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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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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瀚抒一愣,转头看了黄蜻蜓一眼,黄蜻蜓面带窘色低下头去:“那陆姑娘,也参与了盗马……”洪瀚抒冷冷道:“原来这次还真不是冤枉我,真难得。”

吟儿心已冷:“只问你一句,你放是不放?”

宇文白看他俩互相伤害,心中难过,小声道:“大哥……”洪瀚抒打断她:“不可能!祁连山的手下抓了人,就不可能没有抓人的理由!而且抓了人,岂能说放就放?你太高估自己了!”

沈依然愠道:“洪山主,这里好象不是祁连山!”

洪瀚抒双钩直指吟儿,风劲声厉:“你们还是一个一个地上,从盟主开始,我一个一个杀!”

吟儿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洪瀚抒笑道:“为情所困的人,武功只会一落千丈,凤箫吟,你那位能让你爱一辈子的男人呢?他怎么还缩在壳里不出来!”

吟儿抽出玉剑:“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外人听起来,会误会你也为情所困的!”

剑拔弩张,莫非突然噗嗤笑出声来,虽然洪凤二人言辞激烈却幼稚,可围观者里,怕只有莫非一个敢笑出来,惹得洪瀚抒愤恨地看了他一眼,直至把莫非看傻。好奇怪,洪瀚抒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莫非回忆了那一眼恶毒,只觉有些熟悉,再去寻稍纵即逝,自是没有察觉,他也是自己哥哥。

洪瀚抒钩一动,吟儿一剑旋绕而刺,胜南站得最近,知道她这一次毫不留情,本还很担心洪瀚抒,但右侧风更急,洪瀚抒也是一点情也没有留!

他双钩齐上,将剑尖牢牢钩住,吟儿立即轻转剑身,将剑从钩间直推过去,洪瀚抒横钩一挡,再次阻拦了玉剑进程,冷不防吟儿一掌狠狠往他右肩打来;瀚抒立刻躲闪,重心下移,一脚扫向吟儿,同时双钩从地上划过,顿时地面与钩之间火星四射,直接对准了吟儿,吟儿轻轻一跃,一剑直刺瀚抒胸口。胜南的心随之一紧,瀚抒一钩护己一钩直往吟儿脸上打,短短一刻,洪凤二人互攻互守已几十招,胜南心弦时而绷紧时而松弛好生担心。

两人越打越紧,看得人眼花缭乱,招式也奇多,高手间的比试往往精彩纷呈,高潮迭起,然而洪凤二人虽然武艺精湛,却总给人越缠越没有悬念的想法,预感到这是又一场不会出现结果的比斗。

但是顷刻间他二人换的招式更多更杂糅,多为武林各家剑法,钩法,取其精华,饶是些武林前辈看了也赞不绝口。

恰在此时瀚抒一钩腾蛇乘雾,气势凶猛,吟儿无意间手一横,剑在瀚抒钩旁滑过,狠狠一撞,但两人均是一脸惊疑,齐往后退了一步。宇文白看出刚刚吟儿那一剑是由她自创瀚抒命名的“凤箫声动”,心中凄苦:为什么两个曾经爱过的人要用两个人一起开创的剑法来制对方于死地呢?

洪瀚抒和吟儿却不觉得他们曾经爱过。

瀚抒不屑道:“人不会放,我们祁连山说到做到。这次剿除政变余党属于祁连山内事,希望你们不要干涉!”

吟儿眉头一横:“事情不解决你也休想离开!”

瀚抒哼了一声:“事情当然没有解决!政变最有嫌疑的人还没有抓住!凤箫吟,你偷的可是第一宝!”

吟儿早就摸出了印章,往地上一掷:“你这臭东西,谁稀罕!”

胜南皱起眉,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云烟小声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躲越风,原来有这个人的原因。”

瀚抒听到这一句,先是一愣,隐隐觉得不对,但拾起印章,变了脸色:“凤箫吟,这印章,怎会磨损到如此程度!”

