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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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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3 只是不安'

(二更)女子口气中有些不耐烦,“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她现在翅膀没硬,直接让几个男人干了她,岂不省事?”

蛇侯眼角扫了眼声音传来处,“那只会让她仇恨男人,而不会享受男人。亜璺砚卿”

横竖都是被玩弄于男人身@下,女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收了她?被你用过的女人,还有谁还能不贪恋床笫之欢?”

蛇侯竖起一食指摇了摇,“不……不……那太无趣。”

“呃?”女子越加弄不懂,这个蛇人打的什么算盘。

“她在我这里尝到了滋味,其他男人的岂还能让她快活?”蛇侯微仰了头,手指性感地在修长的颈项上抚过,邪媚的紫眸半眯,那女人的身子,他固然想要,但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这有什么不同?”女子对蛇侯的床上爱好,没兴趣。

“以她的姿色,日后定让天下男人疯狂,她那身子骨,就算让男人死在她死上,也是无悔,那个人也不会例外。等那个人尝到她的味道,再也离不开她的时候。再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让她知道天地间,只有我能让她最快活,从此弃所有男人,独留在我身边,那个人见着,会怎么样?”

蛇侯晃着酒杯,看着酒液轻漾,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人发狂的脸孔,男人最怕的,不是没本事,而是怕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他那方面不行。

“你就这么肯定,那个人一定会看上这个小丫头?”女子声音略为迟疑。

蛇侯将酒杯一握,狭长的眼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嘲讽,能让他意乱情迷的女人,天下男人,谁能抗拒?

“当然。”

女子长吸了口气,“我信你这回,不过她和小十七走得很近,日久生情,再加上,恐怕到时便由不得你控制。”

蛇侯微偏了头,望向墙上美女出浴图,“如果她要走丹红的路,我也很乐意送她一程,只可惜了小十七这把好刀。”

女子倒抽了口冷气,“那人真是倒霉至极,摊上你这么大的仇恨。”

蛇侯笑了,“你错了,我做这些,只是要他恨我。”

女子有些意外,“呃?”

蛇侯又慢慢饮下一杯水酒,才道:“仇恨能让一个人疯狂,人性扭曲。越恨越疯狂,越疯狂,人性就越扭曲,扭曲的人性,会一口一口吞噬掉他的本性,最后只剩下无休止地杀欲。杀孽越重,也就越孤寂痛苦。就算再挣扎,再不甘,都无法抑制,逆天之路,自会越走越远,最后会变成连他自己都憎恨活下去。这样……是不是很有趣?那样的他,我真想亲眼看到,难道你不想看一看?”

女子沉默下去,“他做过什么,会让你如此苦心筹划?”

蛇侯嘴角噙着的那丝阴狠邪媚的笑渐渐收去,“那他又做过什么,让你甘愿忍受合欢林之毒,与我签下协约?”

女子又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问多了。”

蛇侯将酒杯弃在桌上,任酒水倾酒出来,慢慢淌开,妖娆地将手指放入口中,吮去指上沾着的酒水,漫声道:“这就对了,你我还是遵照当初的约定为好。”

画后不再有人声传出,滑动声再次响起,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十一睡梦中,隐约听见一阵飘渺琴声,那琴声似曾相识。

她寻着琴声走去,却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青石绿水,幽静得如同人间仙境,远处围了半屏青山,隐约能听见万丈飞瀑飞溅的声音。

一个青衣少女跪坐在水边抚琴,一只青虺盘坐在案边安静地听她抚琴。

琴声清宁柔和,与远处水声相合,象是能将人心洗涤一空,平和无争。

良久,琴声才停了下来,青虺轻嘘了口气,仰头望向远处瀑布顶端,向青衣少女问道:“你说这巫山之外,是什么样一个模样?”

少女低笑,“你都问过我上百遍了,我也不曾出去过,不知外头是什么模样。”

青虺叹了口气,“真想出去看看,可惜我只是一条小小的青虺,根本翻不出这座巫山。”

少女偏头向它看去,“你生性好动,一直留在这里,确实闷了些。”

青虺额首,“岂止是闷,简直要闷死了,我一定要修炼成应龙,出去外面好生地看看。”

少女摇头,“才修炼了几天,就这么大口气。”应龙是神脉的血统,高高在上,岂能是他人可以轻易修炼而成的?

