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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想盛装嫁予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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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没有所以。”
顾槿妍打断了父亲:“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去找他,他对我的态度也一样不会变?”
她的嗓音哽咽了:“他会这么做,就像你说的,他睡了我总是有亏欠,现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了,我们也就两清了。”
“丫头,你怎么可以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
“不是我想得极端,是爸你想得太简单,你一定不会知道我在他面前流了多少眼泪,放低了多少身段,我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顾槿妍的眼泪抑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
即便如此,最终也没有改变什么。
“也许他只是……”
“爸我已经死心了,你不要再给我灌输希望。”
她不怕有希望,她只是怕有了希望后再经历一次摧心剥肝的失望。
她的心已经再也经不住任何风吹草动。
她是为了父母才撑着这最后一口气。
短短数日,女儿已经瘦了一圈,眼神黯淡无光,再不复往日的神采。
顾枫堂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顾槿妍本来打算等父亲身体好些了再说,可内心的愤怒实在折磨的她忍不下去。
“爸,你知道赵文冲为什么会在法庭上反咬你一口吗?”
说到这个,顾枫堂也是满腔怒火:“这个畜生一定是受了薛家的指使,我这几天在牢里思来想去,妍儿你说的对,整件事情肯定都是薛家算计我!”
“不,爸。真正算计你的人是秦正弘,是那个跟你称兄道弟了几十年的虚伪小人!”
顾枫堂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
许闵荟也是如遭雷击,她抓住女儿的肩膀:“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我亲眼目睹。”
顾槿妍腥红着双眼,咬牙回答。
她将在秦家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告知了父母。
母亲听后,直接愤怒的叫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父亲显然受了更大的打击,他脸色一瞬间灰白如土,瞳孔焦距涣散的盯着墙面:“老秦,老秦啊——”
苍老的哽咽,透着深深的悲哀。
“爸,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正弘要如此无情的对我们?”
顾枫堂闭上了眼,表情沉痛无比:“二十几年了,我以为他早已经放下了当初的芥蒂,没想到他还一直都记着。”
“当年天星和天源本是一家,叫星源食品有限公司,后来因为我们经营理念不合,我就跟他分了家,因为创办公司的钱是我出的,我只分了他一小部分,他母亲耿耿于怀,认为公司能运作起来全靠她儿子的才华,我是过河拆桥,跑来跟我吵闹了几次后回去就病倒了,没过多久便去世了。这件事之后我知道老秦心里有芥蒂,可后来我们两家又和好如初,这么多年过去,我真的以为他早就释怀了。”
“释怀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提醒你这件事,你却总说不会不会,他秦正弘是出了名的孝子,他能随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许闵荟抹着泪吼道。
“如果秦正弘只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恨,那薛家又掺和什么?我最不能理解的是薛川为什么要炸死?”
薛川炸死……
顾枫堂陷入回忆,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妍妍,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砰——”
顾枫堂还没来得及说,楼下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踹门声。
一家三口惊蛰的立起来,顾槿妍严肃的对父亲说:“爸,你躺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不行,我也要下去!”
顾枫堂在妻女的搀扶下,三个人从卧室走了出去。
楼下不知何时多了十几名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魁梧男子,看样子像是黑社会的,顾槿妍厉声冲他们低咆:“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
为首的一名男子左侧脸颊有一道刀疤,他手里晃着一把阴森森的匕首,阴翳的向他们走来:“顾董事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一个月前在我们皇城赌场欠下的巨额赌债,说好了两个月还,这是想赖帐不成?”
顾枫堂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我什么时候欠你们赌债了?!”
刀疤男刷的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借款单,在空中甩了甩:“这白纸黑字的,你还真想赖帐了?”
顾槿妍上前一把夺过来仔细的查看,上面真的有父亲的亲笔签名,她脑子一阵晕眩,八千万,现在别说八千万,就是八十万,他们家也拿不出来了。
“爸,这怎么回事?”
