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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夫贵-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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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吟了。瞧上去,左禅吟并非那种娇小清秀,会小鸟依人的女子,有股英姿飒爽的感觉。若说通常比喻女人都以花为表,而她更像是一株沉绿的君子兰。

祺祥的话果然刺激到她了,但她没有冲动要拔剑,而是剑眉一竖,指着祺祥说道:“有本事就一直躲在这儿,别回你表哥府上!就你这点胆儿,也只配在这儿陪两个女人画画罢了!”

“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我不回我表哥那儿去就是了,又不是没地方可去!”祺祥回嘴道,“城里我的窝多着呢!狡兔三窟你听过没有?我有十窟,你信不信?”

“所以啊,你就是只地老鼠,见不得光的地老鼠,只能在那些老鼠精的洞子里转悠转悠罢了!好生躲在这儿,别太有出息了,否则压根儿就不是你齐王府小王爷的样儿!”

“左禅吟,你是不是许久没上过战场了,心里痒得慌啊?要真不舒坦了,出门转右,那儿有好几棵百年黄果树,你慢慢砍去!这儿红枫馆,斯文人来的地方,拿着你那把血淋淋的剑赶紧出去!”

“你轰什么客?”左禅吟往前迈了一步,居然把祺祥吓得往后退了三步。祺祥看上去真的有点怕左禅吟,指着她脸色发青地说道:“赶紧……赶紧走啊!别在这儿跟我哥丢脸,说幽王府的亲戚在这儿撒泼打人!左……左禅吟,我告诉你,这儿真不是动手的地方,你……你你你赶紧走!”

左禅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逼近他冷笑道:“就你这点胆儿,还想吓唬我?回你的老鼠窝待着去吧!横竖我今天来就是带你回汴京城的,你想跑只管跑,绑,我也要绑你回去!趁这儿还能跑,赶紧跳窗户跑给我瞧瞧,看你能跑多远!”

“别太过分了,我跟你说,姓左的!”祺祥已经被左禅吟逼到了窗户边上了,脸色由青转红,好不尴尬!一堂子人都在看着呢!偏偏这个左禅吟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似的,叫他这打不过也跑不过的人情何以堪啊?

“跑啊!”左禅吟抄手挑衅道,“长两小腿儿就是爬老鼠洞用的?跳个窗户都不敢?我现下给你机会跑,你要是不跑,就立马给我回城去!”

“我凭什么要跑啊?”祺祥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好好地在这儿喝酒聊天也不行吗?我这两小腿儿横竖不是为你长的,有什么用你也管不着!”

“我数三声,你要不跑,我就绑了!”

祺祥的脸色又变了,由红转白,一个箭步躲到了庄允娴和兮兮身后,指着左禅吟道:“我可跟你说啊,想绑我,没那么容易!你得问这两位嫂子答应不答应!”

“嫂子?”左禅吟打量了兮兮和庄允娴一眼问道,“谁家的嫂子?东郭祺祥,躲女人背后去了,你到底有没有点男人样儿啊?”

祺祥在兮兮和庄允娴背后一跳一跳地说道:“那你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女人样儿!谁家媳妇请自己丈夫回府的是像你这样的?提把剑就来了,是想谋杀亲夫啊?我可先跟你提个醒儿,这位梁嫂子可是怀着孩子的,要是有个山高水长的,看我哥会不会把你削了!”

“梁嫂子?”左禅吟的目光在兮兮脸上停顿了足足五秒钟,神色有些好奇也有些异样,仿佛有点不相信她会是赵元胤的侧妃梁兮兮。

这时,兮兮冲她笑了笑说道:“你不过是想让祺祥回府罢了,那好说,我们这就跟他一块儿回府去。都是一家人,不必闹得要绑那么严重吧?大庭广众下,你也得给他留点颜面,不是?”

左禅吟移开目光,瞪了祺祥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红枫馆。祺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长舒了一口大气,冲兮兮说道:“梁嫂子,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脸丢大发了!”

