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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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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阿云,若耶的神情顿时暗了一暗,她看了一眼钟明烛,心想: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善茬,可她鬼点子一堆,之前若无她从中斡旋,阿云定难逃一劫,也许这次她也会有什么办法能帮上我。
  打定主意后,她便将离开黑水岭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钟明烛,只不过略去了阿云的真实身份,她尽量长话短说,是以没有发觉钟明烛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我渡不了锁星渊,只能过来追他们,不过到了这座塔附近,又被那家伙溜了。”若耶愤愤不平地说着,最后还挥了挥拳头,毒咒似的念道,“抓到了我一定要扒光他的毛!”
  “拔光毛?”钟明烛微微一笑,“看来你的确是遭了不少罪。”
  话是如此,可她语调中没有半分担忧,相反有些幸灾乐祸。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只山雀吗?”
  “有是有。”钟明烛点了点头,眼见若耶轻轻欢呼了一声就要扑过来,她连忙将人推远,正色道,“不过我有条件。”
  若耶的表情立刻垮下来,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然后不情不愿问道:“什么条件?法器之类的都在阿云储物戒里,我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六合清风也没有拿回来。”
  “不要你的法器。”钟明烛打断她的絮絮叨叨,没想到若耶露出更戒备的神色,看起来是认定了不要法器的意思就是条件会更严苛,她冷哼了一声,忍住再刻薄几句的冲动,耐着性子道,“我师父被困在附近了,我想要你帮我找到她。”
  “你师父也来了?”若耶第一反应就是四处张望,稍后才反应过来长离被困住了,她应当是找不到的,这才收回视线,无意中瞥见墙壁上的灵纹,便不由自主顺着灵纹方向往上看去。
  霎时,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她的表情变了,困惑与震惊混杂在一起,让人一看即知她看出了些什么。
  钟明烛自然是注意到了,她不动声色问道:“你怎么了?”
  “那面镜子……”若耶喃喃道,好似失了神,“为什么会在这里……”
  漆黑的镜面中,半点光泽都无,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
  死一般的静谧中,迷雾袅袅,似梦非梦,朦胧不定的光影轻晃着,震天的喧闹声惊得雾气渐渐散去。
  平原之上,两军对冲,战鼓声、兵刃声、嘶吼拼杀声混在一起,涂出一整卷血色。
  乱军中有一骑横冲直撞,不知不觉闯入敌阵深处,手起刀落间,敌人便纷纷坠地,单靠自己一人就拼杀出一条血路,眼见敌方主帅就在眼前,欲图纵马上前时,背后忽地有一支箭破空而至,正中那骑手胸口。
  骑手低头看向胸口冒出的箭头,身子晃了晃就从马上跌落,坠地时眼中已无神采。
  一击毙命。
  染血的画卷一瞬被扯碎,变作了漫天飞舞的蝴蝶,将成千上百色调揉捏于一处,嘈杂退去,恢复为死一般的宁静。
  长离猛地睁开眼,略显急促的声音在耳畔鼓噪,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
  抚上胸口,记忆最后被利箭刺穿的地方,那里完好无损,可她却清晰记得利器没入心脏的冰冷及刺痛。
  我死了?
  她攥紧胸前的衣料,回忆起最后看到的场景,而后缓缓摇了摇头——她没有死,她只不过目睹了死亡。
  就像最初被困在这里时,她曾看到了婴儿出生的幻象,这一次她看到了战死于乱军中的骑手,在此之前,她还看到过寒窗苦读的书生,垂死病中的老者,甚至还有脚夫小贩,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眼前演绎人间百态,她逃不出这幻境,只能一次又一次旁观。
  不对。
  刚刚她好似变作了那骑手,颠簸的马背,纷飞的热血,这一切感知都如此真切,宛若亲自经历过一般,她在敌阵中浴血奋战,最终死于暗中袭来的冷箭。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是谁?