她回头焦虑的质问父亲。
顾枫堂脸色煞白,接过单子努力的回想,突然想起来:“我知道了,一个月前老秦请我吃饭,那天他给我灌了很多酒,吃完了又带我去了皇城,我当时醉得太厉害了,只知道玩了一夜也没付钱,中间他们让我签了一回字,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爸!!”
“顾枫堂!!”
顾枫堂这时也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抱着头懊恼的蹲在地上。
顾槿妍努力镇定,面向刀疤男说:“区区八千万,我们还得起,不是两个月吗?你一个月以后来取,到时我们一分不少的还你!”
“少他妈忽悠老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现在已经山穷水尽,要是一个月以后你们跑路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哪也不会去!”
“老子可不信你们。”
刀疤男在别墅里转了一圈:“这样吧,你们要没钱还,就拿这房子抵了,你们现在搬出去,这房子里的所有物品都归我所有。”
“不行!”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刀疤男被激怒了:“不行?那就还钱!”他说着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彪悍大汉上前将顾枫堂拽了起来。
刀疤男朝着匕首吹了口气,顾槿妍不寒而栗:“你要干什么?”
“是先挖他一只眼,还是先剁掉他一只手好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顾枫堂的一只手被按在桌子上,眼看着刀就要落下去,顾槿妍惊恐的尖叫一声:“不要——”
尖刀在落下去一半时被收了回来,刀疤男将匕首在掌心擦了擦:“是还钱还是搬走,想好了吗?”
顾槿妍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拿出来,是侦探社发来的信息。
“顾小姐,你要我们查的花已经查到了,这种花名叫木菊花,是一种生长在坦桑尼亚的坦葛尼喀山里的特殊植物,因花内含有催眠性极强的物质,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闻了就会马上入睡,因此这种花也叫催眠花,它给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创造了商机,他们将这些花引入到国内,尤其像弥色这样的夜店,公子哥们会经常拿来迷歼女人。”
催眠花……
顾槿妍一瞬间想放声大哭。
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是谋害贺南越的凶手。
她将手机迅速放回口袋,掷地有声的说:“你们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一定会还你们钱!”
“如果还不上呢?”
刀疤男粗暴的一把将匕首插进了顾家的沙发。
“还不上……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顾槿妍咬牙一字一句。
“那好,我就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明天早上七点,如果还不上钱……”刀疤男阴鸷的扫他们一眼:“就给我乖乖卷铺盖从这里滚蛋。”
一行人嚣张跋扈的走了。
顾枫堂怒火攻心捂着胸口瘫在地上咳起来。
“爸,你没事吧?”
顾槿妍向父亲扑过去。
“我没事……”
顾枫堂喘着气,眼睛一阖一阖。
顾槿妍焦虑的对母亲说:“妈,你带爸上楼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转身奔向茫茫夜色……
人生总有那么多无法挽回的瞬间。
她踏进秦家大门那一刻是。
她从家里走出去那一刻也是。
☆、第140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顾槿妍一路飙车往贺家的方向赶,中途她给纪官杰打了很多电话,都无人接听。
即便这样也没有阻拦她要去找贺南齐的决心。
从贺南越出事那天起,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单纯的以为只要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一切磨难就都结束了。
纵使她和贺南齐回不去从前。
她也不要他带着恨过下去。
车子经过了她两次蹲守的地方,想到自己当时等着他时凄凉无助的心境,想着她抱着他哭让他不要走,他却还是走了时的悲伤,想着他无情捏着她下颌说我一眼都不想再看你时的绝望……
即使她的心已经被搓圆捏扁,千疮百孔。
她还是哭的连前路都看不清。
车子抵达了贺家大宅巍峨的门岗旁,她下了车,径直朝两名值夜班的门卫走去,声音迫切的开口:“我有事找贺总,可以让我进去吗?”
这些门卫原本都是认识她的,现在却不得不奉命唯谨的说:“抱歉,夫人已经下达了命令,贺家不可以再让你踏进一步。”
这样的结果她意料之中,才会不停的一直给纪官杰打电话。
现在纪官杰电话也打不通,门卫又不让他进,她只能央求道:“那你们帮我通知一下贺总好吗?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让他务必要出来见我!”