庄允娴瞟了一眼左禅吟的背影低头问道:“不至于吧,小王爷?你就这么怕她?你还真打不过她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兮兮姐吃醋了

祺祥坐在地上,也不顾左右的眼神,仰天长叹了一句:“汝非鱼,安知鱼之苦啊?”

“哎哟喂,小王爷啊,”兮兮蹲下来笑道,“瞧把你吓得花容失色的,比那姑娘家还可怜呢!怎么样啊?还能走不?你家那位悍妇还等着你回去呢!”

“回去?傻子才回去呢!”祺祥瞬间又恢复的精气神,抹开袖子跳起来,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样儿说道,“我照旧玩我的,横竖回去也一顿训,还不如玩个痛快再说!两位嫂子,我先走了,你们早些回去,省得给两位哥骂呢!”

说罢,祺祥丢了十两银子,一溜烟就跑了。兮兮和庄允娴又坐了一会儿,直到严琥珀来红枫馆找她们。

三个人慢慢地走回了军营。刚踏进大门口没几步,兮兮就听见一阵热闹的喝彩声,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便急急忙忙地往遮凉台而去。

远远的,她看见两个人在竞技台上龙腾虎跃地打斗着,台下全是围观的将领士兵。迈近几步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个自家赵大爷,而另外一个是左禅吟!

兮兮从未见过元胤跟哪个女人真刀真枪地比斗过,且打得如此起劲儿。一睹左禅吟的身手,她才明白祺祥为什么说他打不过左禅吟。就连她身边那位庄姐姐都感叹道:“怪不得小王爷不敢跟她动手,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先锋啊!剑法又快又猛,且带有女子特有的灵活,是个高手!”

兮兮斜眼瞟了瞟庄允娴道:“哎哎哎,庄姐姐,别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

“我是实话实说罢了,”庄允娴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要真跟她动手,估计占不了什么上风,不过你放心,赵元胤揍她是绰绰有余的。”

“谁担心他来着!”兮兮一边往竞技台边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比斗。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越战得酣,她越看着不舒服,特别是左禅吟每每朝元胤用力一剑砍过去又被挡回来时,嘴角都会勾起一丝很尽兴的笑容,仿佛很享受这样的酣战。

别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两人招式和输赢,唯独兮兮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左禅吟脸上的表情,她心想,难道是怀孕的缘故?不都说孕妇比较敏感比较小器吗?正在她低头思索的时候,身边的将士又欢呼了起来。抬头一看,两人已经收了兵器,各自退了两步,似乎是个平手。

兮兮正想说话时,左禅吟微微歇了一口气道:“幽王爷现下还真过上了王爷的日子了!几十个来回也没将我踹下台子去,平日里一准疏于勤练吧?果然啊,王爷享着齐人之福,被家里那一妻一妾伺候惯了,怕连拿刀剑的工夫都没有了吧?”

众将士都哄笑了起来。元胤把手里的长剑丢给了旁边的士兵,接过巾帕抹了抹汗道:“过门是客,不想我舅父抱怨说我欺负东郭家的媳妇。左先锋官身手还是这么好,待在汴京城还真委屈了。”

“听王爷的口气,是不是在惊幽城待腻了,想去西北驻守大营回味一下当初杀敌的滋味儿?”左禅吟收回剑笑道,“不过啊,我怕幽王爷现下的日子过得太好了,皮骨都懒散了,住不惯那营帐了吧?被人伺候惯了,哪儿还愿意过那苦日子去?”

“左先锋似乎跃跃欲试啊?等不及往西北报效朝廷了?”元胤没在意兮兮也在台下。

“怎么了?幽王爷也有兴致?那好,正巧轮值快到了,我娘家和夫家两位大哥也该回来了,幽王爷要真有这个胆儿,敢往西北军营驻守一年吗?你要敢,我也敢去,回头让我公公上奏朝廷,皇上一准会准许的。怎么样,王爷,你是敢还是不敢?”左禅吟颇有些挑衅的口气。

元胤淡淡一笑,低头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并未立刻作答。左禅吟握着剑抄起手,故意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王爷现下是安乐惯了,哪儿还会有心思去驻守边疆,沙场拼杀呢?一准舍不得家里的*美妾,门儿都不想离半步吧?”

