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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游戏-白贪狼-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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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敌意,而是像珍视一件艺术品一样地珍爱那些被她理解的人。即使她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夺走他们的生命,苏镜的心中也没有一丝痛恨与阴翳。

她想起了上一个世界,自己的同位体,那个彻悟了虚无之理的悲哀故事,厄运的承载品。随着战斗的进行,她与自己同位体的心意在冥冥中逐渐相通,在目睹他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除了危机解除的轻松之外,更多的则是亲手砸碎一个精美花瓶的惋惜感。可惜,那是一个以她的智能也无法解开的死局,只有你死我活的战斗才能找到出口。

“你和她之间,会有人死吗?”

“我有把握。”

“有把握什么?”

“八成以上的可能,我与她之间会死一个。”

“……”苏镜啃着指甲想了好一会儿,把原本光洁平整的手指甲啃秃了一大块,“你能放弃这次决斗吗?”

“为什么?”

“我不觉得你是那种恋栈权位,或者在意自己名誉的男人。与其在决斗中挥霍你的生命与她的生命,不如选择更温和的结局。”苏镜建议道,“说老实话,如果我是你,也不会拒绝对方的挑战。然而与我不同,我不认为你会在最后一刻留手,因为我知道,那姑娘的性命在你眼中不比路边的尘埃更沉重。或许我无权要求你对她手下留情,然而生命如此璀璨,我希望你和她的旅程不会就此中止。”

“我发现,你对我有一个误解。这种误解很多人都有,那就是……我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楚凌空终于转过头,平静地望着苏镜,“你们错了,我可以理解人类的情感,然而我不认为那些事物对我来说有意义。我将全部的精神都投注在了天地万物的至道之上,因为那是我生命中唯一能够引起我兴趣和热情的事物。相比起宇宙中永恒的真理,人类是一种渺小到不足挂齿的东西,而与神魔至尊的力量相比,所有被宇宙束缚的生物都显得那么脆弱无力……我是一个求道者,而这次决斗,只是又一次为了求道而进行的战斗。我尊敬卓丹凰为了求道而不惜与我进行死斗的勇气,无论是谁最后胜利,幸存者都能够在自己的求道之路上取得巨大的进步。”

“盖聂。”苏镜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希望盖聂还活着,他在天道的路上走在我之前。”楚凌空冷漠的面容微微颔首,认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位逝者,“向死而生,我希望卓丹凰可以和他三十年前一样,以比我更强的姿态将我斩杀,帮助我完成十世轮回的最后一世。”

“你怎么不去找那些妖魔天的仇家厮杀?”苏镜气急怒吼。

“这就是我第四、五、六、八世的死法。”楚凌空认真地解释,“我在漫长的时间中与那些强者交战,每一个都不逊于我的强大,我有时赢,有时输。赢的时候我继续着我的猎杀,输了的时候我就兵解轮回……这就是我这二十余年中的修行。”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故事,这就是我与你之间最大的差别。”苏镜感到深沉的无力感,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我的世界观里,人与人之间的故事,那些或温柔或激烈的情感,那些一瞬间的灿烂光芒,相比起宇宙的永恒也毫不逊色。这是刹那与永恒的区别。一个个刹那组成了无穷的永恒,有限堆积成的无限,高等数学和前沿物理的理念,时间是不连续的,一个个宇宙的断片,甚至不是按照时序排列的,从宇宙的诞生到时间的尽头,不可说不可说转的切片交叠在一起,组成了宏伟的多维宇宙。”

她躺在屋顶上,凝视着长生界的星空。满天星斗排成周天星宿的图案,星辰的力量,那些星光中蕴含的微妙神意与她身上的数千个窍穴隐隐相连在一起,即使她并没有太上心地修行,苏镜的武功修行依然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到了极高的境界,她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那些遥远的星辰蕴含的力量。

