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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满园-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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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出一个巴掌,一张小脸兴奋得发红,苏铮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欣喜快活过,当下连番的郁闷不解都散去,也跟着笑起来:“你当真喜欢在这里干活?”

“嗯嗯!我真的喜欢!”

“那便来吧,你高兴就好,不过这是正经事,日后发现若是发觉自己不喜欢干这个,可不能不甘不愿敷衍了事。”

婉约连连点头。

苏铮对林婉意说:“真是多谢林小姐了,不过五两银子实在太多,况且婉约最初这两个月还是学习来的,能不添乱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要这样高的酬劳?”

想当时她在球山泥场的酬劳才多少?一两多吧?五两银子一个月等于中等技术人员的收入了。这自然是林婉意给的优待。

林婉意有意和苏铮套近乎,她可没指望五两银子就收买了她,开出这个价就是为着她还价时两人多说几句,顺势给她一个面子。

交情是怎么来的?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最后苏铮带着弟妹满意地走了,林婉意也挺满意的,虽然没问出来颜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得到了苏铮的和颜悦色,她感觉自己的前路又宽阔了几分。

高兴完了她招呼手下的人:“赶紧准备准备,钦差大人的接风宴我们可不能落于人后。”

苏铮带着弟妹吃了云吞面,吃得饱饱的才携手回家,路上苏铮问婉约:“你们有看见那个钦差吗?”

“看见了!”苏觉兴奋地说,“他坐在高高的轿子里,不过我没看见他的样子。”

婉约说:“林姐姐往前凑差点让官兵给赶回来,我们就只敢站在门口远远看着。林姐姐说这位钦差是当今二皇子,身份贵重,万万不可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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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教学检验,模仿瓜式水丞

当朝二皇子啊。

这身份还确实又贵又重。

苏铮想到那惊诧的一眼,心里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一颗心有些慌慌的,不安稳。

他们很快回到家里,关紧院门不理会也不知道外间事。

翌日苏铮将梳妆一新的婉约送去林氏绣庄,顺道送苏觉去上学,随后自己还是照常去梅府学习。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风平浪静,在梅府里既没见到皇子钦差,也没看见颜独步。

一晃眼,苏铮在梅府也学习了七日,这一日梅甲鹤要检验她的学习成果,检验方法是他叫了一个人来和她一起做坯。

苏铮一看,是认识的人,陈小安。

“做紫砂不能闭门造车,也不能只管自己埋头苦干,要时常去看看外界,看看你的同行,你的对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样的,没有对手,没有比较,就无法认清自己的位置。”

梅甲鹤捋捋胡须,一脸端肃地道:“今日我要你们两个模仿着做同一样东西,看看彼此优劣,你们切记要用心,尤其是你,苏铮,你的表现会是我决定下一步从哪一方面锻炼你的依据。”

苏铮肃然应是,陈小安比起她来就复杂得多,既欣喜又激动,脸色半白半红,坐下来时连手脚都在发抖。

他的年龄比苏铮还要小好几岁,苏铮自然地以担心的目光看看他,趁梅甲鹤出去的空当,小声提醒他:“别紧张,冷静点,往常你跟着姜师傅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乱则出错。”

陈小安感激地对她笑笑,两人就说起话来,在陈小安的述说中,苏铮了解到永年的几位雅流级大师在肖筱之事后就没有再做事了,也不大出面,加上雅流级以上的大师以前就很少现身人前。现在永年里可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有点资历的壶艺师都在争着出头。

姜师傅比较淡定,一心教授陈小安,一面自己潜心造诣,不过这次陈小安被梅甲鹤一张请帖叫过来后,姜师傅只怕就算想在置身事外都不行了。

苏铮有些愧疚,问:“姜师傅现在还和十二少一起做事吗?”

“是啊。十二少如今可厉害了,独自掌管着一家分行,师父一直帮他做事。不过这几日十二少和致行学院李夫子家的公子有了来往。两人商量着要和什么林氏合作什么,姜师傅和杜掌柜两人都劝不大住,一时就有些拧着了。”

他说到后面就有些愁苦。

苏铮想了想李夫子家的公子是哪位,完全没有印象,不过林氏要进驻陶都做紫砂生意的事她可是被找到的人之一。

想想看,尹琪才在家族生意里有些地位。就想着拉着外人搞动作,确实激进了点。

说着,梅甲鹤又进来了。两人立即打住,他将一只紫砂器放在两人面前的高脚桌上,指着它道:“这只瓜式水丞是一位大师前段日子随手所做,烧出来不过两天,它的样式和做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容易模仿,要点是做出这一条条瓜棱,今日我便要你们两个模仿这水丞来制作。”

他停顿了一下,问陈小安:“你可做过非壶类的紫砂器?”

