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直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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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连看了两个房间，都差不多，连泳池边坐着唠嗑的那几个老头子都算上，这些老男人的体型都差不多，看上去就像是特地为程国业挑选的替身一样，如果不认识脸，只看身材，真的很难分辨。

　　　　又推开一间房门，见屋里没动静，我便悄声进屋了，这屋没有保镖，也没有女人，只在病床上躺着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子，这老头子看上去有点面熟额。

　　　　我站在病床边，看着那个老头子仔细打量，老头子躺在病床上意识似乎是清醒的，也在睁着双眼打量我的脸。

　　　　我俩彼此沉默的看着，我忽然想起，这老东西不是戚薇薇的姘头么？

　　　　之前在程九做直播的贼窝里，这老头子就躺在戚薇薇的直播房间，后来被警方抄家，还被程九遗弃了，他不是应该被警方救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难道是得救之后被家人送进疗养院来的？这还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

　　　　戚薇薇也是重口味儿，这种回头草也吃，不知道在这非常时期她还会不会偶尔来爽上一把。

　　　　沉默的对视了两分钟，我转身出了房间，关好房间门，转身正要继续往里走，双眼余光却扫到走廊入口的方向走过来一个人。

　　　　披肩的长发，娇俏的小脸儿，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在露肩短裙里，不是戚薇薇还能是谁？

　　　　高跟鞋踩在内厅的地板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止我在看戚薇薇，就连那些唠黄腔的老头子也纷纷看向了戚薇薇，一个个色气满满，仿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戚薇薇高傲的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走到了我身旁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了。

　　　　还真有心情来会姘头啊？

　　　　我戴着口罩，戚薇薇没认出我，让我松了一口气，也多了一丝怨念和不快，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即使我们现在是敌人，她也看不到我的存在，我真的有这么不起眼么？

　　　　咬牙切齿的想着，我猛然一愣，大脑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思索片刻，我紧跟在戚薇薇身后，再次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闪身进屋就抽出了刀子，并顺势把房门反锁上了。

　　　　戚薇薇进屋之后似乎也是要锁门，还在门口附近站着，我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一跳，但不等她叫出声，我已经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反锁房门，并将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戚薇薇一惊，紧张的问了一句，但随后她就认出了我，惊诧道，“林策？”

　　　　“你还能认出我啊？还以为你眼里只剩这老头子了。”我冷嘲着，用下巴指了一下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偏瘫老头子，说道，“他就是你老板吧？”

　　　　“你！”戚薇薇怒目横眉。

　　　　“回答我的问题。”我把冰冷的刀刃贴近了几分，瞬间戚薇薇那白皙的脖子便出现了一道血口，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然而戚薇薇依旧嘴硬道，“他不是。”

　　　　我不禁冷笑，继而说道，“那我换一个说法，他就是程国业吧？”

　　　　这次戚薇薇没再狡辩，似乎是默认了。

　　　　谁又想得到，程国业那个变态成了这副样子？那一直以来代替他发号施令的人是谁？

　　　　不得不说，这招偷梁换柱还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连程九都没察觉，他们这个‘老板’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老板了。

　　　　将戚薇薇推到病床边，我一把扯下了程国业扎在手腕上的吊瓶针，那老东西疼的身子一抖，喉咙里呜呜咽咽的像是要说什么，但因为太激动而变得不清不楚了。

　　　　“还真是可怜啊，老无所依，儿子死了，养子叛道，你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啊？”我冷嘲热讽着，伸手掐住了程国业的脖子。

　　　　“别，别杀他。”戚薇薇一惊，不顾我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子，猛地抱住了我手臂，半跪在地上苛求道，“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杀他。”

　　　　我冷眼看着泪流满面的戚薇薇，沉默片刻，问道，“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程国业早就已经完了，那你、程老七、程三娘，又是在为谁做事？”

　　　　“是……”戚薇薇目光急切的看着我，却迟迟说不出口。

　　　　“看来你并不想说。”冷眼看着戚薇薇，我收紧了掐在程国业脖子上的手。

　　　　“别！”

　　　　戚薇薇大叫着，整个人几乎都趴到了我胳膊上，仰望着我的目光满是绝望，也只得妥协的回答说，“是程老四。”