不过都是电磁波的辐射罢了,她想,为什么在道门的理念中,每一颗星辰都有着自己的特性,有着自己的神祗,每一颗星星都有一个不同的星官呢。

或许是因为每一颗星星的电磁波频率与能量都不同吧,她无意识地放开自己的思绪,如果用傅里叶变换来分析每一束星光的数据,那么天空中每一个星辰的特性都是与众不同的,就像尘世中的芸芸众生,天空中的无量星辰,它们每一颗星星的光度、频率、峰谷……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而所有的这些特立独行,一同组成了她深爱的这个美丽而无穷的世界。

“我和你打个赌吧。”苏镜躺在屋顶上,“我赌,我对天道的领悟比你更深湛,我在这条路上走得比你更远。”

“怎么赌。”

“我要让你感受到你从未感受过的事物,我会让你感受到短暂易逝的瞬间灿烂,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美丽。”苏镜坚定不移地说。

“你的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退出这次决斗。”

“可以。”

“如果我输了……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在道义之内做到。”

“可以。”

楚凌空无可无不可地承诺。

苏镜一骨碌坐起身,她的眼中闪烁着与柔弱外貌不同的坚定神情,这种内在的强大意志力与她娇柔的外貌形成了某种剧烈反差的美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此刻的容貌气质与另一个人非常像,那就是曾经名动四方的苏无伤锋芒最甚的时候。一样的美丽与坚定,她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面对的挑战是多么艰巨,但她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突破一切阻碍的决心。

赌斗开始了。

苏镜深深地吸了口气,停顿刹那,然后她开始唱歌。

第644章为你而唱

暮光闪闪这几天晚上都躺在阁楼的睡袋里,抱着那个干草蒲团睡得昏天黑地。每次去试炼里做计算题实在是太消耗脑力了,她截至目前为止最多一次突破到三十九题,出关之后直接对着云海呕吐了好一会儿,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用锤子在太阳穴上敲敲敲,头疼欲裂,半个法术都用不了。

“半夜里怎么有人唱歌啊!还有没有公德心啊!!”天角兽公主从睡袋里坐起身,破口大骂。

那个在屋顶上唱歌的人唱的是宇多田光的《樱流》,她从山村贞子那里学会了日语,人物卡的翻译机能无法转译蕴含了丰富情感的歌声,她用的是自己的声音歌唱。

本来想冲上去找人算账的暮光闪闪缓缓躺了下去,她发现歌声没有加重她的头痛,而是奇妙地抚慰了她的身体与精神,令她全身心地畅快了许多。歌者的声音清雅悠扬,却不乏激情带来的力量,音域极广,而且穿透力很强,有一种空彻感。她并不是照搬原作的曲调,而是在清唱中加入了自己的演绎与改编,这纯然的改动却令暮光闪闪觉得……更好听了。

在屋顶上的苏镜并不是在普通地唱歌,而是使用了真武太极功中的一门上乘音功:洞玄仙音。这门功夫主要是用于群攻或者对付一些体质特异的敌人,苏镜接手之后还开发出了作为超声波来探测对手破绽的功能,然而此刻的少女把它用来歌唱,耗力不大,但当她持续不停地歌唱的时候,喉咙的耐久度还是开始下降了。她努力操控自己的血肉,把自己的声带活性调整到最高,以避免自己彻底嘶哑。

她不停地唱啊唱啊,歌声是心灵的语言,山村贞子向她介绍过,适当巧妙的歌声可以十倍百倍地强化附魔系灵能的效果。而现在她只是用歌声来传达自己的心意,苏镜想到一首就唱一首,一首歌接着一首歌,有的甚至只是单纯的器乐,她就哼出调子,用手指拍打着瓦片做出器乐的节奏。

楚凌空纹丝不动。

就像是对着石头说法一样,苏镜想到了著名的顽石点头的佛门公案,她无比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令石头都点头的讲法功力,然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自己记得的任何一首歌,然后用尽自己全身心的力量去歌唱。