吟儿一惊,想到泉州被刺那一晚,她没办法隐瞒:“有人刺杀我,它替我挡了一剑。”

没有人不吃惊,印章磨损的程度,证明了行刺之人下手毒辣!沈依然义愤填膺:“盟主,是谁敢刺杀你!”

瀚抒握住印章,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被方才疑虑一冲击,火气被阻断,反而更甚。

便即此时,铁云江出剑再度指向瀚抒:“洪山主,放了我妻子!”

瀚抒瞥了他一眼:“就凭你、也有资格命令我?”

沈依然见他态度如此骄狂,厉声道:“那对不住了洪山主,你不留不行了!”

瀚抒一语尽皆霸气:“我到要看看,你们凭什么留我!”

众人见他眼神里充满杀气和战意,皆是心中一凛,甚至连吟儿也开不了口,只能与他对视僵持。想再以盟主之威与他再对战一回合,可是再一回合,胜负只怕更加难料。若他火从钩达到癫狂,惜音剑也终将不是对手。他的火从钩与旁人兵器不一样,越暴躁反而越凶猛……

吟儿越看他眼睛,心越畏惧,惜音剑越颤抖;他越看她,却越明白她心虚,火从钩亦越想席卷而去,狂胜不止,击溃黔西,片甲不留!

“我凭它来留你。”蓦然一句,直将洪瀚抒王气压迫降服,吟儿和瀚抒均是意料之外,偱声而去,胜南淡然说毕,饮恨刀已然掷入洪凤身侧坚石之中,霎时尘随风扬,洪瀚抒欲辩难言,眼随刀去,竟然骄狂全无,立刻沉默,没有任何动作。

饮恨刀出,风云变色,胜南的眼神,何时起竟有如此决绝夺魄?!不用武力,远胜千万兵将!强势如此,瀚抒非留不可。

瀚抒语气再激锐,终被他最后一句颠覆。

饮恨刀,结束火从钩的霸王气。

第三章 霸王气;见刀收(2)

 宇文白绕过树林,径自来到城中,蓝衣男子于城门处静候多时,正是蓝扬:“小师妹,大哥呢?”

“大哥没办法与六哥会合了,他在城外被扣留。”

“扣留?谁敢扣留大哥?”蓝扬惊愕。

“林阡,还有凤箫吟……”文白叹了口气,“情人变成仇人……这怎么可以?对了六哥,大理那边盗马的囚犯呢?他们可都还在?”

“显然都在,在咱们手里,谁可能逃得掉?”蓝扬笑。文白轻轻点头,心中有了打算。

文白偷偷下马,夤夜时分,万籁俱寂。

“大哥,文白这半天去了哪儿?”黄蜻蜓小声在洪瀚抒耳边嘀咕。

“我回来了大哥。”文白笑吟吟地走过来。

“你去了哪里?”瀚抒没有抬头。

文白小声说:“去和六哥联络,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黄蜻蜓奸笑道:“还去放了一个人是吧?!我猜那陆怡应该会被你放了……”

文白一惊。

瀚抒淡淡的口气令人恐惧:“是么文白?”

文白有些惧怕,跪倒在他身前:“大哥,文白任由大哥处置!”

黄蜻蜓笑道:“文白,这又何苦?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跟大哥对着干?这回二师姐可帮不了你!”

瀚抒抬起头来,看着文白真挚的眼:“为什么要私自去放人?”

文白泣道:“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与凤姐姐结仇,你们两个,本是缘定三生的人啊……”

瀚抒长叹一口气来:“缘定三生?可是却毁在今生……”

黄蜻蜓冷嘲:“算了大哥,那种女人何必还要?大哥不至于会那么糊涂!”

“可是我真的太糊涂。”洪瀚抒眼神犀利直刺黄蜻蜓,“是谁毁了我和她的感情?是她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黄蜻蜓一怔,有些心虚:“大哥……”

瀚抒狂怒:“你把你听说的苍梧山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再讲一遍!”

黄蜻蜓大惊:“大哥,你莫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瀚抒冷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为什么我左耳听到的和右耳听的不一样?你敢不敢发毒誓,你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丝捏造隐瞒!?”

