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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飞天)-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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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了他们吧,他们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叶天向车内指了指。

小彩和司空摘星的头顶也布满了毛虫,已经变成了两名“虫人”。幸好,毛虫还没开始往耳孔、鼻孔里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有人能在这块土地上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别心存幻想了,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阮琴的枪使劲向前一顶,推着叶天前进。

距离那辆车子五步的时候,叶天已经发现,车里没人,方纯并未坐在驾驶座上。

“嗯?她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阮琴百思不得其解,轻轻自语。她在发动机盖子上轻轻拍了几下,稍微有些分神。

“叶天,你是方纯最惦记的男人,想必你能猜到她的心思吧?”阮琴背靠车子,困惑地望着叶天。看得出,她的内心防线已经被方纯故布疑阵而搅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双鱼座两杀手的死,是方纯给她的当头一棒;车中无人,则是迎面而来的第二棒,令她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我猜不到,实际上,我并不了解她。”叶天稳稳地立定,全身力量集中于双臂,只要有十分之一秒的空当,他就能双手反绞,夺下阮琴的短枪。

“我手中倒是有些资料,证明她是有着非凡背景的人,中情局、国际刑警组织都有可能是她的后台。换句话说,她绝不会是刀头舔血、孤身横行的赏金猎人,而是隶属于某国、某组织的潜行间谍。”阮琴抛出了崭新的观点。

叶天一笑:“是吗?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阮琴的眉轻轻抖了抖,嘴角露出一丝愈发残忍的狞笑:“复杂吗?一点也不。那两大组织都是青龙的死敌,不管她隶属于哪一家,都是我追杀的对象。列入青龙死亡名单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除掉她,就减少了青龙卷土重来的阻力,所以我很乐意赏她几颗子弹。”

叶天窥到阮琴的破绽,蓦地向前滑步矮身,冲到阮琴身前半步远的地方,左臂插入阮琴右肋、右臂之间,肩头与对方肩头死死贴住,令她无法举臂开枪。不料,阮琴左手中弹出了第二柄枪,毫不迟疑地上举,顶在叶天右胸心脏位置。

“只要我食指一勾,你就死定了,一枪毙命,无药可救。”阮琴说。

“别动,我瞄着你眉心呢!动就请你吃子弹,只需一颗,不用第二颗。”浓雾一分,方纯从浓雾之外倏地闯入,手中的大口径军用手枪顶住了阮琴的额头。她的动作轻快敏捷,挑选的杀入时机更是精巧绝伦,一出手就令阮琴毫无反击之力。

“你杀我,我杀他。”阮琴不甘心失败,要采取玉石俱焚的极端方式。

“杀就杀,谁怕谁?”方纯不看叶天,目光只专注于阮琴的脸。

这种三连环的僵局是无药可解的,比拼的只是彼此间的定力与耐力。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你确信自己能熬过去吗?”方纯问。

“有什么熬不过去的?我以青铜八蛊列阵、以风云露雾上覆、以花鸟虫兽潜伏、以蛛网尘丝围合,将方圆三百步的地面完全掌控。只要我动动意念,那些怪虫就由静转动、由守转攻,十分钟内把司空摘星、小彩两个活生生的人啮噬为白骨。你们也明白,那两人是这场乱局中的两大关键点。他们死了,所有秘密就会烂在肚子里,谁也摸不着、看不到。”阮琴胸有成竹地笑着回答,末了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方小姐,我既不怕死,也无牵挂,用生命做唯一赌注、赌最后一轮。你说,我能熬不过你吗?”

方纯吸了口气,竖起耳朵谛听了一阵,又徐徐地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点头:“大和之花,你果然……果然厉害!附近三百步方圆范围内,被你布下了至少三十余种极毒、极烈的蛊虫。青龙麾下有你这样的布阵高手,怪不得能屡次逃脱国际刑警组织的跟踪追杀。”

她望望叶天,忽然垂下手腕,丢掉了短枪。

浓雾中,慢慢响起了虫子啮噬草根、黄叶、枯枝时的细碎嚓嚓声,并且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你真的是国际刑警?”叶天初见方纯出现时的沸腾热血渐渐冷了。他不喜欢她的那个身份,因为国际刑警是警察组织中的顶级精英,个人的生死荣耀全都置之度外,无惧危险,六亲不认,已经进入了“非人”境界。

他喜欢的是“女孩子”方纯,绝不会喜欢“非人”方纯。

“抱歉,我是。”方纯点点头。

叶天的心沉到冰点之下,声音也僵直冷硬:“没什么好抱歉的,人在江湖,萍水相逢,都是匆匆过客罢了。这件事结束后,擦肩而过,不复记起,谁还会在意夜来香是在晚上十一点钟开放的?”