　　　　“程老四？”这个人我听白老鬼提起过，据说在很久以前就死了，还有程国业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盗走的那些录像带里并没有这两个人。

　　　　戚薇薇强忍着激动的情绪，一阵猛点头。

　　　　我松开那老东西的脖子，皱眉问道，“程老四不是很早以前就死了么？”

　　　　“没，没有，老板也以为程老四死了，可那个人就是没死，还联合程三娘他们架空了老板的实权，已经有半年多了，所以你身边发生的事，真的和老板无关，我接近你，也是被逼迫的。”戚薇薇说的声泪俱下，看上去生怕我不信。

　　　　这个女人的演技我是见识过的，还真不敢轻易相信，不过这件事确实很可疑。

　　　　而且说到半年前，不就是鬼老大杀死林策的时候么？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想罢，我问戚薇薇，“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戚薇薇见我收了杀念，便也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他们把他泡在冷水里两天两夜，救上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救？谁救的？”我凑近了戚薇薇，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女人。

　　　　戚薇薇的脸色很是难看，却也只能老实回答，“是程三娘留了老板一条命。”

　　　　闻言，我不禁冷笑，“那还真是可悲，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程三娘已经厌烦了你们这对累赘，看来你和你的老板要活不长了。”

　　　　目光阴郁的看着戚薇薇，见她被我那话吓的脸色煞白，我便话锋一转，继而说，“不过，想我不杀你们也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第四十二章　鬼老大的威慑力

　　　　戚薇薇见我还想刨根问底，立时有些慌了，紧张的回答说，“我……我就知道这些，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我往床边挪了一步，用刀子指着程国业，说道，“这老王八早就该死了，既然你都不想管他了，那老子就先送他下地狱了！”

　　　　“等，等一下！”戚薇薇赶忙作势要拦，却也没敢扑上来，见我有所停顿，这才妥协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但是你要帮我们离开这里，程三娘不可靠了，我要带老板出国！”

　　　　“好啊！”我微微一笑，欣然答允。

　　　　不知道戚薇薇是否有所隐瞒，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话能不能全信，至少我知道了三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戚薇薇潜伏在我身边的时候，用我的唾液和毛发做了DNA鉴定，他们已经确定我就是鬼老大，这也是没有斩草除根直接弄死我的原因，因为程老四他们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三佛六鬼的人，只好放任我自生自灭。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九这个愣头青，愣是硬生生的把我搅了进来，最后惊动了胡老狗不说，连三佛六鬼的人都注意到了我。

　　　　原本我还想找个专业医院做下整容鉴定，现在倒好，连鉴定都免了，看来我和鬼老大应该是孪生兄弟，除了这个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第二件事就是，虽然程国业名下产业众多，几乎涉及各行各业，但他的主要资金来源还是那个非法直播网站，而网站的终端系统一直是程老七在管理，程老七死后，他们就怀疑我和程九手里有账号备份，所以才会杀了那个小男孩，诱骗程九过去，只是被胡老狗一搅合，没能抓住程九。

　　　　麻烦事却也是件好事，因为程九手里就是有备份，看来我又多了张王牌，不过，程九这货带着伤先出去了，但愿不会有事。

　　　　还有最后一件很重要的事，戚薇薇说，程老四很可能和三佛六鬼的内部成员有往来，但具体的她不是很清楚。

　　　　虽然这信息有待确定，但却是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戚薇薇跟我说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鬼凤，还记得程九很在乎的那个小男孩的无头尸体是鬼丫头送到胡老狗那儿的，虽然和程老四勾结的人不一定是她，但这丫头肯定知道什么。

　　　　除此之外，戚薇薇并没有见过程老四，她只是这些人手里用来试探我的一颗棋子而已，至于她和程国业的关系，算是救命恩人吧？

　　　　程国业曾经出资资助过一些贫困儿童，治好了戚薇薇娘胎里带出来的恶疾，那时候的程国业对戚薇薇来说似乎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这是一个小萝莉迷恋上霸道大叔的情爱故事，只是程国业一直对戚薇薇不感兴趣，甚至有点避而远之，戚薇薇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情感，用自己的方式尽量接近程国业。

