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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美人(秉烛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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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易身旁的陈管家心中又狠狠一抽:怎么有那么不识货的啊!还那么没品位!金色的,你暴发户吧。化龙鞭化龙鞭,那条鞭子,就是据说差一点就成龙的蛟渡劫失败的筋啊!你知道这有多珍贵吗!上次那个盒子好歹也只是稀少,这个鞭子可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啊!陈管家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心中在淌血啊,只有对自己默默地念叨:这人又救了大少爷的命呢什么又比命重要的呢,我不能觉得那个鞭子比大少爷的命还重要啊大少爷才是赚钱的源头啊,不能杀鸡取卵啊……咦,好像这比喻有点奇怪……
  而陈易看了陈管家一眼,陈管家纠结的脸马上带上笑容,对流水笑道:“田小姐不必担心,那鞭子是色泽如雪,在阳光下还会发出月华般的光泽,又轻巧,好使得很。”在心中又为这绝世珍宝掬了一把泪。
  流水毫无自觉地点点头,道:“形容得那么复杂干嘛,不就白色的嘛。好了,我明日让安逸去拿。”
  ……你知道若他人知道这是化龙鞭多少人会抢它么。陈管家不知该如何拿给流水较为隐秘安全,而陈易却在陈管家耳边附耳了两句,陈管家的脸色顿时更加纠结,听完了之后,还不断用眼神向陈易确认:大少爷这样好吗?给蛟龙筋的前端镶上金镶玉当把手?然后再缠上红绳,弄成普通把手的样子?还要给化龙鞭染色,让本来半透明的化龙鞭变成白色?明珠蒙尘啊你确定这个田小姐不会哪天随手一甩就甩丢了吗?
  陈易没有回应陈管家的眼神,倒是流水见了陈管家的神色,奇道:“咦?陈管家你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是你家大少爷要送你进宫当内侍?”
  陈管家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勉强对流水笑道:“呵呵,田小姐说笑了。陈家不从政,在下自然也不用入宫当太监。”
  许了流水一条鞭子,随便把流水那些卖不出去的酒也收了,陈易也没有多留,他被抓走那么多天,陈家的事情都堆着等他。上马车前,他犹豫了一下,问流水:“你……日后会在洛水城长住?”
  流水想了想,道:“如果我师姐愿意的话,我以后就跟着她走了。师姐不喜人多,到时候我就把安然安逸安适他们留在这里,我也不管他们了。看师姐留不留在此处了。”
  陈易点点头,回头看了流水一眼,道:“我会派人去查查那个香粉娘。你自己多加注意。”
  流水笑得一脸灿烂:“担心我作甚。我一无钱财二无人才,性格也好,谁会跟我过不去呐。”
  “性格好……”陈易笑着摇摇头,登上马车,马夫一挥鞭,便滚滚向前驰去了。
  后一日,流水收到了陈家送来的鞭子,放在玉石盘子里,白绳红线,显得倒是好看。流水嘀咕了一句:“就是会做样子,拿那么好的盘子装着干嘛。”然后就把盘子顺便收下放在自己的藏宝柜里了。
  日子过得慢悠悠,流水正躺在榻上晒冬日难得的暖阳,在考虑是先去宛城看看瓷器呢还是先跟师姐汇合时,突然安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对流水道:“不好了,掌柜的,溟蒙教来人了,说那陆公子,出事了!”
  流水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起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连安然的声音也听不大清了,颤抖地问道:“陆公子?陆远贺?”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来的正是那溟蒙教的小教徒,见了流水,眼神里似乎闪烁着不明不白的探寻之色,却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流水心思被一句“陆公子出事了”吓着了,并没有太注意到这个小教徒的神色,只是身子有些发颤,安然扶着她,流水稳了稳心神,凑到小教徒跟前,问道:“你家右护法……怎么了?”