最后一句,古怪之极,不禁令阮琴一愕。

军事行动中往往用钟表指针方向来代表攻击点位,三个人都是战术高手,当然明了这一点。所以,阮琴一听到“晚上十一点钟”几个字,便低头望向地上的短枪。不过,那却是叶天下的一个套,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

刹那间,叶天逆时针转身,左手抓住阮琴右臂,使用了军警格斗术中的“翻身背摔”手法,将阮琴的身体抡起来摔出去。同时,他俯身抓住短枪,毫不犹豫地向着阮琴连开两枪。此刻在他眼中,阮琴已经成了比段承德、司马更为危险的敌人。

阮琴的身手轻盈如风中棉絮,一落地便连续翻滚,借着车子的遮挡,迅速消失在浓雾之外。

“空弹?为什么?”叶天察觉了短枪重量有异常之处。

“对,空弹。我不想杀她,也不能杀她,因为——她体内带着‘忍蛇’,眼下投鼠忌器,我只能铤而走险。”方纯拿回了自己的枪,卸下弹夹,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嘴角露出一丝涩笑。

空弹只能唬人,不能杀人。如果刚刚阮琴对着叶天的太阳穴开枪,就将演变为“神仙难解”的死局。方纯这样做,实际是在拿着叶天的命去赌,赌阮琴不敢拼死杀人。结果,她赌赢了,阮琴果然趁着雾气遁逃。

“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拿着朋友的命去赌?难道国际刑警组织里的人都是冷血动物?”叶天抚摸着被枪口戳痛了的太阳穴与后颈,心有余悸,不停地倒吸凉气。泸沽湖一别后,他曾无数次设想过两个人重新见面时的欢愉场景,偏偏想过的都没出现,两人竟在刀光剑影、生死厮杀中相见,非但并不浪漫,而且异常别扭。

方纯没有回答,而是取出对讲机,按住通话键,小声吩咐:“进展顺利,立即开始‘空城计’。”

至此,她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把对讲机塞回到黑色皮夹克的口袋中。那件皮夹克的式样有些奇怪,上上下下大约有十几只口袋,大小不同,正斜各异,半数以上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你带了亚洲‘黑星社’的人来助阵?抑或是……你也是黑星社的一员,脚踩两只船,身兼两种身份?”叶天没有掩饰自己的疑虑。

黑星社是长江沿岸第一大江湖帮会,上溯渊源,有排教、哥老会、袍哥会的影子和印记。该帮成员出门行动时,都爱穿特制的黑皮夹克,里面携带着大量战斗工具。

“不,我是国际刑警,身份清楚,绝不会变。只不过,黑星社的大龙头梁薪火曾经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这次过来,正好连吃带住,把这份人情用掉。而且,他执意派麾下的‘八虎将、三十六星霜、一百零八猛士’帮我,推都推不掉。有他们八人外围设圈套伏击,一定能套出阮琴心底的秘密,然后夺取忍蛇,为我所用。”方纯语调淡淡地解释。

空城计是古代三十六计之一,计策原文为: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在己方无力守城的情况下,故意向敌人暴露我城内空虚,就是所谓“虚者虚之”。敌方产生怀疑,更会犹豫不前,就是所谓“疑中生疑”,敌人怕城内有埋伏,怕陷进埋伏圈内。不过,这是悬而又悬的“险策”,使用此计的关键,是要清楚地掌握敌方将帅的心理状况和性格特征。

叶天冷冷地问:“这么说,你对阮琴的心理活动了解得很透彻了?”

他的态度,似乎令方纯受到了小小的伤害,瘦削的肩头瑟缩了一下,眼波中掠过一丝幽怨,只是轻轻点头,并不开口作答。

“那么,接下去怎么办?”叶天知道,阮琴虽然离去,四周的蛊虫之危并未解除,小彩和司空摘星仍然在怪虫包围之下。

“我们从三点钟方向暂时撤退,一公里外的小村子里有我设置的临时指挥部。在那里,能清楚地监测到阮琴的动静。作为‘忍蛇’的豢养寄生体,她最多每隔四个小时就要补充能量。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她也是行军布阵的高手,在龙虎镇至三星堆遗址的路上安排了大量的接应点。为了彻底干净地消灭日本人,青龙本人甚至有可能亲临指挥。所以,这一战……这一战很关键!”方纯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刚毅果敢的凛然之色,仿佛一位俯瞰两军对垒的元帅,殚精竭智,运筹帷幄,只等最后大决战揭开帷幕的一刻。