黄蜻蜓的声音骤然减了下去:“其实……大哥……其实……”

“说下去!”瀚抒恶狠狠地说。

一阵寂然。

“凤箫吟存心去勾引越风?!”

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

“她被越风打了一掌还纠缠不清!?”

黄蜻蜓蓦然泪被震落,她从未见过瀚抒如此生气。

“你们敢骗我!?”他一声大吼,周围瞬即亮了不少灯火。武林人迅速包围过来。

沈依然关切询问:“洪山主,发生了什么事?”

瀚抒回过头来,看见吟儿和胜南略见疑虑的神色,想起长江边君前和胜南对他述说的一切,一时间又悔又恨,真相就在耳畔不停提及,偏偏自己要坚信谗言!

吟儿疑惑不已,上前一步:“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争执什么?”

黄蜻蜓仍旧嘴硬:“大哥,你何必对这女人念念不忘?就算那一巴掌不是越风亲手所打,也是由于越风而起,而且,就算她没有勾引越风,毕竟和他在一起过,还袒护过他!”

“你给我闭嘴!”瀚抒狂吼,像发疯般猛然间打了她一掌,直打得黄蜻蜓嘴角血直流。文白赶紧拉住他:“大哥!大哥!”瀚抒怒不可遏:“你这烂舌妇人,回祁连山以后,看我如何收拾你!”

吟儿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却努力调匀气息,轻声平复他心情:“算了洪山主。那些谣言,我并没有当回事,你也不必太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掉转头来看她,战栗着竟说不出一句话,他是该道歉,还是该安慰她?还是没有那些资格、应该立刻自刎,或是拔出她剑来朝自己身上刺无数个窟窿?

只恨这气氛,早不是云雾山上那般简单,他不是她情人,也不是她兄长。唯一的关系:她是抗金联盟的盟主,他却是一方叛军的总首领。吟儿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又远离了自己一些,往胜南的身边靠……瀚抒的心,在这一刻碎裂——

他洪瀚抒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在乎的女人对自己害怕,对自己畏惧,对自己疏远……是从哪一刻开始变的?是从哪一刻起,他洪瀚抒一见到凤箫吟,就只会针锋相对,就只会口是心非,就只会激怒她伤害她也同时来烦扰自己……

胜南叹了口气,从吟儿柔和的神态里他看得出来,吟儿心里早就已经宽恕了瀚抒。白天她与瀚抒在人前互不相让,实在是因为抗金联盟在祁连山事件上必须做出“不让步”的明确表态,她必须维持专属于盟主的足够高傲,可是,事实上吟儿的心里,绝对是想要瀚抒彻底地留下来。如今误会澄清,瀚抒的心里恐怕会百转千回,胜南只希望,他还是过去的那个洪瀚抒……

忙乱之中,柳五津策马而来,打破了这场尴尬:“胜南,吟儿,陆怡已经找到了!”

陆怡衣着单薄,头发蓬松着,显是吃了不少苦头,铁云江给她添了衣裳,江晗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胜南那一刻,真的很想把那凶手处之而后快,陆怡哪里还是自己在百里林初遇时那个活泼胆大、敢爱敢恨的陆怡啊,才过了两年而已,却失去了年轻和活力,面容里有的只是操劳悲伤过度的痕迹,甚至看着他的时候,眼眸都没有从前那般明亮。胜南一时间像失去了什么,多少人多少事,一旦别离,即成永诀。如果陆怡适才没有经过一番整理,胜南当面看,可能未必会反应出她是陆大小姐,与他一路欢言畅语前往大理的那个陆大小姐,与他一并游历路南石林赠他冰凝刀的陆大小姐,在他初涉江湖的时时刻刻给他信任鼓励的陆大小姐……何时变得这样苍老而憔悴?

记得她曾经跟自己抱怨过,厌烦她的父亲总是逼迫她女扮男装,胜南当时还说,如果你离开了你的父亲,怕是要永远怀念这种束缚了……世道无常,竟一语成谶……

陆怡的目光,却最终停落到江晗的身上,无神地问他,语气已经听不出来悲喜:“你怎么也在这里?原来你还活在这世上?”