陈小安点头:“做过的。”

梅甲鹤又对苏铮说:“苏铮,你虽然一直都是做壶类。但事实上紫砂一类并非只有茗壶一种。像文房雅玩、各种摆件挂饰,其实都是其属支。这只水丞与壶不同之处无外乎它没有柄,没有流。实际上难度还要小些。它属于筋囊货,怎么制作筋囊货前日我也教过你,你能做得出来吗?”

苏铮盯着那只水丞,点点头:“梅先生放心,我可以的。”

梅甲鹤满意地笑笑,转身出去了,为了以示公正,房间里还留下两个侍女,就坐在一旁陪伴着整个进程,紫砂界里的各种比试为了怕发生作弊情况,有人旁观是很常见的。当然壶艺师上了品次之后,或者有独特技艺不能为他人窥视的,自有旁的规矩。旁若无人是每个壶艺师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苏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制作,突然有两个人坐在近处睁着大眼,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就无视了那两人,争取到陈小安的同意后,就先将水丞拿到手里小心翼翼又全神贯注地观察水丞。

这是一只南瓜形的水丞,小口,内敛,腹部鼓起,平底内凹,通身出瓜棱,一共是十条瓜棱。它是掀盖式,盖纽就是瓜蒂。通身紫红色的砂泥,显得细腻而光亮。

虽然说是大师随手所做,但大师就是大师,这水丞无一处瑕疵,形象逼真,仿佛就是经年的典藏品,完全不是大街上所处可见的大路货可比。

她欣赏完了,就把水丞给陈小安,自己闭目凝思片刻,动起手来。

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紫砂器,头一步打泥片都是一样的。

而筋囊货和圆器一样,都是用打身筒成型法。

先把泥片围成泥筒,调校端正,随后先打下半身筒,再打上半身筒,逐步收口。水丞的上口很小,需要一定的技术才能收得到需要的口径。

水丞只需要底片,不需上方的满片。她就粘接上底片,再用薄木拍子旋压旋搓,或按或提,将空心的坯体做出鼓腹的形状。因为上口太小,这个步骤难度不小。接着还要用木拍、篦子等物规范形状。

制作泥坯时有些步骤是需要坯体具备一定的湿度和硬度的,正常情况下,这就需要时间自然而成,所以一件作品往往不能一蹴而就。

比试的时候自然不能一等好多天,在这里有时候是不顾忌湿硬状态,有时候也可以放在接近火焰之处进行烘烤,或者拿把扇子给坯体扇风。当然这一切人为操作,都会造成一定的瑕疵。

此时采取的措施就是用火炉来烘烤。

苏铮将身筒烤了一会,同时腾出手来制作瓜蒂壶纽,壶纽大致成型,她估计火候可以了,便取来身筒放在制作台上,用规车找出瓜棱线点,用尺子和尖刀将个点连接起来。

这个水丞的瓜棱实际上是最关键的一部,苏铮做得格外小心细致,务必是每一条线的间隔一致。

校对无误后,她左手握着身筒,右手拿着一把竹尖刀,照着身筒上的筋纹线,由筒底到筒肩,用力均匀地压过去。之后又逐渐变换工具加工,使筋纹阴阳分明……

制作从清晨一直进行到中午,等苏铮放下最后一样工具,松出一口气,才发觉已然饥肠辘辘。

往旁边一看,陈小安也已经做好了,正拿明针进行最后的精加工。

见她停手,陈小安笑笑,也停下来。

侍女见了,一个去通知梅甲鹤,一个体贴地送上热乎乎的茶点。

苏铮起身到一边的桌上,抓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边道:“饿死我了,每次制作完成都特别饿。”

陈小安早就没了最开始的拘谨,也痛快地吃起来:“师父说这是因为心神太专注,不知不觉就饿了,而且还累得慌,自从学了紫砂,我每天沾上枕头就睡,沉得跟猪一样。”

