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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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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雁秋任督二脉已通,略一喘息后,气力已大部恢复,此时一见黄衣少年双掌连环击至,他一手难对两掌,却索性空门大开,一招“分花拂柳”,直向对方胸前击去。
他这种不顾生死的打法,实在是大出武林常规,密宗武学虽向称诡异,却也没有这种招式。
黄衣少年脸色一变,收掌飘身,后退八尺。
哪知他身形尚未站定,罗雁秋已如影随形,跟了上去,指顾问攻出两掌,踢出四腿。
黄衣少年似未料到经恶战后的罗雁秋,仍有如此余勇,身形向侧一闪,趋势取出号角,放在嘴边,急促地吹了起来。
那短促的呜呜之声,顿时冲激回荡在这静寂的幽谷之中,四周峰峦之上,立刻应和起来。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你可是自知不敌,要另招援手吗?
刚看来密宗的武功也是有名无实!”
黄衣少年俏目流动,满现焦急之色,对罗雁秋的讥讽之言,生似未听到一般。
片刻之后,才自幽谷一角,飞奔来两个黄色人影,当先一人向那黄衣少年一抱拳说道:
“少宗主有什么吩咐吗?”
黄衣少年早被罗雁秋迫得连连后退,此时一见紧急传警,才来了两人,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才来两个?”
那黄衣人躬身说道:“其余之人,恐怕……”
他话声未落,又有两个黄衣人疾奔而来。
黄衣少年一跃,闪避过罗雁秋一击,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
四个黄衣人互望了一眼,各自亮出铁尺,团团将罗雁秋围住。
密宗门下的联手搏击之术,果然不同凡响,罗雁秋的猛锐攻势,立被四个黄衣人遏阻。
只见那四个黄衣人的铁尺,击出之时,似是极为零乱,攻击的部位,也全非人身重要之处,但罗雁秋一经躲闪之后,那击来的铁尺,却俱已指向要害大穴!
仲孙仪一看两个黄衣人奔来,便即微颦黛眉,大不放心,后来两人又至,她的娇靥已是一变再变,显然甚是忧急。
此时,那黄衣少年却已缓缓向她身边走来,格格一笑后,说道:“刚才我看见你还似颇为高兴,现在怎的愁眉苦脸起来啦?”
仲孙仪忽然幽幽一叹,星目中满现乞求的光芒,说道:“少宗主,我求你饶了他好吗?”
黄衣少年又是格格一笑道:“你怎么也叫起我少宗主来啦?”
他一顿,又道:“你叫我饶了他,不是容易得很吗?”
仲孙仪凄然说道:“请你也饶了我好吗?”
黄衣少年道:“我连他都饶恕何况是你呀!不过……”
蓦然间,隐隐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呼唤:“秋弟弟……秋弟弟……”哀伤的呼叫,传遍四野。
那呼叫越来越近,在场之人,也越来越听得清晰,罗雁秋虽在激战中,也听到了那令人肠断心裂的呼唤。
罗雁秋本是宅心忠厚,情感丰富之人,他一听那声音,正是发自红姊姊,于是心中一阵激动,刚才凌雪红和米灵那故意缠绵的一幕,他早已抛在脑后,同时,眼前的生死之搏,也似一时忘记,大叫一声道:“红姊姊……”
但他呼声未落,右肩上已中了一尺,打得他一阵踉跄,向前冲去。
另一个黄衣人却一招“推波逐浪”向他背后击了一掌,但听扑通一声,罗雁秋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仲孙仪惊呼了一声:“秋弟弟!”和身扑了上去。
那远处的呼叫“秋弟弟”之声,也已来在峰顶之上。
突然,那呜呜的号角之声,四下大起,其短促杂乱的景况,大异以前各次。
黄衣少年脸色大变,急急大叫道:“快点撤离此地!”
一个黄衣人看了躺在地上的罗雁秋一眼,说道:“此人可是死了吗?”