青虺哼了一声,“你别不相信,只要吃得苦中苦,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五百年为角龙,再一千年可以成应龙。”它说完,神色有些黯然,过了会儿,又道:“等我修炼成应龙,带你离开这里,飞翔于天上,四处遨游。”

少女笑着轻抚青虺头,“做不做应龙,有什么关系,只要化成龙,就能离开这里,任你来去,再无约束。”

青虺腼腆地笑,头轻蹭她雪白的手掌,“还是你懂我心思,这里若不是有你相伴,莫说成龙,此时,只怕我已经疯去。”

少女柔柔一笑,重新抚上琴弦。

青虺仰头看她,稚嫩的声音无比坚定,“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出去。”

少女笑了笑,柔声道:“好,我等着。”

一阵凉风吹过,眼前景致瞬间散去,十一猛地惊醒,身边小十七睡得正熟,而紫云却不知去了哪里。

细想方才梦境,竟如同真的一般,那半屏的瀑布,与她和母亲坠下的深瀑有些相似。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侧头见紫云重回到地铺,见十一睁着眼,小声道:“吵醒你了?”

十一笑着摇头,“只是被梦惊醒。”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没有几个不做恶梦的,紫云也没在意,侧身躺下。

十一见她额头渗着微汗,问道:“姐姐去了哪里?”

紫云脸上浮起红云,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眼小十七,见小十七翻了个身,抱着手臂背对他们,呼吸平稳,并没醒来,才凑到十一耳边,小声道:“小解,你要不要去?”

她不知道,小十七这时正慢慢睁开眼,望着发边枯藤若有所思。

十一抿嘴微笑摇头,轻睨了一眼小十七的背影,有这家伙在,实在不方便。

橘子树下,白衣的男子,正手持着一本沉黄的书籍,细细品读,温文如玉的脸庞被晚霞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干净得仿佛不沾人间半点世俗。

黑衣隐卫从暗处闪出,急跃到他面前停下,“侯爷。”

白衣男子抬眸起来,静如止水的眸子黑不见底,“有消息了?”

黑衣隐卫点头,“蛇国今年二门里与往年大不相同。”

白衣男子面色淡然,没有任何诧异,“如何不同?”

黑衣隐卫道:“据说,越姬叫人送了许多俊男美女去二门,供死奴玩乐。”

白衣男子嘴角抽出一丝冷意,这只怕是那条蛇妖的主意,“她如何?”

“改名十一,由夜亲自训教。线人说,她没理会越姬的赏赐,去外头宿了一夜。但……”黑衣隐卫小心地看了白衣黑子一眼,“这样的事,有一次,便会有二次,三次,只怕……”

白衣男子眸色微沉,轻点了点头,望向远处,喃喃道:“是时候见见她了。”

黑衣隐卫皱了眉头,“但……她……”

白衣男子嘴角浮起一丝了然的浅笑,“怕她会恨我入骨,是吗?”

黑衣隐卫不可否认地点了头,那日,那小姑娘刺伤侯爷,坠入深瀑的一暮,他是看在眼中。

虽然那母女二人落入蛇国,并非侯爷所愿,但与那日的屠杀终究是脱不了关系。

蛇国对待死奴,全无尊严而言。

通过将成为死奴的姑娘,岂有不受辱的?

而屠杀的原因,月夫人绝不会告诉自己的女儿,小姑娘只会认为这一切拜侯爷所赐,经历种种侮辱,屈辱地活着,岂能不将侯爷恨之入骨?

白衣男子面不改色,只轻道:“无妨,你去准备一下,绝不能让蛇国人有察觉丝毫。”

“是。”黑衣隐卫弓身后退。

白衣男子偏头想了想,突然叫住黑衣隐卫,“凌风。”

叫凌风的黑衣隐卫重新回到他身前,“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白衣男子道:“她在外夜宿,可是一个人?”