门卫为难的互相对视一眼:“顾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这件事董事长和夫人是不会允许的。”
门卫态度这么坚定,可以看出贺家人在这件事上是如何三令五申。
顾槿妍没办法了,只能无助的对着黑夜喊道:“贺南齐――”
“贺南齐――”
“贺南齐――”
“干什么?!”
贺佳音凌厉的声音从门岗内传来,顾槿妍疾步奔上前:“佳音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找南齐,你帮我通知他一下好吗?是关于南越死亡的真相。”
一听到南越,贺佳音怒目切齿:“你有什么脸提南越?马上从这里给我滚!”
“南越不是我害死的,我有证据,真的,只要你让南齐出来见我,我会跟他讲清楚。”
“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为什么要帮你?
顾槿妍既然能这么晚找来,她就没有退路。
她今晚必须要见到贺南齐。
“如果佳音小姐不帮忙,我只能继续在这里喊,喊到贺南齐听到为止!”
顾槿妍说着对远处的大宅继续竭力的喊:“贺南齐――”
“贺南齐――”
“闭嘴!”
贺佳音色厉内荏,沉吟了一下:“好,我就去替你传达一声,但他肯不肯见你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贺佳音离开的几分钟里,每一分钟对顾槿妍来说都度秒如年。
十来分钟后,贺佳音回来了:“我已经跟我二弟说了,他让你在这等着。”
贺佳音说完就要走,顾槿妍拽住她的衣袖,声音透着焦虑:“要等多久?”
“这个我哪知道?反正话我已经替你传到了,爱等不等。”
贺佳音甩开她的手:“不等可以走,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别再嚷嚷,要是惊动了我爸妈,后果你懂的。”
贺佳音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哦对了,我二弟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怀表,意味深长的递到顾槿妍面前:“具体他是什么用意,我也不清楚,等他来了跟你说吧。”
顾槿妍手指颤抖的将怀表接了过来,紧紧拽在了手心。
贺佳音走后,她颤颤巍巍的将怀表打开,袅袅余音像魔咒一样回荡在苍凉的暗夜,这是一只会发出音乐的怀表,这只怀表世上仅此一只。
表壳内是一张她与贺南齐在毛里求斯海底接吻的照片,因为是他特别定制,她曾经求了三天三夜,他也不肯送给她。
可是现在,他轻轻松松的就给了。
合上表壳,魔咒的音乐消失,她将怀表又重新紧紧拽回了手心。
顾槿妍,不要流泪不要哭,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怀表而已。
比起你前面经历的那些,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像一棵坚忍不拔的青松,伫立在晦朔弦望的夜色。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想走,可是她不能走。
一阵风扬起,将地上的落叶吹拂到她身上。
没有任何预兆的,倾盆大雨降落。
狂风暴雨几乎要将她纸片一样的身体摧毁,可她仍然稳稳的立着,心里一遍遍慰勉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会出来的……
下这么大雨,他不会忍心让她一直这样淋着。
靠着残存的一丝自我安慰的信念,她苦苦的撑着,可是,她真的太累了……
她撑不下去了。
青松就这样倒了。
……
一个无情的误解,纷乱了幸福的脚步,当命运的死结终于用代价打开,一切都为时已晚……
顾槿妍醒来时,东方已经大白,她就躺在贺家门岗前,像一片经世飘零的落叶。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竟然在贺家门外躺了一夜,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她疯了一样奔向自己的车子。
她不会忘了昨夜那帮亡命徒撂下的狠话。
她给父亲打电话,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将手机狠狠抛向副驾。
油门一脚踩到底,所有从她眼前掠过的都是一道白光。
车子快要开到家门口时,她忽然看到家门前围了许许多多的人,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震慑着她的心脏。
她从车里踉踉跄跄的下来,跌跌撞撞的上前,拨开层层人群,嘴里喃喃自语:“发生什么事了……”
当看到一只担架被抬出来,上面盖着一张白布,紧接着又抬出来一只单架,上面也盖着白布,顾槿妍瘫在了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站不起来,她只能匍匐着向单架爬过去,围观的群众想抱她起来,被她用力的推开。
两名警察向她走来,面色凝重的说:“你就是顾枫堂的女儿吗?”