“谁说的?”其中一个将领在台下激动吆喝道,“左先锋官别那么瞧不起人!我们幽王府的兵到哪儿都能打胜仗!只要王爷领旨去了,保准没人敢往边境上踏一步!是不是啊,王爷?谁不敢去啊?”

其他将士都跟着凑热闹似的吆喝了起来。左禅吟反背着手冲元胤笑了笑说道:“瞧着你手底下这些将士都比你血性呢!当初那个*手刃三百人的幽王爷上哪儿去了?就单知道躲在惊幽城里享乐了,就不想出去松动松动筋骨?”

元胤正要答话时,台下忽然传来他心爱的兮兮的喊声,转头一看,原来兮兮举着个小拳头也在那儿跟着别人吆喝:“去呀去呀!谁怕谁呀!”旁边庄允娴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盯着她,你见过哪家媳妇主动让丈夫是边关送死的?

元胤一看见她就笑了,走到台沿边上蹲下问道:“你嚷什么?还知道回来了?”

“去呀,赵元胤!”兮兮一脸热情澎湃地说道,“怎么不去呢?你不去都叫人家左先锋官瞧不起了!人家左先锋官还是个女的,本该在家绣花养鸟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掌家理事的,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的,可人家都舍了小家保大家了,你要不去,那岂不是说大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元胤虚眯着眼睛问她:“你就这么想我去?”

“去呗!横竖啊,我这身子暂时也伺候不了你了!”兮兮说着忽然抬手轻轻地往她肚子上一拍,虽然是轻轻的一下,可知道她有身孕的人还是给吓了一跳。特别是元胤,现下最紧张的就是她和她的肚子了,一看她拿手拍肚子,忙飞快地捉了她的手往面前一拉道:“拍哪儿呢?仔细伤着了!”

“不怕,”兮兮笑嘻嘻地说道,“我这身子好着呢!要不然我拿什么伺候你啊?”

一旁的左禅吟仿佛听出了兮兮这话里的讽刺,走上前来冲台下的兮兮抱了抱拳道:“嫂夫人别误会了,刚刚我和王爷不过是说笑罢了,你可别多了心去。王爷向来拿我当自家兄弟一样看待,平日里玩笑话也直来直去,嫂夫人与我初次见面有所误会,往后就会习惯的。我这人说话向来比较直,如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兮兮点点头道:“我也是实话实说啊!嫁夫随夫,嫁了谁不就得听谁的,不就得伺候好了吗?难不成整天摆着一张冷脸子,动不动就要掐架吵架吗?那日子过得有多没劲儿啊?你们说是不是啊?你们在家的时候自家媳妇难道伺候得不好吗?”

她对旁边那些将士一吆喝,立马有人出来接话道:“是是是,侧妃娘娘说得极是!王爷府上的家教可真好啊!都说侧妃娘娘不像一般的蠢女子,聪明机灵,也只有我们王爷这样的男人才能驯服,大家说是不是啊?”

那些讨好起哄的全都附和了起来。元胤若有所思地冲兮兮笑了笑,丢了手里的巾帕给旁边的士兵,纵身从台上跳了下来,弯腰把兮兮横bao了起来,往遮凉台走去。

台下一哄而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左禅吟缓步从台上走了下来,余光往元胤的背影那儿瞟了两眼,两分失落,三分忧伤,骤然上了心头。

她喜欢元胤,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记得上一回跟元胤见面,还是在自己与祺祥奉旨大婚,元胤到东郭府里喝喜酒的时候。那时,喜娘和丫头搀扶着她进了喜堂,隔着头顶上那块镂空花纱,她隐约能看见元胤就站在左边那群人里,表情仍旧是那么地单一,只因是弟弟的大婚之日,他才露出一丝少有的淡笑。