  这念头蓦地窜入脑海,眼底的疑惑不觉愈发浓重起来,可她根本没有思考的余瑕。
  很快,脚下再度泛起水纹,将她扯入新的幻象中。
  剑影绰绰,浅浅的青气徘徊不定,如月华,如水光,远看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走近方觉那股不可逼视的凛冽之气。
  羽渊凝神探向那剑影,那团虚影在她掌中幻化成长剑的模样,刹那间,整座山头好似都被纳入无我之境,要与这世间割裂开,只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羽渊就松开手,她手中的长剑模样的青芒复而变回了模糊的影子。
  她望着那团看似随时都要消散的剑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姬千承,最早与她结契的十几人都恭敬地立于她身后,当那团剑影在羽渊仙子掌中变成了剑时,他们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可当剑芒消散后,他们眼中的神采顿时暗了下来,有几人甚至懊恼地摇了摇头。
  “如你们所见,并非我愚弄你们,而是我确实力不能及。”羽渊仙子瞥了他们一眼平静道,“若有人心有不甘,可自行前来尝试。”
  前不久这几位听闻了姬千承的动向,便相约前来想问明原委,羽渊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坦然告诉他们继承天道剑势的将是生来便是剑灵之体的长离,他们听后不约而同质疑为何要将如此大任交给一个不过元婴期的修士。
  ——纵是天赋卓绝又如何,在场哪个人都能在弹指间就叫她魂飞魄散。
  羽渊为了令他们信服,遂亲自驯御剑影,果不其然,修为深厚如她,也仅仅能维持片刻罢了。
  而且这还只是剑影,非真正的天道之剑。
  “修真界数百万修士,高手不乏其数,难道就真的只有长离能当此大任?”仍有人不死心。
  羽渊则道:“天下之大,能通天道剑势的未必只有她一人,古早时那剑仙亦是开了飞升之路,但现今我所知道的,唯有她一个。”她扫视众人面上的犹豫和为难,又道:“若你们有更好的人选,大可告诉我。”
  人选自然是不会有的,放眼当时百万修士,哪里还有谁会比长离天赋更高?就算有,也是藏在不知名处,他们哪里能找得到。
  “可长离是天一宗门下弟子。”开口的是清微派观砚,清微派一度与天一宗交好,可如今他说来就像是在提毫不相干的陌生门派,“云逸不愿与仙子结契,他门下弟子如何肯为仙子效力?”
  “这你就有所不知。”羽渊仙子微微一笑,看起来胸有成竹,“门规门第皆是凡尘格局,当她到了更高的境界,便自然而然会跳出这个局,放眼去看的会是整个三界。”
  观砚思忖半晌,不怎么确定地问道:“意思是她会斩断和天一宗的关系?”才说完他就觉有些不妥,喃喃道:“这难道不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因为你尚在局中,才会如此以为。”羽渊仙子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和怜悯,“何为天道?生、死、福泽、灾祸,你我所见的一切,皆在天道之下。”
  天道非善非恶,无情无欲,自天地未开之时就存在。
  “可为何当初会有天道之祸?如今我们不得滋扰凡界,难道不就是受天道制约吗?”说话的是龙九。
  “上古之事,至今仅存传说,又有谁能断定那是天道之责,而非人祸呢?”羽渊顿了顿,等那些人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而不得滋扰凡界,与其说是受制于天道,不如说受制于当年那渡劫修士与天道的契约,归根究底,还是人事。”
  众人似是被她说服,原本焦灼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可不多时又有人忧心忡忡道:“下一次须弥之海出现还有三百多年,那时长离仙子而今也才六百多年道龄,真的来得及吗?”
  在场十几人皆已在化神后期停留了好几百年,下一次须弥之海出现是他们有可能突破的最后机会,若那时仍一无所获,他们已没有足够寿元能再撑五百年。
  以长离的资质,三百年后突破至化神境界并非不可能,可要说继承天道剑势,他们终归是有些不信。
  不足七百年的修为,能做的了什么呢?当年剑仙耗费千年也不过领悟了一些毛皮。
  “你们的担心也正是我一度挂心的。”羽渊袖子一拂,灵力凝聚成一座青黑色的塔,漂浮在她手畔,“所以才有了那座塔。”
  有人疑道:“这是什么塔?”还有几人眉头紧锁开始回忆是不是曾经见过。
  “这是建在凡人城镇附近的塔。”羽渊此言一出,其他人皆露出大为不解的模样,不过她没理会,继续道,“天一宗为了避免剑灵之体为俗世所扰,特地令她自小摒绝外物,心无杂念,如此一来,她才得以在短短两百年就结成元婴。可这终非长久之计,欲有所领,必先有所见所闻。就算拥有卓绝的画技,未见过千里江山的人也无法凭空在一卷白纸上绘出江山图,修道亦是如此。以万丈红尘为局,未曾深入局中,又如何能从中跳出。长离此次下山,便是为了寻求突破,以她的资质,必定有所大成,可那也许要耗费千年,那太久了,你们等不了,我也等不了,所以我专程为她准备的试炼所。”
  她说的道理并不难懂,各门派的修炼法门其实都遵循这一道理,在弟子入门一段时间后就会派他们下山游历,便是要叫他们多见多闻。
  “不知这塔中有何玄机?”观砚小心翼翼问道。
  羽渊看了他一眼,笑道:“塔中镇有秘宝,而她则将在那历经无数轮回。”
  人间一世百年,所经之事也许比修士千年历练更为丰富。
  “如今她心中为空白,在那座塔中,她将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世间的一切幸事与苦难她都将一一尝过。得到,然后舍弃,留下的痕迹即使感悟,当感悟累积到冲破格局禁锢时,一切又会重归于无,那便是她破塔而出之际。”羽渊意味深长道,“塔中一世轮回,在外界不过弹指须臾,至多百年,她就能领悟至高之理。”
  说到最后,她不再遏制语气中的激昂,灵气震荡,卷起狂风阵阵,扫得在场众人几乎要站立不稳:“那时,复兴此界便指日可待!”