“我们早上接到你父亲的电话,说一群放高利贷的逼着他们从家里出去,你母亲与他们争执的过程中,被他们失手推下楼,我们赶来时,你母亲已经没有呼吸了,很遗憾的是,你的父亲因患有慢阻肺,遭受了严重刺激后,也呼吸衰竭不治身亡。”
他们讲的什么,顾槿妍一句也听不清。
她终于匍匐到了单架旁,双手剧烈颤抖的掀开了其中一张白布……
“妈……妈……妈你怎么了?妈你醒醒……”
她又去掀另一边的白布,发出犹如兽一般的呜咽:“爸、爸……爸你也怎么了?你们不要吓我……你们醒醒,不要吓我……”
她惊恐的看着他们,双手无措的颤抖,双眼蓄满了厚重的泪,她扑到父亲胸前,晃着他:“爸,你起来。”
又去抱母亲的头:“妈,你也起来。”
“你们起来啊!!”
“你们都起来啊,爸,妈,你们都起来啊……都起来啊!!!”
脖子一仰,撕心肺裂的哭声响彻了天际……
“妈!!!!爸!!!!”
她悲痛欲绝的抱住父母,发了疯的痛哭,椎心泣血……
“啊!!!”
“啊!!!!”
该有多么痛,才能哭的这么毁天灭地!
真正能让你倒下的,从来不是对手,而是你绝望的内心。
顾槿妍以为最坏的结果是父亲被砍掉一只手或被扫地出门,可是她没想到她踏出家门那一刻便是天人永别,她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命运就这样摧毁了她。
法医要将尸体带回去进一步检验,她抵死不放,匍匐在地上哭着哀求围观的群众:“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你们谁帮我救救他们……我求求你们了……”
围观的群众无一不为这凄惨的一幕而落泪。
天人永隔,明月松冈共断肠,从此生死两茫茫。
****
贺南齐立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凝视着清晨初升的太阳,茶几旁的手机响了。
他转身淡然接起:“什么事?”
“贺总,不好了!”纪官杰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顾小姐,父母双亡了!”
啪。
贺南齐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父母的遗体最终没有被带走,顾槿妍行尸走肉的守着他们,她已经哭不出来。
哀莫大于心死。
在她像个木偶人一样抱着父母冰冷的身体时,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拉她的胳膊,她甩开,那人加重了些拉她的力道,她再甩开。
“妍妍。”
顾槿妍犹如一滩死水的身体慢慢撑了起来,她回过头。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挫骨扬灰也尚不及其……
贺南齐的眉头蹩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来问我南越怎么死的吧?”
她颓废的笑笑:“是被我害死的,是我谋杀了他。”
“顾槿妍!”
贺南齐愠怒。
“本来还想瞒着你,但我现在不想瞒了,我承认好了,就是我害死了他,我告诉了他我们相爱的事,我告诉了他所有不能接受的事,我给他读了我们发的每一条暧昧的信息,我甚至连我们做爱的照片都给他看了……”
“顾槿妍,你给我闭嘴!”
贺南齐捏住了她的手腕,身体因为隐忍而颤抖。
“心痛了是吗?”她癫狂的大笑:“心痛就对了……”
她笑着哭着,换了副狰狞的凄绝面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贺南齐,我就是要让你体会这种心被撕裂的痛苦!!”
扯开她抓在衣领上的手,一把甩开,贺南齐起身愤怒的走了。
顾槿妍继续抱着父母,她的爸妈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会醒来的,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家还是家,她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她。
家怎么会说散就散呢?
人又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秦九茴跌跌撞撞的来到顾家,看到客厅里躺着的两具尸体,她的手捂到了嘴上。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瘫在地板上。
捂着嘴痛哭出声,她知道至此她跟顾槿妍是真的完了。
“滚。”
顾槿妍没有看她,只是从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字。
“妍妍……”
她哭着去抓顾槿妍的手:“妍妍,对不起……
“我叫你滚。”
秦九茴啪的一声趴在了地上,双腿跪立,对着顾氏夫妇的遗体重重的磕头:“顾伯父,顾伯母,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着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把额头磕出了血:“伯父,对不起……伯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滚!!!”
