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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飞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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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强迫自己入睡,因为睡眠是征服险境的最根本保障。可是,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时,耳边突然想起了裴鹊摄像机里那种奇怪的歌声,令他倏地清醒过来,浑身都冒出了一层绵绵密密的冷汗。

那怪物是用“隔空吸血”的方式杀死裴鹊的,所以表面看裴鹊的身体毫无损伤,体内的各种液体却都被它隔着防护服、皮肤、骨骼吸走了,导致裴鹊进入了“半干尸”的悲惨状态。这种方法,与细腰蜂用尖针一样的嘴插入鸣蝉脑中吸食汁液一样,残忍绝顶,表面却又文明之至。

如果那只是条超大型的巨蟒,断然不会文明“进餐”,而是直接扑上来,一口吞掉裴鹊,再慢慢地把不能消化的衣服、骨骼之类吐出来。所以,那是一条具有连贯思维能力的怪蟒,比普通动物更难对付。

叶天翻了个身,凝视着帐篷的尖顶,微笑着喃喃自语:“好吧,这一次,大概是要九死一生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愿意为了真相而放胆踏上不归之路。”

第二部 史前遗迹

第01章 与虎谋皮

“咻咻”,一阵混合着脂粉香味的气息直喷到了叶天脸上。他猛然睁眼,与一双近在咫尺的柔媚眼睛四目相对。那是“京都第一女刺客”花轮书,叶天昨夜就记住了她身上的法国香水味。

“别说话。”花轮书的樱唇动了动,几乎要贴到叶天的唇上来,“别错过我们之间的缘分,昨晚你看我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有缘分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所以我冒着被大竹先生喝斥驱逐的危险来见你……”

她的身体、四肢似乎正在向外喷发着热气,隔着睡袋,八爪鱼一般在叶天身上蠕动着,游走着。

帐篷外面大概是阴天,所以即使是白天,帐篷里的光线仍然有些黯淡。

“我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叶天小心地避开对方火热的红唇。

“海东青,这一次我什么都不要,倒贴给你,可不可以?”花轮书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但却没能挑逗起叶天的生理反应,因为他想到了对方脑后的反骨。

“说吧,你要什么?”叶天冷静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我们联手,攫取此地的一切探索成果,然后二一添作五,五五平分。我是大竹直二的女人,知道他一切弱点——包括床上的、床下的。你要做的,就是全力协助他进入山腹探险,带回的资料越多越好。我呢,就负责扫清外面的全部障碍,布好圈套,等你们凯旋归来。”花轮书其实并不适合做潜伏卧底,因为她盲目相信自己的女性魅力,以为裙裾一解,任何男人就无一例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叶天费力地屈起膝盖和双肘,准备推开花轮书,结束这种尴尬的场面。

“凭我的身体,也凭我为梅森将军工作。”花轮书说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上。

叶天立刻明白,梅森将军有恃无恐地孤军深入,是因为已经在山口组安插了强援。

“好了,我要起来。”叶天翻了个身,灵巧地一滚,从睡袋里钻出来,随即弹身跃起。

花轮书有些泄气,慢慢地站起来,把胸前早就敞开的衣扣系好。她的五官相貌虽然姣好漂亮,却没有柚子的纯朴认真、雪溪千代子的严肃冷傲,只是透着说不出的恶俗、轻佻。她由暴力社团的不良少女起步,孩提时接受的学校教育、家庭教育极为有限,所以无论怎样包装打扮,言谈举止,都带着那时候的轻浮印迹。

“那么,请把你的手枪关掉保险栓。”叶天伸了个懒腰。他不会相信脑后有反骨的人,而且是一个日本女人。相信她,就等于替自己买了一张下地狱的火车票。

轻风吹动了帐篷门口低垂的帘幕,外面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长短不一的叽叽喳喳声。除此之外,竟听不到任何人语。

“他们都睡了,因为大部分都已经两昼夜没有合眼,全都在盯着山腹内发生的事,自然也包括你对山口组忍者大开杀戒的过程。”花轮书残忍地笑起来。

她的表情转换很快,一旦确定叶天不可能被情欲吸引,就迅速恢复了那种邪恶、冷漠的面容,然后弯腰抽出两条腿膝盖侧面的手枪,慢慢地关掉保险栓。枪套外侧,各插着一柄柳叶匕首,可见她也是用刀的好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杀他们,现在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叶天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这句话柔中带刚。

