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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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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想走,今天就是我报仇雪恨之日。”
  阴狠的嗓音传入耳中,钟明烛又觉一阵恍惚,鹅黄色的袍子跃入眼帘,她对上千面偃细长的眼睛,灵海一震,血骨之中似有什么叫嚣着欲冲出体外。
  千面偃枯瘦的手探向长离,眼底闪烁着染上猩红的狂热,他不满陆临坏他好事,是以在木丹心攻击陆临时,没有出手相助,而是转来找长离。
  他只消轻轻一握拳,就能叫长离粉身碎骨,可他偏偏不想让她那么轻易死去,就像当初折磨百里宁卿时一样,他想要抓住她,将她的灵海一寸寸捣碎,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刻骨的恶意从何来,只知道一见到长离,脑海中就有个声音不住叫嚣:折磨她,毁了她然后杀了她。
  钟明烛盯着那只快要捏上长离脖颈的手,心头掠过一阵古怪的战栗,鬼使神差般伸手捏住了对方手腕。
  细长的眼微微放大,露出蛇似的瞳眸,千面偃本已沉浸在杀掉长离的狂喜中,被钟明烛握住手腕后竟僵住了。他艰难地转头,看向之前一直被他无视的少女。
  ——你是谁?
  他想问,然而嘴唇动了动,竟是发不出声音。
  自苏醒以来一直引以为傲的力量像被抽空了似的,他眼中显露出惊恐。
  钟明烛险些又被扯入恍惚中,却在听到长离口中无意识的音节后清醒过来,想也不想将千面偃甩了出去,然后抱起长离就御剑逃跑。
  她匆匆探视四顾,高空中灵气激荡,应是有化身大能在交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她不清楚木丹心和陆临先后而至,但从这暴雨中隐约猜出若耶应是出了什么事。
  十三门派世家长老,逃的逃,死的死,伤的伤,余下尚能行动的人只有她和长离了,云逸等人之前皆受了千面偃一击,就算没昏死过去,一时也站立不起。
  “往哪逃!”千面偃被钟明烛甩开后,很快恢复过来,一眨眼就追了上来,钟明烛顾不上去想刚刚为什么能制住千面偃,只想如法炮制去抓他,不料几下都抓空。
  原来千面偃记住了之前的教训,一边注意不被她碰到,一边去抢长离。
  他修为深厚,本来可以轻易用法力分开钟明烛与长离,可不知怎地,他的法力碰上钟明烛就像泥牛入海似的,起不到半点作用,只能想办法亲手去夺。
  钟明烛脑子里乱糟糟的简直像结了十张八张蜘蛛网,自清醒后,局势就翻天覆地,而她连思索哪里出错的余瑕都没有。
  千面偃虽奈何不了她,可久持之下她的精力肯定要支持不住,跑又跑不掉,她还没疯到觉得自己跑得过化神修士的程度。
  怎么办?