顾槿妍声嘶力竭的怒吼:“给我滚!!!”
秦九茴趴在地上哭得摧心剖肝……
她的妍妍该多么痛。
从纯真的天堂坠落到炼狱的人间。
深夜,顾槿妍来到海边,朝着那波涛汹涌的海面,慢慢的走了下去。
海水一寸一寸的将她淹没,当整个身体都被大海吞噬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安安的脸。
安安……
她居然都忘了,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不能割舍的亲人。
顾槿妍拼尽全力从海里挣扎了出来,爬回岸边的那一刻,她撕心肺裂的哭了。
天空响起一道炸雷,似乎连老天都要落井下石,倾盆的暴雨无情的打在她身上。
她在风雨交加的暴雨里,对着无边无际的苍穹哭喊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泪水混着雨水,交织在暗夜里绝望的呐喊。
命运终是给了一个她二十三岁女孩一生不能承受之痛。
身体的力气彻底被抽空,她倒在了沙滩上,任冰冷的雨水银河倒泻。
她一生单纯无知,注定要沉沦到恶鬼畜道,在九幽十八狱永世呼号,烈火蒸腾,万刃穿心,一身受之,只是从此不再仰望他们的天堂。
顾槿妍回到家中,父母的遗体前已经燃上了两根白烛,地上摆着几盘忌果,忌果的中央放着一张面朝下的照片。
她捡起来,目光冰冷的落在上面——
槿妍,我走了。
秦家从此不会再有秦九茴这个人。
我愿一生颠沛流离向你赎罪,让我的父母也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
不要再恨贺南齐了,因为他现在不相信你,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样。
照片翻过来,是两个女孩亲密的合影。
顾槿妍慢慢的举起手,将照片移向了火苗,蜿蜒的泪无声落下,口袋里的怀表也被她弹开。
她终于在这一天,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
被她烧掉的照片,音乐怀表发出的凄婉声从此成了她一生的梦魇……
………………
哎呀我知道过了今天,沐沐这后妈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此处省略五百字。
☆、第141章 南山有座坟 ,葬着未亡人
贺南齐坐在大班椅上,单手抵着额头,双眼紧闭,面上的表情阴翳沉凝。
纪官杰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贺总,早上你电话挂的匆忙,有一件事,我还未来得及跟你汇报。”
“什么事?”
贺南齐睁开深炯的目光。
“昨晚顾小姐有给我打过很多电话,但我手机开会时调成静音忘了调回来,晚上应酬又喝了不少酒,回家后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我给她回过去时,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贺南齐闻言表情晦暗不明。
“你查清楚她父母的死因了吗?”
“据说是一清早一帮追债的人撵到家里,逼着他们从别墅里搬出去,顾夫人不肯走,跟那帮人争执时被失手推下了楼,顾董事则是受了打击旧疾复发,心力衰竭离世。”
贺南齐蹩起眉头:“他们家的债我不是都让你还清了?”
“这次是赌债,是顾董事长自己醉酒后欠下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贺南齐陷入沉思。
纪官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兀自判断:“我觉得顾小姐会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应该是为了找你。”
“既然没联系上我,那么或许……她会跑去贺宅。”
纪官杰的暗示贺南齐听明白了,他当即撂起大班椅上的西装外套,色厉内荏的走出去。
贺南齐车子驽箭离弦的开回贺家大宅,经过门岗时,特意停了下来。
站岗的四名门卫乍一见二少爷向他们走来,皆是一惊,腰杆儿立时挺的直直的。
“我问你们,昨晚有人来找过我吗?”