　　　　不过，不知是该说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还是该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程国业落难，戚薇薇竟然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这个女人也是内心强大，凭借心中那份扭曲的感情，愣是把这样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变态老头子当男宠养了起来。

　　　　还真是讽刺。

　　　　程老四偷梁换柱，架空程国业的实权，整件事戚薇薇虽然知道，但她也只能算是外围人，所以内部详情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她不是程老四的心腹，那些人对她有所排挤和忌惮也正常。

　　　　听她把整件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说，“看你乖乖听话的份上，我就不杀你的老情人了，不过，离开这里得靠你们自己。”

　　　　戚薇薇瞬间皱眉，似乎是觉得被我耍了。

　　　　不等她质问我，我便解释说，“我也是偷偷进来的，虽然经过了程三娘的默许，但也不想她因为我得罪程老四，毕竟你告诉了我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你还是偷偷离开吧？出去之后我倒是可以安排人接应你。”

　　　　闻言，戚薇薇沉默了一下，思索着说，“那好，我们可以自己离开疗养院，但我需要两份出国护照，以及身份证明。”

　　　　“这大概不是问题，我让白老鬼想想办法，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头电话联系。”我爽快的应答着，从床头柜拿了纸笔，将手机号写下来递给了戚薇薇。

　　　　我的爽快让戚薇薇愣了下神，这才犹豫着接过了我手里的电话号，低头念叨了一句，“谢谢。”

　　　　见她略显愧疚的样子，终于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我微微一笑，抬手一把搂过了戚薇薇的肩膀，将人狠狠摁在我怀里，嘲讽道，“如果你还是原来那个你，我还是原来那个我，该有多好。”

　　　　戚薇薇僵着身子，没敢挣脱，也没敢做声。

　　　　我无意对她做什么，见她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便松手放开了这女人，哼笑一声，转身出了房间，若无其事的原路返回。

　　　　我曾经想把你捧在手里，当做一生一世的宝，你却浪在别人身下，甘愿一生一世为奴为婢，人贱自有天收。

　　　　穿过短廊的时候，我在程三娘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推门进屋，径直穿过肮脏混乱的前厅，踏上了出去的台阶。

　　　　地下室出口的门四敞大开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了我的心头。

　　　　将刀子横在身前，我警惕的踏出地下室，外面的体检室一片狼藉，之前在这里做报告的小护士已然不见了，也没看到程九的踪迹，但门口附近有不少血迹。

　　　　看样子程九并没有顺利离开。

　　　　也是我大意了，程三娘他们忌惮我是六鬼的老大，不敢对我怎样，但他们完全可以对程九下手，自始至终的目标也是程九，早知道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再伪装身份，一路狂奔到门口，躲在门侧往院子里看了看，整个院子的灯都灭了，四周黑漆漆的，静的吓人。

　　　　“九哥！你还在不在？”

　　　　无法顾及位置的暴露，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院子里久久没有回应，难道人已经离开了？

　　　　我警惕的探出身子，往外张望了两眼，却听噹的一声，一颗石子力道十足的打在了我手里的刀刃上，瞬间崩做粉末碎了一地。

　　　　程九还在，而且看这力道，大概也没受太重的伤，不过，他用这种方式回应我，看来院子暗处还有别人，会是狙击手么？

　　　　我的半个身子探在门口，却迟迟没人朝我开枪，愣怔片刻，我又躲到了门侧，伸手摸出了后腰的面具。

　　　　“验证你威慑力的时候到了，能不能成，就拼这一回！”咬牙说着，我将面具遮在脸上，收起匕首，抽出了手枪。

　　　　深呼吸一口气，我猛地站到了门口，门户大开的扫视黑漆漆的院子，沉声说道，“人是我带来的，我要带走，谁敢拦？”

　　　　静悄悄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片刻之后，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了我脚边，石子射出的方向似乎是在我的右前方，看样子就在疗养院大门附近。

