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刹那浮欢烬-第4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雪落风停,宁谧而温柔的景象,带出的却是彻骨的冰寒。
空调温度不算低,她贴着飘窗看了一下午的雪,雪后清寒透过窗玻璃一点点钻到皮肤上,又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这会儿整个人冰凉冰凉的。刺骨钻心的冷。
鼻尖早已是透凉一片,她打了个喷嚏,那寒意激得她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哆嗦着回了卧室。
厌恶极了冬日的灰白清寒,却又独独喜欢冬雪初落时的景致。满世界望不到尽头的白,绵延而去的近景远山,嶙峋枯瘦的枝桠、突兀尖锐的棱角,都被纷纷扬扬飘洒下来的雪包裹上一层柔和的伪装。
大雪无私地藏住拙劣,遮了丑陋,掩埋肮脏,引得素来清雅高洁的梅花,霜风凄雪中傲然而立。
跟深爱的人漫步雪中,放眼望去,莽苍苍天地间唯有一抹携手相行作为点缀的亮色。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她踏着他留下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像极了忽然间失了规律的心跳。
茜薇轻叹一口气,整个人都缩进了羽绒被里。
这样的念想她不是没有过,却终归没能实现。
不是说携手走过飘雪的长街,他们就能一路到白头。可到底是存了这样一份期盼。
关于凛冽寒冬里,相依相偎、心心相印的暖。
~
因为抢救及时,洪凝在慕惟珺到达疗养院之前就已经醒过来,只是一直都很沉默。
慕惟珺静静陪了她几天,离开前又去拜访了苏惜诺,等他再次出现在蜃景已是5天以后了。
刚下飞机,单铭的电话就来了,说一周前欧展图匆匆现身东京,隔天又出现在希思罗机场。
慕惟珺给纪景琛拨了个电话,接过Rona递上来的资料,吩咐司机回公司。
纪景琛载着祁梦来到蜃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祁梦最近因为失眠没休息好,上车之后恍恍惚惚睡了过去,等睁开眼,便看到车子已经驶入慕天国际地下车库,心里一时明白过来,伸手按掉车上的音乐,冷冷扫了纪景琛一眼。
母亲出事后到现在,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狱里,实在太想知道她的情况,却迟迟不敢问,即便慕惟珺每天都发消息来,她也没回复过半句。
以母亲的性子,若是知道她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哪怕赔上自己,会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祁允萱你大爷的!纪景琛在心底暗骂。
正听得嗨,音乐就这么断了。不由的挑眉睨了她一眼,眼里神色却又洋溢着得意,似是在说谁叫你整日不跟我对盘。
上午的电话里,慕惟珺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好。彼时他还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苏茜薇前几日发高烧,谁知慕惟珺冷声说完他要见祁梦后就把电话挂了。这个时候他若是不想法子把祁梦骗过来,遭殃的可是他。
电梯一路直达顶楼,Rona说慕总在开会,领着他们进了隔壁的小会客室。
“两位先用餐,慕总开完会就过来。”
不大不小的会客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这待遇,慕惟珺可真会享受。”纪景琛啧啧感叹两声,不愧是大老板。
“慕总落地后忙得只喝了杯咖啡。”Rona是知道纪景琛的,怕他在茜薇面前乱说,忙辩解了一句。
按理,慕总离开这么久,去机场接机的人该是太太才对。
可她昨晚跟慕雪去看茜薇的时候旁敲侧击过,茜薇淡声说自己忙,然后拉着慕雪,嚷嚷着要去花园里看寒梅。很快的就把这一件事掀了过去。
即便工作堆积如山,也并不是说少个一刻半钟的公司经营就会大受影响,慕总却偏要将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把行程排的满满的,忙得连往家里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任由纪景琛胡乱添油加醋。
“哟~Rona你对慕惟珺这么上心,苏茜薇知道了不得跟慕惟珺急。”纪景琛挑着二郎腿,朝Rona挤挤眼。
好意被曲解,却又不能拿纪景琛怎么样,Rona气得瞪圆了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裹挟了窗外寒风的话出自祁梦之口,她横了纪景琛一眼站起来,“洗手间在哪?”