黄衣少年急急说道:“不管死活,再补上他一粒‘追魂丸’吧。”随手抛了粒黑色药丸给那黄衣人。
那黄衣人看着仲孙仪在罗雁秋身前,大声说道:“师妹可是要此人身上的百毒衣吗?”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俯下身去将罗雁秋的百毒衣脱下,并顺将那粒“追魂丸”塞到罗雁秋口中。
仲孙仪一见罗雁秋挨了一掌一尺,扑地不起之后,用手一试,竟然鼻息全无,只有胸口小有一丝悸动,哭叫了一声道:“秋弟弟,是我害了你……”当即晕绝过去。
当黄衣人脱除罗雁秋身上的百毒衣时,才又将她摇醒。
她醒来之后,立闻一股恶臭扑鼻,不禁脸色一变,问道:“这是什么气味?”
那黄衣人已匆匆解脱下百毒衣,淡然说道:“那‘追魂丸’的气味,师妹也分辨不出了吗?”
仲孙仪急道:“你怎么能……”
黄衣少年大喝一声道:“废话少说,快点离开啦!”他似是连仲孙仪也不再顾虑,大步急奔而去。
转瞬之间,这幽谷之中,已看不到一个黄衣人的踪迹。
黑夜已尽,晨曦渐露。
仲孙仪伏在罗雁秋身上哀哀痛哭,她哭得甚是悲伤,哭声中并夹杂着含糊的话语:“秋弟!数月之前,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便暗暗喜欢着你……”
她下面的话语,突被一声幽幽轻叹所打断,说道:“又是一个痴情女子……”
仲孙仪微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身旁站着一个身穿曳地罗衣,长发垂肩的少女。
她认出这少女正是罗雁秋的红姊姊,立刻面色一变,冷冷喝声道:“你来干什么?”
凌雪红缓缓蹲下身子,口中喃喃说道:“秋弟,是红姊姊害了你……”
她语声甚是平静,但星目却早已流下两行清泪。
仲孙仪冷哼一声,说道:“你既是有意害他,还来找他做什么?”
凌雪红一叹道:“我本是来找他说明前情,澄清误会,共度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却要和他一同死去。”
仲孙仪冷冷说道:“假惺惺,要真的想死,现在就死吧!”
凌雪红幽幽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连你也要误会我吗?”
仲孙仪道:“你在那茅屋中的所作所为,难道我没看见吗?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凌雪红道:“我一时任性,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她一顿之后,目注仲孙仪又道:
“你可是琼儿么?唉!你应该满足了,她虽在睡梦中,也不断呼唤着你的名字。”
突听身后又响起一声长叹,说道:“他可是真的在睡梦中,也呼唤着琼儿吗?”
凌雪红和仲孙仪同时转身看去,也不知何时起,背后已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的娇靥上虽覆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但却遮掩不了她的高贵秀丽。在那白衣少女身后,并排站立着两个青衣小婢。
凌雪红微微一怔,说道:“你就是琼儿吗?”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是啊。”
仲孙仪冷笑一声道:“你倒好像是很高兴呢!”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他在睡梦中都还呼唤着我的名字,我自然很高兴了。”
她注视了凌雪红一阵,又道:“你是凌雪红姐姐了?”
凌雪红道:“你怎会认识我?”
琼儿扑哧一笑道:“我看你真是伤心得糊涂了,忘记了我们在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上见过一面吗?”
凌雪红还以为罗雁秋曾在睡梦中也呼唤过她的名字,此时闻言,不禁芳心一沉,没好气地说道:“见过面又怎样!”
此时,仲孙仪突地俯身抱起罗雁秋,一声不响,径向正西方奔去。
琼儿大叫一声道:“那位姐姐,你到哪里去呀?”
仲孙仪见这白衣少女谈笑自若,早已心中有气,脚下不停,心中冷冷说道:“你管得着吗!”
她一抬头,只见面前并排站着两个青衣小婢,其中一个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你敢对我主人这般说话!”
