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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妻在上-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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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某之前没有在官府当过差,所以不敢劳烦大爷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给我。”礼貌地给彼此都找了个台阶下,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我看府里的孩子众多,也都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我虽不才,自认还能教人一二,不如做他们的开蒙师傅如何?”
“这个好!”老五拍了下大腿,笑着道,“这府里的孩子着实难管教,不瞒你说,我那几个嫂嫂都好说话得很,对孩子太柔,确实缺个严厉的夫子。”
“可是你。。。。够严厉么?”一句话也问出了明大的疑虑,眼前人确实是个书生模样,可他天生一副好脾气,若是性子也软绵绵的,哪里镇得住这些孩子。
不用说别人,单就明媚,就第一个不服管。
“可以试试,总好过孩子们成日溜出去看戏,也没个管教的人。”
“这倒也是。”捋了捋胡子,明大觉得他说得很有几分道理,便应道,“那就请郎君留下来,好好教一教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
“只是。。。。。。明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明大起身拱手,崔钰也连忙还礼,“大爷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我家小妹妹天生患有眼疾,左眼看不见东西,所以烦劳您对她多加照看,也不必过于严苛,只要稍稍识得几个字就可以了。”
崔钰这才明白,除了年龄小,也是因为明媚身体有疾,所以明家人才如此护着她。
“那不行。”
被他直接拒绝了,明大一时有点懵,倒不是面子上挂不住,而是他不觉得崔钰有什么理由拒绝。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女孩子家本就不用读那么多书,何况还是个有病的孩子。
“既是明府的心头肉,那自然要好生教导,不但不能放松,甚至要比别人更严一些才行。大爷也不想十姑娘日后什么都不懂,被人笑话吧。”
“这。。。。。话虽如此,只是。。。。。。”略有些踌躇,许是父母年岁大了才有了这个孩子的缘故,明媚从小体弱,眼睛又不好,他实在不想再让她吃苦了。何况就算日后什么都不懂,嫁不出去,他们明家养她一辈子也是养得起的。
“明家确实富贵,但总要给孩子们傍身之计,这样才能在外立足,若好了是为家中争光,若是不好了,也能安身立命。且姑娘家不比男子,若是真的没了依靠,多懂一点总好过少懂一点,也能护着自己周全。十姑娘虽为女子,可却聪明得很,不该因为眼睛不好,就白白埋没了。”
一想到她之前棋也不好,字也不好,崔钰就想笑。何况他去过修罗界,知道女子若是傻,只会浑浑噩噩被人拿捏,他断不会让自己的妻子也成为那样的人。
明大万万没想到这白面书生竟有如此谈吐,且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和他寄人篱下的景况而有半分怯懦,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好好好,那就依夫子的,对他们几个一视同仁,不对,对媚儿,更严一点。”言毕哈哈大笑,明显是心情大好,“真没想到,她跑丢了这一趟,倒是因祸得福,捡了个宝贝夫子回来呢。”
老五也跟着笑。
崔钰拱手行了个礼,以示谦逊,继而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不仅如此,她的眼睛,我也要医好。”
第440章 你同你的庄家哥哥说我是什么
夏日的午后,明府小院儿里的繁茂枝叶层层相叠,像是一把巨大的伞,将那些暑气遮挡在外,风吹过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随着蝉鸣一浪一浪涌来,交汇成了最好的催眠小曲儿,催得坐在窗前的小姑娘不住地打着哈欠,头一下一下往下沉着。
今日是中元,别人早就放学了,都等着晚上结伴出去放河灯,唯有她,被夫子留在堂上罚抄书。
明媚心里惦记着和大家一起玩儿,所以愈发没有耐性,可眼瞅着堂上的男人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半点儿都不急,生生将她的火气都耗光了,最后便只剩下困意。
她是真的很讨厌写字。
自从这个男人救了她,又说能医好她的眼睛,全家人几乎都要把他捧上天了。连最疼她的大哥都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东,明大绝不敢往西。
虽然明媚知道他书教的确实不错,可自己被他这么管着,那点子救命的恩情全都消弭掉了,只剩讨厌。
况且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她那眼疾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小就看不见,寻了那么多医生都没有用,连从宫里出来养老的御医都看过了,说是无药可医,只能认命。