　　　　我正要过去，‘噹’的一声又一颗子弹射在了我脚边，我微眯双目看着崩飞的蛋壳落在我前方不远处，不禁咬了咬牙，抬手就连开数枪，将子弹尽数射向了我的左前方。

　　　　一边开枪，我一边脚步从容的走向狙击手藏身的地方，那人躲在暗处却迟迟没敢再还枪，看样子他们真的不敢杀我，刚才那一枪只是在威胁我，威胁不住，便拿我没办法了。

　　　　我的枪法真的是烂到爆，又是在这种毫无视野的情况下，我估摸着那些子弹是一颗都没打中，但气势不能落败，至少要让对方觉得我是故意没打中，留他一条命。

　　　　疾步逼近了十多步，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我这才放下枪，转而径直走向了大门口，抬手暴躁的拉开门栓，再次将枪指向了狙击手的位置。

　　　　不用我说话，程九猛地从右侧绿化带里蹿了出来，几步之间便出了疗养院的大门，速度快的像风，更像一只蓄力已久的猎豹。

　　　　见他脱离了狙击手的射击范围，我这才转身也出了疗养院。

　　　　安全脱离危险区，程九将背包扔还给我，情绪略显急躁的问，“你找到那个老狐狸没有？”

　　　　“找到了。”

　　　　程九立刻追问，“得手了？”

　　　　“不，我没杀，”我摇头，思忖片刻，解释说，“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那老东西跑是跑不了了，我得把情况跟你说清楚，由你自己来决定是不是还要动手。”

　　　　虽然程九是被程国业虐打养大的，但程国业也确实造就了身手不凡的程九，如果程九只是因为那个身首异处的小男孩才要杀程国业，那他大概杀错人了。

　　　　当然，若是他本就想报仇，我也不会阻拦他动手，只是我的记忆中没经历过那些，也无法确定程九会不会像程三娘一样选择包容一个将死的罪人。

　　　　反正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原谅，程国业必须死。

　第四十三章　有人偷拍

　　　　听我说找到了程国业，却没动手，程九那脸瞬间就黑了，猛地停住脚步，看向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我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程九大概是在说我的身份，难道他不知道我是真正的鬼老大？把我当成程国业的私生子了？

　　　　也难怪，毕竟他并不知道整件事背后的操纵者早就不是程国业了，他大概以为我是程国业的儿子，所以那些人才不敢动我。

　　　　他哪知道，我要真是程国业的儿子，估计他连注意到我的机会都没有，我早就惨遭戚薇薇的毒手，先一步被铲草除根了。

　　　　不过程九这反应还是让我懵了一下，那胡老狗呢？胡老狗是不是也把我当成林策了？还是他知道我是真正的鬼老大，却没告诉程九？

　　　　见我有些愣怔，陈九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看上去多了一丝警惕。

　　　　我特么有点无语，只好把从戚薇薇口中得知的那些事说给程九听，直到我说完了，这货都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抬手拍了拍程九的肩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说，从半年前开始，甚至是更久，程国业手下的组织已经被程老四他们反水侵蚀了，那个身首异处的孩子，就是程老四激你独闯虎穴的导火索，如果不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在你杀死程老七去见那个所谓的‘老板’的时候，他们大概早就动手了。”

　　　　“程老四……”程九皱紧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记忆中的程老四，但看样子是没什么印象。

　　　　我却并不是很关心这个，如果一个聪明人想隐藏自己，当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程老四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账号备份。

　　　　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对程九勾肩搭背，套近乎的说，“九哥，程老七死那天，我记得你是从他电脑上复制了什么东西，还叮嘱过我不要说出去，那个是直播网站终端系统的登陆码么？”

　　　　程九侧头看我，收起了暴露出的一丝警惕，点头承认道，“是。”

　　　　“额，狗爷知道这件事么？”我低声询问。

　　　　“不知道。”程九诚然道，说完也反手搭住了我的肩膀，补充了一句，“只有你和我知道。”

　　　　闻言，我俩相视而笑，就这么勾肩搭背的回了市区，程九身上有伤，我看了，伤在小手臂上，他自己已经做了应急处理，我不好带他去白老鬼那里，只好把他送回狗爷那儿了。

　　　　见了面狗爷就问我有没有三佛的消息，我想了想，三佛的消息是没有，反而有更劲爆的消息，不过，我和程九达成了共识，这件事不能让胡老狗知道，所以我俩都没说和程国业有关的事，只说去收拾程国业了，没收拾成。