她并没有少见元胤笑,在两人同驻西北大营三年的时光里,她应该算最容易看见元胤笑的人。只不过,她很清楚,元胤每回对她笑,每回夸她,都只是因为某次偷袭成功,或者某个决策奏效。正如她所言,元胤从来都当她是兄弟一般,没有儿女情长。

收起那些飘飞的思绪后,左禅吟走回了遮凉台,正好听见元胤吩咐严琥珀去把祺祥抓回王府。她听着有些心酸,接了一句道:“严大人绑了就索性放马上吧!我也好现成带回汴京城去。”

“不急,”元胤说道,“祺祥在这儿还有些事儿没办完,暂时不能回去。左先锋官若是京中有事儿,可以先行离去,或者留在惊幽城小住些日子也行。等祺祥替我办完事儿之后,我派昭荀亲自送你们回去,如何?”

“王爷让他办事儿?靠得住吗?”左禅吟对祺祥是一百个不放心的。在她眼里,祺祥除了玩女人有一手之外,别无所长。

“这你就无需多问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左禅吟脸上流露出一丝瞧不上祺祥的笑容,摇头道:“也只有王爷还会派他事儿,现下连我公公都不放心派事儿给他了。他整日里除了玩乐,便再无其他正事儿可做。王爷的事儿交给了他,只怕会给你办砸了。”

“我心里自有分寸,”元胤说完低头问身边的兮兮,“饿了吗?”

“有点。”兮兮摸了摸肚子道。

“那行,回府去吧!琥珀,”元胤吩咐严琥珀道,“把祺祥抓回来,晌午给左先锋官接风。”

“知道了,主子!”

元胤等人随后离开了军营,往城门而去。因为兮兮怀着孩子,坐在马上不能颠簸,所以元胤就尽量放慢了马速,让马大哥优哉游哉地晃回去。

“哎,要我回去给你收拾行李吗?”兮兮靠在元胤怀里,扭头轻声问道,“好让你跟那位左先锋官一块儿去驻守什么边境,一块儿保家卫国什么的?”

元胤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她鼓起的腮帮子说道:“这是哪儿来的气呢?她说我就去吗?怎么了?舍不得我?”

“没听见人家说吗?什么血性没了,什么*手刃三百人的幽王爷哪儿去了,我知道你从前跟她上过战场杀过敌,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回味你们的美好且激情燃烧的岁月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战友情有多深厚吗?”

“怎么了?越说还越动火了?”元胤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小心地护着她的肚子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听着不太舒服。”兮兮也不知道自己的火儿哪儿,兴许是左禅吟一遍又一遍地说元胤日子过安逸了,是被妻妾伺候好了,说得好像元胤不该被伺候好,该跟她一块儿去驻守边疆似的。她越听越烦,一烦火气就大了,难不成真是孕火在作怪吗?她原本是不想这么生气的。

“就这么点大的事儿还值得你生气?”元胤含笑问道。看着兮兮那像是吃醋的样子,元胤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丫头一听说自己可能会去驻守边疆,脸色立马就变了,果真是心疼自己的。

兮兮抬起眼帘,不太放心地问道:“那你会不会真去什么驻守边疆啊?”

“有左家和我舅父家在,还轮不着我。再说了,要是我走了,惊幽城怎么办?刚才左禅吟也不过是句玩笑话,她那人从小就在军营里混,性子比较直爽,跟我们说笑也不会顾及什么的,你听了也别往心里去,知道吗?还生气?嗯?”