  脑海中反反复复徘徊着这三个字。
  须得寻个藏身处——
  一个想法窜入脑海。
  那会有些危险,但是此地若久留,长离十有八九要落到千面偃手上。
  她一边权衡利弊,一边御剑飞下高台,在山岭间乱窜时分神探了探长离的气息,发觉她只是被震晕,实际上未受多重的伤后,立刻打定主意,转身妖窟入口飞去。
  黑水岭妖窟入口设有结界,元婴及以下修为方可进入,化神修士若强闯,则结界崩塌,与之连同的西南百千水源随之被毁。这样的罪名过大,违者恐怕会径直受到天道制裁。
  也许那里还潜伏着许多妖兽,但此前作乱的妖兽里最厉害的也不过元婴程度,而且元婴妖兽不过寥寥,与化神修为的千面偃相比,威胁要小许多。
  待千面偃察觉她的意图,已来不及阻挡。
  只见身影一闪,钟明烛带着长离没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53章 
  千面偃驻足于入口; 双目彻底被猩红占据; 他恨恨盯着结界中流转的浮纹; 双手捏的咯咯响; 忽地身子一动,竟是要强闯的架势。
  就在这时; 轻微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三点流光分点他后脑、背心与足下,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险,足尖一转身子已在极远处的高空中。
  那三点辉光是陆临所发; 他已设阵将木丹心困住,这时手中链鞭闪着青雷; 往千面偃扫去。
  “陆临; 你到底帮谁?”千面偃一边躲一边怒道。
  他本来以为陆临只是不满有人和他争夺猎物是以阻住他,万万没想到若耶都逃了,陆临还会对他出手。
  “你还没资格过问。”陆临冷笑,抛出那链鞭将千面偃团团围住,而后另一只手摊开往前一推; 掌心出现一座丹炉。
  那丹炉同体朱红; 出现时只有手掌大小,被陆临抛出去后却突然变大,及千面偃跟前时已有如小山般大小。
  千面偃见势不妙; 身子当即往下坠去,想从下面逃走,不料足下忽然生出柔软的绳索; 将他四肢牢牢缠住,原是陆临阻止他偷袭时顺势在他脚下布下了法阵。
  而后只闻一声惨叫后,千面偃竟被收入了丹炉中,之后只见那丹炉猛地摇晃起来,应是千面偃在其中左突右冲试图逃出,不过不久后就稳定下来,渐渐变回原先的大小。
  陆临将那丹炉收入袖中,朝木丹心一颔首,又瞥了一眼那妖窟入口,随即扬长而去。
  他初来就欲加害若耶和长离,谁都以为他是千面偃的同伙,可最后却将千面偃困进丹炉中。
  木丹心虽被陆临困住,但神志尚清,见事态如此一波三折,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露出迷茫之色,怎么都想不通陆临的意图。又见高台之上伤亡惨重,不由得一声叹息。
  羽渊仙子待正邪两道一视同仁,当日在竹茂林处他需依仗羽渊仙子救出长离,是故虽然知晓千面偃的存在,却不好发难,待救出长离后千面偃已不见踪影。前几日得云逸传书协商与叶沉舟合作对付千面偃之事,他本道千面偃此次必定插翅难逃,怎料黄雀在后。
  又想到长离进了那妖窟中,更是面色黯然,心想:这黑水岭结界如此诡异,也不知离儿会不会遇到危险。只可惜在场其他元婴弟子悉数昏迷不醒,为今之计,只能先救了他们再做打算。
  自从知道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结界,钟明烛无数次设想里面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纷繁芜杂的洞穴,也许是错综复杂的迷宫,也可能是建造在山腹中的巨大陵墓——在身子没入结界的一瞬,种种猜测一起在脑海中浮现,但是当她看清周遭时,却发现每一种猜测都与实际相去甚远。
  只见四周岩壁平滑,围成一个约莫二十丈长的圆形,笔直往下,倒像是进到了一口井里。若说哪里与寻常的井不同,那就是每隔一段就有个灵力设的牢笼,应是困住那些妖兽的,不过现在都已经空了,想来是在结界开启的时候都跑出去了。
  岩壁每往下十丈就凿有一个三尺深的方穴,里面放着一个烛台,连同烛台上的蜡烛一起由整块白玉雕成,雕刻得极为逼真,连烧融滴落烛泪都没落下,灯芯有火苗簇动,却是汲灵力而燃烧,比寻常蜡烛明亮许多。将四下照得通亮,往下望去,虽看不见尽头,却也不见阴暗。
  这地方还真是比想象得还要古怪,若不是四下散布着浓烈的妖气,钟明烛都要觉得是来错了地方。
  “这是哪?”
