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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夫贵-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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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胤端起那茶碗没有喝,只是望着茶水浮面发神。每每来到这种乡下地方,看见这种粗制的茶碗,他总会想起从前和梨花在紫鹊村的日子。每回一想起,他就觉着——生不如死!
“主子,您端着怎么不喝啊?”严琥珀倒是连喝了两大碗。
“你喜欢这儿吗?”元胤搁下茶碗,目光忧伤地望向旁边的那棵大榕树。
“这儿啊?挺不错的。我听说每年这儿都会举办什么桃花节,可惜我们现下来得不是时候,该早两个月来,兴许还能看见桃花盛放呢!”
“这儿好还是惊幽城好?”
“呃?”严琥珀察觉到自家主子的神情又不对了,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自然是惊幽城好了!乡下地方怎么能跟惊幽城比呢?主子,您喜欢这儿?”
不是元胤喜欢这儿,而是梨花从前提过想来这儿。只可惜,人去景在,怎么看怎么想都觉着是凄凉。
严琥珀扭过头,心里嘀咕道:“完了,又开始发神了,这又要发到什么时候去啊!冰残哥,救命啊!”
就在元胤沉思时,胡大娘忽然冲街面上招了招手道:“兮兮!兮兮!过来!听见没有?梁兮兮,你耳朵长哪儿去了?赶紧过来,大娘有事找你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下部) 熟悉的陌生人
这乡下妇人的敞亮嗓门瞬间就把元胤的神拉了回来。他眉心一拧,正要发火时,一股幽香飘入他的鼻息里,像一杯可以扑灭火焰的凉茶瞬间将他的怒火去尽了三分之二。
“干什么呀?”一个清脆愉悦的声音伴随着那股香气送入了元胤的耳朵了。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这姑娘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空出的条凳上,背对着他和琥珀跟胡大娘说话,手里还甩着一个香囊,而香气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兮兮啊,你不是应该去成都给香丰贺开业吗?”胡大娘笑问兮兮道。
“我腰扭了呗!”兮兮习惯性地甩着她那可爱的香囊,完全没注意背后那人的目光。
“腰扭了?哄人的吧!我瞧你昨天跟韩筝一块儿下田抓鱼,今天又跑上山玩去了,哪儿像腰扭了的?”
兮兮嘿嘿一笑,收起了香囊,后背往桌上一靠说道:“扭了又好了呗!胡大娘,您到底有什么事呀?”
“我想让你给我抓几剂凉茶方子。这不香大夫和蔓儿都不在吗?我这等着用,你替我抓了吧?”
“我倒是会抓药,不过我不知道价儿。东西我先给您送来,回头等香大叔回来了您再跟他结账。”兮兮的手脚就没停过,手不动了,脚又开始晃了,胡大娘忍不住用拍苍蝇的竹拍子轻轻地敲了她膝盖一下说道:“姑娘家,晃腿儿多难看啊!往后嫁了男人婆家会嫌弃你的,赶紧收着。”
兮兮咯咯咯地笑开了,说道:“劳您担心了,我啊,就没想过要嫁。”
“姑娘家不嫁人,那往后谁养活你?”
“我自己养活自己呗!”
“这话说的……哎,大娘可是听说了,香大夫跟你提亲了?”
“哪儿跟哪儿啊!没那回事儿!”兮兮笑道,“香丰哥要娶的是城里的名门淑媛,我啊,高攀不起,还是自己一个人玩儿吧!”
“真的?”胡大娘一脸打听八卦的表情笑问道,“那兮兮你想嫁个啥样儿的男人?跟大娘说说,大娘帮你合计合计。来我这摊位上喝茶的买卖人不少,没准能替你看上一个呢!”
兮兮起了身,照旧甩了甩那香囊笑道:“我多谢您这份心了,只怕我要找的男人这世上没有!”
“哟哟哟,”胡大娘弹着舌头说道,“这话就太过了吧!难不成你还想嫁皇帝?”
“那您就错了,我这辈子最不想嫁的就是皇帝!”