“可是,你杀了太多日本人,别想得到大竹直二的全部信任。我早就看透了他,女人和金钱都不是他想要的,唯有超级武器,才是他毕生的追求。跟那种人在一起,最终命运,只会被拿来当垫脚石。所以,我才早早想好了退路……”花轮书洋洋自得地笑起来,习惯性地举手摸着脑后的反骨。那种动作,她大概每过五分钟就会重复一次,在稻香村宾馆时,叶天就见过不下五次。

“请吧,告诉梅森将军,我不想脚踩两只船。还有,记得提醒他,美国中情局不是废物机构,很快就会发现他的金蝉脱壳之计,接下来,将是派人跨国界追捕,千万别得意得太早了。”叶天冷冷地指了指门口,示意花轮书出去。

“将军说,他知道很多大秘密,足以震惊世界。他很想找个人分享这些资料,千挑万选之后,只选中了你。怎么样,去跟他谈谈?”花轮书仍不死心。

叶天径直撩起门帘,无声地看着她。

花轮书冷笑了两声,匆匆地从门帘下钻过,向左一折,就迅速消失了。

“为什么总是选中我?”叶天自嘲地摇摇头,对刚刚的飞来艳福深感头疼。反骨仔是江湖大忌,况且此时他根本没心情去想男女间的风流韵事。如果梅森将军希望通过他来摆脱大竹直二的掌控,实在是打错了算盘。

外面,太阳已经过了正午,距离大竹直二定下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了。

夕阳挂在西面的山尖时,叶天被请入了大竹直二的帐篷。

矮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包括鸡肉、牛肉、鱼肉、鸽肉等等高热量食品。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还摆着四只盖子已经揭开的小铁罐。从日文标签上看,那是四种混合营养素,其功效在于快速提升运动员的血流速度、肌群张合能力、爆发力等等。换句话说,就是某种高效兴奋剂。

“坐。”大竹直二赤裸着上身,坐在桌边。他的胸口刺着一个淡青色的狼头,约有八寸汤盘大小,两只狼眼恰好处于两侧乳头处,随着他喘息时的胸部起伏,微微跃动,仿佛随时都能复活过来,仰头狂啸。

“谢谢。”叶天深沉得如同一块无法解冻的陨冰,脸上不带一丝喜怒哀乐。睡了一长觉,他觉得体力恢复得不错,头脑也重新变得灵活清醒。

“看那边。”大竹直二指了指帐篷的一角,一只小火炉上,放着一只双耳、大肚、小口的白色陶瓷煲。炉中的火舌不安分地跳跃着,舔着锅底,也映亮了大竹直二的眼珠。

从对方眼珠里,叶天看到了自己,一个衣冠不整、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他忍不住皱眉,几乎认不出自己。离开海豹突击队回到香港的日子,他不过分修饰自己,但却从不会邋邋遢遢,每天都会让自己的外表保持干净、整洁。

“这还是我吗?”他在心底暗叹。在这种情况下,花轮书主动投怀送抱,可见其居心叵测到了极点。

“《三国演义》中,武圣关云长能够‘温酒斩华雄’,深得我们日本武士的钦敬。这一次,锅中不是美酒,而是满满的一锅‘海陆鲜汇佛跳墙’,大概要炖够六个小时才算合格,炖够八个小时则是尽善尽美。叶天,我们必须在六到八个小时内赶回来,吃菜,喝汤,然后小酌上几杯,怎么样?”大竹直二自负地笑起来。他的牙齿白得出奇,也尖利得出奇,仿佛是一口瞬间撕裂敌人身体的狼牙。没有任何一名中国江湖人敢自比武圣,这样的话,从日本人嘴里说出来,是对中国人的巨大侮辱。

“这一锅美味,难道就是我与虎谋皮的酬劳?”叶天所说的,实在就是一个冷笑话,令大竹直二的身体猛地一抖,那只刻画在胸口的狼头,也跟着微微耸动。

“为什么要用这个成语?叶天,我们是合作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是去搞阴谋。我敬重你,是因为你有过人的胆识、超强的体魄,是华裔中的强者。否则,我宁愿选择柚子、花轮书、雪溪千代子中的一个,陪我深入地下。”大竹直二的笑容变了味道。

叶天一笑:“她们三人,你一个都不相信,对不对?”