  众人被她感染,忧虑一扫而空,面上浮现出喜色,其中龙九急切地问道:“不知仙子这这秘宝为何物?能如此厉害?”
  羽渊朗声答道:“这是上古遗宝。”
  名为——


第80章 
  “八荒镜。”若耶失神地望着那面漆黑的镜子; 喃喃道; “为什么会在这里……”
  钟明烛神情一凛:“你确定?”稍后又补道:“八荒镜是什么?”
  若耶一指不断往镜中传送灵力的铭文; 鲜有地认真道:“八荒镜是我族圣物; 上面的符文实际上是上古咒文,我不会认错。”
  鲛人寿命长达万年; 三界分辟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上代发生的事; 是以族中记载要比陆上修士详尽许多。
  女娲大神创造众生后,为洞察世间种种,便又铸了一面镜子; 在镜中观察众生一举一动。
  那面镜子能看到八荒四海每个角落,能够看到每一缕幽魂飘荡之所; 甚至能看到轮回之所。
  后来; 女娲大神消逝,那面镜子碎成了两块。一块名为“三生”,镇于三途河尽头的幽都,引导亡魂进入轮回,那里便是如今的鬼界。另一块则由天帝掌管; 名“八荒”; 以洞悉天下之事,最后在战祸中不知去向。
  实际上,八荒镜流落到了东海鲛族手中。当时陆上一度战火四起; 唯一的安宁处便是海底深处,天帝将八荒镜镇于南冥,交由南海鲛人保管; 后南冥同样被战火波及,未免八荒镜落入邪神之手,一部分鲛人携带其逃往东海归墟,鲛族屠归墟之龙,将八荒镜封存于海底神泉,从此定居下来。
  若耶一族便是当时迁往东海的鲛人后代,每个鲛人出生后都会前往神泉后的神殿,八荒镜就被供奉在那处。
  呈八角形,通体漆黑,边缘刻有上古铭文,那铭文即是镜子的咒文。
  若耶曾经问过族中长辈,那面镜子有什么厉害处,为何能成为族中圣物。
  “八荒镜与鬼界三生镜本是同源,是以既能窥探八荒四海每一处,亦能在镜中显出三生三世。”若耶追思道,“只要有本人的物什,施秘术就能看到轮回裁断,魂归何处。”
  “三生三世?”钟明烛笑了笑,“对你们岂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神之血裔不入轮回,何来来世之说。
  “的确。”若耶叹了一口气,“况且我族毕竟只是鲲鹏与人类的混血,后代血脉中的神力一代弱过一代,现今族中已无人能驾驭这八荒镜。”
  虽然供奉在至高无上的神庙中,但充其量只是一个象征罢了。
  “可这八荒镜出现在了这里,还困住了我师父。”钟明烛看向头顶漆黑的古镜,略浅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暗色,“你可有头绪?”
  若耶摇了摇头:“我离开时候八荒镜应该还在的,不过那已是七百多年前了。”说到这,她眸光忽地暗了暗,轻道:“莫非是族中出了什么事……”
  钟明烛瞥了她一眼,轻笑道:“若出了什么大事,不至于一点声息都没有。”之后她打量了一圈铭文,垂首琢磨了一会儿,便勾起嘴角,像是有了主意,对若耶招了招手道:“我看塔里的铭文和镜子上的差不多,应该是一样的文字,不过我不认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些咒文是什么意思?”