“是嫁不着吧?”旁边一个相熟的妇人取笑道。
“去!”兮兮不屑道,“嫁皇帝好吗?他一个男人就要霸占那么多女人,三宫六院地伺候着他,难道一句要治理天下就得全天下女人都伺候他?想当初尧舜禹的时代不也没什么三宫六院吗?人家照旧治理天下,我看呐那都是皇帝矫情矫出来!”
旁边坐着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胡大娘指着兮兮拍腿笑道:“这丫头的嘴可真是个泄洪口,啥都敢往外漏啊!”
严琥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再瞟一眼旁边的主子,忽然发现主子的目光居然停在了这叫兮兮的姑娘的身上。他好不吃惊,想想主子有多久没这样看过一个姑娘了?
兮兮自己也笑了,说道:“事实如此嘛!好色就好色,何必找那么多借口,说什么江山社稷,延续血脉呢?所以啊,我最不想嫁的就是皇帝了!”
“那你想嫁啥人?读书人?还是买卖人?或者达官贵人?”胡大娘追问道。
兮兮晃了晃脑袋,叉腰笑道:“这种人在你们这儿就是稀有动物,频临绝种,说了也当白说。”
“说嘛,兮兮!大娘还不信了,真寻不着?”
“对啊,说来听听嘛!”旁边的人跟着起哄道。
“行,说就说,横竖说了也没有,”兮兮单手撑在桌面上笑道,“我要找的人是这一辈子只娶我一个,不会纳妾,不会养外室,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独独守着我过一辈子的人。胡大娘,您说,好找吗?”
“哟,兮兮,你也太挑了吧?男人娶妻娶妾再平常不过了,你还计较这个?”
“不但计较,这还是我最计较的,要是寻不找,我梁兮兮情愿孤独终老!走了,胡大娘!药材一会儿给您送来!”兮兮把香囊往肩上一扛,高高兴兴地准备离开了。
“等等。”元胤忽然开口了。
兮兮没在意,扛着香囊继续往前走。严琥珀连忙叫住了她:“姑娘,请留步!”
“有事吗?”兮兮转身问道。
当她回头时才发现,那身着黑衣,面色幽冷的男人从侧面看上去……挺不错的呀!刚刚怎么就没发现呢?嘿嘿……还是个帅哥呢!她很乐意跟帅哥说话,走回来笑问道:“有事吗?”
“香囊。”元胤只吐了两个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香囊?香囊怎么了?”兮兮不解地看着他问。
严琥珀忽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取出一块重约四两的银子放在桌上道:“你把香囊留下,这银子就归你了。”
“啊?”兮兮好不吃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个香囊,心想值那么多钱吗?
“不愿意?这块银子应该够买你的香囊了吧?”严琥珀问道。
兮兮有点犹豫,银子是够了,足够买五十个她那样的香囊了,只是她很奇怪这看起来酷酷帅帅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她的香囊感兴趣?不过,天性乐观的她转念一想,自己的香囊能被这么个帅哥买去也很不错嘛,所以她点头答应了。
元胤拿了香囊,不言不发地起身走了。严琥珀赶紧付了帐追随而去。兮兮抛了抛手里那块银子,慢慢地跟在后面,盯着这奇怪的主仆看,心想那男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出手还挺大方的!
看着看着,兮兮的脸色忽然变了,因为她看见那男人居然顺手将空的香囊袋子丢在了路边,单留下了里面的香料内包。兮兮的眼珠子瞬间就睁大了,这是嘛意思呀?瞧不上吗?喂,本姑娘的东西岂能由你这么糟蹋啊?她忽然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握着银子快步地追了上去。
“等等!”兮兮气喘吁吁地拦下了元胤、
元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挪开了目光没说话。严琥珀问道:“姑娘,银子没给足吗?”