  小教徒抬头瞟了瞟她的模样;又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最近有一批不知打何处来的,穿得奇奇怪怪的,进了溟蒙教,嚣张得很。教主不便现身,于是便叫右护法去应付着。几人本来说得好好的,也恭恭敬敬的,却不知怎地似乎起了点口角;于是一人跟右护法就那么打起来了,我们教众反应不过来,正欲上前,那几个奇怪人物挥了挥手,扬起一阵烟,就那么溜了!唉,可叹我那几个兄弟……”说到此处,还抹了抹眼角的泪,又哽咽道:“当下就没了那些性命啊!右护法身强力壮,故而还能撑一会儿……他也没说啥,只不断地叫着流水流水的,溟蒙教附近是有处清泉,我们还以为右护法要去泡温泉呢,把他呼啦地扔了下去,右护法呛了几口水,翻了白眼,就,就……”
  流水觉得眼睛有点疼,脑袋嗡嗡的,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飞,她声音发抖;问道:“就怎么了?”
  教徒抬头瞟了她一眼,小声道:“就那么不省人事了。”
  流水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觉得思路通明了些,看了看十三四岁的小教徒;又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等以后在说。你们教有快马么?”
  小教徒手脚麻利,立马把门口一匹汗血宝马牵了过来。流水拉过马,手握化龙鞭,飞身上马,拉起小教徒,正欲飞驰而去,想了想,又回头对安然吩咐了一句:“你且告诉我师姐,让她再等两日……若有急事,便叫师姐不用等我回来。”
  然后流水“驾”地一声,鞭子啪地一抽,便绝尘而去了。
  连着在路上跑了两日。小教徒看着流水越发沉重的神色,心中渐渐不安起来:这样可以吗,到时候露陷了,右护法武功那么高,肯定是不会有事儿的;同理,教主也不会有事的;那么有事的是不是就自己一个了?正是晌午,两人沉默不语,吃着路边的小面,日头混着冬日萧瑟的风,卷起地上一轮树叶。小教徒越发觉得凄凉,在心中把遗书也写好了,还想着这次若是因公殉职了,怎么着也该让教主给自己陪葬些花瓶玉石的,顺带最好在找个早夭的姑娘冥婚,在地上没享受到的在地下也要享受到啊……
  流水吃了面,手一挥鞭子,化龙鞭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小教徒立马抹了嘴跟上,流水脸色依旧凝重,两人又上了马,继续在官道上前行。
  到了溟蒙教,已是第三日。流水一路快马加鞭,晚上也翻来覆去难以安歇,故而精神状况已经不是很好了,头上的凝霜寒玉钗已经歪歪斜斜地挂着,本来鲜绿色的衣裳也灰蒙蒙的。莫休一身白色衣裳,一脸书生气,看着倒不似溟蒙教教主,却像一个乡村秀才了。他见了流水这副神色,也颇为不安,赶紧上前,道:“多谢田姑娘远道而来,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不若田姑娘先沐浴一番,歇息一下……”
  流水有气无力,却还是冲莫休翻了个白眼:“怎么的,你是不想陆远贺活是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教里的纷争,哼。”
  莫休被哽一下,心中暗自骂了陆远贺一句,却还是笑道:“田姑娘莫多想。右护法的毒性已得控制,也不急于一时,田姑娘还是做好长期的准备,毕竟累倒田姑娘了,那右护法许是真没救了。教中有一处温泉,倒是从山上直接引下来的,去乏最是合适。不如我这就带田姑娘前去?”
  流水淡淡地嗯了一声,也觉得有理,瞟了莫休一眼,皱了皱眉,道:“莫教主喜欢白衣?”
  莫休愣了一下,笑道:“是,怎么,田姑娘可是有何疑问?”
  流水又问道:“你们教中是专门有洗衣的人吧?”
  莫休嘴角一抽,道:“是。”
  “哎,怪不得。”流水点点头,跟着莫休往温泉处走去。
  莫休在前引路,心中暗道:是真的有在担心陆远贺吗?陈舒啊你确定你出的这个主意有用?