夜莺。我现在不就是童话故事中的夜莺吗?苏镜笑着想,她想起了寂静岭世界中,那个开给山村贞子和路梦瑶的恶劣玩笑。这个童话来自他喜爱的王尔德,充满了浪漫主义的笔调,在歌唱了一整夜后,用心脏的鲜血染红了玫瑰的夜莺也血尽而死。

这可不吉利。

她换了一首哀婉的歌,《薤露》。这是汉朝的挽歌。

“薤上露,何异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然后是另一曲挽歌,《蒿里》。

直到现在,苏镜才发现自己会唱许多许多的歌。从童稚时期母亲在家里放的老歌,那些《滚滚红尘》、《橄榄树》、《游击队之歌》、《在水一方》、《晓梦蝴蝶》、《喀秋莎》、《东方之珠》、《追梦人》、《花样年华》……直到最新最老的国内外歌曲,摩登对话、披头士、猫王、齐柏林飞艇、邓丽君、TNT、单向乐队和泰勒·斯威夫特,那些《天鹅绒金矿》中的华丽摇滚,那些近一个世纪后重新被翻出来的墨迹乐队的曲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暮光闪闪也爬到了屋顶上,坐在那张蒲团上看着她唱歌,一双眼睛中闪动着单纯而沉醉的光芒。

还不够,还无法让石头点头。

她从月正当空唱到第二天的黎明,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一口血堵在了她的喉咙里,然后被猛地咳了出来。黑红色的鲜血滴在了瓦片上,而楚凌空也终于动了一动,他转过了头来。

“……咳……我成功了吗?”苏镜用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咽喉,复原因子已经在全力工作,把她嘶哑的音带重新修补完毕。她总觉得自己的喉咙还有些隐隐的痛感,然而修复因子理论上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那就是证明……自己用嗓实在是太过度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楚凌空像是石像一般地问,“我对此抱有疑问。”

“我乐意。”

“我理解这些音乐,然而它们无法击中我,我和这些音乐不处于同一个维度。”楚凌空摇摇头,“你在白费力气。而我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我乐意’并不是一个好答案,我读不懂你本人。我无法理解你。”

“你读不懂我吗?”苏镜微笑了一下,然后她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对楚凌空问:“……你是说,你读不懂我?”

“是。”

楚凌空再度承认。

苏镜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她开始唱歌。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如之前夜晚唱歌所用的声线那么变化多端、那么音域宽广,那么甜美动人,反而带着些疲惫与沙哑。而最大的区别则是……这一次,她唱的不再是别人的歌,不再是翻唱和再演绎,她投入的感情纯粹到了之前一整晚所有的歌声都像是沙滩上的城堡,而这些都是因为这现编的曲调与歌词所描述的事物:

苏镜自己。

她摘下了别人的面具,开始扮演自己。

她开始吟唱那些最古老的天地初开的时刻,那些混沌中的胎动,缓慢搏动的母体与胎盘。然后是降生的仪式,从母体中脱胎而出,一瞬间的清明。

楚凌空转过了头,这一次认真地看着她歌唱。

从幼儿时期的学步开始,楚凌空分辨出她的声线中有另一重声线,两道声线交缠在一起,其中一条应该是腹语,或者对音波的操作。对这个世界的迷茫与从懵懂中脱离的历程,这些被她用单纯而有节奏的音符书写在空气中。

随着歌词和语调的悠扬,苏镜的故事进入了儿童与少年的时代。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不再需要穿透力,心的波长已经将她的歌声传递到了更远的地方。五心岩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聚集而来的听众,在人群之外,一个背着鱼篓的老者蹲在树林边的一棵树下,若有所思地倾听那歌声。