“听说还有小十七和另一个叫紫云的姑娘。”凌风随口回答。

“紫云?”白衣男子轻念这个从来无人提起的名字,略偏头思忖片刻,才道:“设法让月夫人知道丹红的事。”

凌风惊看向白衣男子,“侯爷是怕……”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安,或许是我多心。不过,既然想到了,备着总是无妨。”

凌风想了想,道:“属下尽力而为,但越姬比以往更加多疑,对新去的人,更是严加防范,而月夫人又在蛇皇身边服侍,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传到。”

白衣男子点头,“慢些无妨,传到就好。”

凌风又站了一阵,见他又看回手中书页,安静闲然,再没什么话要交待,才悄声退下,他明里暗里地跟随侯爷年,可是侯爷的心思,他半点也猜不透。

'正文 014 再见白衣男子'

天刚亮,风还带着夜晚的寒意。亜璺砚卿

锦娘寒着脸站在黑门外。

对女皇陛下的赏赐无礼不受的人,按规矩,不能轻饶。

但犯事的三人中,就有两个是夜的人,她不能擅自处置,只得请示上头。

结果女皇只是淡淡一笑,“反正是赐给他们玩乐的,既然不喜欢,也就由着他们吧。只要他们能过得了红门,能除去平阳侯,别的……都不重要。”

锦娘有些暗恼,但皇上不追究,她又怎么能多事。

如果非要管,管得好也罢了,如果管的不好,夜对她从此生出间隙,反而弄巧成拙。

这件事,只能将小十七,紫云和十一三人训斥了几句,也就算了。

看了一旁神色漠然的夜一眼,柳眉微锁,小十七倒也罢了,那个毛头小丫头也如此不受教,必是祸害。

留在夜的身边,只怕早晚闯出祸事,令夜受到牵连。

将一个药瓶抛给副官。

副官打开瓶塞,倒出里面药丸,分派给二门的死奴,盯着他们无一遗漏地服下,才退回锦娘身后。

锦娘握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刚才服下的是致命的毒药。一旦毒效发作,就会从你们腹腔里开始溃烂,由里往外烂,只需一刻钟,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不过这一刻钟,足以让你们痛得生不如死。”

虽然进入蛇国的人,都会中合欢林的瘴毒,但瘴毒是慢性毒药,就算离开蛇国,也不会很快要人的性命,放他们出去,自然会采取更直接的防范措施。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下毒,而且是可以让人畏惧的毒。

众人早猜到有这么一手,但听着锦娘森然地解说,仍禁不住变了脸色。

锦娘的视线一一扫过死奴,很享受死奴们脸上得恐惧神色,但当看到面无表情的小十七和十一时,脸色微微一沉,暗骂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戌时准时发放解药,如果不能在戌时前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任务是出去与外线接头,接头的人只有紫云一个,其他人的目的在于糊弄对方,让对方无法分辩与接头的人到底是谁,而小十七负责弄清楚对方追踪的人是谁,并将探子杀死。

至于刚刚进入二门的十一和秋桃,还不能与其他人默契的配合,虽然也安排了任务,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擦边角色,出去纯粹是吸引一下对方的眼球。亜璺砚卿

不过能暂时地离开这鬼地方,哪怕是半天的自由,十一也觉得很开心。

起码,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到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回以前的记忆。

她希望离开蛇国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十一的任务是以新鲜面孔出现在集市,吸引探子的注意,等秋桃出现在集市,她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返回蛇国。

她长相秀美,虽然扮作村姑,却别有一番清新秀丽的韵味,一到集市就吸引了许多少年男女。

带去的鲜花很快卖光,她在集市上过久逗留,反而会让对方看出蹊跷。

这边的人,只得让秋桃早些上场,十一在集市上又转了一圈,用卖鲜花的钱,买了一条发带,淆混藏在暗处的探子的注意力,才离开集市。

对方收到的消息,蛇国与线人接头会在集市,所以对方探子不会跟踪十一太远。

十一望望树影,还不到晌午,竖耳细听,确认没有任何人在附近,飞快闪身入林,认准方向,朝着上次坠崖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崖上无人,十一看着崖上空地。

眼前仿佛又浮现,白衣男子清雅绝俗的身影,耳边似乎有琴声隐隐传来,苦涩一笑。

瞪着白衣男子曾跪坐过的地方,笑意变冷,小脸绷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那神仙般的人物,却毒如蛇蝎,屠她家人,害她和母亲落入毫无尊严,被人任意践踏,欺辱的蛇国,她和母亲,能不能活着走出蛇国,尚不能知晓。

琴声蓦然而止,十一陡然惊醒。

这琴声并非幻觉?

十一奔到崖边,往瀑布下望去,瀑下绿水幽幽,远处青石上,似有一抹白色身影。

片刻后,又有琴声隐隐传来。

虽然被瀑布巨大的水声掩去,但她可以肯定,确实有人在瀑下弹琴,而且那曲子……竟如同梦中那曲。

她呼吸一紧,绕开悬崖,寻着小道朝那抹白色身影而去。

下到幽谷深处,是一汪硕大的绿潭,与梦境中着实有些相似,心跳加速,难道那梦,曾经真实存在?