苏铮深有同感地点头,点着点着想起自己没那么容易入睡,又摇头,忙得差点把自己给噎住,急忙灌了一大口茶。

两人还没吃好,梅甲鹤就来了,他们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立正过去垂首听训。

梅甲鹤先看了看陈小安的,笑道:“知雪堂的比试上我就发现你是观察最懂得观察的,做出来的那个茄段壶既形象逼真,还很有一份灵气,如今这个瓜式水丞也做得不错,模仿得非常像,简直一模一样。”

他拍了拍陈小安的肩膀:“不错,以后也要这样,多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身边的一切,接着还要学会如何将那些东西放到自己的作品里,这可不是光光模仿就行了,要用心琢磨。”

陈小安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一个劲地点头。

梅甲鹤又踱步到苏铮的制作台前,拿起了她的作品。

苏铮不得不承认,自己蛮紧张的,就好像小学课堂上回答问题等待老师公布是正确还是错误的时候,手掌心热乎乎的。

这可是第一次梅甲鹤验收她的成绩,是第一次梅甲鹤给她点评。

她的目光落在梅甲鹤拿着泥坯的手上,不大敢去看他的脸色。

梅甲鹤这回要看得久了一点,就在苏铮有些等不住的时候,他笑道:“你也是啊,一如既往。”

这是褒是贬?

苏铮不解地看着梅甲鹤。

梅甲鹤给她指着泥坯:“这件泥坯,给我的第一印象,压色匀和,光润夺目,你的精处理很到位啊,几乎看不见硬伤,几年的壶工也未必有这份功力。”

苏铮的心就放下了几分,随即又有点往上提,夸了之后该是损了吧。她端正神色,等着后面的话。

梅甲鹤接着却道:“还记得肖筱吧?”

苏铮一愣:“记得。”如今她人还在大牢里吧?苏铮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起她。

“昨日她被提讯,提到你,其它被她掳去的人她都灭口了,独独留下了你来,问起原因,她说正是因为你这手艺。”

第164章 容貌相似

“你对紫砂泥的把握,颇有些天分,知道怎么做才能将其最适合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梅甲鹤坐下去说,“或是波澜或是安闲,或是洗练或是灵巧,都表达得很到位,这不仅仅是经验可以累积起来的。为什么制壶的人这么多,大多却都是普通壶工,只有寥寥几人被称为大师?做死物还是有精神的活物这是致命的区别。肖筱就是看重你这一点才起了惜才之意。”

梅甲鹤说着叹了口气:“我不是做壶的,叫我动手做一只壶,可能三把两捏,那泥料就散了,我就一张嘴皮子动得比人家厉害,在技艺这方面我没什么能再教你了,往后你不妨试着创作自己的东西吧。”

苏铮还没什么反应,陈小安就抽了一口气。

创作自己的作品?

普通艺徒哪个不是在师父身边跟工个好些年,熬到一定火候了,才能开始动手制坯。起初莫不是制作那些大路货,一边练手艺一边还要给作坊里增加收入的,接着是各种模仿各种学习,如此又熬了好几年,有一定成就了,得到师父的允许,才有资格说自己进行创作。

陈小安自己算是幸运的,早早跟了姜师傅,又因为是唯一的徒弟而被寄予厚望,饶是如此,姜师傅也说要给他磨练个两三年再提创作的事。可苏铮成为梅甲鹤的学生还不到十天,基本功只怕都还没练扎实……

陈小安有些羡慕又有些敬佩地看着苏铮,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不能落后人家太多。梅先生说了,他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有灵气的,不是那些死沉沉的匠物。

苏铮得到肯定。心情就飘乎乎的,虽然梅甲鹤说她模仿的水丞和原物形状大小有所偏差,以此训诫她基础功夫还不过硬,要她勤加练习,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下午她买了几道好菜,准备下厨做一桌丰盛的来庆祝。

灶上刚点起火,家里的小狗忽然汪汪叫起来。接着院门就被拍响了。

她很奇怪,看时间,这会儿婉约和苏觉还没到回家的时候。他们家现在一个个都是有工作有单位的人了,平时都忙碌得很,不到点不回家的。

“苏铮在家吗?”外面大嗓门叫着。苏铮皱皱眉,擦干净手将门开了一小道:“你们是?”

外面穿着灰衣的两人一副寻常百姓的打扮,一个和气地说:“苏铮姑娘是吗?我们奉钦差大人之命请你走一趟。”

苏铮心里一跳,猛然想起颜独步提醒的那些话,心说终于来了。她警惕地看看他们。皱着眉道:“钦差大人?既是钦差大人问话,是公事吧,怎么不派官府的人来,你们是什么人?”