　　　　胡老狗立时便对程九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骂，说他狗改不了吃屎，可能是转念一想这话有点儿像是骂自己，胡老狗也只能闭嘴，命人给他找来了医生处理伤口。

　　　　我没有久留，也是怕胡老狗问我其他的事，言多必失。

　　　　离开胡老狗的别墅，我去吃了夜宵，这大概是我搅进这些破事之后最轻松的时刻，有一种掌握大局而成功隐匿其中的快感。

　　　　街边正在打烊的摊位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仿佛将我带上了天堂。

　　　　“这是跑去干了什么坏事？饿到狼吞虎咽。”

　　　　我正狼吞虎咽的干掉碗里的馄饨，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坐在了我对面。

　　　　也就是老子现在心理素质过硬，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喷他一脸。

　　　　整张脸憋的通红，我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馄饨咽下去，这才抱怨说，“陈队，咱能别突然冒出来吓人么？”

　　　　“我哪里吓人了？”陈建辉将胳膊戳在餐桌上，点了一支烟，拉低头上的连帽衫，继而问道，“是不是做亏心事了？”

　　　　陈队的话让我身子一僵，随即调侃道，“我亏心事做的还少么？现在我是通缉犯，你是警察，突然坐到一个饭桌上，你说吓不吓人？”

　　　　他坐的位置背着光，又有连帽衫遮挡着脸，我有点看不清陈队的表情，但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能敏锐的感觉到来自陈建辉审视的目光。

　　　　那是一种猎鹰盯上猎物时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犀利而危险。

　　　　故作镇定的闷头吃着混沌，我快速理清了自己和陈建辉的关系，虽然他曾帮着李冉把我逼上卧底这条路，但这个男人对案件的了解程度远不及李冉，除了那件事，我想不出他突然找上我的原因。

　　　　我沉默着，不消片刻，陈建辉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照片，并排着摆在餐桌上，却没有说话。

　　　　那两张照片上有三具尸体，一张是程老七和那个小太妹，另一张是孙倩的继父。

　　　　我毫不逃避的看完照片，抬头装傻的问陈队，“怎么了？”

　　　　“这人都是你杀的？”陈建辉直接开门见山。

　　　　“……”我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混沌，随意道，“不是。”

　　　　“可这个女人的身体里残留了你的DNA。”陈队将手指放在小太妹的照片上敲了敲。

　　　　我直接说，“卧底是你们让我做的，现在又来质疑我？当时我被程九劫持着，他逼我做那些事，我有什么办法？他说如果我不做，他就杀了那个女人，我也是为了保她的命，谁知道最后她还是被杀了。”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陈队忍到现在才来找我，大概是因为孙倩继父的死，可这个老变态是在鬼凤的安排下被我杀掉的，应该没人发现才对，陈队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

　　　　见我情绪有些激动，陈建辉便收起了那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转而说，“今天下午有人把这些照片寄到了警局，我只随手拿了两张来给你看，至于全部内容，我想不用拿出来，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的话让我僵住了手，皱眉抬头看向陈建辉。

　　　　“你的处境和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你毕竟不是专业的卧底，深入虎穴成为卧底，难免由形势所迫会做出一些触犯道德底线的事，但是，林策，你要记住，这是法治社会，有些事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陈队说着，将烟头凑近那两张照片，逐渐烫毁，沉声补充道，“照片我没给别人看，都销毁了，你以后做事小心点，别再被拍到了。”

　　　　陈队这前半段话说的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毕竟我也是被逼迫的，而且死的那些人都十恶不赦，养在牢里都是浪费国家粮食，再说了，就算我不杀，也有人杀，这些人终归是活不了的。

　　　　不过他的后半段话却让我突然意识到，陈队来找我并不只是为了提醒我的身份，还是在提醒我提防身边的人，这些照片出现的确实很诡异，从陈队那话里的意思看，应该还有我杀人的具体照片。

　　　　小太妹不是我杀的，程老七的死也是程九一手促成的，只有孙倩继父的死算是我主动动手的，难道是那个时候被拍下来了？

　　　　可当时房间里只有我、鬼丫头和那个夜店老板娘，鬼丫头会出卖我么？或者是那个夜店老板娘？

　　　　记忆快速的搜索，我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一切细节，猛然间想起孙倩继父寻欢作乐的客房里有个大衣柜，就摆在床左侧，当时那衣柜在鬼凤的斜后方，从那张照片的角度来看，就是那边拍摄的，难道当时衣柜里藏了人？