细想下去,额头猛地抽痛,无法继续。

她试了几次,脑袋象是要炸了一般,疼痛难忍,只得暂时放弃。

身后山崖陡峭如削,直没云稍,无法攀爬。

她知道这陡壁后就是合欢林,看来她和母亲从瀑布上坠下,是被冲地河,进到合欢林中。

转出树丛,见水边青石上,坐着的竟是就算在梦里所见,仍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依然白衣似雪,依然墨发轻扬,依然秀雅得如同这汪绿水青山,顾盼间,青獠鬼面下的眸子,依然黑得深不见底,醉人心魂。

“你果然没死。”十一牙根中抽出冷风,指尖禁不住微微地颤抖,藏于袖中的匕首滑入手中,紧紧握住。

他奏下最后一个音符,回眸过来,微微一笑,“你手中匕首,杀不了我的。”声音轻柔得象是告诉她,小心伤了身边的花花草草。

蛇国拿数千名少年少女训练死士,就为了个杀平阳侯。

如果面前的男子,真的是平阳侯,十一清楚地知道,就凭着她这点本事,绝不可能杀得了他,否则蛇国也不必这么劳心劳力,他更不敢一个人到处行走。

她恨归恨,但不是莽撞的性子。

那日如果真是他派人追杀她们母女俩,她这时孤身在这里撞上他,是祸是福,难以知晓。

凭着一腔恨意,鲁莽行事,只会毫无意义地把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里。

而且,她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压下心头恨意,冷静道:“你为什么要屠杀我的家人?”

“家人么?”他悠然一笑,那场屠杀,好象只是他乡的一场春雨,与他丝毫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那些是你的家人。”

看似温文无害的身影,却让十一心里生出刺骨得寒意,她强迫自己冷静,“那为什么要追杀我和我母亲?”

他轻叹了口气,似无奈,

“我说过,没有人要杀你们。”

他柔和的笑容老幼无欺,如果不是十一亲身经历了那场屠杀,真会信了他。

十一冷笑,装吧,凭一句话,就能将那天的杀伐抹杀?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我没有骗你。”他指节均匀的修长手指轻抚琴弦,每个动作都温柔优雅,“真的是我与他人的一场交易,至于东家是谁,你可以去问你母亲。”

十一心里一动,母亲确实有事瞒着她,“我要离开,你拦不拦?”

白衣男子眉毛微掀,微笑道:“我为何要拦?”

十一紧盯着他的眼,不会就这么相信了他,“你不是说,你与他人交易……”既然,那天追杀她们,今天遇见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琴声又自白衣男子指间溢开,玄妙的琴声中传出他轻柔的声音,“我的东家要的,并非是你母女性命。”

似雪的衣裳,袖口处用淡雅的沉金线绣着欲开的白玉兰花暗纹,随着光晕晃动,好象随时会绽放开来,修长的手指从袖子里伸出,玉润的肌肤似乎与衣袖融于一体。

仿佛有白玉兰花香飘来,十一看着那双手,移不开眼,“可是你的人,明明在追杀我们。”

“他们并非追杀你们,只是完成任务,来见我。”白衣男子轻睨了十一眼,“行有行规,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十一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果有人跟你说,人家请我们来杀光所有家丁,然后撵得他家主人象猴子一样满山跑,其实只是个误会,你信不?

反正十一不信,那天,不是被黑衣人追得如同丧家犬,她和母亲也不会坠入深瀑。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再不能问出什么,只能设法在母亲那里得到答案。

“你真的是平阳侯?”

一国王侯干杀人的勾当,杀的还是妇孺,绝对只能阴着来,没理由到处招摇,还直言说与人交易,唯恐人家不知道。

十一开始怀疑,凭着母亲的那一声‘平阳侯’,就认定他的身份是不是错了?

白衣男子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眼角轻瞟而来,“你认为呢?”

十一怔了一下,这算什么?

默认?

白衣男子仍笑,“如果是,你怕吗?”

“如果你是平阳侯,你当街屠杀,就不怕王法?”十一脸垮了下去,她虽然不记得过去,但还不会笨到,不知道皇家的人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屠杀。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平阳侯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低笑了一声,“有谁见着我当街屠杀了?”