门外两人相识一笑,说话的那个从腰间掏出一个金晃晃的小牌子:“这是我们钦差大人的令牌,大人料到你可能不信。特意命我等带着此物前来。”

苏铮盯着那令牌看了两眼,撇撇嘴角:“那你们钦差大人有没有料到,我只是一个乡野小女子。从未见过什么金牌令牌,也不识货,但却是知道这种东西打铸金银器事的店铺里随手就能弄出一个,我怎么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

那人变了脸色:“大胆,竟敢说钦差大人的令牌是伪造的!”

“我只是担心有不法之徒借着钦差大人的名义招摇撞骗。”苏铮状似天真地道,“不过未免错怪好人,我老师就在后面的青梅巷梅府,我要不先去请示一下他老人家?”

苏铮仔细观察这两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僵了一会,又凑在一起背身商量了什么。回过身来便说:“如此也好,还请姑娘动作快些,莫让钦差大人久等了。”

苏铮双眸微微一眯。又说:“不如两位大哥随我一起过去吧,要是老师同意,我们就直接去见钦差大人,岂不更快?”

两人痛快地答应了。

苏铮更加纳闷,带着他们去了梅府,等了片刻,老李笑眯眯地将令牌送出来:“老爷已经看过,这令牌是真的,小苏啊,你就跟着他们走一趟吧,钦差大人人很宽厚,你不要害怕。”

又招苏铮稍作移步,低声说:“这些人做事就是这样,不喜欢通过官府的手,如今肯让梅府知道,就是走了明面,相信他们不敢做什么坏心的事,你只管放心地去。这两个人武功都不俗,可要心里有数。”

既然他这样说来,苏铮点点头:“一会儿我弟妹就要回来了,还望李叔照看一二。”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苏铮跟着两人,坐一辆平平无奇的驴车,走了大约有一刻钟来到一座宅子的后门。又在里面弯弯绕绕了一阵,进了一个四面无窗的小房间。

房间里点着一盏油铜座灯,一个人拿着毛笔在记着什么,里面光线阴阴的,让人看了心里压抑,苏铮进去后那人便抬头仔细看了看她,问:“名姓?”

苏铮在他面前坐下:“苏铮。”

“年龄?”

“十五……不,十六了。”改户籍时改成了十五岁,过了一个年自然就是十六了。

那人笔下微顿,又看了苏铮一眼,摇摇头:“倒是看不出来。”

苏铮抿抿唇,那人又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然后就板着脸问:“有关杨花子劫持一案,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得加油添醋,不得凭空想象,若是查实你供词有误,将会被视为同犯,明白吗?”

苏铮点头,斟酌了一下,认真地说:“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那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我一家人从庚溪镇启程坐上驶往桃溪镇的船……”

苏铮将大致经过说了一遍,一边注意对面人的反应,他只是动作迅速地做着记录,毫无多余的表现,接着他又问了肖筱一事,苏铮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非常配合。

做完口供,记录的人将本子给苏铮浏览,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可真幸运,你是唯一一个两桩案子都有涉及的人。”

苏铮看完确认无误,在上面签字画押:“我可以走了吗?”

对面这人却又拿出另外一本本子,作势要记录:“你是如何识得颜独步的?又与秦孤阳是如何认识的?为何会成为梅甲鹤的学生?”

苏铮脸色微沉:“这好像与两桩案子无关。”

“无关还是有关由我们说了算!”这人脸一板,在火光下竟现出几分阴森狰狞,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阴冷了几分。

苏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我的私事,除非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恕难告知。”

他就嘿嘿笑了起来,往前凑了凑,垂着脸眼睛却往上看,脸上粗糙扭曲的线条清晰毕现,颇有几分地底阴魂的味道:“知道你是梅先生的学生,但你可听说,上乘的刑讯手段可以让囚徒受到莫大痛苦,却不在其身体上留下丝毫痕迹。”

“到时候你就是向梅先生告状,他也无可奈何。”

“劝你还是在吃苦头之前,老实交代一切。”

苏铮的脸色越发冰冷。

其实她和颜独步几个人相识的过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可能说她交代一切就会对他们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或者损失。但她这个人就是倔得厉害,要是和和气气亲亲切切地问她话,她可能还会配合,却独独受不得这种强势却低损的威胁。

梅甲鹤教导她要学会周旋,要懂得迂回婉转地应对各种人物,但性格摆在那里,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

她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对面男人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一人哈哈笑着走了进来,男人赶紧站起来,对来人行礼:“殿下。”