“银子,”兮兮晃了晃那块银子,抛回给了严琥珀道,“银子还给你!我的香囊——还给我!”她伸手飞快从元胤的手掌里夺过了那个香料内包。
元胤始料不及,想抽手时已经被兮兮夺了过去,掌心只剩下一丝丝兮兮手指划过的温热感。他微微一愣,抬起眼眸用惯有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兮兮。
“哎,姑娘,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严琥珀也吃了一惊。
“对,我出尔反尔了,”兮兮理直气壮地说道,“横竖银子我已经退还给你了,你没损失,我也没损失,算两清了!”
“哪儿有你这么做买卖的?”
“那就抱歉了!”兮兮不悦地瞪着他们俩,叉腰说道,“本姑娘一不是君子,二不是买卖人,卖出去的东西我爱收回来就收回来。再说了——”她颇为不满地瞥了元胤一眼道,“有人压根儿就不喜欢我的东西。那香囊虽是粗糙了一些,但到底是我自己做的,不喜欢我自己留着,犯不着让人扔了!”
“喂,姑娘……”
兮兮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元胤说道:“本来你一早说清楚,只是想要里面的香料内包,我可以取出来卖给你。我也有自知之明,那个香囊是不怎么好看,是我自己第一回做的,可你也不用这么糟蹋东西吧?罢了,跟你这种冷脸子富家少爷也说不明白!”
“那为什么要卖?”元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想说我贪财是吧?本姑娘是喜欢银子来着,况且像你这种拿银子不当银子花的富二代的钱,我不赚会遭天谴的!再说,刚才我又没逼你,是你自己拿银子出来的,难道我非要高风亮节地说,少爷您给多了?不好意思,我没那么矫情!告辞!”兮兮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走了。
严琥珀实在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儿:“这姑娘,太逗了!她说话……说话跟夫人真像!”
元胤一道寒光扫来,严琥珀忙收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属下错了!这种乡下丫头怎么能跟夫人比呢?不过主子,您为什么想买她那香囊啊?属下觉着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元胤没回答,反背着手往客栈大门走去。那个叫梁兮兮的姑娘和香囊一走,那股香气也消失了。原本被香气刚刚填满的心忽然又被抽空了。为什么他想要那个香囊?因为那香囊所散发出的香气和从前梨花所用的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气味儿。自从梨花走后,他已经很久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了。
再说兮兮回了翠微堂,帮胡大娘抓好了凉茶方子,正要关门出去时,吴妈妈小跑着赶来了。她冲兮兮招手笑道:“先莫关门,给我抓两剂药!”
“我不知道价儿啊,吴妈妈。”兮兮说道。
吴妈妈脸上的笑容像开了又开的芙蓉花,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便宜的事。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元宝,五两重的,在兮兮眼前晃了晃笑道:“这些够付账了吧?我晓得你不清楚药价儿,可不打紧,托抓药的客官大方着呢!这个就是他给的药钱,等香大夫回来算了药价,余下的我们俩一人一半儿,咋样?”
“怪不得您老人家笑得这么开心呢!原来是捡了个大便宜啊?行,就这么说定了!谁让我最近缺银子花呢!”
吴妈妈跟着进了翠微堂问道:“兮兮,你咋了?为什么缺银子花啊?”
“赎身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卖身契还压在蒙芙如那儿呢!我想攒够银子赎了身,自己另外找门买卖做。”
“哟,兮兮啊,你还会做买卖?”吴妈妈来了兴致倚在柜台前问道,“跟吴妈妈说说,你想做啥买卖?”
兮兮一边抓药一边说道:“又没大本钱,只能做做小买卖了。我从前是做化妆品……不是,是做脂粉买卖的,现下就想开间小铺子,买些自己做的东西。”
“真的?没瞧出来啊,兮兮,你还会做脂粉?那你往后打算开个脂粉铺子?”
“本来是这样想的,不过啊,最近看了香大叔好几本医书,所以我就换了个想法。”
“快说说,你又有啥想法了?”
兮兮拿过铁舂,把三七放了进去,用铁铳子砸了几下后问道:“吴妈妈,您问这个做什么呀?难不成您还想入股?”