仲孙仪黛眉微皱,方待发作,只听琼儿又自叫道:“绿云不许胡说。”她和凌雪红已联袂快奔了过来。
琼儿注视了罗雁秋半晌,说道:“他可是真的死了吗?”
仲孙仪道:“你以为他是装死吗?”
琼儿道:“他若是真的死了,你更不应把他带走了。”
仲孙仪道:“为什么?”
琼儿道:“你要是把他带走,他就永远不能活啦!”
凌雪红急急说道:“琼儿,你是说令师天山神尼能医活他吗?”
琼儿一笑道:“不错。”
仲孙仪冷冷说道:“不自量力,你以为光凭那回生续命散就能医治得了吗?”
琼儿道:“我还有千年灵芝液,这两个加起来,想是不成问题了。”
仲孙仪似是已不愿和她多说,道:“你就快点试试吧。”抱着罗雁秋席地坐下,生像怕别人把罗雁秋抢去似的。
琼儿缓缓自身上取出两个小瓶,一笑说道:“若这两种稀世灵药还治不好他,那今后再也不叫它回生续命散了。”
缓缓打开瓶盖,先将半瓶粉末倾入罗雁秋口中,然后又把一瓶千年灵芝液冲下。
凌雪红道:“我这里尚有几粒大还丹,也一起给他服了吧。”
探手投入罗雁秋口中。
仲孙仪道:“久闻东西双仙的续命双宝之能,但不知服下后,要多长时间,药力方能行开见效?”
琼儿道:“那要看病情而定。”她一顿,又道:“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即可见分晓了。”缓缓坐下了来。
时光在日影移动中消逝,在焦灼等待中,尽管一个时辰像一年那么长,但也终于过去。
仲孙仪仰脸看了看太阳,说道:“到了。”
琼儿和凌雪红的目光,齐向罗雁秋投去。
只见他面色依旧,鼻息全无,琼儿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两行清泪却从薄如蝉翼的面纱后,顺腮流了下来。
凌雪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之情,她竟自哀哀痛哭起来。顿时,哀哀的哭声在这座幽谷中回荡着。
蓦然,在她们身侧响起一声黯然叹息,说道:“这孩子是死得其所了!”
三女倏然一惊,齐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灰袍、秃顶、红面、白眉的高大僧人正自站在她们身后。
凌雪红娇呼一声:“爹爹……”扑入那僧人怀中。
原来那僧人正是苦因大师。
琼儿和仲孙仪触景生情,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由越发痛哭起来。
倏然,一个慈祥的声音又起,说道:“孩子,尽情的哭上一场吧,一生之中,有值得你们热爱如斯之人,总是幸福的!”
那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琼儿和仲孙仪齐地止住哭声,诧然转首望去。
苦因大师却是大吃一惊,以他的武功造诣,有人来至身后,竟是浑然不觉,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闪目看去,只见一个手执金丝拂尘的白衣尼姑,正自满面慈祥地站在三尺以外。
琼儿一见那白衣尼姑,便即嘤咛一声,如乳燕归巢般,向她怀中投去。
绿云、素月两个小婢,早已匍匐地上,连连叩拜。
苦因大师一怔之后,拉着凌雪红,也自跪拜下去,边自恭谨地说道:“弟子苦因及小女凌雪红叩见师叔!”
白衣女尼慈和地一笑,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你就是空空师兄的传人苦因吗?我们各居东西,尚未谋面,你能一见之下就认出是师叔来,倒是极为难得。”
苦因大师讷讷说道:“师叔的丰仪、武学,举世无匹,弟子虽向无缘拜谒,也是一睹便知。”再度行了一礼,拉着凌雪红缓缓站了起来。
绿云、素月两个小婢也跟着站起。
原来这白衣女尼正是有东西双仙之称的“天山神尼”清心,她此时闻言,却是面容一肃,说道:“师叔百年来,未历江湖,故对武林情势,也是茫然无知,不过我离开天山千回峰仁静谷以来,却发现你所称颂师叔的‘丰仪、武学举世无匹’,是言过其实,纯属子虚。”
苦因大师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躬身说道:“弟子不敢……”
天山神尼突地微微一笑,面上又重现出慈和的光辉,打断苦因大师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决非有意,而是因你向来僻处东海无极岛,虽可能偶尔云游,涉足中原,但对西域边陲的武林潜势,谅是毫无所悉,而眼下的关键……”
此时,依偎在天山神尼怀中的琼儿,蓦然发出一声娇呼,道:“喂!那位姊姊,你要把他抱到哪里去?”想是她并未倾听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的谈话,却一直注意着仲孙仪和罗雁秋的动静。
只见仲孙仪正抱着罗雁秋向西行去。
仲孙仪闻声驻足,回首冷冷说道:“你管我把他抱到哪里去?