结果这书生单凭一张嘴就说能治好,也就只有哥哥那种病急乱投医的人才会信,明媚反正是半点儿都不信的。
半睡半醒的时候,总觉得眼前多了很多芸香茶馆的点心,各式酥糖糕饼数不胜数,小姑娘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手去抓时却扑了个空,全被崔钰尽数端走了。
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果然看见他就坐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眼前的纸上半个字儿都没写,可见她一直在打瞌睡。
“你今日是不想去看河灯了吧?”淡淡地道了一句,语气不重,可明媚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偏老气横秋,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就是一根筋,只要是他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的想的,我想的。”拿出跟哥哥们撒娇的本事,明媚撇着嘴,可怜巴巴地求着,“夫子,可不可以明天再写,我明天多写几份,补给你。”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天不写完,哪儿都别想去。”崔钰才不会上当,她以前就是总许他明日明日,结果终于熬到了明日的时候,她却不见了,害他就这么一轮一轮等下来。
何况以她现在的功夫,想要勾得自己心软,那还差得远呢,毕竟才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
可就是才九岁,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他知道她这么急着出去不是为了放河灯,也不是怕写字,而是惦记着隔壁庄家的那位少爷。
呵。
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倒让明媚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虽然夫子没有打过她手板,可她亲眼见过家中最淘气的侄儿被他责罚,少年郎哭得一点尊严都没有,自此见了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服服帖帖的。
下意识就将手背到了身后,明媚后悔自己昨日贪睡,没把他的话放进心里,书背得有些磕磕巴巴,这才要被罚。
“那我,今天好好背,背下来再走好不好?至于写字,能不能等我晚上回来再写?”
“你这是在质疑我为什么罚你么?”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崔钰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他喜欢她的聪明狡诈,这一世也并不想把她掰成普通的无趣闺秀,只是他总觉得她这样被人娇纵着,日子过于顺风顺水,终究不是好事。
虽然他也宠她,前世成婚的时候,一样是流水儿的聘礼送过去,娶进家门又舍不得她吃半点苦。
一时便有些矛盾,可见在这宠爱尺度的拿捏上,他掌握得也并不好。
“再不然,你陪我去放河灯,我们放完就回来,总行了吧。”伸出小手拉拉他的衣袖,小姑娘的脸凑得极近,几乎要跟他鼻尖儿碰着鼻尖儿了,淡淡的香气飘过来,崔钰下意识地便往后一退。
还以为他又生气了,明媚有些失落,可是紧接着,男人便笑了起来。
他来府上尚不足十日,与她相处也只是在课堂上,所以她极少见他笑。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笑起来是那样好看,像是明媚的春光,又暖又柔。
明媚的。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弄得心里怪怪的,连他说了什么都差点没听清。
“好。”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对方竟应了。
“啊?”
“我说好,我陪你去放河灯,放了河灯之后再写。”
一高兴便扑到了他怀里,像是对哥哥一样,蹭着他的胸膛笑个不停,“夫子真好。”
“媚儿。”皱了皱眉,崔钰不敢推她,又觉得这样有失礼数。
毕竟两人的身份着实别扭,而她又太小。
笑眯眯得从他身上下来,明媚理了理衣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那夫子,我们现在就去吧。”
言毕才发现不对,方才他没有唤她十姑娘,而是叫了她的名字。
除了二人在城东巷口初识那日,这是他第二次唤她的名字。
柔柔的,充满了宠溺,根本不像平时教她读书时那般,倒是很好听。像是春风吹进了心里,挠的人痒痒的,想要一听再听,似是永远都不会腻。
又像是听了许久了,听得习惯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亲厚得不行。
媚儿。
魅儿。
看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儿,崔钰也觉出来了,轻咳一声道,“好,那你去跟你大哥说一下。”
点了点头,明媚走出去复又折返回来,扒着门边儿探头看向他,“夫子,你今日到底为什么罚我,那诗我虽昨日没有背下来,可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已经记住了,其实也不用抄那么多遍的。”
“就因为我不听话么?”