在叶天眼中,此刻的方纯是完全陌生的,没有男女性别之分,只是一名一往无前的斗士。昔日在海豹突击队中,有的是这样的铁血人物,并且叶天也是其中之一。她令他想起了昔日肝胆相照的同袍战友,一瞬间,叶天的血又热切沸腾起来。

“方纯。”他禁不住踏上一步,“我会在这里,在你身边,穿越风雨,直到硝烟散尽。”

方纯深深地望了叶天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

“青龙非但是阿拉伯世界的毒瘤,更是全球和平进程的绊脚石,我是经过巴格达血战的人,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当务之急,是借力打力,先退到安稳之地,坐山观虎斗,看他们跟日本人火拼的结果再作打算,对吗?”叶天接着说下去。

“我们退,他们是诱饵。”方纯向被蛊虫占领的那辆车子看了看。

司空摘星的听力极灵敏,立刻大叫:“别别别啊,快把我们弄出去,我们不当诱饵,谁爱当谁当!叶天,叶天,你先把我弄出去,再待一会儿,我就被虫子吃光了。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拜托别聊天了,快把我们弄出去……”

方纯做了个撤离的手势,带头向三点钟方向撤退。

叶天不情愿地跺了跺脚,跟在她后面,暂时不管司空摘星的大呼小叫。他也担心小彩,但却不愿破坏了方纯的计划。

两个人沿着乡间小路走了一阵,方纯的对讲机又响起来,有人低声报告:“阮琴行踪如方小姐你所料,她现在进入了张老实村的磨坊,正调集附近人马,布设防线。另外,她的人已经靠近遗址,找到了进入地下密室的门户。还有一点意外,她布下的蛊虫阵势比我们想象得更强大,一路延绵,差不多覆盖了整个三星堆遗址。我命令兄弟们外围蹲守,没有十足把握,谁都不抢先行动。”

方纯冷静地回话:“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告诉兄弟们,彼此间以小队、小组为单位行动,加强盲点保护,绝不要落单。”

对讲机沉默下去,方纯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又过了几条水渠、沟壑、稻田、茶林后,前面出现了一个仅有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有人迎上来,三击掌后询问:“口令?”

方纯回答:“冬至。回令?”

对方便回答:“圣诞。”

这种口令设置,是敌我对峙时最基本的防卫手段。叶天由此而想到,分开这段时间,方纯已经做了大量幕后工作,调动人马,巩固阵地,只为破解三星堆遗址这边的巨大死结。他甚至能想到,方纯“落入大竹直二之手”是故意为之,不过是借以探听敌人虚实罢了。再往深处想,方纯的智慧、计谋深不可测,更兼艺高人胆大,在几大势力犬牙交错的形势下进退自如,潇洒如闲庭信步。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高手!”叶天忍不住在心底轻叹。

在那人的带领下,叶天和方纯进入了村口的一个黑暗院落,长短不一的击掌声此起彼伏地响了一阵,院内大屋里的灯才亮起来。

那间大屋的墙上挂满了地图,包括航测图、卫星图、军事地图,甚至还有手绘草图,全都是与三星堆遗址有关的。

方纯在桌前坐下,静静地思索了一阵,忽然问:“叶天,还记得蝴蝶山庄最后一战吗?我相信那条曾经被人忽视的‘忍蛇’,现在已经复活了。而且,通过它,就能联络到七十年前深入山腹构筑黄金堡垒的日本人。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通讯方式,但日本的忍术秘籍《万川集海》上早就详细地介绍过。”

叶天不言不动,静待方纯的下文。

《万川集海》是日本最著名、最权威的忍者百科全书,作者是甲贺忍者流派的隐士藤林保武,著作时间为德川家族第四代将军德川家纲时代的延宝4年(1676年)。作者结合日本和别国历代名将的思想与武学精华,参照《六韬》和《孙子兵法》的内容,写成了集忍道、忍术、忍器于一体的忍者究极修行指南,并将书命名为《万川集海》,取意于中国古籍《文选·左思·吴都赋》中的“百川派别,归海而汇”。该本典籍由正心、将知、阴忍、阳忍、天时、忍器六部分组成,此书成为了后来忍者修行的必读教材。