苏镜用歌声歌唱自己的一生,她唱锋芒毕露的少年时代,桀骜不驯的惨绿少年与半身华丽的舞步。她歌唱自己过早逝去的父亲,以及常年早出晚归的母亲,她歌唱自己在排满了三面墙的书柜中寻找知识,寻找对这个世界的描述。她歌唱那些抱着书本沉眠的夜晚,坐在窗口望着夕阳落下的假日,在空旷的家中打开电视,只是为了增添一点人气的日子,手牵着手徒步穿越街道的放学后,每个周四晚上,坐在暖黄色沙发上与心理医生交谈的折磨。

然后是青年时代,她歌唱穿上华服巡游在人海中的骄傲,歌唱那些热切的目光和火焰般的欲望,歌唱居高临下审视这个世界的孤矜。与自己半身的缱绻相恋,那隐秘而甜美的悸动,在黑暗中升起的双子星的故事在云层中流转。她歌唱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歌唱在耳边颤动的密语,歌唱清晨的亲吻与夜晚的负罪感,歌唱试图逃离这个世界的痛苦与征服这个世界的雄心,歌唱激情与快意,邦妮与克莱德式的浪漫主义幻想。

还未攀到最高峰,曲调就急转直下,坐在一边倾听的暮光闪闪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本明快流畅的歌声仿佛被一把木锯从中截断,只剩下令人不安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一把忧郁而颤抖的歌声才再度响起。与之前的歌声相比,现在的歌声就像是失去了活力的残躯,那些汹涌澎湃的生命力和朝阳般灿烂的激情一去不返,只余下一点明灭不定的余烬,最后一丝生物本能的求生渴望支撑着她像被截断的蚯蚓般向前方丑陋地爬行。迷幻颓靡的曲调成为了主流的基调,歌声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苇草船般在阴沉的海洋中流浪,她逐渐转变得像伏行在阴影中的生物,那光彩照人的容貌成为了披在外面的一层皮,底下的东西变得怪异而狰狞。

直到曲调一折,深渊中爬行的野兽偶然间遇见了另一头野兽,试探、肤浅地互相攻击,野兽与野兽之间绕着圈子,彼此间进行着警惕的观察。然后是互相之间的撕咬,恶毒的折磨和直白的征服,惊险万分的野蛮交战,然后是伤痕累累后彼此之间的认可和结盟。

这段乐章将阴暗悲惨的主题拔离了深渊,令苟延残喘的歌声一点点恢复了活力。那一丝摇摇欲坠的生命力被大风吹袭,没有熄灭,反而重新燃起了顽强的火焰。生命就是这样的伟大,它们总是能够在绝境中找到出路,用牙、用爪、用血去撕开黑沉的命运,找到那一线来之不易的光明。

第645章背锅侠

歌声在长生界中传响,迁徙的鸟群在五心岩上盘旋,它们振翼的身影像是天空中的阴云。山林中的百兽在树荫下徘徊,它们与炼气士们一同来到五心岩,倾听苏镜的心之歌。

在另一个世界的纽约,清美的歌声在机械术士的义肢中响起,将公寓沉浸在音符的世界中。位面旅者的成员们放下了手中的事务,竖起耳朵安静地聆听。躺在沙发中的魔法学者用报纸盖住自己的脸,遮住缓缓流下的泪水。

两头野兽之间的共舞短暂而迅疾,苏镜的曲调变得痛苦不堪,她与她就像是两只刺猬,既想彼此贴近取暖,又会被彼此的尖刺刺伤。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她与她奋不顾身地相拥,让自己的毒刺深入对方的心脏,哪怕下一刻就会被彼此杀死也要让彼此的心更为贴近,忍受着正在撕裂心灵的痛苦,以换取相依偎的幸福。