“你何时听话过?”眯着眼哼了一声,还好自己镇得住她,不然以她的性子,他这个夫子管不住她,还有什么脸赖在明家。
“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
“总不会是不愿我出去放灯,和嫣姐姐他们一起玩吧。”她总要弄明白自己怎么惹了这个男人,下次别再被他揪住了错处才行。是她的乖顺装得不像,还是质疑了他的权威,总不会只是为了背书。
毕竟他也不是那么酸腐的人,背得不好,但到底背下来了,罚什么抄写。
起身缓缓走向他,崔钰俯身,看着那个还没长到自己胸口的小人儿冷笑道,“你同你的庄家哥哥说我是什么?”
第441章 小气
傍晚时分,洛阳城内人山人海,大家都赶在这个时候出来放河灯,以免一会儿夜深了,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
依稀记得自己也曾带着她去放灯,为此她连冥彻的生辰都放到了一边,惹得那男人去了度朔山闹腾一番。
结果误打误撞,倒跟墨璃定了终身,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而人间的最后一次中元之日,她大开杀戒,下了四道诅咒给李唐,于二人而言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明媚脑子里是没有那些记忆的,她此刻只顾看热闹,他们出来的晚了,河边都挤满了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一时有些着急,正想回头埋怨他,却见男人神情有些落寞。
这才想起来他家里刚刚生了变故,不然的话,以他那么自负的性子,怕是不会来求人吧。
“夫子,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老学究了。”想要哄他高兴,明媚乖巧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别生我气了,好么?”
她烦他处处管束自己,为此常常跟八姐还有庄家哥哥在背后抱怨,叫他老学究。
刚刚他之所以罚她写字,就是因为这个。
崔钰闻言又笑了,但和方才的笑不同,这一次明显是不屑,惹得明媚心里慌得很。
“我很老么?”
“不老不老,夫子一点都不老。”这才知道他到底介意什么,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连忙哄着,“夫子不但不老,而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才来了不到十日,洛阳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就都知道明府的夫子,一表人才。。。。。。”
“满口胡邹,我这几日都没怎么出去过,谁能见过我,嗯?”
明媚本来以为他会夸自己嘴上比抹了蜜还甜,谁知对方却嫌她夸大其词,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如今上赶着夸别人,居然还被嫌弃。
挫败感油然而生,几乎把小姑娘的唇角都拉弯了。
“好了,不是想放灯么,快点放完,我带你去买点心。”崔钰随手幻化出一盏花灯递到她手里,小小的红色花朵,枝叶纤细,像是能把灵魂缠绕。
彼岸花。
从前没去过泰山府的时候倒也不知道,那些河灯如孔明灯一般涌去,只能寄托凡人的哀思,而只有彼岸花才是真正的黄泉之花,小小的荷花哪里禁得住灵魂的牵绊。
明媚没想到他会带自己去买点心,一时又惊又喜,再看着那盏与众不同的花灯,之前的挫败一扫而空。
她的夫子还是很讨喜的,只要他想,真的会将人哄得团团转。
“这灯好漂亮,夫子哪里来的,和别人都不一样呢。”
。。。。。。。。
“夫子,你这么厉害,若是多出去几次,真的会让洛阳城的闺秀们围着你转的。”
。。。。。。。。
“夫子,你娶亲了么?”
一路喋喋不休地念着,明媚一手托着河灯,一手拉着他的大手,好不容易才挤到河边。
“你和我五哥一般大,他都定亲了呢,明年开春五嫂嫂就要进门了,你呢,你有心仪的姑娘么?”
一时也不知该说有还是没有,若说有吧,怕把她吓跑,若说没有,可心上人就在眼前。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又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明媚拍拍他道,“是不是因为你家中生变,本来定好的亲事黄了?没关系的,这种嫌贫爱富的女子,不要也罢,等日后叫我哥哥给你寻个更好的。”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总惦记着庄家那孩子,日后也有更好的。”轻描淡写地揶揄,倒叫明媚心里咯噔一下。
他什么都知道。
真的是讨厌死了。
小丫头于是再不说话,闭着嘴乖乖放了河灯,心里不停许愿道,明家列祖列宗在上,一定保有我事事顺遂,福寿绵长,能和庄家哥哥天天在一起玩才好。
“还有,求夫子再不让我抄书练字背诗,今晚也不要罚我了吧。”
一不小心将真心话说了出来,明媚转头看看他,吐了吐舌头。
“夫子,你不要放河灯么,给你爹娘?”