  而那小教徒离了流水,擦了满头汗,溟蒙教其他的教徒立马围了上来,笑嘻嘻地问道:“诶,小远呐,右护法夫人长得如何?”
  小远凝视了一下远方,做出了一个看似深沉的动作,然后又回头,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言传呐,不可言传。”
  众教徒有些不满,叽叽喳喳地开始说道:“小远呐,你莫不是压根就没见着那护法夫人,回来唬我们的吧?”“就是就是,唬我们呐!”
  小远眼一瞪,道:“哼,你以为这差事那么好做?当初叫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去。就想着那护法这般厉害,莫不是要娶回一个母老虎才压得住?啧啧,这你们就不懂了。人家姑娘自然是温婉多情,婀娜多姿,不然你当怎么迷得右护法神魂颠倒的。保你们没见过那般美的!赶紧抓紧机会去瞅两眼!”
  教众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交头接耳了起来:“也该是真的吧,那右护法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定是要美的才配得上吧?”“既然温婉了,那性格想来也是好的。”“唔,估计着日后也是不会怪罪右护法把她骗来了吧?”
  小远得意地哼一声,然后扬声问道:“哎,右护法夫人估摸着要两个服侍的,还要两个帮忙熬药的,有谁愿意去?先说好了啊,谁关系好谁先来。”
  教众互相看了两眼,纷纷举手:“我我我!”“小远我来,我跟你关系最铁了!”“小远,你不是想要上回贾家那块石墨么,我给你!让我去!”
  小远阴阴一笑,道:“不急不急,都有机会。哈哈哈。”
  劳苦差事要大家分享,黑脸要大家看,顺带着那皮鞭的声音呐,也让大家听听,感受一下这三日来他心惊胆战的感觉才是好的。
  流水实在是累着了,温泉又雾蒙蒙的,流水感觉越发晕乎,头前后晃了晃,终是一头趴在了石头上。莫休见流水许久未出来,试图唤了两声:“流水,流水?”见没人应,唤来几个教众吩咐了几句,赶紧拐去了陆远贺的房间。
  陆远贺正躺在那床上,听见门推开的声音,赶紧把身子更加往被子里缩了缩,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咳咳咳,流水,你来了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莫休上前,不耐烦地踢了踢床板,道:“现在装什么,你的未来媳妇儿还没来呢。想来是太累了,睡在温泉里了。我来问问你怎么办?”
  陆远贺呆愣了一下,立马掀开被子下了床,精神抖擞,哪有毒发的样子,嘻嘻笑道:“嘿嘿嘿我去把她捞起来……”
  “你以为是饺子吗捞什么捞。我已经叫人去找大妈来给她更衣了,你且准备着点,莫被看出了破绽。”然后叹了叹,又道,“也不知这陈舒的主意靠不靠谱啊,见那小姑娘那伶牙俐齿的样,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
  陆远贺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也有些心有余悸,喃喃道:“唔,陈舒现在跟他媳妇儿好着呢,当初他媳妇还逃婚来着,他都搞定了。他出的主意,应该没啥问题吧?”
  莫休无奈地点点头,道:“但愿吧。”
  陆远贺翻了个身,又翻过来,看了莫休两眼,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莫休说:“要不你还是捅我两刀吧。这个伤至少没做假,流水也该能体谅点吧?”
  莫休看了他两眼,一副看疯子的神色,起身就走。
  陆远贺拉住他,叹了口气,莫休只听撕拉一声,似有利刃划破衣服,而陆远贺似乎闷哼了一声,莫休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你是疯魔了?怎么说刺就刺?”