  耳畔传来低喃声,是长离醒了,钟明烛见她努力睁着眼,眼底却仍是一片氤氲,便知道她仍未完全清醒,取了颗药丸给长离服下,笑道:“咱们来那些妖兽的老巢啦,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不妨先休息一会儿,免得一会儿来了厉害的妖兽。”
  长离“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明白,此时药丸药力见效,她便坐下开始调息。
  趁她运功调息时,钟明烛继续打量起四周,见石壁上有斑驳的划痕,或深或浅,一些看起来已颇有年代,一些则是最近才有的。
  新一些的爪痕与见过的几种妖兽对得上,想来那些妖兽就是从这里通过的,陈旧些的看起来有些像密集的细鳞。
  念及此处的形状,钟明烛心道:莫非这以前是什么长虫的老巢?
  她顺着那些陈旧的痕迹往下看去,只觉四壁平坦,除首尾外无其余岔路,她和长离两人同乘一把飞剑,空悬于此,四下无一处可倚傍,竟有几分险峻之感。
  突然间,她觉得极深处似有什么一闪,再看时,却仍是一片几近平和的明亮。
  大概是看错了——她如此心想。
  这入口开启了好些天,起初不时有妖兽窜出,皆被等候在外的修士诛杀,之后越来越少,至今日已许久未曾有妖兽出现,多半是这妖窟里的妖兽已走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云逸行事谨慎,加上被叶沉舟一事耽搁,一直没能寻人进来探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招出朱明帖,照旧结成折冲阵将自己和长离围得严严实实,之后她目光一转,无意中瞥见长离肩头被划破的地方,忽地“哎呀”一声,声音中大有懊恼之意。
  原来她之前连番突遭大乱,无暇思考,一切行动只凭本能,躲避千面偃时只顾想着寻一个安全之地,竟忘了长离身上还有竹茂林的护体法宝。
  “有那个在,怕什么千面偃……”她嘟囔着从长离储物戒中取出那竹筒,眼尖地瞥见竹筒上多了几道裂纹,不禁又“哎呀”一声轻呼,这次却是庆幸。
  是了,有这法宝保护,长离右肩还是受了伤,看来是对手实在太强,连竹先生这法宝都挡不住。
  她想起当时隐约听到了“陆临”两个字,脸色一沉,心中顿时叫嚷了百十遍“岂有此理”。
  之前多方打探,根本没有任何消息显示陆临与这事有关,这时候忽然杀出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就算叶沉舟失了势,云中城仍是要把昆吾视作眼中钉的,陆临当了那么久的城主,怎么会连这道理都不懂。
  再说他不是竹茂林和百里宁卿的好友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陆临此举的缘由,只知道对方和千面偃联手的话木丹心和若耶绝非对手,她只能绝了出去的念头,顶多在心底痛骂几声“王八蛋”。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出去,钟明烛望向头顶结界中明暗不定的流纹,掐指算起时间来。
  这时,她突然听到细微的水花声,紧接着,岩壁轻晃起来,底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
  “这、怎么——”她惊道,尚不及完全说完,便觉眼前一花,却是被长离揽住一起挪到了五丈开外。
  哐当几声,一块漆黑的薄片擦着她们飞过,结阵的朱明帖霎时被打得七零八落。
  钟明烛定睛一看,只见那黑片约莫有碗口大小,一端稍尖而薄,一端钝而厚,与岩壁上那些陈旧的划痕轮廓相符,边缘锋利无比,根部隐约散发着幽暗的紫气。
  只一枚鳞片,她便意识到下面藏着厉害的大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可转念一想上面还有陆临和千面偃,催促长离快些离开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这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都是死路,她心里不住叫苦。
  这时,雷鸣似的咆哮传来,撼得岩壁又晃了几晃,也震得钟明烛耳朵嗡嗡作响。
  要不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外面天大地大,那竹筒也能抵挡一时,总好过在这不明不白的,她就此打定主意,强作精神催动飞剑,可只往上一寸就再无法继续,她这才发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知何时已缠了上来。
  糟了,她心底一凉,瞥见长离微蹙的眉心,知道她定然是在和那股吸力对抗。
  相持不下间,又几片黑鳞激射而至,长离立即执剑匣横扫,将那几片黑鳞击飞,然这么一来,便无法凝神驱动飞剑往上,那吸力一下占据上风,将二人扯了下去。
  数十烛台在眼前一闪而逝,钟明烛本来觉得入口处的妖气已十分浓厚,此刻却发现底部的妖气还要浓烈上数倍。
  阴寒之意愈发明显,因下坠过快,冰冷的水汽就像是细碎的冰晶似的,撞碎在皮肤上时激起丝丝疼痛,起先隐约的水花声愈发响亮,到最后有如洪钟一般。
  不知被这么拖曳着下坠了多久后,钟明烛忽觉眼前一片开阔,那通道底部竟是一座巨大的溶洞,那通道有二十多丈,已算得上宽阔,但与那溶洞一比就像一根纤细的芦苇。
  溶洞约莫有一百多丈高,下方是一片湖泊,溶洞与之前的通道一样灯火通明,湖水颜色却极暗,像是墨汁一样。她们正对之处的水面上有个偌大的漩涡,水浪翻滚着绕中间回旋,正是那漩涡将她们扯了下来,还试图将她们拖进水里。
  眼见那湖面顷刻间就到了眼前,饶是钟明烛平时鬼点子层出不穷,此时也一点主意都没有,张了张口下意识喊出长离的名字:“长离!”