然后,她们投降了,伤痕累累地转过身,背对背地分道扬镳,带着无法褪去的伤疤去追寻孤身上路的命运。

然后就是一个奇妙的转折,苏镜的生命迅速以死亡结束,然后获得了新生。

凄婉沙哑的独唱渐渐加入了伴奏和第二把声音,然后是第三把声音,第四把声音。漫长的单人旅途与逐渐加入的同伴,就像是那些最古老的冒险故事,最庸俗的情节展开,勇者逐渐变强,逐渐与命运中的同伴相逢并同行,从几千年前我们就开始传唱这些故事,但是直到今天,这些最平凡的冒险故事也没有失去它们明亮的颜色。支离破碎的声线被其余几道音轨所填补,错综复杂的命运纠缠在一起,奇妙地互相弥合衬托,在这颗破损的心脏上,华贵的金子和银子镶嵌在一起,绿色的琥珀与剔透的水晶填补了那些空缺,让它重新焕发了跳动的活力。

愈发高昂的合唱有如千军万马般前进,五个歌声缠绕交错在一起,熔铸成五彩缤纷的螺旋,向着天际冲锋。苏镜一一与那些歌声对答,有的回以热烈的赞誉,有的回以浅斟低唱的缱绻,冰冷柔软的触碰与火一般流淌的鲜血,她的歌声逐渐与她们合为一体,最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完美而圆满的声音。

然后其余的声音渐渐退去,只剩下了历经磨难后重铸的苏镜的歌声,从容而温雅,带着疲惫与力量,风度翩翩地在云海中徜徉,她的歌声触碰着那块泠然不动的顽石,触摸他冰冷的外壳,试探这外壳是否因为漫长的歌声而风化,出现了裂痕。

为什么?楚凌空想,为什么是我?

只是无形的因缘,苏镜的歌声漫不经心地缠绕在他身上,因为我与你相遇,而你又是如此有趣。

楚凌空皱起自己的眉毛,在之前数十年的生命中,他从未接触过一个这样坦诚地把自己一生倾诉给他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苏镜就是他的第十世,他跟随着她的歌声走过了第十次人生,迥然有别于之前九世的别样体验。楚凌空从未专注于成道之外的事物,但这延续许久的歌声却并非那些单纯的情爱,而是……

确实是天道。

他默然思考,自己的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苏镜的歌声不知不觉间竟令他机械般稳定的心脏开始共鸣,是因为洞玄仙音的特效吗?她莫非已经把这声音的振动修入了超越极限的原点,以至于让歌声撼动了自己的无垢道心?

修行上还从未有一件事能够难倒自己,楚凌空想,从没有一个问题、一个谜团能够在自己的通明道心前保持神秘。然而苏镜却像是一个他想不通的谜团,明明不如自己这样意志坚强,没有自己这样的通明道心,明明有着一百个缺点,明明会露出软弱的时刻,会哭,会愤怒,会因为最细枝末节的小事而开心或生气,把精神耗费在这些纷繁的红尘俗念中,为什么她能够活得这样热烈,活得这样竭尽全力?

成为她的感觉是怎样的?

如同她这样,浓烈地活着的感觉是怎样的?

被红尘五欲迷乱的感觉是怎样的?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楚凌空看见阁楼下面围满了人,他一眼就找到了那个与野兽一起坐在林间的垂钓老人,师父微笑的脸庞依然那样苍老而宽容,那是看破红尘的智者才有的眼神与神情,每一次看到都令他感觉自己依然是那个柔弱的孩童。

凌空,你只是在害怕红尘而已。

老人曾经这样说。

看破红尘,就必须先深陷红尘。周神通说,你只是远远地避开它,封闭自己的心罢了。

楚凌空骤然间明白了,如果他此刻对上卓丹凰,已经必败无疑。因为他的心已经出现了破绽,他已经对人与人之间那永远无法解开的纠葛因缘产生了好奇,而卓丹凰的天人五狱一出,他守不住自己的不动剑心,因为他会主动进入五狱的领域,去体验那颠倒迷乱的天魔侵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个名叫苏镜的女人在这里连着唱了十八个小时的歌。