  那些铭文应当是最初始的文字,神传授给人类,经历了十几万年,渐渐演变为现在的样子,除了一些古老的部族,已经无人能认得。
  若耶应了一声,心道:她师徒二人有恩于我,况且寻找阿云之事说不定须得借她援手,在此耽搁片刻也无妨。于是暂且将寻找那山雀的事放到一边,仔细看起塔中的铭文来。
  在她解读那些铭文时,钟明烛则在塔中左瞧右看,不时在青黑色的墙壁上敲敲打打,看起来是在琢磨这塔的构造。
  若耶将所有铭文都看过一遍后,发现钟明烛已不在塔中,她寻出去,发现对方正在将一只纸鹤抛出去。
  那纸鹤飞得很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天际,若耶一眼晃过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想细看时已寻不着踪迹,便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给师伯他们报信。”钟明烛轻描淡写道,“你知道那些铭文的意思了吗?”
  若耶本来想问问还有哪些天一宗弟子在附近,听钟明烛这么一说,脑子里顿时被冗长晦涩的符文占据,头皮发麻道:“看是看了,不过我对符咒不是很了解……”
  说这些话时她其实有些心虚,她只明白上面部分铭文的意思,但是铭文中还夹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线条符号,似乎是别的部族特有的纹印,混在一起,她根本就看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
  令她意外的是钟明烛没有表露出任何失望或者嫌弃,而是平静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够了。”
  看似密密麻麻的铭文,实际上有许多重复之处,若耶将那些一一指给钟明烛,不知为何,她觉得钟明烛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听的过程中始终没有提出别的问题,偶尔附和几声,大部分时候都垂眼盯着脚下,似乎在想别的事。
  “喂,你有在听吗?”她忍不住在钟明烛眼前挥了挥手,看她是不是在发呆。
  换回的只是一声敷衍的“嗯”。
  若耶有些不满,但又不知钟明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得继续磕磕绊绊解释,说完她就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法术吗?”
  她看到钟明烛懒洋洋勾了勾嘴角,满心以为对方已经有了办法,可还来不及高兴就听钟明烛说:“不知道。”
  “喂!”
  “只能说稍微有了些头绪吧。”钟明烛走到一面墙边,指尖抚过上面的铭文,嘴角笑意渐浓,“这阵术极其复杂,想破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钟明烛却避开这个问题,反问道:“我们初来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六合塔中的灵力,你可知道是为何?”
  “没人察觉吗?”若耶不解道,“此处灵力如此充裕,以你师父的修为怎会没有察觉?”
  她虽然是追逐山雀而至,但一早就发觉这座塔中有灵力流出,但是荒僻之地修士修炼所比比皆是,甚至有些隐藏在人类城镇中,所以她一开始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待靠近后发觉塔中似乎有人交手,才过来想看个究竟。
  钟明烛却说他们没有发觉六合塔的灵力,这着实叫她意外。
  “现在自然是能察觉了,因为塔门已开。”钟明烛指了指那两扇大开的门,“在此之前,塔中的灵力没有一丝泄出。”
  “这怎么可能,这么强的灵力……”若耶怀疑地打量着四周,不过很快,她脑海中就有什么一闪而过,顿当即失声叫道,“难道是那个?”
  她想到了当初放置六合清风的那个铁盒。
  “是那个。”钟明烛轻哼了一声,“没想到那些火正族人,竟是跑到这里来了。”
  这座青黑色的塔,竟是由斩铁构成。
  “火正一族的斩铁,鲛人的六合镜,还特地布置在凡人地界。”钟明烛轻声道,“真是一手好棋呢。”
  那张清秀斯文的脸上挂着浅笑,嗓音像棉花似的不掺杂丝毫尖锐,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极其柔和,可若耶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只不过是个筑基修士,为何能有如此压迫感?