苏铮心里微突,转头逆着光线看去,来人身材魁梧雄壮,五官粗犷如刀劈斧刻,正是那位钦差大人。她慢慢地又坐正起来。

一大帮人涌进来,放椅子的放椅子,摆蜡烛的摆蜡烛,室内被布置得亮堂清楚。景卓挥手令人都退下,自己坐到苏铮对面铺着白貂皮毛的座椅上,两只灼灼亮目充满兴味地盯着她打量了片刻,忽道:“你和我一位表弟长得真像,尤其是眉毛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他唯一的妹妹如今安然在家,我都要以为你才是他的妹妹了。”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好像戈壁滩上被凌冽的风吹刮得千沟万壑的巨石,粗壮而雄浑,隐约的又含着一丝丝阳光一般的温暖宽厚味道。若非苏铮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不大好,光凭这个声音,她就能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她听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动容的反应,低声说:“世上容貌相似者不在少数,钦差大人何须诧异。”

“唉,不止长得像,连脾性也挺像的。”

苏铮抬眼,刚才他必是在暗处观察着她的表现。

景卓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听说过外甥像舅舅的,子女像父母的,可没见过不像任何一个长辈偏偏和兄长相似得狠的,是我大惊小怪了。”叹了口气,他问道,“方才我的属下问你的问题,你因何不作回答?”

第165章 幌子

苏铮觉得这一块才是对方想从自己这里问出的重点。

越是如此自然越不能随他心意。

她说:“我想,即便是钦差大人,又贵为皇子,也不能要求别人对你的任何问题都作出回答吧。”

景卓笑了起来,魁梧的身体像一座在震动的小山:“不愧是梅先生的学生,胆子不小,从来没有哪个平民敢这样与我说话。”他说,“说起来我们还算同门,我曾经也是梅先生的学生,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叫梅先生收你做学生,想来想去,大抵是因为某些外在的原因。”

“我调查过,你和秦孤阳的交情不错,而收了你当学生后,梅甲鹤和秦孤阳也走得近了些。”

“可你知道秦孤阳是什么人吗?”

景卓目光灼亮地盯着苏铮,语气轻飘飘的,可他本身的杀伐之气是那么强,简直如同有了实质一般,因而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烈。好像那在衣服下面撑起丘壑的强健肌肉随时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猎物绞杀。

苏铮若说心如静湖那就是扯淡,对方身份地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这世间大概少有能忤逆他的人,要是他一个怒火上来,自己很可能就会被烧得渣都不剩。梅甲鹤也好,秦孤阳也好,颜独步也好,都救不了她。

她低下了头,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人?”

“他是云朝的废太子,曾经在大都为质,和颜独步交情匪浅,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两人却反目成仇。”景卓平淡而略含不屑地说,似乎看不见苏铮的震惊表情。就好像在说谁谁谁曾经是个杀猪的屠户一般,“如今他却和梅甲鹤来往甚密,梅甲鹤又是颜氏的拥护者,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苏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国家大事我不懂。”

“那好,我再说得明白一些。”景卓向前倾身。手肘支在膝盖上,锐利的眸子离苏铮不过尺余距离,“去岁颜独步之所以会南下,是受命调查景朝某些臣子与云朝勾结,出卖国事机密之事。后来他仿佛查到了一些眉目,但还未上报复命,就只身去了两朝疆界之地。行动暴露,他遭到了截杀,向北上逃亡。但在桃溪镇球山一带再次被人截住。”

“我的人查到,截他的人正是秦孤阳,我的人又告诉我,你亲身经历了这件事,并全身而退。”

苏铮眼角跳了跳。

“接着不久,两个本该是生死仇敌的人却友好共处。一个是景朝大将,举足轻重的臣子,一个是敌国废太子。他们竟然成了一路的人,而你,苏铮,似乎正是这个联系着他们的纽带。”

放屁!

苏铮心中暗骂,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记忆中她可什么都没做。

景卓却仿佛觉得还不够,继续说着:“本钦差来之前就注意到你,顺着往回查,发现了一件很惊人的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苏铮,“当初颜独步查到的线索里。最重要的那一份竟是你交给他的。”

景卓的语气惊叹,苏铮的表情更惊讶,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了不起的事了?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她皱着眉头问。

景卓气笑了:“还在装聋作哑!苏铮。从实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景卓这小子行军打仗是强中之手,被独步压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计策谋略都是针对独步来的,可他万万想不到,这次出手的人是我吧?”