“祁经理请跟我来。”
Rona感激地看了祁梦一眼,引着她就要离去,不料纪景琛却一阵风似的冲到门口拦了路,“可别想着溜走。”
“我若真要走,你还拦我不住。”祁梦一掌劈开纪景琛横在跟前的手,拉着Rona越过他离开了会客室。
“下手可真狠。”纪景琛揉着胳膊坐回桌边,“不愧是慕惟珺的妹妹,这烂脾气。”
纪景琛光顾着嘀咕,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等眼角的余光瞥到站在桌边的慕惟珺,他刚好抱怨完。
显然那些话已经被慕惟珺听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纪景琛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来。讳莫如深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以海湾酒店的名义找个由头让她出去外面学习。最近我都会在蜃景,所以这个决定跟我无关。”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祁梦。慕惟珺本打算当面宣布这个决定,方才经纪景琛的抱怨点醒。
他跟祁梦,不是简单的鸡蛋碰石头,若是硬碰硬,谁都不会对谁妥协。
最近发生的事情又是让人应接不暇的一连串,听到洪凝出事,他没做多想。人抢救过来后一句不发,他也没觉得不妥。始终是穆家对不起他们。
可是昨天离开前,曾经闹得他们家鸡飞狗跳,甚至让一股强过一股的浓烈怨恨把自己逼得神志不清的舅妈,却拽住他的手,让他放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让单铭帮忙去查。
对舅舅一家的亏欠是沉重的枷锁,在他和母亲身上压着。这十多年来,只要一想到疗养院神志不清的舅妈,恨极了他们的允萱,他就轻松不起来。
这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灾祸不幸都只是穆家的事,完完全全与他们一家人无关,可他们却无端遭殃,家破人亡。
要他如何放下?
如今舅妈虽已清醒,可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而允萱,她那么绝望地把自己陷于那样的境地。
他不能再放任下去!
也是时候跟欧展图算账了。
“好!”纪景琛回答得干脆,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说冯贞贞是只母老虎,那祁梦绝对是比她还要可怕的一种,至于是什么更凶猛的,他还没想到。
不过,那也得迎难而上啊!即便是为了景婳。
那一日在纪宅,他不过酒劲上来恍惚了一下,饭桌上的景婳就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她跑出去找景铄了。等他深一步浅一步追出去,冯贞贞正跟景铄争论,纪家应该赶紧跟邱汀俞解除婚约。
他想要拉景婳进屋去,被她一瞪,只得讪讪住手。后来冯贞贞不仅把慕惟珺被欧展图先后设计的事一股脑抖出来,还提到祁允萱为了找到欧展图违法犯罪的证据,不惜成了他的情丨人。
虽然跟祁家接触不多,可景婳对那时矮矮小小的假小子允萱,可是疼爱有加。
“景婳回家跟我们一起吃过饭。”
慕惟珺点点头,沉吟半晌之后才开口,“景婳,不要再让她受委屈。”
一桌子菜,慕惟珺只是意思性地吃了几口,跟祁梦说完她母亲的情况,然后起身回了办公室。这中间,没流露过任何情绪。
快要下班的时候,最后一个汇报工作的前期部经理刚好出了总裁办公室,Rona瞅准时机敲门走了进去。
“慕总,太太方才打电话来说她今晚在家做饭……”
慕惟珺自一堆文件报表中抬头,眼里有流光恍惚间飞扬。
“我一会儿回去。”
Rona笑着点头说我会转告太太,紧捏着手心里几乎要发烫的手机退了出去。
最近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慕天股价,如此大手笔,想必会是一场硬战。慕总虽及时回来了,但也不能只为工作而活。
慕惟珺这一整天都是一副表情,不苟言笑,不论各部门汇报上来的情况是喜是忧,他都像是冰冷雕塑般没了喜怒。
方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流光,让Rona自从萌生出假传圣旨的念头后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地。
~
水泱衍进了一家高级会所,纪景婳因为不是会员被拦在了外面,眼看着这一路辛苦跟踪就要白费,她急忙掏出手机打给纪景琛。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身后有人叫欧总,她匆忙站到了厅堂里那颗茂密的发财树后面。
欧展图刚进去,一直停在外面的的士上下来一身形妖娆的女子,纪景婳眨了眨眼。没错!是祁梦。
不!她是允萱。
显然她也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纪景婳突然想起前一个电话里纪景琛说的事情来,洪姨割腕前曾见过欧展图。
允萱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吧!