知道她是故意打岔,可崔钰还是想起了从前,他们二人倒是给故去的双亲放过灯,而崔府的老小虽是到最后也没见到面,但这一世又全被安排到了明家。
吴伯还是管家,安娘子仍在膳房,连灼灼和蓁蓁都成了她的小丫鬟,改名如花、似玉。
所以真的没什么人需要他祭拜。
“不了。”
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他的情绪总是藏得很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他在意。明媚有时候觉得这位夫子单纯得只会教书,有时候又觉得他复杂得很,像是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夫子,你不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去吧?”
见她越说越远,忍不住伸手敲了她的头一下,“你是看戏文看多了么,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就是想讨好你,叫你少罚我嘛。。。。。。”
“走吧,去吃点心吧。”
“好!”
崔钰很想跟她说,她才是那个让人捉摸不定的一个,有时候天真如孩童,而有时候又敏感至极,别人一点点情绪变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么一想就庆幸她生在一个富贵和乐的人家,不用费心揣摩别人心思,可以恣意活着。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要吃苦头的,总要捉摸对方喜怒,多累。
他不想他的魅儿那么累。
所以她做神仙的时候,那些通透也是慢慢修炼的吧,而这过程一定不容易。从小瞎子到掌握三生石,从牙尖嘴利的小兽,到谈笑得体,四两拨千斤的冥府帝姬,他的魅儿其实并不顺风顺水,整整一世都不顺遂。
那些没有他在身边的岁月里,冥彻纵使护她再好,也依然顾不周全。
“不用罚抄写了,只是你字有些难看,以后慢慢改了就是了。”到底妥协了,还是宠着她的心思多些,“还有,别那么挑食。”
“我不挑我不挑,芸香茶馆的所有点心我都爱吃,先生随便买几样就好了。”
“嗯。。。。要不就多买一点,给庄家哥哥也带些。”
“回府吧。”
“别啊,好好好,不给他们捎。”
。。。。。。。。
“先生,我哥哥给你的月例很少么,你怎么那么小气。”
第442章 旧事
崔钰带着明媚到芸香茶馆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这是说书人今晚最后一个故事,中元节大家回去得早,所以茶馆关门得也早。
只是人多半都是如此,既害怕那些鬼怪之说,又偏偏好奇不已,总想多听些。
赶上今日应景,茶客们都缠着说书人讲段儿鬼魅奇谈,头发花白的老人捋了捋胡子,良久才道,“那就讲一段贞观年间的旧事吧。”
明媚正埋头在那些点心堆里,她贪多,每样都想吃,可夫子告诉她不许浪费,要捎回去给别人也是不行的。原话是没得叫人觉得他这个作师长的偏心,不但不罚她,还带着她放河灯逛茶楼买点心。
正犹豫着,忽然就听见台子上那句话,小姑娘掰着小小的手指算道,“贞观年间,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是不是夫子?”
转过头去看旁边的男人,一袭白衣的书生面色如常,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像是有心事。
“夫子,我就要一碗清风饭就好了。”并没有太过分,她生怕他一不高兴就带她回去,什么点心故事全都泡汤了。
“好。”
招呼了小二上了壶热茶,这档口,说书的人也开始了。大抵是隔得时间久了不用避嫌,那段旧事并没有太过偏离原本的轨迹,只是相爷退回成书生,世族闺秀也成了寻常妇人。
唯有妖精,依然是妖精。
一开始,那美艳动人的女子只是在长街上偶然撞见了白面的郎君,两人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后来听说那书生要娶亲,女妖不甘心,便想去再见他一次。
结果窗户纸捅破之后,她方知不是自己一个人单相思,书生对她也有意。
渐渐的,两个人便开始私会,女妖仗着有术法,出入书生家里极为方便。两人夜夜颠鸾倒凤,连那位新娶进门的夫人也被冷落了。
“俗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两个人来往的次数多了,家里人便觉察出不对。”说书的讲到这儿就停了,端着茶碗吹拂着热气,良久才慢慢抿了一口。
“然后呢?”