  陆远贺肩下,不及心脏处的地方,一大片鲜红色的血不断地蔓延开来,湿了他白色的里衣,莫休赶紧用刀划开他胸前的衣裳,边掏出药,往触目惊心的伤口处撒,给他止血,连声道:“太胡来了,你太胡来了……”
  陆远贺皱了皱眉,声音有点抖,断断续续道:“你知道的,我还得骗她一次呢。若是这一次也那么轻轻巧巧的骗了,这两番下来,我怕是真的,她啊,这辈子就没有原谅我的可能了。”
  莫休手顿了顿,道:“你……”却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只默默地给他清了伤口,撒了药,包扎了一下,随后便退出了房。
  流水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模模糊糊地睡着,她似乎想起自己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睁开眼,见着顶上陌生的装饰物,脑海中空了那么一瞬,又猛地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穿了衣裳就往外跑,见着外面守着的小童,急忙问道:“你家教主呢?”
  小童吓了一跳,呆愣愣地指了个方向,流水急忙奔去了。小童有些发愣:咦?这就是那婀娜多姿的美人?大人的审美观果然是有些不同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雷~(≧▽≦)/~谢谢阿紫姑娘!!
  在我下了新晋后,还能看到个地雷( ⊙ o ⊙ )!,很是安慰。
  此文15w字完结~唔,可能会有番外,如果想看的话~大家可以点单。
  啊,为了庆祝第一个地雷,和此坑一个月纪念日,今天加更一章。
  求表扬~(≧▽≦)/~。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4月3号第二更】
  莫休远远地便听见了传唤;见流水急匆匆地跑来,衣裳有些凌乱;发也胡乱地挽着,咳了一声,道:“田姑娘……”却又不知如何委婉地劝流水先收拾收拾整齐衣衫面容,只得别过眼不忍看,匆匆地带着她,进了陆远贺房间;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心中暗想,罢了罢了,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折腾成这个样子;也不枉陆远贺自己砍自己的那一刀。
  流水匆匆地进了屋,见陆远贺脸色苍白,早已不复前些日子见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眉飞色舞的样子,一挥手,就把筷子镶在凳子上了……虽然这记忆也有点不是怎么的风光,但好歹那时候陆远贺能吵能闹,而非如今这般进气不见出气似的。
  流水鼻子一酸,赶紧上前,拉出陆远贺的手,缓缓地搭上了他的脉。陆远贺的眼睫毛抖了抖,此刻流水看他的面容看得仔细,竟也觉得,他这幅弱弱的样子,倒也是精雕细琢的,细细看来,也不比那陈易差得了什么。
  陆远贺脉象有些不稳,却显得虚弱,快摸不着似的,流水皱了皱眉,咦,怎么有点像……有点像滑胎了的症状?
  实则是陆远贺使了陈舒送来的药,跟陆远贺道:“当日流水给我哥看病之时,就是个有招数却不识病的。你随意吃了这个装个样子,随便再编个难点的,又无外状显出的毒物名,便能唬住人了。”而陈舒的药正是让陆远贺的脉象显得虚弱的,而恰巧此刻陆远贺刚捅了自己一刀的伤口还疼着呢,心中又有些做贼心虚的紧张之情,所以脉象又快了些。几处交杂着,便成了一幅不伦不类的样。
  流水摸了摸陆远贺的额,一手冰凉的汗,脸色又是白得吓人,流水在脑中搜查了一番,却想不起什么毒物是这样的脉象这样的症状的,眼泪都快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呜呜呜,陆远贺你这什么要命的毒啊,我怎么诊断不出呐?”