梅府里,听到苏铮跟着景卓的人走了,梅甲鹤轻叹一声道。

老李在一旁服侍着,闻言笑道:“虚晃一招,故布迷阵,老爷将苏铮放在盘面上当幌子,二皇子怕是有的忙了。”他说着有些担忧,“但苏铮会不会……那日颜少爷应是给她提了醒,但不知为何,两人似乎没说完话,苏铮就被放下了马车,颜少爷竟像不再过问她的事的意思。”

梅甲鹤气道:“他要是不再过问就好了!当日他就不赞同我收苏铮做学生,想要她远远地退到圈外不占这一身荤腥。从来是这样,将圈内圈外分得一清二楚,将自己的事和别人的事划得明明白白,什么事都不愿意别人插手,要自己扛,可扛又扛得不得劲,有滔天的权势却从来不说反击一二。若非父祖辈留下来的那些人脉余势从中斡旋,颜氏百年基业早被挤回大漠荒地上去了!”

他有些痛心地道:“你说颜氏一门都是磅礴豪迈以血还血有仇报仇的直汉子,到这孩子怎么就长了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性子?”

老李怕他气着自己,忙斟了茶送到他手上,劝慰道:“颜少爷不是到底没有反对您吗?他是明白老爷的苦心的,这些天也配合着呢。”

“明白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别看他现在好说话,挺上心的,可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只希望他不要突然抽了什么癫跳出来破坏大局!”停顿了片刻,他平复下情绪说,“景卓一时片刻不会拿苏铮怎么样的,那里不用担心,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

“晚上琅家做东,在东风酒楼邀请二皇子,那些有头脸的人都会出席,下面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

“那就好,一定不能失手,景卓已经迷了眼睛,这一次,要乱他阵脚!”

苏铮觉得自己很冤枉。

她终于想起那个什么线索的事了。那还是在刘府,她无意间发现一只吸收了学就能显出数字的紫砂壶,她怀着以防万一的念头,将那紫砂密码记下来,后来交给了颜独步。

纯粹是意外啊。

要从头招来的话,牵扯的事太多,而且会扯出徐飞那片,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皇子钦差从她这里问出这么多事,就言简意赅拼拼凑凑了一番,谁知道听了她的供词,景卓冷冷一笑:“看来我是太温和了,苏姑娘,我再给你两个时辰,你考虑清楚了,回忆清楚了,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两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天黑了,两个时辰不就要半夜了?

苏铮皱眉还想说什么,可外面有人跑进来在景卓耳边说了什么,景卓站起来只说了句“看住人”就出去了。

门啪地关上,烛火都被震得晃动了两下,苏铮气结地垂下肩膀。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怎么都爱来这一套,动不动就关人,偏偏这一次人家师出有名实力强大,弄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越来越黑了,室内烛火闪闪烁烁看得人眼花。苏铮正想着要不要撤掉几只蜡烛,忽然听到哪里传来轻声敲击的声音。

她侧耳听了听,猛地抬头,就见正上方的瓦片砖头被掀开,露出一双含笑的大眼睛。

苏铮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眼,只是觉得非常熟悉,看了一会才猛然醒道:“琪琪!”

赵琪琪眯起眼睛笑,搬开了三块砖,不知怎么一动作,整个人就从开出来的洞口钻了进来。

苏铮吓了一跳,那个洞小得可怜,最多就是两三岁的孩子可以通过,大人是万万没有办法进来的,可在她震撼的同时,赵琪琪已经落到地上,伸了伸筋骨,全身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就站了起来。

苏铮睁大眼睛看着她:“缩骨功?”

这下轮到赵琪琪惊讶了,扬起大拇指:“好见识!”

好什么见识啊,当年那些武侠剧可不是白看的,只是苏铮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能亲眼见识到这种绝技。她好奇地捏捏赵琪琪的肩膀胳膊,刚才的事发生得太快,她其实没看清她是怎么缩小身体又是怎么变回来的。

好奇完了,她立即想到正经事:“你怎么会在桃溪镇,还跑到这里来了?”

赵琪琪兴高采烈地说:“不是被招回来问话嘛!我就在你隔壁过去几间的屋子里,听说你在这里,就想来看看你,怎么样?突然之间看到我有没有很惊讶很惊喜,我可是为你冒了好大的风险,有没有很感动?”

赵琪琪依旧明艳动人,一脸孩子气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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