江晗不敢看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了你。”

铁云江哼了一声:“谁会信你!怡儿,你能平安回来再好不过,我们明天一早便启程回大理去。”

陆怡提剑走上前去,冷笑着看江晗,那一刻,谁都知道她要为陆凭复仇,胜南闭上眼,叹了口气,江晗还是没有等到明天,陆怡,曾是唯一可以推翻原判或延迟结论的关键人物,现在她却迫不及待要杀他。胜南明白,江晗的命,怕是要丧于黔西,即使胜南以后还会追查到底。

陆怡走到江晗身边,忽然开口:“我信他……”

这一句,猛然峰回路转,翻天覆地。众人都未曾想过,陆怡会陡然说出这样一句,江晗一惊抬头,铁云江大惊失色:“怡儿……你说什么?!”

陆怡转过身来,离开铁云江已经有很远距离:“承信,和我一起杀了他,为我路南陆家报仇雪恨!”

一语出,四方惊。众人留江晗性命,实在是看在胜南的面子和理由上,哪里料到陆怡会站在江晗那端指证铁云江!吟儿惊愕地看着,胜南蹙眉问:“怡儿,你知道谁是真凶?”

“真凶、便是他铁云江!”怡儿泪流满面,提剑直指铁云江,“我陆怡真是瞎了眼睛,跟着他足足一年,以为他是对自己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却万万没有料到,他是个处心积虑、卑鄙无耻的小人!”

铁云江骤然面带惊疑:“怡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难道是……祁连山有什么妖术害了你?”

“跟着你,我当然可以发现你的一举一动。”陆怡冷笑,“铁云江,信不信?我早在几个月前便发现了你真正面目和目的,可是我要等啊,那时候不能说,你铁家势力那么大,遍布了大理,你只手遮天,一呼百诺,我若是说了,没有谁会站在我这一边……算来我还真要谢谢祁连九客,若不是他们,我根本出不了大理,也无法将你带出大理来、当着所有武林同道的面,揭穿你的真正面目!”

“怡儿你在说什么?!”铁云江大急。

“怡儿,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云江?你有没有弄错?”柳五津急问。

“那时候我也不信啊,深爱自己的男人,竟是那般卑鄙无耻,不择手段……”陆怡哽咽,“便在几个月前,他和一个帮众彻夜交谈,我便觉得那帮众身形眼熟,不知哪里见过,而且声音也似乎听过。于是我便跟了上去,在隔墙偷听,那帮众叫铁云江是‘远儿’,铁云江居然称他是爹。胜南,他们便是我们看见的、那对与蓝玉涵交手失利的父子俩,是他们,一直觊觎我路南铁胆!”

胜南忆起当年为了饮恨刀追踪蓝府十绝而在客栈后院出现的那对诡异父子,点点头,当时他也有过疑虑,不知那黑衣的年轻人到底是陆凭的哪一个徒弟。

“从前我怀疑过那父子俩到底是谁,可是没有任何结论,因为承信和铁云江的父亲都已去世,可是,那日他们的交谈却彻底戳穿了他身份。”怡儿咬牙,“铁云江,所有罪行,都是你和你那以死来掩饰罪行的爹在言谈时流露出来的,你利用承信不得人心,公然嫁祸于他,你爹在偷阅我铁胆秘笈的时候杀了我爹,还一不做二不休,那一夜屠尽了我陆家门人,这笔巨债,铁云江你要好好地向我陆家还!天下英雄在此,我陆怡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铁云江冷笑:“怡儿,我不明白为何你要与江晗串谋一并害我,只可惜我看错了你,我对你那样贴心关怀,你竟然反咬一口!”

“铁云江,怡儿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人,她怎么可能不查明真相信口开河?!”江晗大怒。

“或者是你给她下了什么迷药,种过什么蛊毒,这些事情你江晗又不是不会干!”