  这两字脱口瞬间,一阵绵长的清吟同时响起,剑匣中寒光暴起,直掠往湖心,是长离掷出了灵剑,自开始下坠起,她就一直在等待时机。
  剑光没入水中,沉闷的一声嗤响后,钟明烛觉得身子一轻,飞剑顿时拔高数丈,长离立刻驱剑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此地不宜久留。
  长离的速度很快,眼见即将重回那通道,身后传来数道破空之音,长离挥剑匣将其一一击落,而后又是十几枚携着劲风与妖气直扑过来。
  灵剑尚未收回,剑匣终究是不便,她只得闪身避开,如此一来,虽不至于被那黑鳞所伤,却也失了逃离溶洞的机会。
  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长离驱着飞剑左躲右闪,不时横剑匣格挡,避开雨点般袭来的黑鳞同时,也被逼到溶洞边缘。
  这时湖面上剑光一闪,却是先前被掷出的灵剑飞了回来,长离捻剑诀往前一推,那柄灵剑上顿时分出无数剑影,霎时,只见剑光翩跹若游龙,眨眼将黑鳞悉数斩落。
  当最后一枚黑鳞化为粉尘时,钟明烛不觉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浊气还未完全吐出便听得一声喑哑的嘶鸣,好不容易稍稍恢复平静的湖面再度被炸碎,水下似有什么在剧烈翻滚,隐约夹杂着哐当哐当的金属拖曳声。
  随后便是哗啦啦一阵巨响,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墨汁似的湖水滚滚而落,率先映入钟明烛眼帘的是一只尖锐的角以及角下凸起的眉部。
  “这!”她只觉背脊一凉,不由得惊叫出声。
  只见那妖物长身披鳞,头似鼍,额间一只独角,眉部有肉瘤突起,呈交叉状。
  竟是蛟!


第54章 
  钟明烛本以为这里潜伏的是蛇妖; 没想到竟然是蛟。
  还不及细看; 便见那黑蛟张口喷来一团浊气。钟明烛心一悬; 紧接着眼前一花; 原是长离在那黑蛟张口瞬间就作出应对之策,才没被那浊气喷个正着。
  好险; 钟明烛如此心道; 却听到滋滋的异响,低头一看,发现长离的裙角竟融化了一块。
  原来是那团浊气范围太大; 长离虽及时逼退,裙角还是沾到了些许; 钟明烛知那浊气不是好物; 却也没想到会如此危险,不过转念一想便了然。
  蛟为虺所化,虺是毒虫,所化的蛟自然也是剧毒无比。正当她寻思之时,长离已与那黑蛟斗起来; 只不过她带着钟明烛; 行动终是没有独自一人来得便利,没多久就险些被那黑蛟的尾巴甩到。
  见那蛟妖狰狞凶狠,状似疯癫莽兽; 钟明烛心头掠过一丝古怪,然情势危急容不得细想,只道长离若继续带着她迟早要被那蛟妖扫落水中; 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当下有了主意,往湖边一指道:“带我去那,你好少受些牵累。”
  她所指处是岩壁上突出的一块平台。整个溶洞都被湖水占据,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唯独正北有一方平台,约莫几丈宽,可容人站立。
  长离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依言往那平台飞去,黑蛟紧追而至,水下又是一阵沉闷的金属拖曳声。
  将钟明烛放到平台上后,长离没有片刻停留就转身折返,灵剑霎时舞出一团白光,瞬息就出了几十剑,几十声撞击连在一起,勾成连绵不断的一声长吟,剑啸清远,顷刻就将黑蛟的气势压过。
  少了累赘果然方便很多,钟明烛自嘲地笑笑,忽地对上黑蛟那双猩红的眸子,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我站在这,横竖只有挪几丈,岂不是绝好的靶子?