他观察过,当三个人的名字从大竹直二嘴里说出来时,对方鼻梁上的皮肤一停不停地收紧、哆嗦,鼻梁两侧的法令纹忽宽忽窄、忽高忽低,如同两柄昂扬出鞘的长刀。那种表情,所释放出来的信号,就是怀疑和不信任。

“啪啪”,大竹之二拍掌两次,花轮书便提着一支两尺长的紫竹洞箫走进来。

“我们就要上战场了,吹一支送行的曲子吧,要知道,我曾经最喜欢听你的箫声。”大竹直二微笑着说。

桌子两侧,本来各摆着一碗深色的味噌汤。箫声一起,汤碗的表面无风而动,浮起了细密的波纹。叶天感受到了风起云涌的杀机,就出现在对面的两个人之间。他谨慎地斟酌着,假若眼前出现攻击和杀戮,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花轮书的箫声深沉萧瑟,低音呜咽,高音凄厉,节拍跌宕,很见功力。不过,此时此刻,帐篷内的三人,心思已然全都不在音乐上。

帐篷的帘幕又被掀动,雪溪千代子垂着头进来,远远地绕过桌子,碎步走向小火炉。之前在稻香村宾馆煮酒的是她,眼下煮菜的也是她,可见虽然同为“三大顶尖女杀手”,她的地位是在柚子、花轮书之下。当她掀开陶瓷煲的盖子时,一股百味杂陈的异香立刻随着热气缭绕飘散,充满了整座帐篷。

“好香。”大竹直二情不自禁地用日语感叹。

“嗯。”叶天吸了吸鼻子,肚子立刻叽哩咕噜地叫起来。

佛跳墙,是一道福州传统名菜,迄今有100多年历史。其做法虽然出自中国,但经过全球各地厨师改良加工后,配料、工艺变化万千。唯一不变的,就是它的选材精良、用料繁复,而后在大火煮滚、中火慢熬、小火煨炖的三种火力配合下,成为一锅不能言传只可意会的极品美食。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并且孔圣人留下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千载名言。据我所知,制作佛跳墙菜的原料有18种之多,包括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花胶、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脯、鸭脯、鸡肫、鸭肫、冬菇、冬笋等等……”大竹直二竟然有心情卖弄厨艺知识,而叶天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面前那碗味噌汤上了。

汤面上的波纹越来越多,高手对搏前的巨大杀气,往往能将任何液体激荡得凭空跃起,炸开浪花。那时,这两只汤碗,很可能就变成碎屑激射的致命暗器。

“我在福建福州旅行时,吃过这道菜的发源地、聚春园郑家百年老汤佛跳墙,并跟郑家传人聊过,获知佛跳墙的烹调工艺极其繁复。最初,要先把18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等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接着,所有菜式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绍兴酒坛子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绍兴酒,使汤、酒、菜充分融合;而后,把坛口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放在火上加热。煮菜时用火也十分讲究,需选用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五六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大竹直二讲述这些原属于中国饮食文化的典故时,语气舒缓,表情享受,仿佛处于讲学论道的报告厅里,而不是泸沽湖北的荒山野地之中,并且即将面临深入九死一生的险境。

“一道好菜,需要天、地、人三才配合,天降食材、地献圣火、人有美食之欲。今晚也许不是品尝佳肴的最好时机,真是可惜了这一锅好菜。”叶天本来不想给大竹直二泼冷水,但他更不想在进入山腹前看到对方大开杀戒,造成更大的混乱局面。

反骨仔该杀,却不该选在这种时候杀,临阵折将,绝对是兵家大忌。

“孔圣人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能在泸沽湖遇到你,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幸事,没有好菜待客,岂不失礼?”大竹直二向前探身,右手五指罩住味噌汤的黑陶小碗,伸长脖子,深深地凝视着叶天。

箫声突然顿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完全走调的音节,似乎花轮书的手指无意中按错了一个指孔。

叶天的心也随着那个错音一下子悬起来,提到嗓子眼上。他敢断定,是大竹直二那个伸直脖子的动作,几乎要在瞬间引发花轮书的攻击。当然,他也相信,大竹直二不过是故意诱敌,只要花轮书妄动,就会坠入圈套。看似专心烧火煮菜的雪溪千代子,很可能就是狙杀花轮书的猎手。

“我饿了。”叶天拿起筷子,挟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大竹直二向花轮书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箫声停了,花轮书弯腰退下,始终没敢再次抬头。直到她退出去,帘幕再次垂落后,叶天才摊开汗津津的掌心,替她庆幸逃过一劫。究其实,在大竹直二、梅森将军这些大人物的复杂对弈中,花轮书之流只是棋盘上盘旋厮杀的棋子,命运无法自主。