自己已经……输了。

就像三十年前,盖聂那白虹贯日的一剑,在二人剑锋相交的那一刹那,自己主动移开了剑气,改写了原本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让对方的锋刃穿透自己的真仙之躯。因为他对剑神的剑产生了好奇,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去体验对方的剑,那无可抵御的纯粹剑道,以及那颗驾驭长剑的不动剑心。

求道之种。他们这样称呼自己,是因为自己只是为了求道而生。

“还有两件事我没有做完。”楚凌空淡淡地说,“但是那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苏镜的歌声渐渐降低,那不是低落,而是声音更轻了。她开始收回自己的功力,将这连续十八个小时的歌声缓缓止歇。

楚凌空站起身,把自己膝上横卧的长剑放在苏镜身前,然后凌空踏步,向着天空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身躯就消散一分,底下的听众们刹那间惊呼了起来,注重自己仪表的修士们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风度,这是强行散功的体表征兆,楚凌空正在把他长生界数一数二的黄金级修为凭空燃烧,他走了七步之后,仙肌玉骨的真仙之体就只剩最后一点残影。

【谢谢。】

苏镜听见这声低语,然后最后一点残影中,一点灵光猛地脱身而出,闪了一闪就消失了。

屋顶上除了苏镜外,就只剩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暮光闪闪,与那柄横卧在歌者面前的半透明古朴长剑。

底下的修士已经乱成了一锅沸粥,人人奔走相告,用来传信的玉符和信火满天乱飞,看上去像是下面在开一个烟花大会一样。树林中的老人微微一笑,转身就消失在了兽群中。

“喂!苏镜!到底发生了什么?!”暮光闪闪才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太妙的事发生了。

“我的‘一生必做的一百件事’列表上又添了两条。”苏镜握住那柄长剑,感受着它沉凝深含的无匹剑意,“干掉周伯符和悲风,还有……完成一次决斗。他就这么一死了之,轻松惬意地转世去也,但是我……我作为背锅的人可没这么轻松啊……”

“但……引发了这件事的人就是你。”卓丹凰鬼影子一般地出现在她身后,今天她终于记得用真气凝聚出纯白色与金色交杂的长袍,不过此刻她的面色并不如她的袍子服色那么好看,“你破坏了我和楚凌空的决斗,那么,你想用什么来赔偿呢?这一次决斗,本应是我登上东天君的阶梯,与功力更上一层楼的契机……现在可好,楚凌空去功力大进了,我呢?”

“决斗没有取消。”苏镜提起那柄长剑,“我代替楚凌空完成这次决斗。”

卓丹凰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以确认苏镜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她大笑起来:“哼……呵哈哈哈哈哈!”

“喂!阿镜!你不要命啦!!”暮光闪闪缩在一边努力向她打眼色,“你死定的!”

“你?!”卓丹凰一指试图隐藏自己存在感的暮光闪闪,“她上场都比你的胜率更高!”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暮光闪闪尴尬地挠挠紫红色相间的头发,“我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个文职人员……”

然而针锋相对的两人都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天角兽公主哀伤地垂下脑袋。

“谁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呢?”苏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一分钟之前还有一个八星级的‘八成概率能击败你’的家伙被我用嘴炮喷得自杀了,按照这个实力对比,说不定我打个喷嚏你就死了。再说,我这会儿还多出一把剑呢。”

“盖聂纵横天下的匹夫剑,在楚凌空手里就成了杀戮无算的无色剑。到了你手里,只不过是把废铜烂铁。”卓丹凰面露憎恨地唾弃道,“九天之后,我会在试剑峰之顶。到那时候,你来不来都随你。奉劝一句,白白送死不是勇气,只是蠢。”

她一转身就消失了。

第646章琉璃光

【你在九天之后,就要代替楚凌空,去和卓丹凰决斗?!】

“他怎么突然就死了?!我就听个歌的功夫,还沉浸在余韵中,他说了两句话,就自己走出去死了?!而且连特效都没有!?就这么自己死了?!”