  陆远贺心中暗道糟了,莫演过头了,演砸了啊。于是一副慢慢缓转了的样子,眼皮抖了抖,睁开了眼,颤巍巍道:“流水?是你么?没,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见着……你,见着你最后一面……也不枉了……”
  流水的眼窝本身就浅,陆远贺气若游丝的几句话一说,便激出了她满脸的泪,她哭得急,话都要说不上了:“你也是啊,你早说你的病诡异啊,我就把我师姐带上了,呜呜呜,不对,那时候你都昏迷了,都怪那莫休啊……而且他凭啥要你去挡啊,都已经不跟他争这教主了你怎么还帮他去挡刀呢,早知道教主那么轻松你还不如抢了教主之位做了……”
  莫休在庭院中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望了望暗下来的天空缓缓升起的月,暗道,哎,这冬季的晚上果然冷啊,还是回房加件衣服吧。
  陆远贺被流水的话哽了一下,心中默默地对莫休道:兄弟对不住了,我媳妇真真的不讲理啊,活生生地把自己跟人沟通打架被阴说成为你挡刀——哎,不过算了,反正都是假的,殊途同归嘛。他伸出手,拍了拍流水的背,道:“咳咳,无妨,这毒是魂醉,只是我又受了点皮外伤,脉象才乱的。”
  流水止住了泪,有些疑惑地道:“魂醉?那不难解啊,怎么你们教还因此死了好几个教众?”
  陆远贺咳了两声,想着小远又添油加醋地不靠谱了,脑海中念头一转,有些凄凉地开口:“是了,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只是恰好,我们教中的医师,前些日子刚逝了,没有人及时来,咳咳……”
  陆远贺一脸痛苦的样子与流水解释,流水没有太多心思在这上面追究,用手帕擦了擦他的额,复又问道:“那你的伤口又伤哪了?给我看看?”
  陆远贺幽幽地瞅了她一眼,道:“男女授受不亲。”
  流水泪水还挂着,就笑了:“你还担心我怎么着你了?医者怎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何况我本就是个不讲礼的。你给我看就是。”这倒是的,不讲礼也不讲理呐。
  陆远贺其实心中求之不得,却装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拉住流水的手,以免她临阵脱逃,然后把里衣领口往下拉了拉,道:“伤得看着有些险,不过是没刺着胸口,不碍事的。”
  流水见不得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三下五除二地把他上衣拨了一大半,见着胸口处白缎裹着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渗透,流水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动到伤口了?怎么还有血渗出来?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陆远贺哪敢让流水重新包扎,那伤口才刺了一两个时辰,一看就是新划的,被拆开了岂不是漏了馅。于是他只握着流水蠢蠢欲动的手,凝视着她,道:“无碍,这上面才刚换了药,许是换药时稍微弄到了一些,不是大事。”
  流水被这般近距离地深情望着,陆远贺的眼深得像一汪深井,流水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却瞟见陆远贺白花花的胸膛,先前急切,没觉得如何,现下却觉得耳根有些燥热,脸也默默地红了,赶紧抽出了手,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笑道:“我先去给你写药方子啊。”然后就像只兔子一样地溜了。
  陆远贺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摸了摸唇,手心手指握着那人小巧的手柔软的感觉好像还在,那人身上淡淡的自然香气也还未散去,陆远贺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觉得此处也不再是前十几年那般,冷冰冰孤零零的居住处,而是处处留香,处处绮丽。
  听闻陆远贺的毒并非一梦三生一般厉害的毒,流水的心情轻快了许多。魂醉听着似乎有些可怕,但其实不然。药材虽是稍微有些珍奇,但也算是有价有市,开了方子,遣了教徒去大点的药店转几家,定能买齐。流水有些遗憾那些其他教众的死,想着若是自己原本就在此处,或许那些教众也能控制住毒发,救上一救。她想着想着越发不是滋味,心中郁闷,走着走着,小远又恰巧不长眼晃悠到了她跟前,流水便拉着小远问道:“哎,小远,你且跟我说说,也中了毒,却死了的那些个教众吧。其实魂醉的发作没有那么快的呀,稍微有点解毒丸就能控制了,到时候再辅以药物,便可得解,怎么就死了呢?”