  此念一起,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很快就发觉那黑蛟似乎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黑蛟好几次擦着平台而过,那时只消稍微偏一下脑袋就能一口将钟明烛吞入腹中,它却像是看不到平台上还有个人一样,只顾盯着长离追。
  可能是我修为太低,给那厮塞牙缝都不够吧,钟明烛摸了摸鼻子,自我揶揄了几句,便去看长离的状况,她见长离有如一阵白风在那黑蛟首尾间趋退若神,剑光所点处皆有血雾腾起,心头盘踞许久的焦急终于渐渐隐去。
  长离无疑已占了上风,只是受限于功力,又无什么厉害的法器相助,是以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只能慢慢消磨那蛟妖的血气。
  刚知道盘踞此地的竟然是蛟龙时,钟明烛第一反应就是“天要亡我”。
  上古万兽以龙为尊,龙有两种,一种为真龙,即黄龙、青龙那样生而为龙的灵兽,另一种则是水族修炼而成。
  虺千年为蛟,又千年化角龙,虽不若真龙那般能够撼天动地,力量仍是凌驾大部分灵兽之上,黑蛟由虺所化,少说也有两千年以上修为,至少等同于化神修士,长离怎敌得过。
  谁料这蛟妖非但与之前见过的妖兽一般空余兽性,实力也不过尔尔。
  钟明烛远远看见那黑蛟颈部又中了好几剑,每一剑都深可见骨,不禁讥笑道:“当真是空生了这么大的个头。”
  可又看了一会儿后,她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眉头微蹙,连道:“奇怪……”
  她本以为是那蛟妖实力不济,这时才发觉并非如此。原来那黑蛟与长离缠斗了那么久,露出水面的始终只有头和尾。动作也只有撕咬和甩尾两个,待长离飞至高处,便只能飞射鳞片或者喷几口浊气来阻挠她。
  蛟龙生有二足,其爪利可断金,若它能挥以利爪,长离未必能轻易伤得了它。再若它能以全身之力与长离周旋,以它的身长,只消浑身鳞片竖起,在溶洞中徘徊几圈,非逼得长离无路可去不可。
  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复而传入耳中,钟明烛望着水下,心一动,暗道:莫非这黑蛟被人锁在了湖里?所以身子才无法出水。
  她反应极快,往往能由一线推及全貌,火光电石间就想明所以,先前微妙的古怪之感也得到了解答。
  化蛟所需的修为可远比化形开灵识需要的多,按理说那虺应是先开了灵识,继而修炼得以化成蛟龙,所以说这黑蛟本应是和那百里宁卿一样妖修,而今双目猩红状如妖兽,想必是被人废了灵识。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寻思间,视线无意间扫过上方的石钟乳,她顿时一怔。
  之前无暇顾及,只当是这溶洞里也放满了烛台,这时才发现那石钟乳上嵌的都是大小不一的灵石。修士以灵石为货币,她见过的灵石都是一个指节大小的方形,切割得整整齐齐方便存放,这里的灵石则与她见过的大相迥异,大的近似磨盘,小的则仅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成千上万缀于洞顶,却没有丝毫杂乱之感,反倒显得错落有致,浑然天成。
  “啊!”她只稍加思索就恍然大悟。
  这必定就是此处结界的核心,如果能破解这灵石阵,就能解除结界。只是灵石数目之多远超她想象,布局亦环环相扣,不但运用五行之理,还将溶洞原本的地势融入其中,光是看明白就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何况是破解。若胡拆乱解,结界登时崩毁,不单是与之相连的水源即可遭殃,置身溶洞中的她们只怕也要灰飞烟灭。
  难怪宗主师伯拿这没办法,结界的主人的阵法造诣俨然在他之上,更重要的是——
  钟明烛扫了眼顶上繁星似的灵石,“啧”了一声。