吴妈妈拿蒲叶扇使劲给兮兮扇了几下笑道:“兮兮啊,吴妈妈一直都很疼你很关照你的,是不是?我打第一眼瞧见你就知道你跟其他姑娘是不一样儿的。她们呀,只会在家做做农活儿缝缝补补候着嫁人生娃儿了,你不同啊,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主意,有时候连我们那蒙大掌柜的都拿你没辙!”
兮兮一边舂三七一边说道:“吴妈妈,您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啊?”
“那自然是夸你了!我跟你说,你要想赎身,缺银子的话我借给你。”
“真的?”
吴妈妈拍着厚实的胸脯笑道:“我啥时候哄过你啊?不过我借出去的银子就当干股入在你的小铺里,成不?”
“成交!”梨花打个响指笑道,“还是吴妈妈爽快!您放心吧,您要借我一两,我保准还您一百两!”
吴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我就等你这句话了!对了,你到底还差多少啊?”
“我的卖身价是十六两,自己攒了六两,还差十两。”
“我顶多能借出四五两,余下的你还得自己想法才行。要不然,你问香大夫借点?”
“罢了,这事只有我们知道,要不然您入股的事就不提了。”
“好好好,我不说,谁问我我都不说!”
兮兮把舂好的三七倒进了那堆药材里,一边包药一边问道:“这是治伤的药,那位客官受伤了吗?”
“谁晓得去?赶紧包好,拿回去熬上。对了,你腰没事了,回去帮忙呗!大掌柜的这几天都不在,忙死个人了!”
兮兮锁上翠微堂跟吴妈妈回了客栈灶屋。药熬好后,吴妈妈不得空,兮兮便端着药送到了谨月楼的三楼西二房。敲开门后,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客客气气地请了她进去。
放下药后,兮兮对那男人笑道:“若是还需用,只管吩咐。”
“多谢姑娘了!”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兮兮手掌里,算是打赏了。兮兮笑米米地接了过来,心想今天虽然没了那冷丝瓜的银子,可一转眼就又得了这些,嘿嘿……足矣!
就在她拿着银子正要转身时,门忽然开了,一个极其不愿意见到的面孔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倒霉吧?又遇着这冷丝瓜了!本姑娘今天撞了什么邪啊!
进来的正是元胤和严琥珀。元胤看见兮兮时也愣了一下,略显不满地问道:“她怎么在这儿?”
“她是来送药的。”刚才给兮兮银子的是昭荀,他忙出声解释了一句。
元胤没说话了,瞥了兮兮一眼,坐到了旁边椅子上。兮兮翻了个白眼,心里咒骂了一句,长得帅死得快!她正要抬脚出门时,严琥珀满脸坏笑地说道:“这位梁姑娘原来是客栈的人啊?”
兮兮努力地挤出一丝客套的笑容说道:“对,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昭荀哥,”严琥珀笑问昭荀道,“药是从她家抓的?”
昭荀看了兮兮一眼,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托了一位老妈妈去买药。她说镇上只有一家叫翠微堂的药铺,难道是这位姑娘家的?”
严琥珀抄着手冲兮兮笑道:“看来就是你们家的了。不过,我好像刚刚听你说,你好像不知道药价儿几何吧?那请问我们昭荀哥抓的药拢共花了多少银子啊?”
兮兮双眼瞄着这一脸不怀好意的家伙,心想你是要秋后报复吗?哼,看来跟这冷丝瓜一堆儿人都不是什么好瓜!
“怎么了?梁姑娘答不出来吗?”严琥珀故意轻叹了一口气道,“梁姑娘说自己不会做买卖,可依我看,你可是很会做买卖的。估摸着我家昭荀哥给多少你就收多少,是吧?这回是不是又要说不赚我们家昭荀哥的钱也会遭天谴呢?哎,昭荀哥,你给了多少啊?”
昭荀随口答道:“五两。”
“五两?”严琥珀呵呵笑道,“唉,昭荀哥,你买的是药还是药田啊?五两银子只怕在这儿都能买几亩田地自己种药材了。对吧,梁姑娘?”