手心里没来由的出了一层汗。
189喝一口温柔,却跌进灭顶的狂流10
祁梦一脸的情绪被落日余晖渲染的分外生动,从迎上来的服务生口中得知欧展图去了哪个包厢之后,她打发走了陪着一脸笑,恭恭敬敬称她祁小姐的人。
躲在树后的纪景婳清楚看到了她那一脸的情绪,都忘了自己在打着电话。
电波那端纪景琛在喂了几声后声音都变了,边叫着她的名字,边一脸焦急地在办公室里转着圈。跟热锅上烫得六神无主的小蚂蚁似的,躁动不安。
“你怎么了?纪景婳你快说话!”急切声调里的不安穿过遥遥电波刺过来,马蜂似的狠狠蛰住景婳慌乱不堪的心。
她捏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中酸酸麻麻的痛。
“喂,刚刚突然没信号了。”她撒了个拙劣的谎,“你是海心会所的会员?”
纪景婳没具体说要去海心会所干嘛,也没跟纪景琛提方才看到了祁允萱,又胡乱扯了个谎,纪景琛一个电话就帮她搞定了所有。
纪景琛的社交圈都在蜃景,他也不经常出现在这些场所,就吩咐工作人员带她去为纪景铄预留的包间。
漂亮的服务生带着纪景婳穿过布局精雅的厅堂一路往包间去。
“我要去跟祁梦打个招呼,你先下去吧。”纪景婳拿出手机找到了陈颀的号码,这里的设计太注重私密性,凭她一己之力,等找到水泱衍跟欧展图所在的包间,说不定就来不及。
以允萱的性子,若真知道了实情,巨大冲击下极有可能失去理智。
“祁小姐还在调酒。”
闻言纪景婳脚下一滞,收起手机抬头看着服务生,一脸的疑惑。
“欧总爱喝祁小姐调的酒。”服务生笑着跟她解释。
允萱给欧展图调酒!
纪景婳眼皮一跳,心底那强烈的不安一时更甚,嘴上确是说,“素来听闻欧总的嘴巴很挑,原来好的是祁梦这一口酒,我得瞧瞧去。”
她说去,服务生自然没敢不带她去。不说她左一口祁梦右一口欧总的叫得熟稔,单是纪景琛亲自打电话来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小心伺候。
能捧住这样的地方的饭碗的人,当然个个都是人精。
祁梦调酒的工作间外,纪景婳默默立了许久才走了进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酒收服了欧总一张挑剔的嘴,真想尝尝。”她说着端起一杯色泽艳丽妖冶的酒,凑到鼻端闻了闻。
“我每次只调两杯酒,若想喝,等下次。”祁梦轻飘飘伸出手,握住晶莹剔透的酒杯后手上忽地用力,轻轻巧巧地就夺回了纪景婳手里的酒。
无比强硬的态度,落到他人眼中,观感却又那么轻柔。就跟她对纪景婳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意外一样。
她一脸温和的笑,凝着夜灯璀璨光华的一双眼默默凝望着纪景婳,柔柔的目光如倾泻一地的日光流淌,温润温暖。
她所有的表现,仿佛她们不曾多年未见,一直都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下次调出来的还跟这次一样吗?”酒被抢回去,纪景婳心里更觉有几分不妥。
方才过来的路上,她有意无意的跟服务生聊着天,从她口中了解到这调酒的技艺祁梦是特意去学的,似乎学了很多年。
既然是技艺娴熟的调酒师,每次只能调两杯酒似乎说不过去。
她不让她喝,只能说明,这酒,特别了。
“偏差肯定是有的,但只要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
祁梦似乎把“合适”二字咬的极重,几乎是下意识的,纪景婳一把抓住了她拿着酒瓶的手。
“不要再做傻事,不值得。”声音很轻,眼里有着压抑的沉痛。
“这不是你该管的!”祁梦此刻已经换上了惯常的冰山面孔,满目清霜,孤傲冷冽。
“祁梦!”纪景婳极力压制住心底就要翻滚而出的怒火,一把抓过酒瓶砸在了透亮的大理石桌面上。
“Crystal,我的果敢孤勇都是跟纪景婳学的。作为言传身教的师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走上这条路之后我还能不能回头?”
“怎么,不敢还是不能回答?跟了水泱衍,在他给了你那么多难堪之后,你却变得束手束脚,妥协于现实!”