兮兮垂下眼帘,嘀咕道:“横竖我不太喜欢她……”

“没人叫你喜欢她,那是祺祥的事儿,与你何干?该怎么招呼招呼着就行了。”

“哎,那*手刃三百个敌人是怎么回事啊?我听她说得热血沸腾的,讲给我听听呗!”兮兮好奇地问道。

“晚上再说,不是饿了吗?那就别说话了,靠着我歇一会儿。”

“哦。”

一行人慢腾腾地回到王府大门前,元胤正要下马时才发现,刚才只是叫兮兮歇一会儿,她居然就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第三百七十章 家国大事

元胤是一路抱着兮兮回东院的。本来下马的时候兮兮其实已经醒了,可她故意不睁开眼,粘着元胤抱她。元胤也舍不得让她半睡半醒地走路,怕她摔着哪儿了,便先送了她回东院去。

其他人自然去了游仙儿的院子。元胤安顿好兮兮后来小院时,祺祥已经被抓了回来,正坐在冰残身边,扭着脸看偏厅外的荷花池,一脸极为不痛快的表情。

元胤进偏厅时,游仙儿忙问道:“兮兮睡了?”

元胤点了点头,坐下道:“刚才在马上晃了那么一会儿就睡着了,估摸着是上午走了不少路,累着了。”

“睡是好事儿啊!那能吃能睡,肚子里的孩子才长得好呢!好在兮兮压根儿不怎么吐,不像雀灵一开始就吐个没完,好东西都没填进肚子里呢!我熬了鱼头豆腐汤,里面搁了核桃和花生,拿三斤重的鳙鱼头熬的,煎得两面金黄,汤白着呢!有一个多时辰了,一会儿她醒了就给她送去。鱼汤得多喝,生下来的孩子才聪明呢!”

“别啊,乳娘,”祺祥转过头来说笑道,“哥都够聪明了,他儿子要比他还聪明,叫我们怎么活啊?只怕天天捣蛋,整得我们人仰马翻的,您啊还是饶了我们吧!”

厅内的人都笑了起来。游仙儿坐下道:“羡慕吧?那就赶紧的呀!你和禅吟也该有个孩子了。”

一提到左禅吟,祺祥又把脸往相反方向一扭,不屑道:“要什么孩子啊?现下无牵无挂多好啊!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省得那么操心呢!”

“这叫什么话啊?别说我了,只怕齐王府和左家两位亲家也早盼着呢!瞧瞧现下琥珀有后了,元胤也要添儿子了,你赶紧加把劲儿,生两个出来给他们作个伴儿,不好吗?”

“这种事啊,”祺祥冷冷地瞥了左禅吟一眼道,“要讲缘分的。没缘分,没准这辈子都生不出来呢!”

“真是一张胡说的嘴啊!”游仙儿数落了祺祥一句后,对左禅吟态度温和地笑道,“也真辛苦你了,禅吟,祺祥这性子也就你能看得住,要换了别人,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大洞来呢!不过啊,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心里没准也是喜欢孩子的。你们也不小了,是时候给齐王府添个丁了。”

左禅吟礼貌地对游仙儿笑了笑说道:“不急,横竖我们还年轻,我还想明年去轮值,把我哥换回来。我哥离家都两年了,也是时候回京中养养了。生孩子的事儿往后再说吧!”

“你真还想去轮值?”元胤抿了一口茶问道。

左禅吟点点头说道:“是,难道你以为我是说笑的吗?我在京里也闲了三年了,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换了我哥回来,让他和我嫂子聚聚,没准还能给我们左家添个丁呢,这不好吗?”

“行,”祺祥晃了晃腿儿道,“你要去就去,慢走不送!”

游仙儿拿桌上的茶勺轻轻地瞧了祺祥膝盖一下,道:“什么慢走别送?她这一去,一年都不能回来,你心里能高兴?净说反话呢!”

祺祥哼哼了两声,扭头继续欣赏他的荷花了。这时,左禅吟又对元胤道:“王爷怕是没那个心思了吧?刚才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那侧妃娘娘都不高兴了,我想,你是不打算去了吧?”