兮兮心里哼了一声,什么小鸡肠子男人呢?果真是来秋后报复的!行,看在你是住客的份上留你三分颜面!她依旧一脸笑容说道:“本来呢不想解释的,不过看你说得这么亢奋就解释解释吧!那点药是不值钱,不过本小姐抓药的手工费可贵了,若要论起真儿来,你还该给我跑腿儿费,舂药费外带加班费!我瞧着你们是外乡人又得了病,不容易啊,这才勉勉强强收了五两银子,其实我是亏了的。”
☆、第二百九十章(下部) 烧谷会(一)
“勉勉强强?你还真舍得说呢!你们这镇上的人做买卖是不是都跟你似的?懂不懂童叟无欺的道理?”
兮兮冲严琥珀莞尔一笑道:“你是童还是叟?”
严琥珀顿时答不上话了。这时,元胤在旁冷冷道:“琥珀,让她出去。”
“不用请,”兮兮看了一眼元胤道,“我自己会走的。兮兮不打扰诸位客官歇息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对了——”她扯开腰间的香囊,掏出香料内包,走到桌边啪地一声拍在元胤面前道,“这个,算是我促销大赠送了!哼!”
兮兮说完昂起头得意地出了房门。昭荀把门关上后说道:“琥珀,你跟她个姑娘较什么劲儿啊?刚才漏了脸吧?被人问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琥珀笑道:“我就逗逗她,觉着她挺好玩儿的。”
“回去告诉雀灵,说你遇着个好玩儿的姑娘,你猜雀灵会怎么样?”
“别拿雀灵来吓唬我吧!”
昭荀笑了笑,转身对元胤说道:“主子,我们在这儿等了三天了,可青易还没出现,他会不会已经出了这一带了?若是如此,倒不如我们先回惊幽城。”
元胤望向窗外道:“不急,再等两天。”
“对了,有个事属下还没来得及跟您禀报,是关于百夜香的。”
“说。”
“听乔鸢说,她师傅曾经千叮嘱万嘱咐云锦铃,说百夜香只能用来对付会功夫之人,不能对付普通人。”
“云锦铃?”元胤眉头微微拧起。
“她是青川牧场第二把交椅,一直追随于牧主青海平,也是庄允娴的师叔。那百夜香想必是她交给春儿的。按照春儿在青川牧场的地位,她应该不知道百夜香到底有多厉害,若是云锦铃故意隐瞒不说,那么春儿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东西会害死夫人。”
“昭荀哥,你的意思是云锦铃要害死夫人?”严琥珀问道。
“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昭荀正色道,“夫人曾是青川牧场的人,即便暂时没了记忆,云锦铃依旧不肯放心,想要设法害死夫人也不足为奇。而这女人心机颇深,事发之后我们单单是知道百夜香为青匆所调制,却不知她云锦铃在当中做了什么手脚。若是云锦铃当时能提醒春儿一句,我想以春儿的秉性不足以坏到会害夫人。”
元胤放在桌上的拳头缓缓捏紧了,青筋爆展。严琥珀忙道:“主子,您放心,云锦铃一准跑不掉的!属下这就传令下去,搜捕云锦铃!”
“等等!”元胤松开拳头,指着昭荀道,“你还有话没说完,是吧?”
“主子大概也猜到属下想说什么了。”
严琥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俩问道:“什么意思啊?”
昭荀笑道:“我听了乔鸢说起这事后,我便觉着云锦铃这个女人心机十分狠毒。若不是乔鸢提一句,只怕我们都把害死夫人的罪名劝归咎于青月堂身上。云锦铃神不知怪不觉地除去了心腹大患,然后躲起来,看着我们满天满地地追着青月堂跑,她倒是最自在逍遥的。可见,她与青月堂所谓的一心联盟根本就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坚实。她对青月堂也许是有异心的。”
严琥珀恍然大悟道:“说来还真是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琥珀啊,”昭荀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还年轻,有些事得多历练历练之后才知道。眼下找云锦铃所在是最紧要的,但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派人暗中监视,看她到底跟青月堂有什么嫌隙。但凡抓住了把柄,我们才可以同时将青月堂和青川牧场全部瓦解掉。”
“就按昭荀说的办。”元胤下令道。
“是,主子!”严琥珀瞟了一眼桌上那个香料内包问道,“那这东西怎么处置?”