  能拿出那么多灵石,那人的家世绝非常人能及。大概也只有什么云中城昆吾城能如此财大气粗了,难道罪魁祸首当真是陆临?所以他会来横插一脚。
  又或者是云中城,这些灵石看起来都是直接采自灵脉,寻常地方不可能找到那么多形状迥异的,那叶沉舟自己嫁祸自己,引敌家暴露,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可能是千面偃,他当初骗走了叶家整整三座灵脉,足够布置这些了,可那家伙看起来蠢得很,真的能驾驭如此复杂的阵法么?
  一时数种猜测走马灯似的在脑中浮现,她觉得隐约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视线循着最长那根石钟乳往下,掠过水面,落到脚下的平台上。
  这平台颜色与溶洞一致,她原先以为是天然而成,细看之下却觉不尽然如此,溶洞岩壁上遍布纵横交错的裂缝,或深或浅,一些裂缝里还长了一些杂草,这座平台则表面光滑,倒像是经由打磨而成。而这平台居于正北,所谓面南背北为尊,恐怕不是偶然,她想着就回头一瞥,当即“咦”了一声。
  来到这平台上后,她一心惦记长离与黑蛟的战况,从没去看身后,一瞥之下,竟发现平台与岩壁交界处有一块半圆形的凹陷,切口整齐绝对是人为凿出的。她往那走了几步,便看到一条暗道,凹下去的地方实际是通往内部的台阶,这暗道被附近岩壁上凸起掩住,不站在平台上很难发觉,再走近一些,便察觉里面隐约有火光传出传出,与烛台上的灵火不同,呈现出朱红色。
  这倒是奇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她回望了一眼长离,见对方尚且游刃有余,片刻犹豫后,便执了法器在手走进那暗道。
  单是那黑蛟就那么难对付,如果里面还藏着什么厉害的妖物,她与暗道近在咫尺且修为低微,想来是逃不了,倒不如去探个究竟,万一有危险,还能给长离提个醒。
  暗道修得笔直平坦,约莫十丈长,一进去就能看清全貌,末端立着一面火墙,在外看到的火光便是自那火墙而来。
  钟明烛担心暗道里设有机关,走得小心翼翼,总共十丈距离她花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才走完,及火墙前,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火焰来,很快就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火竟是劫火。
  劫火取自地底熔岩,本身并不算稀罕,修为足够者在脚下开个数万丈的深穴就能通入地底取得劫火,只不过这劫火极难驾驭,浪费那么多灵力去取来也只会落个吃力不讨好,在遇到黎央前,钟明烛从没听说有哪位高人会动用劫火。
  难怪这暗道没有设置机关,有这劫火在就能阻住大部分修士,就是长离来了,估计也拿这面火墙没办法。
  “只可惜来的是我。”钟明烛抿唇一笑,撩起袖子伸手往火里探了探。
  肆虐的火蛇顷刻缠上,霸道至极的烈焰连赤金都能够轻易烧融,却没能在她白皙的小臂上留下星点灼痕。
  察觉火后没有藏着什么阻挡之物,钟明烛在衣服上划了几道法印,然后深吸一口气,飞似的奔入火中。
  她不惧怕这劫火,但是担心身上的衣料经不住长久灼烧,是以奔得飞快。好在这火墙只有五六丈多厚,在外衫上覆上火苗时,她已从火里冲了出来。
  一出来她连站稳都顾不上就解了外衫,双手在上四下扑扇,将火苗一一摁灭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好险,好险。”她口里如此念叨着,将外衫重新套上。
  虽然外衫上四处焦黑,还破了好几个大口子,看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但总好过只着里衣。
  不过这也也太狼狈了,早知道该和长离换身衣服——扯了扯不住下滑的半截袖子,她叹了口气,如此暗道。