“你看过那本书吗?”方纯问。

叶天点点头,并迅速在头脑中回忆起书里的内容。“忍蛇通讯”这种方法曾出现在《万川集海》的五、六、七卷中,这三卷讲述的是忍术中的“阴暗面”,即“阴忍”,描述忍者手段中阴暗的一面。书中说,忍者可以运用欺骗、迷惑等等战术或威慑、恐吓等手段来使敌人产生混乱,依靠伪装、夜袭、潜入内部和捕获敌人头目或策动敌人关键人物变节来获取胜利。

“我一直记得日本著名忍者真田幸村的传说,据历史记载,他是豢养‘忍蛇’的第一人,并借助于一名具有医生身份的忍者帮助,成功地将一条金甲小蝮蛇植入死敌德川家康体内。因为‘忍蛇’的存在,真田幸村明了德川家康大军的一切动向,率麾下真田十勇士九次伏击德川家康。天不佑他,始终不能成功,最终兵马耗尽,力竭阵亡。此时的‘忍蛇’非彼时的‘忍蛇’,我相信有了它,就能找到通向黄金堡垒的道路。这一点,我知道,你知道,青龙也知道,所以‘忍蛇’已经成了必争、必守的关键点。叶天,事情演变到现在,不管情不情愿,都必须要刺刀见红、拼死一战了……”方纯拉开两肋下的拉链,从中取出三柄短枪、一套刀囊,平放在桌子上。

真田幸村(1567-1615)被誉为日本第一强兵的名将,大坂夏之战中带领处于劣势的丰臣家拼死抵抗德川家康,麾下真田十勇士多为忍者,本身也擅长将忍术用于战阵,在最后面对十倍于己的德川家大军,毅然率领旗本赤备队发起突击,使用忍武者突击战法三次逼退德川家康本阵,杀得德川家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叶天用这句名人的诗词为真田幸村做了注脚。

“没错,还看今朝。”方纯附和,解开刀囊上的尼龙粘扣,亮出里面的五柄窄细小刀。

“给我准备的?”叶天苦笑。

“对,目前形势下,卷进来的所有人不想被杀,只有杀人。杀人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证自己不会被杀。叶天,想要追查令尊死因,首先要保证自己顺顺利利地活下去。我不强迫你站在我们这边,但至少,你要看清谁正谁邪,明白自己要干什么。”方纯的语气很低沉,动作很迟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提到“父仇”,叶天便觉得有条皮鞭狠狠地抽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我站在你这边,灭青龙,保卫属于中国人的东西。”叶天坚决地说。

“属于中国人的东西?”方纯抬起头,低声反问,“黄金堡垒吗?超级武器吗?叶天,这里面没有什么是属于中国人的,而是属于全世界、全人类。如果那些东西会毁灭人类的未来,我们就有责任封存、拆解甚至销毁,免得它们落在狂人独夫手中。我加入国际刑警组织之时,举手宣誓过,为全球和平战斗至死,而非为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种族而战。”

国际刑警组织是除联合国外规模第二大的国际组织,也是全球最大的警察组织,包括184个成员国,每年预算超过3000万欧元。1989年以前总部设于法国巴黎,其后迁往里昂。现在它有188个成员国,其运作资金由成员国拨出。国际刑警组织保持绝对的政治中立,不会介入任何政治、军事、宗教或种族罪行,也不会介入非跨国罪案。它的目标是以民众安全为先,主要调查恐怖活动、有组织罪案、毒品、走私军火、偷运人蛇、清洗黑钱、儿童色情、高科技罪案及贪污等罪案。

所以,方纯说以上那番话时神情肃然,义正词严。

叶天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样一来,你跟青龙已经是水火不容的敌对方,与任何一个赶来蹚浑水的帮派都有利益冲突,所以你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其实,这种“针尖对麦芒”的敌对关系亦长期存在于国际刑警组织与犯罪集团之间,毫无妥协余地。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无怨无悔地走下去,至死方休。”方纯凛凛然一笑,发自内心的豪气溢于言表。

她开始动手拆卸短枪,仔细地检查着每一部件,甚至包括弹匣里的每一粒子弹,然后重新组装起来。

“前途渺远,且行且战。现在,我们先把能做的做好再说吧。”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第05章 隔空交谈

天亮前,陆续有报告传来:

“司空摘星、小彩仍然被困,蛊虫不进攻也不后撤,可知阮琴还没下最终命令。”