“扔了。”元胤看也没看那香料包一眼。
“什么香料包?”昭荀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笑道,“扔了怪可惜的,琥珀,你收着!”
琥珀一脸嫌弃地摆手道:“我又从不佩这些玩意儿,香香的,像个姑娘家似的。”
“这东西不错的!”昭荀坚持塞给了琥珀说道,“天这么热儿,揣一个香包在兜里祛祛你的臭汗也好的。”
“我不要……”
“你嫌弃人家姑娘的东西啊?我告诉你,刚才那梁姑娘倒是个会调香的,这味儿真不赖,主子不要你收着!”昭荀一边说一边跟严琥珀递眼神。严琥珀一时没看明白,只能先揣进怀里了。
等傍晚时分,昭荀给乔鸢敷完药出房间时,严琥珀堵了他在门口,拉到一边问道:“昭荀哥,你非得塞个香包给我干什么啊?要给雀灵知道了,我耳朵可就难受了!”
昭荀往元胤房门口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觉着奇怪吗?主子为什么会忽然对一个乡下姑娘的香包感兴趣?”
“我正纳闷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夫人。夫人喜欢调香,自己也很擅长,所以夫人所用的脂粉或者香料都是她自己调制的,别处是没得卖的。夫人在时,常来我那儿拿些香料,因此我认得夫人身上的香气。”
严琥珀恍然大悟:“难道梁兮兮的香包的气味儿跟夫人以前用的很像?”
昭荀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才梁兮兮那样的态度,主子自然不屑用她的东西。可你也知道,自打夫人去了之后,主子几乎没睡过好觉,所以我才让你揣着。你晚上跟主子一个屋子,主子好歹能闻着这味儿,指不定就能睡好了。这比我们费尽口舌劝他好得多!”
“昭荀哥,还是你聪明啊!对了,乔鸢姐怎么样了?”
“两只胳膊还肿着,躺在床上也动不了。”
“可惜啊,”严琥珀摇摇头道,“她始终不肯归于我们幽王府,要不然你们俩真挺般配的。不过昭荀哥,别怪我多嘴,你可不能走冰残哥的老路啊!”
“放心,乔鸢不是庄允娴,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更何况……”昭荀苦涩地笑了笑,“她对我,没那种儿女之情。她的心都挂在青易身上,所以更不可能是第二个庄允娴了。”
“你知道她对青易……昭荀哥,要我说你傻吗?你好歹是我们惊幽城四判官之一,寻不着女人了吗?”
昭荀憨厚一笑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去吧,主子还等着你呢!”
严琥珀抛了抛了手里的香料内包说道:“但愿这东西真能管用,让主子能睡个好。!”
第一声鸡鸣时,严琥珀就醒了。他到底没在乡下地方待惯,听不得那嘹亮刺耳的鸡鸣声。他翻身从桌上坐了起来,随意地往元胤床上看了一眼,居然发现元胤没醒,睡得很沉,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他好不吃惊,掏出怀里的那个香料内包看了看,心想这东西真管用?
元胤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踏实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醒过来时,窗外已经艳阳高照,人声鼎沸了。打开房门,他迎着热暖的风走了出去,站在凭栏处低头看着人来人往的院子。
“兮兮,你咋还不去开书场呢?当心偷懒被大掌柜的扣工钱哦!”走廊过道的另一边,一个伙计跟擦肩而过的兮兮开玩笑道。
兮兮手里端着个托盘,放着一小砂锅热粥和三样儿下饭菜。她冲那伙计扮了个鬼脸说道:“你只管告状去吧!大掌柜心疼我呢,说她回来之前我都不用开场说书的。我这会儿是带假上工,她夸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扣我工钱?一边去吧,我要帮吴妈妈送早饭去了。”
兮兮别过那伙计,端着早饭快步地往前走去。刚走了几步,她就发现元胤像跟电桩似的站在那儿。抬眼时,正好跟元胤那冰冷漠然的眼神相撞,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衰神!又碰见这衰神了!什么眼神啊?跟谁欠他似的!