“是啊是啊,然后呢?”
底下的人等得不耐烦,急着追问,连明媚也停下筷子,面前那碗清风饭的奶香味儿都吸引不了她,就这么放置在一边。刚从深井中拿出来的白瓷碗,冰冷彻骨,放在这暑气未散的夏夜里,渐渐就渗出了一层水汽。
像是手心里薄薄的一层汗。
“然后啊,书生的夫人便寻了道士来家里,一日趁着书生不在家,那道士躲进了他书房里。女妖来的时候,从外面依稀只看见窗边有个人影,还以为是情郎在等着自己,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众人于是发出啧啧的叹息声,叹息这女妖命短,叹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那女妖被捉后,这书生是郁郁寡欢,本想跟着她一起去了,可是奈何家中尚有高堂在世,唯有这么一年一年地捱着。”
“再后来,他依靠岳家走上仕途,一路顺风顺水,也就不再想什么妖精不妖精的了。”
“呸,男人就是薄情寡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立马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本就是妖精嘛,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妖殊途,怎么可能在一起。”
“这就是段露水情缘,不过就是做了个美梦,醒了自然要忘的。”
“就是就是,那书生到底也没有害过她,两人你情我愿,有什么欠不欠的。”
那些话像是夏夜的风不断吹进明媚耳朵里,她并不觉得众人说得不对,可也不觉得是梦就该被遗忘,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说书人又继续了。
“事情若是到了这儿就结束,倒也罢了。既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那个痴心的女妖呵,在被那道士收了的第十年,忽然破笼而出,偏要去寻自己的心上人。”
“寻到了么?”众人正听得入迷,忽然被这稚嫩的童声打断,都笑了起来。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亦是笑眯眯对明媚回道,“寻到了。”
刚想松口气,可对方的话又将自己一颗心提了起来。
“只是寻到了,倒不如没寻到。”
“人不是妖,人心易变,那书生在官场磨了十年,性子早就变了,他如今最担心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和官位,哪还记得昔日的情分,所以当即就翻脸了。”
“曾经的恋人落得了个兵戎相见的境地,那女妖虽是技高一筹,奈何她心在人家那儿,输了是输,赢了也是输。最终还是败在了对方手上。”
“一剑穿心。”
心头兀地疼了一下,明媚拧眉,好像自己是那女妖,生生受了人一剑似的。
“万念俱灰啊,魂飞魄散之前,那女妖堵上了自己毕生修为,给那男人下了四道诅咒。”
“书生家自此家宅不宁,官位丢了,媳妇儿死了,孩子也没了,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就连自家的宅子都成了京都第一鬼宅,每每有更夫路过,常能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
“哀怨断肠,却是勾魂夺命。”
故事到这儿就告一段落,众人沉浸其中似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良久才有人在下面念了句,“这倒像是太宗年间那位相爷的家事。”
“哟,你还知道太宗年间的相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人过身的时候你还没出世了吧。”
“欸,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怎么,年纪轻就不能过有见识了。”
眼瞧着两人争了起来,茶馆的老板忙上来劝道,“不过一个故事,算不得真假,二位客官别为此伤了和气。”
转而又对众人道,“天色已晚,今日是中元,各位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免晚来冲撞了。”
茶馆里的人于是散去,崔钰看着那碗动都没动过的清风饭,挑眉道,“都说了不许浪费。”
可对方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扬起一张玉白的小脸儿看着他,认认真真地问到,“夫子,若是你,会负了那个女妖么?”