　　　　提前知道我和鬼凤会去那个地方的，除了夜店老板娘，估计就只有三佛六鬼的内部成员了。

　　　　见我思索着不说话了，陈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总之你自己小心。”

　　　　说完，陈队起身便要走，我闷头继续搅着馄饨，低声说，“西郊有个疗养院，该清理了，别太急，三天后吧！”

　　　　“知道了。”陈队不着痕迹的应声，转身走了。

　　　　我坐在餐桌前，搅着那碗已然凉透的馄饨，是半点儿胃口都没有了，收拾摊位的老板见我不吃也不走，便走过来说要打烊了。

　　　　付了钱，我环视四周，然后朝陈队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没开车，转过街角我就看到了陈队的背影，跟了他一段距离，确定没人尾随他，这才折返回白老鬼所在的酒店。

　　　　“怎么样？见到程国业了么？”进屋白老鬼就询问了一句。

　　　　将背包丢在地上，我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不想说话，只骂了一句，“真他妈心累！”

　　　　见我心情不好，白老鬼也不敢多问，就灰溜溜的滚去卧室了。

　　　　我就这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程家那些事我懒得和白老鬼说，大概即使我不说，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像他这种人就他妈爱揣着明白装糊涂。

　　　　和程九约好了帮他报仇之后，他就把那个备份优盘交给我，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让白老鬼帮我搞两份护照，我就是在等。

　　　　两天后，清晨四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戚薇薇的电话，她已经将程国业带出了那个疗养院，让我把护照送到机场附近的咖啡厅。

　　　　我爽快答应，给程九打了个电话，便拿着白老鬼给我准备的护照出门了。

　第四十四章　拐走程三娘

　　　　在咖啡厅，我见到了独自等在角落里的戚薇薇，她看上去很紧张，直到把两份护照和身份证明拿到手，仔细翻看确认之后，似乎才稍稍安心。

　　　　“谢谢你。”戚薇薇局促的捏紧了手里的护照，尴尬问我，“你……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不了，你也挺急的，还是早点离开吧！”我往下压了压棒球帽，双手揣兜作势要走。

　　　　戚薇薇也站起了身，看样子确实很急。

　　　　出了咖啡厅，我站在门口目送戚薇薇离开，用手机震了程九一下，确定他已经跟上去了，这才溜达着往飞机场那边去。

　　　　戚薇薇是个很会耍小聪明的女人，所以她是独自一人来见我，没带上程国业，不过，只要她想带程国业离开，那老头子总是要露面的。

　　　　这人啊，就是不能做太多坏事，报应迟早会来的。

　　　　进了机场，我给蓝胖子打电话让他帮我查了一下戚薇薇的航班，确定就是一小时之后的，我也就放心了，双手揣兜的等在安检口附近。

　　　　半个多小时，远远的，我便看到了拖着行李走过来的戚薇薇。

　　　　没了一早咖啡厅见面时的紧张，也没了离开咖啡厅时的安心，此时的戚薇薇头发凌乱，低头拖着行李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程九是得手了。

　　　　双手揣兜的挡在安检口前的不远处，戚薇薇抬头便看到了我，一张娇俏的小脸儿已然苍白的毫无血色。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很久，只是无神的扫了一下，便目光呆滞的与我擦肩而过，去往安检口了。

　　　　“我还会回来的。”这是戚薇薇离开之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听不出恨意，却满是不甘心。

　　　　我静静的站在安检口，看着她离开，微微勾起了一点嘴角，人心叵测，你终究是技不如人，回来又能怎样？

　　　　戚薇薇离开之后，我出了机场，程九就等在路边的摩托上，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摇了摇头，环视四周，见没什么人，便直接问，“优盘你带了么？”

　　　　“那种东西哪能随身带，回头拿给你。”程九爽快的回了一句，转而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站在路边没动，犹豫了一下，问程九，“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程九被我问的一愣，随即笑道，“没有谁天生是个变态，如果没有程国业，我现在大概会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吧？或者……医生，也说不定。”

　　　　我从程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