  她概念里本就没什么师徒之别,以前还偶尔念着长离是长辈的缘故称一声“师父”,但自打安了别的心思来,心中想到长离时便直呼名字,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火墙后又是一小段平坦笔直的路,然后就是两扇朱红色的门。
  门上没有锁,钟明烛按上门一推,她只是试一试,没料到还没用劲那门就开了,充沛的灵气霎时奔涌而出,她震惊地看着门后的景象,一时忘了动弹。
  朱门后竟是一座宝库,架子上皆是灵丹妙药,墙壁上则悬着琳琅满目的法器,而且每一件都不似凡物,足以叫九成修士看一眼就头晕目眩。宝库正中央则是一座方台,台上摆着一个木匣。
  屋里任何一件法器都比那木匣来得耀眼,可不知为何,钟明烛却被那木匣吸引住目光,心头隐约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时,朱门上忽地浮现出灵纹,几点灵光飞出,朝那方台而去。那朱门上竟藏有法印,只消开门就会激活方台上的法阵,方台霎时流光溢彩,灵光涌现悉数汇于木匣上,随后那木匣就缓缓打开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钟明烛半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见流光一闪,似乎有什么窜入了灵海。她下意识抚上额心,目中露出恍惚之意。
  耳中鼓噪,曾经偶尔自灵海深处传出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浪涛似的一阵一阵拍打,汹涌之中牵出斑斓的色彩。
  “我是谁……”
  手滑下捂住了双眼,她似乎又陷入迷障中,问了一遍又一遍,声音愈来愈轻,就在那低不可闻的轻喃即将如烟云似的散去之际,她忽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长离手一递,剑势如虹,剑尖没入那黑蛟后脑。
  黑蛟露出水面的部分已鲜血淋漓,精力已被消耗得差不多,只消这剑全力刺下,它就再无回天之力。
  与此同时,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顶端的石钟乳轻颤着,不知何处而来的灵气水波似的扩开。长离动作一顿,背后忽地冒出一阵凉意,但这迟疑只维持了一瞬,下一刻她就撇开杂念,不遗余力将剑气输入剑中。
  剑仅长四尺,剑气却足有四丈,将整个头颅钉穿,黑蛟发出凄厉咆哮的同时,她手里的灵剑也咔嚓一声断为数截。
  ——剑匣中已无剑。
  黑蛟无力地晃着脑袋,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扭动着往后退去,最后倒于水面,之后只闻水波徐徐,溶洞安静下来。
  长离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黑蛟还在移动,但是那金属拖曳声不见了!
  她蓦地醒悟过来,当即驱飞剑拔高数丈,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下方又有什么破水而出,携着汹涌的妖气将她吞没。淡绿色的灵光亮起,却很快碎裂,长离只觉后腰一凉,紧接着那处就传来刺骨的疼痛,飞快地扩散至全身刺入每一寸骨骼,整个人都好似要被碾碎一样。
  她两眼一黑,意识混沌之际猛地咬住舌尖,逼自己清醒过来。
  只见两个狰狞的脑袋激得水花四溅,与漂浮于水上那个一模一样,竟又是两头黑蛟。
  不对,不是另有两头——只见庞大的黑影脱水而出,身躯蛇似的蜿蜒盘旋,被长离伤得鲜血淋漓的尾巴拍打在湖面,身尾只有一条,颈上则分出了三个脑袋。一个软绵绵垂于身侧,另两个则发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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