反正……”
她本是要说“反正你们东西双仙,也无法将他医好”,但她双目一接触到天山神尼的慈辉,便再也无法说得出口。
琼儿象是早已猜得仲孙仪未出口之言,投注了凌雪红一眼后,却发出幽幽一叹!
其实凌雪红也早看到仲孙仪抱着罗雁秋离去,但当着天山神尼的面,她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此时,琼儿向她投来的一瞥,似是对她有着甚大鼓励,世俗的礼法再也压抑不下内心的情感冲动,高呼一声:“秋弟弟!”展开身形追了上去。
苦因大师低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向天山神尼说道:“小女无知,冒犯了师叔,但她因其夫已奄奄一息,是以情不自禁还望师叔宽宥。”
天山神尼清心微微一笑,说道:“百余年来,我已早不知世俗礼法为何事。那少年可是与令爱成亲了吗?”
苦因道:“弟子已擅自作主,在一年之前,答应了……”说至此,竟倏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天山神尼道:“你可是已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吗?”她突地黯然一叹,说道:“傻孩子!”
举手在琼儿背后命门穴上拍了一掌。
原来琼儿在乍闻凌雪红已与罗雁秋定亲之后,像是突然遭受到极大的打击,竟自晕厥过去。
眼下经天山神尼在她背心命门穴拍了一掌后,便即悠悠醒来。
她看了天山神尼一眼后,长吁一声,说道:“师父,不管他是死是活,琼儿都不想活啦!”说完之后,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天山神尼慈祥地一笑,说道:“傻孩子,不许说傻话!”
蓦然间,数丈外遥传来凌雪红的声音,道:“琼儿,他真的死了,连一丝儿气都没有啦!”
琼儿突然离开了天山神尼的怀抱,急急说道:“师父,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吗?”拉着天山神尼的手,向前奔去。
苦因大师却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天山神尼身侧,此时大袖微拂,随后跟去。
三人奔至仲孙仪停身处,只见她仍然紧紧地抱着罗雁秋的身躯,娇靥上一片冷漠,望着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道:“两位前辈若是回生乏术,晚辈只好抱着他去求我师父医治了。”
天山神尼微微一笑,道:“这少年可是服下什么绝毒药物了吗?”
仲孙仪道:“不知前辈是否听说过,西域密宗一脉的‘追魂丸’?”
天山神尼颔首说道:“久闻‘追魂丸’的歹毒,今日一见,贫尼果然是束手无策了。”
琼儿闻言一急,两行清泪,又自顺腮流了下来,说道:“师父如此说来,他可是真的活不成了吗?”
仲孙仪冷冷说道:“谁说他活不成了?”环扫了这幽谷四周一眼,接着向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说道:“两位前辈身膺东西双仙,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难道对罗雁秋之死,看得比数十位武林高手的性命还重吗?”
天山神尼慈和的脸上一片肃穆,转首向苦因大师说道:“这幽谷之中,可是发生过大规模的搏斗吗?”