“雪溪千代子,你也下去吧,通知所有人,全都听候柚子的差遣,她说的话,就等于我亲口所说的。”大竹直二沉着脸说。

当帐篷中只剩叶天和大竹直二的时候,他们就沉默地吃饭,再也没说什么。很快,满桌菜肴被消灭掉一半,铁罐里的营养粉也被倒进味噌汤里,喝得一点不剩。

“我动用了火焰喷射器和盐酸喷雾器,消灭了可见范围内的全部怪物。现在,我埋伏了两队人,分别守住面具石门的两侧,确保咱们撤退时不会遇到麻烦。我斟酌了很久,选择了德国造超强麻醉枪来对付怪蟒,还有美制特种防护服、美制超韧性攀岩索以及微型摄像机、加强信号对讲机,希望你能用得惯。现在,我向天照大神发誓,在回到这座帐篷之前,绝对会跟你精诚合作,如同生死兄弟。”大竹直二郑重其事地说,然后直视叶天。

叶天叹了口气:“我以父亲的在天之灵起誓,返回此地前,精诚合作,互为强援,生死与共,绝不后退。”

两人四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足足握了一分钟之久。

“如果你也能加入山口组该有多好?我们兄弟联手,哪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大竹直二真诚地感叹。

叶天自然不会加入山口组,更何况,两人的战斗组合也仅限于从离开帐篷到回到帐篷那段时间。“走吧。”他淡淡地说。

于是,两人全副武装,启程进入山腹。

转入地下台阶前,叶天停步,望着幽长空旷的甬道,双手合十于胸前,为那些被自己高速绝杀的忍者们默哀一分钟。死亡无处不在,当他和方纯被困此处时,也曾无比绝望过。人的生命历程中,有时候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忍者以完成主人的命令为己任,死于强敌手中,死而无憾。在战场上死,死得其所,也是他们的光荣。外国人永远无法理解日本的忍者文化,他们是永远充满信心和使命感的冷血勇士。”大竹直二平静地解释。趁叶天默哀的空当,他在台阶上坐下来,用力紧了紧鞋带,重新系好。

此时,他们从头到脚都在亮银色防护服的包裹之下,全封闭式的风镜暂时卡在额头上,一进入危险区域,就会落下来护住双眼。这种装备,来自于美国航天局属下的工厂,能够抵抗高压、高温和高辐射,并能防刀刺、防水浸。

“宁死也不肯抗命的人是值得尊重的,我虽然不理解忍者文化,但也明白,能够统率这些人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叶天话中所指,就是大竹直二。在中国人的战争哲学里,元帅和首领总是处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位置,很少像大竹直二一样亲自冲在前头。

“走吧,去看看已经属于我们的钻石,如果把它们全都变现,足够买二十枚俄罗斯制高爆导弹了。”大竹直二对于叶天的褒奖不感兴趣,大步下了台阶,走在前面。

台阶上的确不再有怪物,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酸雾。两人到达面具石门时,盐酸味更重,另外又添了动物烤焦的糊味。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因为石门前的地面上铺着一件血迹斑斑的黑色夹克衫,一小堆钻石、金刚石摊在上面,足有三四百粒,静静地闪烁着熠熠的精光。

那种夹克衫是老阎、老曲手下穿过的,那些人失去了首领的保护,又遭到忍者们的袭击,百分之百永远地长眠于山谷中了。他们跃下山谷,奔向钻石时,憧憬着的是成为百万富翁的炫亮未来,完全忽视了身边的危险。无知者无畏,无畏者速死,这就是江湖人的生存规律,亘古不变,永远适用。

大竹直二蹲下去,没摘手套,双手捧起钻石,任由碎钻从指缝里流泻下去。

“喜欢吗?拿去。”他扭头看着叶天。

叶天没回答,那些带血的钻石只能诱惑盗墓者,对他毫无吸引力。

大竹直二抬起头,面对那看似木讷、空洞的面具,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它好像是在嘲笑某件事、某个人,也许在诸神面前,所有人类以及人类的活动都是可笑的。甚至说,当我们站在这里商谈如何进入大熔炉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它嘲笑,正如西方谚语所说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初次到达此地时,叶天就详细观察过面具,对它五官的所有细节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具额头的方孔上。

“怎么不说话?”大竹直二又问。

叶天向左右望了望,答非所问:“你的人呢?全都隐蔽在悬崖下面吗?”