又是各咬一词,莫非站在道旁,睥睨着江铁二人对峙,冷道:“单看眼神,这两个,一个都不是好人。”

铁云江转头再看陆怡,语气中尽是悔恨:“怡儿,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然捏造这些诬陷我,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背叛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宇文白听得这话,突然望向若有所失的瀚抒,她记得,他最近一直在说同样的话。

“那好,既然你们三个都如此推卸,我们只能将此事押后,在真相水落石出以前,我希望你们哪一个都不要搞出什么小动作来,江湖伎俩我见得多了,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做。”吟儿冷冷地瞪了铁云江江晗一人一眼,莫非的话说得不错,江铁两个,一个都不是好人。

“多谢盟主和武林同道相助,爹爹的仇,我会教他血债血偿!”陆怡的泪已夺眶。

胜南轻轻按住她肩头,无论怎样,他都会帮她:“现今身在黔西,希望各位合作,我抗金联盟要留谁,谁便必须留下,不管你是从西夏来,还是从大理来,也不管你势力多大,牵连多广。谁作乱江湖,谁分裂联盟,谁便按罪当诛,势力必要拆除!”

铁云江刚要张口以大理势力来唬人,听得这一句,慌乱地把话缩了回去,想不到他作为大理如今最大的帮派,竟要被林阡扣留异乡还不能摆出昔日的一丝威风!他铁云江,只有一条路走——跟着洪瀚抒,一起收敛,纵使大理比西夏要近,他却毕竟没有洪瀚抒的魄力,需知此时此刻,便是霸气如洪瀚抒,也没有能力反驳林阡半句!

第四章 战一地;定双城(1)

 故事当年已蒙尘。

由胜南陪同一起在林中缓步散心,陆怡偶尔会伤悲地抬头看看随风而去的落叶景,有段记忆,会在不经意间又悄然袭来。

忆,不如不忆。不忆,却岂能不忆。

那是在何地?依稀也是大理与宋的边境,被石暗沙和向一合力阻击,是身边这个男人,带自己跃上他的战马,只轻声说了一句“你坐好了”,这一句他说得再怎样不经心,都让自己深信,只要还留在他身后,就没有任何事情是办不到的……

那是在何时?两年前的秋,该是他第一次经行短刀谷的时候,当漫天落叶在他背后纷纷扬扬沉坠,怡儿其实很想很想告诉他,那是自己看过的,秋季最惊撼人心的景象,不知是因为那落叶太潇洒,还是因为落叶背景映衬的黑衣少年、眉间有令她折服的死生气概。

那又是何人?那不是残花败柳的铁夫人,也不是现如今主宰江湖的林阡。虽然,她陆大小姐从来不会因为出身而定位谁,但今时今日,即使他放慢了脚步等自己,她也实知她落了好远的距离。

她现在,能在意的,关心的,只有她破碎的家庭,还有那个令她爱恨交织而非魂牵梦萦的江晗。

“为何胜南你会站在承信那边,为了他还不惜去得罪洪山主?”怡儿轻问他,“你对承信,什么时候有了那样的信任?”

“因为涉世久了,知道一些事情可能另有玄机,仔细推敲了后面的文章一定更大。怡儿,江晗拒不认罪,起初我也只是觉得蹊跷,可是,后来逐渐却对他为人有了改观。”胜南轻声说。

“改观?”怡儿一愣,大惑不解。

“他在大理躲了将近一年,这一年内销声匿迹,躲过了所有江湖人士的眼线,真的很不容易,可是为了你的安危,他还是选择出来,四处调查你的下落,甚至还在铁云江之前找出了祁连九客。仔细琢磨,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爱。”

“因为爱?”怡儿噙泪,“却是自私的爱,幼稚的爱。”

“也许是吧,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所以,有人宁愿为爱伤天害理。”胜南和她走到偏僻无人的林深处,忽然微笑着看她,“怡儿,想不想看看是谁在这里等你?”