  若耶不自觉皱了下眉,看向钟明烛的视线中多了几分探寻,可这时钟明烛却已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
  修为不深,但总是镇定自若,举止间暗藏了几分狂妄,与初识时候没什么区别。
  那一瞬的寒意,倒更像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努力忽略心头的怪异感,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斩铁比赤金更硬,而这座塔上应当还加了结界使之更牢固。”钟明烛仍是不予回应,手指轻轻在墙壁上划了几下,“之前,有个厉害的剑修过来,他也无法穿破这墙壁,只能从正门进来。”
  “厉害的剑修?怪不得我之前感觉这里有人在交手,他去哪了?”若耶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钟明烛,接着犹豫道,“难不成被你打跑了?我不信……”
  钟明烛冷哼道:“你该庆幸自己晚来了一步。”
  “你别卖关子给我说清楚!”若耶一直被她吊着胃口,这时候快要按捺不住火气了,“什么庆幸晚来了!”
  “我在门口设置了一个传送阵,如果是你先到了,现在估计不知道被传去什么地方了吧。”
  钟明烛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看起来有些惋惜,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面,“真希望他去了昆吾山顶,我听说陆临在那下了禁令,擅入者格杀勿论。”
  “你这人也太恶毒了。”若耶小声抱怨道,稍后想起正事,便沉着脸催促起来,“对了,废话少说,你打算怎么救出你师父来啊?”
  她没有注意到,在说话时,钟明烛沿着墙角走了一圈,藏在袖中的手不时在墙上点几下,留下浅浅的符印。
  若耶对阵术可以说一窍不通,加上塔中灵力太过充沛,钟明烛那点微末的灵气混入其中,就像是羽毛落入大海,连点波澜都激不起,若耶没有太过留心,自是没有发觉。
  那些灵气攀上墙壁,混在耀眼的灵纹中,毫不起眼。
  当若耶发问时,她正好画完最后一笔,回头,正对上若耶焦急的脸色,她自己倒是很冷静,仿佛若耶才是那个要救出师父的人。
  “要怎么救我师父呢?”钟明烛甚至还有心情笑,“这就要靠你了。”
  “我什么?”若耶觉得只要见到钟明烛,自己就总是处于一头雾水中,对方无论说什么都要留几分余地,把她绕得糊里糊涂的,“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我乐意。”钟明烛轻笑了一声,随即往外走去,边走边指了指脚底,“你随我来,待我救出师父,就帮你去找那只山雀。”
  “所以到底是什么?”若耶怒了,可见钟明烛没有半点理她的意思,只得恨恨跺了跺脚,然后忍住脾气追上去。
  她只顾埋怨钟明烛,没有发现钟明烛在墙上留下的符印正在不断扩张,在她离开时,墙壁上已增加了几道新的灵纹。
  门被钟明烛重新锁好,顿时暗了几分的塔中,灵纹的光泽愈发明亮。
  新增的灵纹很浅,淹没在耀眼的光泽中,就像是朦胧不清的虚影,须得仔细看才能发觉,而那些虚影的轮廓与之前的铭文很相似,其中还有若耶没能认出的符号。
  那虚影好似地底的暗流,在明亮的灵纹下缓缓流动,悄无声息地渗入其中。
  冷水浸过头顶,毫不留情灌入口鼻。
  “唔!”喉间溢出短促的呼声,长离大口喘着气睁开眼。
  眼前却是模糊一片,她往前踉跄了一步,身子晃了晃努力想稳住,但最终还是跌倒在地,指节重重撞在地上,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双手,此时指节已隐隐发白。
  额前是一片冰冷,同时有水珠滚落,她伸手一探,发现是冷汗,稍后才回过神,察觉到连背上也透着丝丝凉意。
  耳中一直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她皱着眉晃了晃脑袋,急促紊乱的气息无丝毫缓解,印象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从四处用来的水,浑浊不堪,迅速将一切都蒙上暗色。
  她记得自己溺水了,失足跌入的那水潭附近人烟罕至,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救她,所以她应该是死了吧?
  可为我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就是归魂处?