元胤瞥了兮兮一眼,不屑一顾地挪开了目光。兮兮挺起胸膛,一脸本姑娘不甩你的表情从元胤背后走了过去。她敲开了乔鸢的房门,把托盘递给了开门的昭荀说道:“说是有位得了病的,吴妈妈特意备了这清粥,拿清早新鲜摘的菘菜熬的,搁了点香油,不合口只管吩咐。”
昭荀冲兮兮笑道:“多谢了,瞧着该是合胃口的。”
“那小的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再招呼。”
“梁姑娘,您请等等,”昭荀看了一眼凭栏处的元胤对兮兮说道,“我有个事想请教姑娘,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方便?”
“哦,天黑之前我都会在客栈里,您得空随便找个伙计叫我一声儿就行了。”兮兮爽快地说道。
“那行,一会儿再来叨扰姑娘了。”
兮兮笑着转过身去,刚想从那衰神背后飞快溜走时,楼下忽然响起了韩筝的声音:“梁兮兮!梁兮兮!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出来!”
兮兮趴在凭栏上,往下敞亮大声地回答道:“韩——大——小——姐,您老人家又想干什么呀?”
站在离兮兮只有五步远的元胤听见她这嗓门,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眼角扫了兮兮一下。
韩筝仰着头,朝兮兮招手道:“快下来!我有好玩儿的跟你说!”
“什么好玩儿的呀?”兮兮晃头晃脑地俯身问道。她刚说完就感觉到旁边有束冰冷的目光扫来,斜眼瞟了瞟,正好看见元胤收回眼神时的不屑和冷漠。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念了一遍,长得帅死得快!
“下来嘛!保准是好玩儿的!今晚镇东头有烧谷会,你说好不玩儿不好玩儿?”
“是吗?”兮兮兴奋地笑道,“这个时辰去也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韩筝跳起来笑道,“吴叔他们已经开始搭架子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呗!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好,你等着!姑奶奶我这就飞下来!”
“快点快点!”
兮兮很兴奋,扭头就跑,可严琥珀正好从房里走出来,站在元胤背后把路堵了,她差点就撞上了!好在她反应够快,宁愿斜身跟墙撞上,也不愿意跟这个喜欢秋后报复的家伙撞上。
严琥珀看见她那狼狈的模样,笑问道:“梁姑娘早啊!一大清早的怎么能墙过不去啊?”
兮兮揉着被撞疼了的胳膊,没好气地白了严琥珀说道:“那得怪我家掌柜的过道修得不够宽敞,明明该修三匹马都能过的道儿,偏偏省了本钱只修了这么点地方,能塞下两头驴子已经很不错了!劳烦,让让!”
“什么意思?”严琥珀听得半懂不懂。
元胤忽然转了转头,眼神莫名地看了兮兮一眼。兮兮毫不犹豫地白了他一眼回去,绕开严琥珀噔噔跑下楼。严琥珀还在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像是在骂人呢!”
“骂你是驴,没听明白吗?”元胤转过身白了严琥珀一眼道。
“什么?骂我是驴?那丫头……对了,”严琥珀指着元胤道,“她刚才说两头驴,那岂不是连您也一块儿骂了?”
元胤斜眼用你真够蠢的眼神看着严琥珀道:“你还能去揍她一顿?”
“这丫头……”严琥珀叉着腰低头看向院子里笑容满面的兮兮说道,“还真会骂人呢,不带一个脏字儿!”
“自己嘴笨就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主子,”严琥珀一脸正经地问道,“属下嘴笨吗?您不觉着是那丫头嘴巴太利了吗?比游夫人还更胜一筹!”
元胤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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