'正文 015 妙人'

十一结舌,张了张嘴,半晌才出得声,黑衣人屠杀时,他确实没在现场。亜璺砚卿

她见到他的时候,悬崖上除了她们母女俩,全是他的人。

而这时,又只有她和他。

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是由他指使的,除了他的属下,就只有她和母亲。

如果她到处嚷嚷,平阳侯当街屠人了,人家不当她是疯子,就当她是诽谤。

十一一张小脸,气得铁青,他简直不要脸。

白衣男子笑看着她,“又想杀我?”

十一紧绷着小脸,不管他说的这些是不是鬼话,但她和母亲的处境却是拜他所赐,不想杀他是假的。

白衣男子仍笑,“如果我今天放了你离开,日后,你总会变着法子来杀我,但……我又不想死,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你说过不挡我。”十一背后爬起一股寒意,恼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被他一激,就表露出内心想法。

后悔听见琴曲,就懵懵地闯了来,竟没多想想,弹琴的人,会不会是他。

“我确实说过,但没说让你活着离开,还是死着离开。你说,是吗?”他声音低柔磁哑,如同与爱人低声细语,说出的话,却叫人透心得冷。

他凝看向她的眼,黑且深,任谁也猜不出,他到底想些什么。

十一呼吸一紧,紧握匕首,护在身前,如果走不了,那就说什么也要拼一拼。

逃脱了是本钱,伤了他是利息。

伤了他,还能跑掉,就是连本带利地挣了。

白衣男子轻飘飘地睨来,微微一笑,“逗你呢,就当真了。”

十一紧绷着的小脸,微微一抽,实在分不清这人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或许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但不管如何,能不动手,见机行事,才是最好的办法。

“在我没弄明白一些事之前,我能叫你先生吗?”

虽然他没否认他是平阳侯,但也没承认,十一不想过早下结论。

“当然可以。”

他眼角噙笑看她,这能屈能伸的性子,在蛇国应该可以生存下去,是吗?

她经历了种种,就算回到过去,也不会再轻易死去,是吗?

那时,他们之间的游戏,才会真的开始。

他对完全不同的她,竟有些迫切地想见到。亜璺砚卿

对方虽然不看脸,也很好看,但十一看着他,就会想到飞溅满目的鲜血,和拜他所赐的绝境,哪能再生出什么花痴想法。

被他这么看着,非旦不陶醉,还起了一身的鸡皮,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回走。

好转过树丛,果然不见有人阻拦她离开。

十一听着从树丛后传来的琴声,略为犹豫,仍转了回去,走到琴几边坐下,看向他手下的琴弦,“先生竟也知道这首曲子。”

白衣男子手指轻按琴弦,停了下来,“听你的意思,难道你也懂此曲?”

十一摇头,但他刚才所弹,确实和梦中听见一样。

白衣男子竟不意外,只淡淡一笑,仍自抚琴。

十一见他不多追问,安下心来,静静地听了一阵,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时,满眼的杀伐,跳过黄泉的一暮,再往前。

再往前,冰冷的青石板,雪白的衣袍,抚上她额头冰冷的手指,淡淡的清冷白玉兰花香……

再往前,

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斗大的汗珠自额头渗出,‘哎哟’一声抱了头。

“怎么?”琴声停下,他的视线看过她额头渗出的冷汗,凝看向她因痛楚而扭曲的脸。

“没什么,只是不记得过去的事,只要一想,头就痛得厉害。”十一惊诧,为什么会将这些不该为他人所知的东西告诉他。

“不记得的事,何必强求。”

白衣男子递来一张雪白的手帕,

“该记起的时候,自会明白,不能记起的时候,就算你再绞尽脑汁,也是想不起来。”

十一接过手帕,“如果不是与先生有那许多仇恨,先生倒是一个知己妙人。”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你直言与我有仇,就不怕我杀了你?”

十一拭着额头汗水,“如果先生要杀我,刚才就可以下手,根本不会放我离开。所以,我肯定,先生不想,或都现在还不想杀我。”

白衣男子深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揣摩人心,也是个妙人。”

“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先生。”十一把带着汗渍的手帕收入怀中,“不过,你别以为,因为这样,我就不会再恨你,不会再杀你。”

白衣男子笑了,“太弱的对手,甚是无趣,等你变强了,再来杀我,可好?”