“阮琴开始移动位置,由磨坊西去,进入了三星堆青铜器研修院。资料显示,院内有一个藏品相当丰富的青铜器收藏室,存放着六百余件刚刚出土、还没来得及分类编号、报送资料的发掘品。”

“日本人方面没有动静。”

“不见青龙现身,也不见阮琴与外界联络。”

叶天立刻在地图上标出了青铜器研修院的位置,并用红笔圈定,距离本地的直线距离大概为四公里。

“去那里?备车,去那里!”方纯先是自问,随即跳起来,大声下令。

十一分钟后,叶天一行八人骑八辆自行车赶到研修院东面的树林中。除了他和方纯,跟随过来的都是身背长枪的年轻人。在山地急行军中,自行车轻便灵巧,不产生噪声,是最理想的交通工具。

“散开,寻找制高点埋伏,开战时寻找有效目标点,尽量以四肢为射击目标。击伤,而非致死。”方纯简洁地下令,六人立即悄声散去。

研修院在正西面五十米处,一片沉寂,不见人影闪动。

“半小时后,我们翻墙进去。”方纯用望远镜向研修院方向观察。那些两米多高的院墙是挡不住他们的,现在需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而不是大张旗鼓地杀进去。

叶天折断一根树枝,凭着记忆在地上画了一幅研修院的内部简图。收藏室在大院里的旧楼中,一号门一层,很好找。

“阮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不是圈套?她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发动对日本人的突袭?”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在扰动着叶天的思想。

“我先去,你留守。”叶天最终用指北针确定方向,然后猫着腰向前冲,穿过一大片灌木丛后,借力跃起,轻飘飘地翻过高墙,进了大院。院内新楼与旧楼一南一北,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他贴着墙根北去,很快便伏身于旧楼一号门侧面的花坛旁边。一号门是两扇破旧的地簧门,门上的棕色油漆斑斑驳驳,边角处留下了数不清的磕碰痕迹。

叶天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屈指一弹,石子飞出去,打在虚掩的门上,发出“嗒”的一声闷响。很快,便有两人从里向外呼地一声推开门,探出头来张望。那是两名胡子拉碴的年轻人,身材高大健壮,顾盼之间,目露凶光。

“没人?怪了!”两人探望了几秒钟,便缩回头去。

研修院是个文物研究机构,不可能有此类凶徒,所以叶天判断,阮琴就在里面,那两人是负责放哨巡视的人员。他贴着墙根迂回向北,沿大楼的落水管攀援向上,由二楼卫生间的一扇小窗钻入。

再次进行方位确认后,他小心地下楼左转,进入了收藏室。

这个收藏室实际是由一个废弃的礼堂改造而成的,内部空间近似于正方形,约成年人一百步见方。未经清理擦拭的青铜器搁置在一米高、两米宽的水泥混凝土台子上,台子东西贯通,总共有三十列之多。空气中充满了铜锈气、土腥气以及不知名的陈腐气息,一踏入这里,便仿佛置身于地下古墓之中。

台子尽头,是礼堂中原先就存在的主席台,比地面高出一米。此刻,披着一条深灰色毡毯的阮琴就站在那上面,背对叶天,面向一字排开的十几台电脑。

叶天没有丝毫停顿,便穿过一件件锈迹斑斑、裹着泥土的青铜器,蹑足靠近主席台。

“你一直都没告诉我,通向你那里的路怎么走?什么是石化山谷?什么是水底回廊?什么是第一压力室?你不说,我怎么能救你出来?现在,大日本帝国的命运之车再次行驶到进退两难的十字路口,无论是皇室高层还是国民群众,都在翘首企盼。作为天皇麾下的国之重臣、国之砥柱,你有责任、有义务站出来,挽救扶桑之国的未来……”阮琴在用日语说话,并且使用的是措辞和语气都很守旧、严谨的近代日语,而非现代日语。

在她面前,所有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的全都是深绿色的声波图示。不过此时图示是一条平滑直线,表示并未有回应声音出现。

阮琴裹紧了毡毯,低头检查每一个屏幕前的麦克风,不时地手按胸口,低声咳嗽。

叶天屏住呼吸,躲进暗影里,双眼紧盯着阮琴的背影。他隐约感觉到,阮琴的表现很不正常,仿佛一个重病缠身的人,正在进行着孤注一掷的拼死一搏。

嗡地一声,某只麦克风出现了啸叫,与它相邻的屏幕上,直线一颤,有个苍老迟缓的声音响起来:“我……说过,我们没办法……使用超级武器……除非……是要毁灭……地球,毁灭……整个地球。这是……不能想象的……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毁了……它,人类灭亡,对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也被……灭亡了……”