苦因大师环扫了这幽谷一眼,说道:“不错,不过……”
蓦然间,一阵呜呜的号角之声,自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打断了苦因大师的未完之言。
仲孙仪突地肃容说道:“来了!两位前辈若不及时离此,便要后悔莫及了。”抱起罗雁秋,直往正西方奔去。
凌雪红娇叱一声,道:“你还想走么!”便待跃身追去。
琼儿苦笑一声,道:“红姊姊,你就让她走吧,不然,只怕你要终身守寡了。”她在听说凌雪红和罗雁秋已定了亲事之后,心中却自然地起了微妙的变化。
苦因大师一傍说道:“师妹只管呼她红儿就是了。”
琼儿微微一笑道:“她比我大,我当然要叫她红姊姊了。”
天山神尼缓缓说道:“她们基于另一种关系,如此称呼,就由她们好了。”
那呜呜的号角声,忽然大作,但这片幽谷中却仍是悄无人迹,和煦的阳光,照得草地上呈现一片金黄之色。
天山神尼突地咦了一声,说道:“奇了!这幽谷中既是发生过大规模的搏斗,怎的并无痕迹,莫非毫无死伤吗?”
苦因大师嘴唇嚅动,方要说话,却见一僧一道一俗和一个服装奇异的黄衣人自正南方飞奔而来,不禁大喜过望,说道:“启禀师叔,东海三侠来了!”他惟恐天山神尼不知东海三侠之名,又补充一句,说道:“东海三侠,就是方才那垂死少年的授业恩师。”
天山神尼嗯了一声,说道:“那自东、北、西三方奔来之人,你也一一认得吗?”
苦因大师扫目望去,只见东、西、南、北四方各有四人直奔而来,每方均有一黄衣人前导,他看得微微一愕,说道:“弟子大都认识,不过那服装怪异的黄衣人却是从未见过。”
天山神尼满面肃穆之容,低声说道:“小心了!”
说话之间,那自四方奔来的十六人,已到达他们停身处的三丈以外,那四个黄衣人齐地用手向天山神尼等一指,侧身让开,同时取出号角,呜的吹奏一声,那身后之人,一个纵跃,各自挥动两臂,呼呼两股劲风,齐向黄衣人手指处遥击过去。
天山神尼低喝一声道:“起!”六人齐地跃起丈余,避过一击。
那十二人的掌力汇集中央之后,击出一声轰然巨响,四个站在外圈的黄衣人见状,同时呜呜吹奏两声号角,那十二人齐地收掌飘身,向后跃去。
苦因大师落地之后,他眼见东海三侠,一个个俱是两眼发直,知道他们已被一种极强的迷神药物,控制了心神,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好毒辣的手段,师叔可知道这些黄衣人的来历吗?”
天山神尼肃容说道:“那一定是密宗的弟子了。”
一阵呜呜号角起处,这近身的十二人,又齐地挥掌攻来,另一批也是十二个人,在四个黄衣人前导下继续扑至。
这是一场极为特别的搏斗,一些中原武林的正派高手,都被驱使着向他们平素所敬仰的东西双仙动手,而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明明知道他们被药物所迷,劝解自是无益,出手又非所愿,因而造成一种极为尴尬的情势。
但一批批的神智被迷之人,仍如波浪似地拥到,天山神尼放眼看去,见自己六人已被包围在层层人潮之中,她不禁慈眉微皱,跌足叹道:“想不到贫尼百年来第一次涉足江湖,便坠入他人谋算之中,这真是定数了!”
须知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的武功修为早臻化境,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伤人于无形,这眼下群攻而来的高手,自然不放在他们心中,但他们俱是佛门弟子,有道高僧,怎肯妄杀无辜?
是以才大感为难起来。
琼儿流目四顾,突地一皱眉头,说道:“师父,你看这些人的攻袭退守,似是全被那些黄衣人控制,我们只要把那些黄衣人打跑就好了。”一顿续道:“我去把他们赶跑好吗?”