谁在这里等你?怡儿一惊,顺着胜南的目光看去,那林深处笑吟吟的两个少女,一是粉紫衣衫,一是雪色身影,却是紫衫仪静有容光,雪影灵动兼英气,那般动静相宜,给这萧瑟秋林添了好些生气,怡儿自是认得那位娇小灵气的联盟盟主,也听说过这云烟姑娘的秀外慧中,却来不及和她们寒暄一句,蓦然间看到云烟臂弯中的那个婴儿,不是自己的骨肉是谁?!陆怡如触疾电,战栗着冲上前去抱住它,眼中满是泪水。云烟和吟儿皆微笑看她母子团圆,胜南站在她三人身边,神色里有欣慰,却也有感触。

“原先想过,只要胜南你在,定能在铁云江用孩子威胁我之前将它平安地带回来。却也想不到你动作那么快。”怡儿将心情平复,拭干泪水,言语中尽皆感激。

“这一个月虽然风平浪静,但我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胜南说,“无论是江晗还是铁云江,为了能让你指证对方,都有可能以孩子做要挟,若然他们得逞,便连怡儿你的话也不可能是真相,我们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云江若是发难又该如何是好?他虽然性格内敛,但势力却太强太大。整个大理,他有十几路人马,遍布全国。”怡儿不无担忧。

“势力越大,其实越容易暴露他罪行。”胜南一笑,“他要是没有势力,还可能一直死不承认,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但他如今有了势力,造反的野心也会轻易生出,一旦他造反,正证明了他心虚、是凶手,到那时他便是众矢之的,他大理的人马得知了他的真实面目,未必不会向我们投诚。怡儿,到那时,怕也要用你陆家从前在路南的威信了。”

怡儿一怔,点点头,吟儿狠狠说:“也是他多行不义自找的,联盟不会轻饶他,他侵占了我抗金联盟的据点,必定要为之付出代价!”

“最近形势复杂,孩子暂先不要露面,以免被歹人利用。我今天带它出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切平安,待会儿还要送它去安全之地。”难怪他和自己散心却走到偏僻,原来是有这番考虑,怡儿点点头,也不希望孩子陷入险境:“都听你的。”

看云烟吟儿一直在逗那婴儿玩乐,胜南也按捺不住,上前去玩弄它,它好像很享受他常握兵器的手的温度,他刚一摸上去,它便好像特别好奇地伸出嫩嫩的手臂来捧抱他大手,吟儿真羡慕那婴孩,可以那么公然地抢夺去胜南的手。

云烟惊喜不已:“咦,它笑了,它在笑!好可爱!”

吟儿学船王的口吻:“这么小便喜好刀剑气,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

怡儿笑叹:“到希望它能不走它父辈的老路,踏踏实实为人,像胜南哪怕一分便好。”

便冲她这一叹,吟儿听得出她其实和自己一样的心境,都宁可暗恋胜南,而胜南偏偏那么不精明,敌我事都能洞察,却总忽略少女心。

云烟爱抚地去摸那孩子,越看越惜,恨不得马上生出一个来,吟儿笑着打趣:“云烟姐姐的母性被激发啦,看她那爱不释手的模样……”

怡儿温婉一笑:“看得出胜南和云姑娘都喜欢小孩啊,赶紧结亲了生一个来,立了业也好有个继承。”

云烟面上一红,胜南却没有否认,笑着说:“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怕生了太多云烟难带。”他说这么直接,云烟反到更抬不起头来,脸颊更红,反增娇艳。

吟儿笑道:“不怕不怕,生得太多了我帮云烟姐姐带!”

“别,千万别!”胜南赶紧大呼小叫。看吟儿佯怒追打胜南,怡儿和云烟皆笑。

“不知不觉,你已经打开了心扉。”回去的路上,怡儿轻声对他讲,“我看见你身边的姑娘美丽娴静,也为你欣慰。”

他叹息,是啊,自己已经打开了心扉,不再是那个刻意封闭自己的胜南了,怡儿,终究是最了解当初自己的那一个。却好像,太遥远,那时身边还没有云烟这知己,也还没有吟儿这亲人,甚至,还没有玉泽这牵挂,那时,胜南每年只有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现在,却日日夜夜都开心快活,竟然开始、贪恋这一场人生。