“难道齐王爷和左将军想让元胤去?”冰残放下茶杯问道。

左禅吟瞥了一眼游仙儿,游仙儿很知趣地起身遣走了厅内厅外的丫头,自己也走开了。左禅吟这才说道:“我爹和公公原本是有这个意思的。这回我来,也是想问问王爷的意思。王爷自上回从大营驻守回来,已经差不多四年了,一心都扑在了惊幽城情报网线上,现下的惊幽城已经被王爷打理得很妥帖了,而且还有冰残大人昭荀大人严大人相佐,所以他们想请王爷再往大营驻守一年。”

“有什么其他用意吗?”元胤问道。

“两朝更替,新皇又多疑,对谁都不相信。他已经多番暗示我公公,想要撤换驻军将领,改派他从前的门下之臣黄秉承及其两个儿子。眼看轮值之期将至,我大哥和祺祥的大哥被换回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若真让黄秉承带着他两个儿子去了,往后我们要再掌控西北大营就不是那么顺利的事儿了。而唯一的法子,就是请王爷出马,有我公公和我爹的保荐,皇上自然没理由驳斥,毕竟王爷的战功在那儿,谁都不能否认。”

“主子要走了,惊幽城怎么办?”严琥珀问道。

左禅吟看了元胤一眼,笑道:“王爷失踪了差不多两年,惊幽城不照旧好好的吗?有冰残大人和昭荀大人驻守,我认为是很妥当的。只是……现下王爷的侧妃有孕在身,王爷不舍,也属情理之中的事儿,所以我并没有勉强的意思。王爷不妨想想,现下皇上盯你盯得这么紧,你还不如往西北大营一挪,将城中诸事交给冰残大人,让皇上疑心没那么重。再者,王爷若再立战功,那自然更能在皇上面前站稳脚跟了。”

冰残点点头道:“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那皇帝正想方设法地扶持他旧事*臣,巩固他的新势力,自然对前朝之辈颇加打压。与其在风口浪尖时迎上去,倒不如退守大营,蛰伏观望。齐王爷和左将军的意思我能明白,只不顾有一点,元胤一走,皇帝必然会以惊幽城城主外派为由,往惊幽城内再派驻官,那对我们来说,也并非是好事。眼下一个张贤楚不算什么,但派多了也是个麻烦。”

左禅吟笑道:“冰残大人顾虑得极是,若王爷能答应,那我公公和我爹会联合门下众人,上折子为冰残大人讨个封爵,如此一来,即便王爷外派,惊幽城内另有侯爵驻守,皇帝想派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封侯?”一旁的庄允娴耸了耸肩道,“这闹得有些大了吧?”

“这不算大了,”左禅吟轻描淡写地说道,“冰残大人为惊幽城劳苦功高这么些年,区区一个封侯早就该他得了。只因为冰残大人向来低调,不计名利,所以才一直只是个城防官罢了。况且,冰残大人封侯,庄嫂子也该高兴才是。”

庄允娴脸上扫过一丝不屑的笑容道:“我从前是个跑江湖的,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做什么侯爵夫人,有点抬举我了。”

“就算庄嫂子不太习惯,也该为王爷和冰残大人斟酌一二,此乃大局之势,你理应理解才是。”

庄允娴冷笑了一声道:“恕我浅薄无知了,没有左先锋官如此有大局之观。冒昧问一句,你是否也要让梁兮兮做到理应理解?让她独自一人怀着孩子留在王府里?”

左禅吟正色道:“即便如此,当以大局为先,舍小家方可保大家,这话庄嫂子应该懂吧!”

“恕我无法苟同!”庄允娴起身道,“兴许我不过是一介草莽之辈,从未上阵杀敌,从未思虑过国家社稷,没有左先锋官那么高瞻远瞩的目光。我单知道一点,有孕在身而丈夫无法陪侯在旁时,那种苦楚又岂会是从未生育过子女的左先锋官能理解的?我的想法或许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但从前也在书本上读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安,何以全神贯注地攘外?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慢慢聊你们的军国大事,我找游夫人去了!”

庄允娴说罢拂袖而去,似乎已经生气了。冰残看了她背影一眼,对左禅吟道:“左先锋见谅,内子有心结,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我明白,”左禅吟点头道,“一般妇人皆会如此认为,我已经不足为奇了。我刚才所言,不仅仅是有利于我们一直所掌控的西北大营,更有利于幽王府齐王府以及我们左家的。还请王爷,冰残大人以及昭荀大人严大人多加斟酌。我知道,王府里现下有两位有孕在身,你们多有思量也是常有之事,可眼下形势如此,希望你们别为眼前的事儿所拘泥,目光放长远一点地好。来日方长,不是吗?”