这姑娘想是平时娇纵已惯,她不等天山神尼应允,便即如蝴蝶穿花般,白衣飘飘的向圈外跃去。
天山神尼喟叹一声,道:“这孩子……”一瞥身旁的绿云、素月道:“你们不跟随小姐去,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绿云、素月两个小婢,早已跃跃欲试,想出去痛快的打上一阵,只是未获允准,不敢擅自行动,此时闻言,齐地应了一声:“婢子遵命!”纵身追去。
凌雪红此时哪还按捺得住,“唰”的一声,将青冥剑拔了出来,说道:“爸爸,孩儿也要去助她们一臂之力了。”
苦因大师惊叫一声,道:“红儿!你……”
他话未说完,凌雪红已疾驰而去。
这四个女子,俱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她们一旦投入搏斗中,直如虎入羊群,尤其凌雪红舞起青冥剑只见蒙蒙寒光,连太阳也为之失色,转瞬间,只听得惨号连连响起,当即有两名黄衣人伤在她的剑下。
琼儿和绿云、素月两个小婢虽未携带兵刃,但她们掌劈指戳,当者非伤即死,那冲过来的一批批武林高手,失去黄衣人的控制,犹如迷途羔羊一般,横冲直撞,顿时之间,攻势大乱。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齐齐低喧了声“阿弥陀佛”,天山神尼说道:“莫失良机了。”
她忙用传音入密神功,向数十丈外,还在追击黄衣人的琼儿说道:“琼儿,快些离此向正北方奔去,不可多造杀孽。”
哪知她话声刚落,一阵号角声,又呜呜的响了起来。
这一号角的吹奏之声甚是悠长,与以前各次大是不同,使人闻之,顿有一种柔和舒适之感。
一阵悠长的号角响起后,混乱的情势,顿时安定下来,那三人一拨的中原武林高手,虽未自动进攻,却都井然有地的各就各位,屹立原地不动。
苦因大师低喧了声佛号,说道:“启禀师叔,我等若想离此,只怕又迟一步了。”
天山神尼流目四顾,说道:“不错,他们已布成了一种阵势,将我师徒两人圈在垓心了。”继续又道:“她们几个孩子,却似是未被围困于此阵之中……”
蓦然间,只听一阵细乐,传了过来。
天山神尼面色凝重,略一思忖,说道:“那几个孩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了。”
随着细乐声,自一棵大树后,转出一对对怀抱宝剑的黄衣妙龄少女。
苦因大师默察人数,竟然有七十二人之多。
那些怀抱宝剑的黄衣妙龄少女,并不奔向琼儿和凌雪红等人,却在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所停身的四周,围了起来。
琼儿和凌雪红等人,一听到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的千里传音,要她们向正北奔行,离开此处,年轻人好胜,心中本是不愿,再一看到那一对对抱剑而出的妙龄少女,心中更增加了奇疑与兴趣,于是不约而同,却齐往阵中心奔去。
一阵柔美的细乐,再度响了起来,那七十二个抱剑少女看见琼儿等四人奔来,一个个面含微笑,一派天真,哪像是临阵厮杀?她们这一表情,顿使琼儿等感到爱怜起来,于是也不自觉的泛出微笑,痴痴注视。
就在他们四人凝眸注视之时,那七十二个少女突地抱剑疾走,所行走的路线,似是毫无章法,但见黄影流动,往返穿插,倾刻之间,已将琼儿等四人,围了起来,穿插游走的身影,也都静止不动。
那不断吹奏的细乐,也倏然而止。
琼儿突地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说道:“红姊姊,你看她们多可爱?”
但她声出半晌,却不闻有人回应,转首看去,只见凌雪红和绿云、素月,仍是笑意盈盈地注目那些抱剑少女,神情甚是痴呆。
她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师父!师兄!你们快来!”她纤掌微扬,连连在凌雪红及绿云、素月背后命门穴上各拍了一掌,但听她们醒转之后,各自“哦!”了一声,说道:“她们多么可爱!”
琼儿微微一愕,说道:“红姊姊,你们怎么啦?”
凌雪红微微一笑,道:“你不觉得这些女孩子们可爱吗?”转首看去,不禁神色一变,原来那七十二个黄衣少女,面上笑容早已消失,一阵乐声起处,她们竟都席地坐了下来。
那乐声初起之时,似甚平淡,既未包含喜怒哀乐之情,也引不起聆听之人的美感,琼儿一颦黛眉,说道:“音乐贵在感人,似这等……”
她话未说完,那乐声已自大变!