门卫们面面相觑:“二少爷,昨晚值班的不是我们。”
“马上给我叫过来。”
贺南齐言简意赅。
几分钟后,值班的门卫气喘吁吁的跑来,笔直的敬个礼,大声回答:“二少爷,昨晚顾小姐来找你了。”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贺南齐疾言厉色。
门卫抹了把汗,将昨晚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贺南齐脸色阴霾的走进家中,对坐在沙发上跟母亲聊天的贺佳音说:“跟我过来。”
贺佳音眸中流露出一丝心虚,硬着头皮尾随着他的步伐上楼。
贺南齐进到自己房间,直接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一只黑色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将盒子举到贺佳音面前:“东西呢?”
贺佳音目光闪烁,故作糊涂:“什么东西?我哪知道。”
她没有发现他的的眸中已经燃起了滔天的怒意。
“我再问你一遍,这里的东西呢?”
“我说了不知道……”
贺佳音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但她还是死咬牙关不松口。
啪的一声——
贺南齐摔了手里的锦盒,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抵到墙角边:“我昨晚叫你传话给贺槿妍让她等着了?”
“我昨晚让你把怀表带给她了?”
“贺佳音,你胆子越来越大!”
贺佳音脸色瞬间泛白:“贺南齐,你疯了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掐死自己的亲姐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恶毒的欺骗,给顾家带来了怎样灭顶的灾难?”
贺南齐咬牙切齿:“如果顾槿妍昨晚不是昏在贺家门外一夜,一切悲剧都可以避免!”
“他父母死了管我什么事?难道是我杀了他们吗?我只是想绝了她对你的纠缠!”
“顾槿妍不是那么没有自尊心的女孩子,她不会为了纠缠我死皮赖脸的赖上一夜!就因为你这龌龊的想法,你让两个孩子从此成了孤儿!”
贺佳音也被激怒了:“她成了孤儿你倒是心疼了?那南越呢?南越就不无辜了?!”
贺南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一码归一码,难道要因为南越的死,就要别人也家破人亡?!”
贺佳音呼吸不畅:“贺南齐,不是我杀了他们!”
“顾槿妍昨晚是来找我拿钱的,因为没有拿到钱,所以她父母死了,你虽然不是凶手,但你和凶手没有区别!”
“所以现在要怎么样?你要杀了我替她的父母报仇吗?!”
贺南齐一点一点松开了手指,满腔的怒火化为了深深的失望。
“贺佳音,你该庆幸你从来都不懂爱,所以你才能活得这么肆无忌惮。”
说完这句话,他决绝的走了。
隔天深夜,纪官杰开车送总裁回去的路上,贺南齐低沉的吩咐了一句:“去临水佳苑。”
纪官杰一愣,从后视镜望他:“您……住外面了?”
贺南齐凝视着窗外,淡淡恩了一声。
“临水佳苑距离公司挺远,为何不住枫……”
纪官杰话说到一半惊觉自己失言,赶紧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怎么会在这节骨上提枫园,枫园如今怕是总裁心里最不能触碰的禁忌。
“顾槿妍父母下葬了?”
贺南齐点了支烟。
“下了,但是她拒绝了我的帮助。”
纪官杰朝着后视镜又望了一眼:“她卖了自己的车,给父母安排了后事。”
“在什么地方?”
“南山清泉公墓。”
纪官杰欲言又止:“不过……”
“怎么了?”
“顾小姐在父母的墓地旁给自己也盖了座坟。”
贺南齐隐忍的闭上眼,夹着烟火的手指轻微颤抖:“她是疯了吗?
“我想顾小姐会这么做,应该是在她心里,她自己已经死了。”
晋城民宅一间最普通的出租屋里,顾槿妍坐在桌子前,双眼呆滞的望着桌上燃烧的一支蜡烛。
她的家没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即使失手将人推下楼致死,即使光明正大的抢走别人的房契,只要你背后有人,你也可以安然无恙。
她现在一无所有。
她无依无靠。
她连踩死一只蚂蚁的力量都没有。
可是…… 那又怎样?
举起一把水果刀,她朝着已经伤痕累累的掌心用力划下去,攥紧拳头,让掌心里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燃烧的烛火里。
周遭是安静的,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血被烧干时发出的嘎吱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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