第二天的清晨,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

与云烟默契地走过渐渐熟悉的黔西森林,初生阳光和他的视线都特别眷恋她柔和的笑靥。

两年,多少路人成身边人,多少身边人成路人。这条路,总是有太多变数。

习惯走路时候与她十指紧扣,习惯小别时候吻吻她额头,习惯风起时候替她理理头发,习惯大事小事都与她眼神交流,太习惯,所以什么都不分场合,在她面前,他可以是混世魔王,也可以是幼稚小孩,离经叛道也好,愚昧无知也罢,他什么都可以是,但独独不可以是不疼爱她的男人。

“胜南,还在为陆姑娘的事情烦心么?”云烟毕竟是云烟,自己已经刻意不去想,已经刻意把不悦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可是云烟,好像已经住到了他内心最深处。

胜南点头:“是啊,我刚刚来到江湖上时,什么身份也没有,陆姑娘是我难得的知己朋友,我真不愿看见她这般不幸。却真是世道无常,把一个无忧无虑的陆大小姐,折腾得有如现今这副模样……”

“不用太难过,只要胜南你帮她报了仇雪了恨,我想她的人生也一定会拨云见日。”云烟笑着说,“世上那许多的好男儿,陆姑娘总会碰到。何况,陆姑娘未来还有孩子做希望。”

云烟,谢谢你在我身边。他在心里这么说,他打开了心扉,很大的原因是有了她。他不自觉地去揽她腰靠紧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笑着轻问:“那咱们,什么时候也把未来的希望确定好?”

云烟微笑:“等你帮吟儿坐稳了盟主位,赐个名字给我们的希望,若是好听我便给你生,若是不好听,我便不生。”

“哪有你这样的,让我‘赐’个名字,还要诸多挑剔。”胜南笑,“待名字确定好了,怕你又要挑日子了。”

云烟呵呵笑:“这当然也是要挑的,如果不是黄道吉日,死也不把那孩子生出来。”

胜南面如土色:“天啊,想不到你如此……如此不可思议……可是那样岂不是很危险?听说当年我母亲生我兄弟两人时,差点送了自己性命,好不容易生出了我,她竟然有不生弟弟一死了之的念头……唉,可见你们女子还是很辛苦,坚强伟大,未必不如男子。”

“当真有这样辛苦?”云烟眼圈一红,“说得我,倒是有些想念我娘。”

“等联盟安定,定然去京口见一见岳父岳母,商议你的终生大事。”胜南笑着说。

“对了,说到生日,今天正是九月初六,是胜南你的生日吧?真好,可以在你身边陪你过生日。”云烟忽然很开心地遐想,“我今天要亲自下厨,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云烟做菜?这个……怕要比吟儿带孩子更吓人。

胜南一愣,这么快,已经又是九月初六?去年这个秋天,秦府张灯结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转眼竟有了一个年头。

是啊,九月初六,是他林阡的生日,却也同时是另一个人的生日,他忘不掉那个人的眉眼,那个人的忧郁,和那个人的深邃,十九年前,是他林阡从母亲身体里争先来到这世界,也是他林阡,从此牢牢占据了这一切,失去的,全给了林陌,得来的,又全是从林陌那里抢来的。

在心中默默念着:“川宇,祝我们共同的生日,生日快乐……”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

第四章 战一地;定双城(2)

 午时,太阳直射得人心虚。

这一天又有不少江湖人士来黔西,不知是为魔王,为陆家命案,为轮回剑,还是为了抗金联盟的未来。

淮南十五大帮一直是由莫非出面解决大小事宜,避免了司马黛蓝与慕容荆棘的相互较劲;南方义士团虽有势力也在,但风行陵儿出面渐渐减少,显是为了金厉家珍贵的长孙着想;身边其余的尽是些陌生首领,吟儿不禁有些失望,陵儿有身孕可以体谅,可是思雪、黛蓝不知去了哪里,一个月杳无音信;沈延、宋恒、海逐浪几个熟知的倒是出现过两三次,但也被胜南安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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