瞳孔不自觉地微缩一下,只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故事,老先生不是说了,权当是做了个梦。”
摇了摇头,明媚并不这么认为,“《齐物论》里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世事真真假假,梦也未必就是个梦。”
第443章 打一杆子给个枣吃
她想说人要惜缘,不该像那个书生一般薄情。
可男人不知是不赞同还是存心,只笑笑道,“你倒什么都知道,该背的书背得磕磕巴巴,不该记的一个字儿也没落下。既是如此,回去就抄庄子好了。”
“你方才还说不罚我抄书的。”气鼓鼓地瞪着他,样子真真委屈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崔钰就要心软了。
可是转念还是忍住了,方才她听戏听得入迷的时候,谢必安来找过他,说是帝俊给泰山府赐了婚,这几日府里正忙着,要他回去把那些卷宗查阅一下,有用的就搬来,在人间处理公务。
心里冷笑,冥彻不知是凉薄自私,还是故意为之,娶了媳妇儿就忘了亲妹妹,仗着自己大婚,就要他们两人分开。
但再有火气也不能跟谢必安发,轻轻颔首示意对方自己知道了,便打发他走了。
所以,他又要离开她几日了。
“今晚是不用抄了,但余下几日的作业总要有的。”
见他起身,明媚纵使不情愿却还是跟了上去,没想到他竟是找掌柜的买糕饼。
“店家,今日还有什么点心,全都卖与我吧。”
店家听了自然是高兴至极,没想到中元节这日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将那些各色点心全都包好了,又盛了一碗清风饭放进食盒里,“方才我看姑娘光顾着听书,都没怎么用,这份算我送姑娘的,拿回去放在冰窖里,明日再吃。”
“虽是七月半了,可午后还热着哩,待过几日天一凉,再想吃这清风饭就要等明年啦。”
笑眯眯地将食盒递到明媚手上,小姑娘眼瞧着那一包又一包的点心堆成了小山,倒是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高兴傻了?”崔钰看着她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夫子,这都是给我的么?你方才不是说怕别人说你偏心么。。。。。。。”
“方才是你该受罚却没罚,所以不能叫人知道,可现在我是有事交代你,给你点甜头儿尝尝,倒也无妨。”
“那是什么差事?苦不苦?”无功不受禄,那么多的甜头,她怕自己吃不消。
男人心想她倒是机灵,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要回趟泰山府,一来一回少则十天,多则月余,这段时间没人看护她,这小丫头难免又要有闲工夫惦记庄家那孩子。
他这一世情路漫漫,追妻路苦,可不想再生什么枝节了。
所以思来想去只能软硬兼施,既占着她的时间叫她无暇顾及其他,又给点甜头叫她惦记自己的好。
“我有些事要回家一趟,这段时间我不在,留些事情给你做。你的那些侄儿背书都没你这般不用心,所以他们不用写,也就不用买了点心。”
明媚仗着自己在家里受宠,十分不受管,且她是女孩子,又惯会撒娇耍滑,知道自己体弱夫子不敢打她,倒比那些淘气的侄儿更懒散些。
他说得振振有词,像是有理,但只要仔细想想,总是能觉出不对的。
夫子教导笨学生多用些功,难道还要拿点心哄着么?
方才怕别人说他偏心,可他这样不是偏心是什么?要是碍于哥哥们,大不了不教她就是了,可他偏偏又最爱管着她。
像是最看重,又舍不得重罚。
应该是对好孩子才有的宠爱。
明媚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一不留神便将实话说出来,“夫子是打一杆子再给个枣儿吃,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
“那就别吃了,回去抄十遍齐物论好了。”
。。。。。。。。。。
崔钰一手拿着那一大包点心,一手牵着她,而明媚空出的那只手则提着装着清风饭的食盒,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路上,街边的灯笼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好长,尽头交汇在一起,模糊成温暖的一团。
“夫子,你家里有什么事非要回去?”
“之前来投奔你五哥的时候,并不确定能不能留下,如今安置好了,总要回去说一声。”随口答了一句,男人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快点回来。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她记得他父母全都不在了,哪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有兄弟姐妹?我记得你没有定亲的。”
唇角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崔钰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嗯,没定亲。”
“家里还有几个仆从,需要安置一番,再把宅院卖了,就了无牵挂了。”
“你要长居洛阳了么?”
“不欢迎?”挑眉看了她一下,一想到自己的喜怒竟被一个小孩子的几句话改变,崔钰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没有没有,怎么会。。。。。。”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明媚也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高兴自己又能作威作福了,可好像又有点。。。。。。舍不得。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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