凌虚的背心大穴,一股真气输送进去。但此际凌虚的头部已经麻痹,动也不能一动。只是小指头微微抖了一下。
涵谷续运玄功,冲击他的手少阳经脉三处大穴,这一冲击和用针灸刺激穴道的功效相同。指头的动作要比头部的动作省力,凌虚的小指头勉强可以活动了。
涵谷说道:“暗杀掌门的凶手是齐勒铭的话,你划一横,不是,你划一竖。”
凌虚的小指头划了一横。涵谷再问:“杀害你们的凶手也是齐勒铭吗?”这次凌虚的指头点在地上,但既不横拖,也不直竖。
凌宝心念一动,说道:“但杀害你们的人,总之是与齐家的人有关的,对吧?”
凌虚一想,金狐、银狐可都是与齐家有关的人,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同时也没有气力去用动作表示怎样区分,只能用了最后一点气力,划了一横,短短的一横,就好像第一次学写字的儿童写一个最简单的“一”字。
划了这一横,凌虚就断气了。
但这个最简单的“一”字,已足够了。最少是在涵谷和凌宝的眼中,认为已足够了。
涵谷说道:“齐家只有三个人,祖孙三代,齐燕然、齐勒铭和齐漱玉,但瞧他临死的神气,大概不会是齐勒铭,否则他不用我再问就当划这一横了。齐漱玉未必有这本领,但以齐燕然的辈份,似乎又不该是他亲自出手!”
凌宝说道:“师兄,你忘了一个人。”
涵谷道:“是谁?”
凌宝说道:“飞天神龙卫天元。他是齐家长大的,名义上他是齐燕然的徒孙,实际是齐燕然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兼有师徒和祖孙的情感。”
涵谷霍然一省,说道:“不错,飞天神龙卫天元的确可以算是齐家的人。那么你认为刚刚行凶的是卫天元了?”
凌空说道:“我并不认为卫天元一定是凶手,只能说他有最大嫌疑。世事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的,你认为最不可能的人或许就正是他。不过我们也不必猜测是齐燕然或者是齐漱玉了,反正范围已经缩小到只有四个疑凶。还是赶快回华山去禀报长门吧。”
齐漱玉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经走过了崎岖的山道,正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疾驰。
拉车的是千中挑一的骏马,可是齐漱玉还嫌这辆马车跑得不够快。
她的心早已飞到京城了。
她要找到卫天元,她要问她的“元哥”为什么不肯回家?
她要揭开父亲的死生之谜,她要知道这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否当真如华山道土所说那样,如今是正在京师?
还有,她也要在京师找到楚天舒,她愿意尽一切力量帮楚天舒和楚天舒的家人解除灾难。如果凌虚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话。
“为什么父亲要杀尽楚家的人”,她弄不明白。但她也不敢完全不信凌虚的话。她想起爷爷从来不肯和她谈及她的父亲,甚至有一次还曾因为丁大叔在除夕之夜提及她的父亲而把丁大叔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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