元胤放下茶杯道:“你的话我会斟酌的。眼下离换值之期还有几个月,我会尽快答复舅父。”

左禅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这才是我左禅吟所认识的王爷。不过我想,我大概不太招府里人喜欢了。我也知道,在这个关口,让王爷和严大人离开孕妻远驻大营,是件有违情理的事,不过我刚才也说了,若是王爷肯去,那我也会去,继续做王爷的先锋官,保王爷无恙,这样也算对侧妃娘娘一个交代了。”

“哎,我说你,”祺祥忍不住回头指着左禅吟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上战场吗?你愿意去你自己去就行了,还拉上我哥和琥珀干什么?”

“你懂什么?”左禅吟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只懂怎么哄女人高兴,国家大事你何曾关心过?”

“那你一个女人那么关心国家大事做什么?安安分分地在家不行吗?朝里是没人了,还是我们齐王府和你们左家派不出将领了?为什么非要让哥去?”

“这几年都是左家和齐王府轮番派人值守,若再从两家派人,你认为皇帝会答应吗?你不懂就别在这儿插嘴,一边待着去!”

“你……”

“行了,小王爷,”严琥珀笑道,“小王妃说的也是实话,你也别跟他斗嘴了。”

祺祥瞪了左禅吟一眼,起身甩袖道:“对,我不懂,我就知道玩姑娘,没她这么厉害,我一边待着去!”

“去哪儿啊?”

“去伙房看有没有下火的东西!”祺祥甩了一句话便走出了偏厅。

等他走后,左禅吟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王爷瞧见了吧,这就是你弟弟的德行。我与其留在京中跟他斗嘴无聊,还不如去做些有用的事儿呢!刚才的事儿希望王爷尽早给个答复,我公公和我爹那边也好早做打算。”

“我知道,我会尽快的。”

几个人就朝中形势又聊了一会儿后,游仙儿便喊开饭了。开饭时,庄允娴没来,听素英说是去了东院那边。

元胤吃过饭后,便回东院去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庄允娴从二楼上下来。他问了一句:“梁兮兮醒了?”

“醒了。”

“你跟她说了刚才的事儿?”

庄允娴微微皱眉看着他说道:“怎么了?还不能让人说啊?既然你都决定要去了,难道要瞒着她?瞒得了多久?”

“我只是说会考虑,没说要去。”

“算了吧?我耳朵没有聋,眼睛也没有瞎,跟你和应铭行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你们刚才的反应算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吗?那位小王妃说得对,从大局而言,你真的应该去,不过赵元胤,我告诉你一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你拿多少丰功伟业回来补也补不了的。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去青川牧场吗?”

“不知道,说来听听?”

“我家败的时候,我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被贬为官婢之后,没人肯买我,因为不会有人想要一个大着肚子的官婢。所以后来一个没有后的老大人买了我,想用我肚子里的孩子给他延续香火。若是我生个男孩也就罢了,兴许会母凭子贵,若是我生个女孩呢?往后要遭罪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所以我冒死从他家逃了出来,被追赶的半路上就遇见了我师父和青海平。”

“所以是你师傅和青海平把你救回青川牧场去的?”

“我有什么法子?”庄允娴惨然一笑道,“那个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应铭行活着,真真的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如果我不跟着青海平回青川牧场的话,我就只能被抓回那老大人家里,你说,我那时候还有退路吗?如果应铭行能在我身边,我会至于落到那个地步吗?”

这是庄允娴一辈子的伤痛,因为孤助无怨,面对身后穷凶极恶的追兵,她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了跟青海平回去。也因为过度的忧伤和思念,导致了她早产的事实,而早产后的大出血险些要了她的命,以至于她几乎无法再生育了。

☆、第三百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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