  不对,不是这样——她捂住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茫然无措闯入漆黑的眸中。
  这是哪里?我是谁?愈来愈多的疑问挤入她心中,乱糟糟混在一起堆叠得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瞬就要炸开。
  这时,一抹红色在眼前一晃而过。她缓缓移开手,眼底映出一抹赤红。
  那是一枚红色的腰坠,静静躺在纯白的布料上,似漫天大雪中怒放的梅花,她捧起那枚腰坠,掌心竟感受到一股暖意淌入。
  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冰了吧,她握住那枚腰坠。
  脑海中,一些被迷雾笼罩的碎片拼凑起模糊的画卷。
  “长、离——”
  什么声音穿透了迷雾,直抵灵海深处,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一双含笑的眸子。
  “若我偏要喊你长离呢……师门戒律刻十遍,扫地三年,其实也不亏。”
  身畔明明空无一人,可那笑盈盈的嗓音像是来自咫尺之间,春风似的抚过耳畔。
  长离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眼底迷茫渐渐退去。她抬眼,环顾黑漆漆的四周,如大梦初醒,不久前的仓皇被冷静取代。
  刚刚的溺水只是幻觉,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她被困在了这个幻境中,一次一次经历不同的人生。
  她已不记得过去了多久,最初她只是个旁观者,游离于画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一点被扯入了画中,亲自扮演其中的角色。
  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其中有欢乐亦有苦难,她从来不知道尘世间会有那么多事端。而无论是舒适安逸的享受,还是疼痛难耐的折磨;无论是少年得志的喜悦,还是至亲亡故的悲戚,都好似真正发生过一样。
  甚至连濒死的体验都真切无比。
  起初,她尚能立刻自那些幻觉中抽离,可随着次数增多,清醒所耗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一次,若非看到了这枚腰坠,她很可能就想不起自己名字了。
  纷乱的思绪在心底落叶似的一层一层堆叠,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土地完全盖住。
  为什么会这样?
  把自己困在这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她已无暇去细思,能做的唯有勉力保持神智。
  视野模糊起来,迷雾隆起,身下的凉意浮起,瞬息侵袭了全身。她知晓这预示着下一场幻境即将袭来,手不觉愈发握紧那腰坠。
  ——我不能。
  她想也没想就狠狠咬住舌尖,血珠顿时沁出。
  随后她轻轻念了一句咒文,那些血霎时化作利刃刺入了脉络。一时间,脉络中好似有数千根钢针在游走,每挪动毫厘就能激起彻骨的疼痛。
  那是最残暴的处刑人都想象不出的酷刑,她却施加在自己身上。
  此前她试过好几种法子,无论是清心咒还是其他功法都无法抵御那幻境,利用疼痛来清醒神智,是她在某个幻境中的经历,她想屡次被幻境迷惑定是灵识被扰,若将灵海搅得不得安宁,令灵识被其他感觉占据,说不定就可以摆脱幻觉。
  她本是一试,没想到此法的确奏效,过了很久,她看到的还是漆黑的屋子,没有忘记自己是谁,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
  如此一来,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都不会得逞了吧,她如此心道。
  这法子对她伤害极大,极有可能在灵海留下无法愈合的创伤,可她却浑然不顾,一心要保持清醒,其他皆可抛到一边。
  只要多撑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忘记。
  不想忘记自己,不想忘记那个总是陪伴着自己的少女,不想忘记经历过的那些事。
  无论是年少时独居山中,还是破关而出那天击退千面偃,亦或是下山后屡屡遭遇的危机和阴谋,那些都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风、雨、花、月等等,这些都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不是杂念。那么好看的花儿,怎么能被称为杂念。你在着看了那么久,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被疼痛折磨到几近空白的头脑中蓦地浮现出那日钟明烛的话,她弯下腰,将握着腰坠的手贴上心口,喃喃道:“是啊……”
  那些都是极好的。
  她不愿那些画面被这些虚无缥缈的幻影遮住。
  付出的代价就是——
  从脚底到指尖,每一处都像被生生撕扯开,没多久,她便连坐都坐不了,无力地蜷缩在地上,整个人不住颤抖起来,手仍死死握着。
  她没有直接捏着腰坠,而是将腰坠扣在掌心,手指抵住掌心,这样,即使用力到在掌心掐出血痕,都不会捏碎腰坠。
  “快一点……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闭上眼,面上第一次露出虚弱的神情。
  其实她并不知道钟明烛在哪里。
  与她交手的剑修如此强大,而困住她的迷境连她都束手无策,若冷静考虑,钟明烛最好的结果无非是逃跑,怎么可能会以卵击石。
  可她在勉力支持之下,已无其他精力去细思,脱口而出的是心底最原本的话语。
  “你会来的吧……”


第81章 
  郁郁葱葱的古树; 高耸入云; 置身其中; 犹如淹没于碧海中。
  姬千承小心翼翼挪动步子; 戒备地环视四周,手牢牢按着剑柄; 剑光蓄势待发。他记得上一刻自己还在六合塔前; 想要对付长离那弟子,可不过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羽渊说过剩下的人她另外安排了人去处理; 他既已成功将长离锁入塔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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