  小远心中暗暗道苦,哎哟喂我的娘啊,真真的不能说谎啊,说了个谎,后面不知还得扯出多少个呢。他请了个安,唯唯诺诺地回道:“田姑娘,小的也不甚清楚,小的当时吓坏了,又离得远,没有看得清。就知道似乎倒了一片,至于到底何时落气的,小的也不过是猜测,猜测。”
  流水点点头,脑子开始自己构思剧情:“有道理,想必你这么小,前面自然是有大的护着你的。想来,说不准哪个为了护你,才中了招,估计着你心中也不好受,也吓着了,定然是不愿回忆的。可悲可叹呐。哎,我还是去问陆远贺吧,他应该最了解了。”
  小远赶紧拉住她,自己不就多了这么一句嘴,想把陆远贺的情形说得更加惊险一些,怎地就扯出了这么多的后续呢,要是陆远贺知道是自己做的好事,这还能饶他?小远赶紧冲被自己拉住脸色不满的流水笑了笑,又转而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田姑娘,你看,我这般的人,都尚且会为那些走在前面的兄弟担心,右护法是个义气的,此时也身受重伤,若是你再去问他,勾起他的伤心事,这不好吧。”
  流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小远的头,道:“有道理,小远真懂事。”然后悠悠然地往药房飘去了。小远呼了口气,提起来的石头算是又落下了一些,又暗中为药房里候着帮流水打下手的两位兄弟祈祷:老天保佑他们千万不要说漏嘴,现在我这里算是把秘密守住了,若是你们说漏了,估摸着我们几个到时候谁都逃不掉被右护法摧残呐。
  好在流水一门心思在煎药上,连聊天都不怎么想跟旁边两个教众聊天,于是两个教众对视一眼,心中暗想:唔,这个护法夫人长得虽不是倾城倾国,但也算清秀佳人;且看上去好勤快的样子,拿回了药就自己开始配药、洗药、煎药的,也不使唤两人,虽是不理两人,但也没摆出什么姿态,估摸着是个好相处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因着流水知了陆远贺无大碍,才有心思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着,显得清秀了些而非琳琳乱乱的,且又是个急性子,此刻本来就心急,想着快点熬好了让陆远贺快点喝了好起来,没有心思来教这两人怎么怎么地做,连开那个口都嫌浪费时间,所以才亲力亲为的。
  所以说第一印象是不靠谱的,后来待流水离开此处,下面的教众还常常为这位护法夫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各持一词,互相之间对流水的评论大相径庭。但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的陆远贺,躺在床上,闻见遥遥传来的药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那一缕清苦中,似乎也带着些甜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了个去,我开开心心地双更一次,你们都没有意识到吗?前面还有一章啊!!这章的点击超了前面好多我好惶恐orz
  ps 顺便捡起我双更后收藏不涨反掉碎了一地的blx


☆、人到愁来无处会;不关情处总伤心

  流水哼着歌;熬着药。教中有莫休顶着,无人来犯;教众无事,自然就把目光集中在这个新任“护法夫人”上了。小远远远地就见着一群人悉悉索索地围在一处,忙过去大吼一声:“你们在干嘛呢?”
  几人见了小远,忙拉过他,赔笑道:“唉,哥几个前几日不在此处;这不是刚回么?话说那右护法夫人如何如何?想来你跟她待的时间最长,想必是最了解的了,快来跟我们说说。”
  小远咳了咳,扫了几人一眼;缓缓道:“哼,且不说护法夫人如何?怎么,右护法的招数你们是没见识到,还是没尝够?还是少受了那些罚,皮痒了?在背后议论起护法夫人来了?”
  几人面面相窥,嘀咕了一句:“哎,小远真是越发老气了。”便也散了。小远拍了拍胸,想起护法和教主商议的那些教众都知道的事儿,心中不仅惶惶,这般就瞒着一人的事儿,能瞒多久?