【你看上去可惹了个大麻烦。】

【快点交了任务回来吧。】

“我是说,一个八星级的冒险者,居然听你唱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歌就自己去死了?!不,我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我要回去睡一觉……就算他死了,也应该听满24小时,凑个整数吧!这死得也太没价值了吧!”

苏镜用手指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在她面前不停走来走去绕圈子的暮光闪闪,还有人物卡通讯中的队友,双方在接收并理解这个情报后都做出了非常激烈的反应。

“琪琪,把我的信息接收端全部关闭。”苏镜对自己脑中的辅助助手下令。

人工智能忠诚地为主人而服务,只留下了一条通讯信道。

【喂,阿荆,你这次可惹上了大麻烦。】

机械术士慵懒的声音从人工智能的口中传出,打扮成犬耳少女的人工智能在苏镜的脑海中不停转来转去,褐色的大尾巴不停摆来摆去。

“要摆脱这个麻烦,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吧。】对方哀怨地叹了口气。

“帮我升级一下人工智能的程序,我希望她可以替代我的神经系统。”

苏镜并没有和许多人想的那样,试图趁着决斗开始之前逃走,或者说用什么别的手段摆平这件事。只有熟悉她性格的人才知道,她正在认认真真,脚踏实地地去做准备,以赢得这次看似无望的决斗。

她轻轻抚摸着那柄横放在面前的长剑,在失去了主人后,这柄半神器似乎也变得平凡。

是因为我不够资格吗?苏镜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她握住长剑,伸手一拉。

剑气如雪,凝聚出一篇文字,赫然正是《不动剑心卷》。

苏镜解开自己五官的禁制,暮光闪闪还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叽叽喳喳地唠叨:“……所以我们这一次的实习到底应该怎么算呢?如果我们现在就去申请调阅资料,他们到底会不会给?这次算不算是科技联合和长生仙门的外交事故?如果真的是外交事故,会导致双方关系恶化吗?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打仗吗?”

“安静一点,闪闪小姐。”苏镜不胜其烦地劝导这位患有重度强迫症的同伴,“如果我死在决斗里,恐怕是更不妙的结局吧。”

“你——可不能死!老师临行前都交代过让我看好你……呃,是照顾你的意思。”天角兽公主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这下我完蛋了……”

“未必。”苏镜花了几秒钟记下不动剑心卷的内容,这份经书像是一种武道与心意的修行,很明显地带着法宗的痕迹。让苏镜觉得有意思的是,楚凌空的那份九死成道卷很明显是神宗的典籍,“楚凌空一直在修炼盖聂的不动剑心?这人怎么这么迷弟啊……”

随着苏镜开始试着修行不动剑心卷,她手中的长剑形制也隐隐发生改变,苏镜感觉到了,随着她深入不动剑心卷,这柄剑似乎与自己产生了某种联系……她有些明白了,每一代主人都赋予了这柄剑不同的特性,不同的人修炼出的剑心不同,而这柄剑也会转换成不同的兵刃。盖聂的“匹夫剑”和楚凌空的“无色剑”都与主人相得益彰,配合得默契无间,这柄剑就像是专门为了不动剑心卷的修行而打造的一般。

就道具等级来说,这柄剑是苏镜见过的最强的黄金级道具了。楚凌空临死之前把它的卡片转让给了她,单看卡片等级,这柄剑就有八星级——比苏镜本人的等级还高。

【心剑·八星级道具】

【并非物质的存在,而是神魔打造的概念载体,不动剑心卷凝聚的实体,“剑”概念的交互界面,持有者可以接触到所有“剑”的领域,能够为持有者打造出最适合的武器。】

苏镜在不动剑心的境界中沉浸了一会儿,脱离出来之后撇了撇嘴,“不过是一跟用来刺用来削的钢片罢了,有什么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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