阮琴俯身,对准屏幕,语气加重加速:“前辈,超级武器的作用是威慑而不是真的引爆,有它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全球地位将擢升到至高无上的境地。中国兵法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战斗的最高境界。拥有超级武器,就等于不战而胜。如此一来,非但是我们日本,连全球各国都要感谢前辈,为全球和平做了最大的贡献。前辈,请告诉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迎接您凯旋归来?七十年过去,您闭关自守、修炼不已,终于该迎来日出东方、光照四海之时了。”

那声音回应:“七十年……果真已经……过去七十年了吗?真是……不敢相信,原以为我大日本帝国的强大军队……战无不胜,当者披靡……很快就能征服中国这只东亚睡狮……打通亚欧大陆连接线……如果真的是过了七十年……我那些战友们……远在东京的朋友们……我的父亲、母亲、儿子和女儿们……都怎样了……”

阮琴立即回答:“我这里有他们的照片和影像资料,只要您出关,就能看到。当然,我会第一时间送您回东京去见他们。前辈,他们无比想念您,我想您也是一样的。到那时,亲人团聚的场面一定感人之至。”

这次,那声音没有立刻回应,音频图示又变为一条直线。

阮琴狠狠地跺了跺脚,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嗬嗬”声,显然愤怒之极。

突然间,叶天嗅到了一股强烈之极的毒腥气,仿佛有一条暴怒的烈性毒蛇正在潜近。他游目四顾,却又毫无发现。

“该死!该死!该死——”阮琴用英文低声咒骂着,举起双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身上裹着的毡毯向下滑落,左肩裸露出来。

叶天远远望去,阮琴肩头纹着一条淡绿色的长蛇。蛇体极长,如一条柔软的面条般一叠一叠地盘曲着,蛇头向着她的颈椎吐出血红色的蛇信。该纹身的笔法妙到毫巅,长蛇的动作形态栩栩如生。

“大和之花,我是大和之花,我无所不能,一定能完成世界上最艰难的任务,与这个七十年前的老家伙好好沟通!冷静,冷静,冷静,我一定要完成任务……”阮琴停止了撕扯头发的动作,双臂停在半空,上身稍稍后仰,像一只僵直的木偶一般。

叶天气沉丹田,控制住脑子里所有的猜测,静观其变,等待着阮琴的下一步行动。

“前辈,前辈,还记得中日开战那一年的春天,日本东京日暮里车站对面的白菊町咖啡馆吗?那个春天多雨,咖啡馆的客人极少,有个多情的少妇总在门口撑着油纸伞等待着。她最喜欢在芭蕉叶上抄录中国人的唐诗,抄了一遍又一遍。您还记得她的名字吗?前辈,七十年了,她仍然等在那里,等着一个大英雄凯旋归来。”阮琴忽然换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娇媚、柔美、低缓、羞涩,使用的则是明显的东京乡下土语。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这首诗,是由一位大英雄亲自手书赠她,又一笔一笔教她写中国汉字。那个春天,白菊町的雨见证了那段爱情故事,大英雄离开时,也带走了她的心。七十年,两万多个日日夜夜,白菊不知人心愁,年年开放如暮雪……将军,将军,将军,您听到她的心声了吗?”阮琴用幽怨到极致、悲伤到啼血的声音,一字一颤地诉说着。

她绝对具有一个好演员的潜质,听着听着,叶天的心也变得恍恍惚惚起来,不知斯世何世,斯年何年?

“她……她是……谁?”那声音又响了。

“小菊优奈子,小菊优奈子,小菊优奈子。”阮琴饱含深情地将那个日本女子的名字连说了三遍。

那声音发出一个愕然、惊骇的“啊”字,接下来是更长久的沉默。

叶天变动了一下位置,向右移动了五步,好让自己能从侧面观察阮琴的脸。他希望方纯等人能够控制外面的局势,不让人冲进来打扰,给阮琴充足的表演时间。

“前辈,我在这里,小菊优奈子在这里,难道您忘记了昔日的许诺吗?您向我保证过,战争一结束,就回东京去,陪我一起经营那家小咖啡馆,做一对悠闲平凡的普通人。现在,战争真的结束了,我在等您回来,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阮琴一边侧耳谛听,一边喋喋不休地叙述着。

突然间,那声音急促地大叫:“可是,七十年过去了,那是生命无法跨越的生死界限。优奈子,优奈子,你是怎样活下来的?那时你只有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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