  显然并没有瞒着多久。觉得能瞒许久的,想必是低估了流水下山一年多来,当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了。
  流水这日又给陆远贺熬了药,亲自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给陆远贺端去。陆远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副扶柳之姿,弱不禁风的样子,流水心中已是起疑,不过也想着,陆远贺也只是爱使这招装可怜,偏偏自己还认这招,便也没有拆穿他。
  陆远贺的手搭在额上,露出最惑人的侧脸和希白的脖颈来,眼睛还要命的半闭不闭,哼哼道:“哎,这全身没力的……”
  流水咽了下口水,她承认自己对于纤弱有书生气的男子模样没有抵抗力,而以前,陆远贺都是一副强势样,故而没觉察出什么;现下这般不管是装了几分的弱书生样,倒是对上了流水胃口,显得秀色可餐起来。流水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空即是色……然后再睁开一片清明的眼,很大夫样的舀了勺药,送到陆远贺嘴边,道:“喝。”
  陆远贺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凑近勺子,尝了口,有些委屈道:“烫。”
  流水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还是把勺子收了回来,吹了吹,再送到陆远贺嘴边,陆远贺这才一口一口慢慢地嘬了。
  这么一副药喂了下来,竟是让陆远贺墨迹了一炷香的时间。流水放下碗,叹了口气,道:“陆远贺啊,你怎么越来越像女子了。”
  陆远贺心中一惊,暗道,咦,那陈舒莫不是摆了自己一道?他说的这般装柔弱的法子会不会适得其反?话说那小子毕竟是陈易的弟弟,说不准就又反将了自己一军……
  陆远贺正胡思乱想着,流水却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边,搽干净了那些药渣,陆远贺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先前虽然流水与他虽然亲密,但甚少主动亲近他,多半是自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的。流水也直直地看着他,道:“陆远贺呐,你还是快点好起来。”
  陆远贺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竟然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流水转身出了门,边往药房走想着,这个魂醉,积压久了怕是会余毒不尽,再有点新鲜的鱼腥草熬汤,当水喝,是再好不过了。她歪头想了想,似乎在当日刚进门,莫休那处,似乎还有那鱼腥草的影子。于是便一时兴起,把碗给旁边的小教徒一扔,说了句:“我去采点药啊,不用管我。”
  旁边教徒愣了愣,问道:“田姑娘,你要采什么药?我们可以帮你采,不用……”而流水则早已登上了墙,施展了轻功,三下五除二地飞远了。
  两个教徒呆在原地,想着:哎,没想到护法夫人轻功如此好……又马上醒悟过来:不好!那方向!好像是教主的地儿!
  可不就是莫休教主的地儿啊。而且莫休的房间里,此时要巧不巧的,来的那个悠悠哉的客人,正是那自居功臣的陈舒。
  流水到了莫休那处,远远地看着房间里似乎有两个影子,想着不能坏了莫大教主的正事啊,就蹑手蹑脚地落了地,在院子里拔鱼腥草。而莫休和陈舒因着也不是商议什么秘密大事——至少对于除了流水之外的人来说是这样的——于是也没有压着声音,轻松地交谈着。
  莫休问陈舒:“你这药,可会有什么副作用?你说,陆远贺装几天再假装恢复比较好?”
  陈舒喝着溟蒙教上好的茶,心满意足地答道:“这个,其实无妨。祛病如抽丝,毒也不用表现得很明显。便在五天之后,装着能直起身;再过五天,装着能在床上看看书;再过五天,装着能用轮椅推着出去散散步……”
  “再过五天,装着能下地。”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两人俱是一愣,却见流水姑娘一手拎着刚拔出的鱼腥草,手上还满是泥,脸色是比那泥还黑上许多倍,冲着两人冷笑道:“我说,装什么能下地,直接装能入土不更好?”
  莫休暗道一声糟,忙笑着道:“呵呵,田姑娘可不要这般无情。这也不是,陈三公子看不过陆远贺如此这般伤心,硬是出了这个主意暂且一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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