大竹直二点点头,带头向右侧走去,一直到了断崖尽头。崖下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也包括大熔炉浑圆的竖直边缘。上次叶天离开时,那些被钻石馋红了眼的年轻盗墓者们,就是从这里扑下去,奔向宝石微光编织成的梦幻泡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叶天合掌,低声自语。钻石诱人,迷失本性,使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最终在无边炼狱里化为灰烬。长生者,是因为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短命者,则无时无刻不蠢蠢欲动,成为伏尸于老鼠夹下的硕鼠。

“善心动不了恶魔,北狼司马麾下,差不多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凶徒,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个个死有余辜。他们死在这里,是天意昭昭,替冤魂索命。”大竹直二说完,撮唇呼哨,三长四短的尖厉哨音刺破黑暗,远远地传播开去。

只隔了十秒钟,崖下近处便有了回应,呼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全都是一长一短。从哨音判断,崖下大约埋伏着五十人以上。

“有他们在,配合必不可少的高科技武器,即使有新的怪物出现,也绝不会断了咱们的退路。”大竹直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算起来,死于神巢、山洞、长廊的日本人超过百人,再加上驻扎此地两边断崖的百人,还有山外三大女杀手统领下的几十人,合在一起,接近三百人。反观司马、老阎、老曲带来的,却还不到五十人。可见大竹直二所做的准备超过司马,才取得了现在的成功。

“佩服。”叶天衷心地回应。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搏虎尽全力、搏兔亦要尽全力”的说法,在任何一件事上,如果不能做到“竭尽全力”四字,招致失败的可能性就将大大增加。

两人回到石门前,叶天从腰带上摘下挠钩套索,走近石门,嗖的一声掷出,三爪挠钩恰巧钻进面具额头上的方孔里。他抓住垂下来的套索,使劲拉了三次,确定已经挂得十分结实,然后双手、双腿并用,向上攀援,只跃升了八次,就钻进了方孔。

“来吧。”他抖了抖套索,示意大竹直二跟上来。

“喂,慢点,等我一会儿。”大竹直二正在仰望着面具。像裴鹊一样,他们的摄像机也是固定在头部,看到哪里,就会拍到哪里,视线所及之处,全部录下。

叶天只好停住,从高处向下俯视。他希望山口组是最后一只黄雀,不要再出现另外的黑道势力,从外围向内掩杀,再次制造山口组掩杀盗墓者们的惨剧。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太多复杂变化,已经让叶天不敢奢求太多。

“我感觉这面具正在发生变化,它的嘲讽之意越来越明显。”大竹直二犹疑不定地说,同时后退几步,上上下下地向前打量。

叶天无法自上而下看清面具,当然也无法理解大竹直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立即侧转身体,一边凝视方孔的另一端,一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谛听。

他所拥有的柔术功夫,足以令他在狭小空间内恰到好处地收缩身体,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闪转腾挪动作来。

第02章 长驱直入

“又是歌声,裴鹊摄像机里录下的歌声!”叶天浑身的汗毛陡地倒竖起来。

方孔尽头,只能看见昏暗朦胧的白光,那是自然发光的洞壁所致。那声音断断续续的,音节有时候低沉简单,有时候高亢多变,近似于歌剧院里的美声演员们的歌声。最令叶天不解的,是分不出发出声音的人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发生者使用的是何种语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过度紧张令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时发出突兀的“咕”声。

“应该去看个究竟,看看到底是谁藏在那指天画地的大熔炉里,是妖魔鬼怪吗?还是史前怪物……”在前所未有的骇然疑惧中,叶天后背上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按照常识推断,要想在某个巨大的空间内发声,必须借助于麦克风和大功率音箱。否则,声音一出口,就被空气溶解,稍远一点的人就无法听清。现在叶天听到的歌声,既宏大,又饱满,充满了立体感和磁性。如果不顾现实环境,只是闭上眼睛倾听,会误以为身在音响设备一流的歌剧院中欣赏高水平表演。

“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麦克风,也没有音箱,也不会有……操着莫名奇妙语种的歌者现场表演……”他知道,外面唯一存在的,就是披着黑白双层鳞甲、遨游于虚空之中的怪蟒。

“这种面具与三星堆遗址中出现的非常近似,在那里,有着太多太多解不开的谜。我有种预感,这里和三星堆遗址是密不可分的,我爷爷、我父亲都有过这种预感,但却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造成了终生的遗憾。”大竹直二取出了一架微型望远镜,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反复地观察石门。