十一扁了扁嘴,哪有故意等敌人变强后,再来杀自己的道理,他分明是看不起她,“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怨我。”

白衣男子轻吸了口气,望向远处瀑布,心情突然间大好,“你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曲子?”

“梦里。”十一揉了揉已经不太痛的头。

“梦里?倒是有趣。”白衣男子轻笑,“是什么样的梦?”

一个梦,十一倒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得,而且他也会梦中所听的曲子,“梦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有很高的山,有瀑布,很绿很宽阔的水,但很静……那地方与这里,倒有些相象,不过却比这里大许多,山也高许多。有一个穿青衣的姑娘也如你这般在水边抚琴,不过在她旁边听琴的,却是一只青虺。那只青虺象是很喜欢听姑娘抚琴,也好象很喜欢那个姑娘,说一定要修炼成应龙,带她离开……”

“……”白衣男子总挂在嘴边的笑意渐渐敛去,默了下去。

“怎么了,先生?”十一察觉到他的变化。

“真是一个神奇的梦。”

白衣男子收敛心神,轻笑了笑,“你真记得那姑娘奏的曲子?”

十一点头,“不过那姑娘的曲子,悠然淡泊,让听曲的人心身得到清宁。可是先生……”十一小心地看了身边如幽谷深兰般的男子,“先生奏出的曲子,固然同样优雅,却夹着怨世地愤恨,让人感觉到有些杀伐得寒意。”

白衣男子静静地听完,默不作声。

半晌,才道:“梦里还有什么?”

十一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后悔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他表面上再温文而雅,但实质上是一个手染鲜血的人,曲音中难掩杀代之意,自是难免。

但喜欢玩弄风雅的人,又岂能喜欢别人破坏他的风雅韵味。

摇了摇头,“只梦到这些,再没别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男子才轻嘘了口气,半晌才道:“仅凭着一个曲子,竟能有这些感触。”说完兀然一笑,“不料,世间知我的人,竟是你。”

十一咬了唇,并非知他,只是在梦里听过那曲,再听他弹出此曲的第一感觉,“不知先生,从何处学得此曲?”

白衣男子移开了眼,“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所得。”

十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梦里看见的场景也象是很久以前,那么他在古籍中所得,也是在情理之中。

白衣男子看着指下琴弦,“你真会不会弹这曲?”

十一摇头,心想,失忆后,会的好象只有打架。

白衣男子笑笑,“真可惜。”又自行弹琴,不再说话。

十一在他身边倾听,竟不忍离开。

她背负着母亲的生死存亡,忍受着死士训练中所见的各种残酷事件,战战兢兢地活着。

虽然他的曲音不同梦中青衣少女所弹那般清宁淡泊,仍会透出一些不甘和怨愤,却仍让内心深处感到一种亲近。

二人虽然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弹琴,一个听琴。

十一却觉得这是她重回到世上,最美好的时光。

这一刻对他,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他的琴声。

她明知,他应该是自己的仇人,她不能,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但在此时不愿再猜测他的来历,怕彼此的身份揭出,连这美好的短暂时光也失去。

他也无意驱赶她离开,这一坐,竟是落西山。

十一望望天边,到了必须回去的时间,否则体内的毒发作,后果不堪设想,不舍地起身。

琴声停下,他侧目过来,“要走了?”

十一老实点头,“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听先生弹琴?”

白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继而微微一笑,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我不时会在此抚琴,如果你不怕我,大可前来。不过……不能容他人知晓,包括你母亲。”

“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十一松了口气,她还真不怕他,“不过,你真不怕,我变强了来杀你?”

白衣男子垂眼摇着头,微微笑道:“你杀不了我的。”

十一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我一定会杀了你,不信你等着瞧,心里却是不服,“我们来约定。”

“呃?”白衣男子一双眼如秋水桃水,笑意意盈然地望向她,如同在看一个吹牛的孩童。

十一抿了抿唇,默念,你小看我,一定会后悔,“在我没向你出手以前,你不能杀我。”

一般人发现有人对自己不利,都会提前除去祸根,哪有明知这个人要杀你,还不动手,傻傻地等对方先下手,才做回应?

她这个要求,实在既孩子气,又不可理喻。

'正文 016 讨厌的尾巴尖'

白衣男子却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应道:“好。”

十一觉得这个人,不是太过狂妄,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个说话根本不作数的人。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有这半日时光,已经不枉这次出来一回。

他直到她远离,抚着琴的手,才停了下来,侧脸看着她坐过的地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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