只觉得乐声甚是哀切,令人听来不由自主的眼红鼻酸,琼儿强自隐忍着将要夺眶而出来的泪珠,流目看去,只见那些席地而坐的黄衣少女,俱都神情悲伤,泪珠滚滚而落,片刻之后,她们齐都哀哀痛哭起来……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二人,被层层的中原武林高手包围,他们不动,围在四周之人也是屹立不动,但他们一要企图走出时,便有三人跃身上前拦住去路,而其余之人,都是不停转动,藉转动形成了掩护,支援,弥补了间隙。
天山神尼突地合掌闭目,喃喃默祷道:“我佛慈悲,宽恕弟子不遵命,要施展大般若功了。”
只听一阵猎猎风响,她那一身素衣,突地鼓胀起来,接着在她周围形成一圈无形的潜力,向外扩展开去。
苦因大师也低头诵了声“阿弥陀佛”,长眉一阵颤动,秃顶之上,冒出缕缕炊烟般的热气,冉冉上升,显然也施出护身罡气。
这当代两位绝顶高人,同时施展出无上神功,直向阵外逼去。
那跃出阻路的高手,虽是神智已挫,但在潜力压体之下,却自自然然地向后退去,但始终与他们两人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师一步步行来,神情肃穆,步法缓慢,似是极为吃力。
但事实上,他们都是小心控制着发出的劲力,以免那些阻挡的武林高手无端致死。
刚刚走出丈余之后,一阵号角之声急促杂乱的响了起来。
那些神智迷失的武林高手后退的身形倏然止住,又是几声高昂的号角扬起,他们却齐地周身一震,竟自围冲了上来。
然而,他们的身形一和天山神尼所发出的大般若功相遇,便如逆风而行一般显得甚是吃力,当即有几名高手惨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即萎顿的扑倒地上不省人事。
天山神尼平静肃穆的脸上,突地泛现出痛苦之容,低诵了声:“罪过!罪过!万望我佛慈悲。”取出几粒丹丸,分置于几个受伤之人的口中。
她给几人服下的灵丹,当真有回生续命之能,片刻之后,便一跃站了起来,只是两眼发直,显然被迷的神智仍然未复。
他们跃起之后,依旧三人一组,挡住去路。
天山神尼黯然一叹,转首向苦因大师说道:“我等佛门弟子,最戒杀孽,看来只好暂时退回原位,不过若是长久被困此处,真是不知所终了。”返身缓步走了回来。
再说那仲孙仪抱着呼吸断绝的罗雁秋,径往正西奔去。
她知道那黄衣少年给罗雁秋服下的“追魂丸”,乃是一种绝毒的药物,但她也素闻东西双仙续命双宝,有起死回生之效,何以罗雁秋服下那么多,再加上千年灵芝液,却是毫无作用?
但心中的奇异之念,却为一种惊恐焦急所代替,想着只有答允黄衣少年的要求,以换取“追魂丸”的解药。
于是施展开上乘轻功,全力奔行起来。
转瞬之间,便已奔出这座山谷,也不知因她是密宗弟子之故,还是另有原因,一路之上毫无阻拦。越过一座小小山峰之后,在另一座山顶上便见翠柏掩映,绿竹围绕中露出一片檐牙飞角。行近之后,竟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寺院,但那寺院的两扇朱红大门,却是紧紧地关着,艳阳照射下,一片静寂!
仲孙仪心急如焚,攀援上山顶,来到那朱红大门之前,举手推去。而她的手尚未触及寺门,便听“咿呀!”一声轻响,寺门已然大开,里面随之响起一个得意的呼叫,道:“师妹,我算定你不会那么薄情寡义,一定会回到我这里来。”
仲孙仪黛眉微皱,冷笑一声,道:“住口!我此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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