“嘘,嘘,新情况……”叶天压低了声音,向大竹直二发出警示,但后者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于面具,竟然毫无反应。

叶天取下挠钩,振腕掷出,准确地砸在大竹直二脚前。

“喂,你干什么?”大竹直二吓了一跳,腾地向后一跃。

叶天急了,左手握拳,屈曲手肘,举起手臂上下挥动。那是特战手语中“赶快”的意思。

大竹直二稍稍屈曲左臂,掌心向上,举至肩膀高度,做出特战手语中“不明白”的意思。

叶天举起手臂,作握拳手势,竖起食指,垂直置于唇上,手语意思是“肃静”。然后,他举起左掌,手指间紧闭,拇指和食指触及耳朵,传达给对方“倾听”的意思。

大竹直二眨了眨眼睛,垂手把望远镜塞进背包里,向前助跑了几步,平地拔起,在面具上掌拍、脚踢,借力腾跃,右臂向上直伸。叶天心领神会,左臂下探一捞,便握住了对方的手。两人的身体一退一进,便同时进入洞口。可惜的是,耽搁了这几分钟后,那歌声已经完全消失了。

叶天不敢大意,伏地倾听了许久,确信方孔外没有声音了,才低声说:“记得裴鹊摄像机里末尾的声音吗?我刚刚再次听到,并且百分之百肯定,那不是普通的幻听,而是真实发生的。”

大竹直二惊诧地反问:“我以为那会是摄像器材收录到的杂音、风声、啸叫或是其它什么,在这个大空间里,哪来的什么歌声?我和柚子一同分析过,那声音可能是山风通过某处狭窄缝隙时产生的。”

山腹中的地形非常复杂,他说的情况也肯定存在,但是叶天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定是“声音”,而非风声。

“刚才你在观察什么?如果紧跟着上来,我们就不用费神讨论这些事了。”叶天问。

大竹直二忽然变得迟疑起来:“我说不好,就是感觉那面具变得生动起来了,不再冰冷木讷。举个例子,就像服装店里常见的塑胶模特,分为塑料和仿真两种。我刚才所见,面具正在由塑料体向仿真体演变,逐渐有了生气。”

他在地上重重地拍了两掌,身下的石头发出“啪啪”的声音。

叶天敏锐地追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大竹直二不再躲闪回避,径直说:“我怀疑面具正在复活,而我们此刻就在它的第三只眼中,危险到了极点。我拍它两掌,假如有反应,那就是……哈哈,哈哈哈哈……”

叶天没有附和地笑上几声,因为那一点都不好笑。如果面具中藏着某种古怪,他们的探险行动还没开始,就输掉了一大半。他向另一端爬去,尽量调整肩部和头部,让摄像机镜头对准正前方。退一万步说,假如他不幸中途遇难,录像资料将成为飞机失事后的“黑匣子”,帮助后来者还原真相。

上次,石门反面把老阎、老曲吸成了干尸,所以叶天落地时,小心地避开石门,向前轻轻一跃,站在平台上。同样,上次由轰天雷引发的大火,已经把干尸化为飞灰,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他迅速向天、向地望了望,确定怪蟒没有出现,才回头招呼大竹直二落地。

平台上没有留下烟熏火燎的痕迹,而是干干净净,连一丝一毫的尘土都没有。换句话说,无意间引发的大火,反而成了毁尸灭迹的好方法。在他们的头顶,仍旧笼罩着淡淡的云雾,但云雾是平静而干净的,其中并不存在巨蟒或是怪物。

“暂时,我们还是安全的。”叶天说。

“嘣嘣、嘣嘣”,他们同时听到了彼此急骤的心跳,也同时意识到对方也很紧张,不禁相对一笑,深感惭愧。

石门反面的面具毫无异样,但就是它不知不觉间夺走了老阎、老曲两大高手的性命。此刻,叶天转身打量着它时,仍旧心有余悸。大竹直二想说些什么,但只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什么?”叶天主动问。

大竹直二开口前,先深呼吸了两次,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日本古代志怪小说曾记载过著名勇士海阔若三郎深入龙腹窃取龙珠的故事,那故事给我的印象很深。真没想到,我们会有相似的经历,也进入了类似于‘龙腹’的地方。幸运的是,看来这条中国巨龙是沉睡着的,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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