她恶狠狠夺回酒瓶,让人迷醉的酒汁将所有清寒的凉意透过暗沉沉的玻璃瓶,一股脑传递到手上,再慢慢钻入心里。酒瓶阴沉沉的颜色,似乎也一并将终年活在阴冷中的心罩住,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来。
纪景婳像是一下子丢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愣愣盯着眼前的人。
作为祁允萱她是陌生的,可作为年少时期纪景婳的翻版,她却熟悉到让人绝望。
半晌后她恍惚着伸手要去拉祁梦,被她冷冷避开。
“如果你是因为放不下水泱衍,那么,尽早让他离开。这酒,没一杯是为他准备的。”
“你疯了!我不会让你把酒端出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祁梦说着上前一步,定定盯住纪景婳,“你心里,到底是水泱衍重要还是慕惟珺重要?你就这么贸贸然地跑来找我,是想毁掉我精心谋划的一切,毁掉慕惟珺?”
声色俱厉的,纪景婳被她迫人的气势成功绕进她设计的局里。正思索着她给出的疑问,祁梦趁她不备一掌劈向她后颈。
然后掏出她的手机,试了两个密码之后就成功解锁。
她把电话给水泱衍拨了出去。
~
慕惟珺果然如Rona所说一下班就走出了公司。
李黎跳下车跑去开门的时候缓缓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早早的就开过来候着,要不然就真的如Vogt所说的,没好果子吃。
前几天茜薇生病,他接送了顾医生几次,然后就跟Vogt熟悉起来。
下午Vogt电话里问他,大前天欧迟是不是去倚溪别墅看过苏茜薇?昨天跟今天苏茜薇是不是相继见过尹非和季尔勋?
那时候他颇为惊异的咦了一声,问,顾院长你怎么料事如神?
Vogt却只嘱咐他,最近看来不会太平,跟在慕惟珺身边,最好机警点。
是警告也是忠告。
李黎这才回过神来,Vogt知道太太最近的动静,想必就是老板的意思。
这么想着就问了出口,Vogt却说这些事情慕惟珺都还不知道。
他便随口说了句,太太见的都是往常见的人,这又是哪门子的不太平了?
Vogt只感叹了句,今时不同往日,就要挂电话,他急忙追着又问了半天。
原来,尹浩然之所以会入狱,是欧展图给老板设的局。而现在,自从尹浩然出事后就失踪的助理……乐烜,已经被尹非跟季尔勋找到。
乐烜的突然出现,显然是欧展图授意。
联系到慕惟珺去伦敦后慕天在股市的惨淡表现,再把因何缘由逼得慕惟珺扔下公司跑一趟伦敦作为大前提,就足以佐证以上这个结论。
这次,欧展图显然是有备而来。让慕惟珺不仅前院失火,后院也要弥漫硝烟。
这些,都是Vogt的原话。
李黎通过后视镜偷偷看了一眼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着的慕惟珺,犹豫着要不要汇报一下老板离开这几日太太的情况。
Vogt分析的虽然有理有据,可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那些被他联系到一处的事,兴许只是巧合罢了。
他读的书没他们多,人生哲理懂的也比他们少,但看一个人,分辩出他的好坏,凭着日积月累的生活阅历就够了。
就李黎的观点,虽然最后是慕惟珺把苏茜薇的父亲送进了监狱,刚开始知道时苏茜薇肯定接受不了,但静下心来细想,就一定能发现这其中必有蹊跷。
以慕惟珺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这样罔顾法纪的事。
慕惟珺跟苏茜薇虽然关系时好时坏,但三年多的光阴,不可能在俩人的拉锯较量中白白流逝。
他们心底里至少明白对方是怎样的人了罢?
“老板,太太前几日生病,都没怎么出门。家里,欧医生来过一次……”
李黎刚说到这,还没说茜薇在见过尹非季尔勋后神色都很平静,压根就没有不高兴……就被慕惟珺瞪了一眼,见他不耐地皱着眉,他只得噤声了。
到了倚溪别墅,慕惟珺在大门口就下了车,撵走了李黎,又让廖叔回了鸢秋园。
碧姨不在。
别墅里一派灯火通明。他手插裤兜,踏着早已清扫干净积雪的车道,慢慢地在院子里踱着步。踏上石子路的时候,心头忽然涌出些许不被允许的情绪来,涩涩的难受。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片温暖灯光,又在寒风中伫立良久,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190喝一口温柔,却跌进灭顶的狂流11
自小父母貌合神离,那些久远的记忆里,每一个凄寒的夜,往往都是兴冲冲地跑回家,到了家门口却又踟蹰着不愿前进半步。
父母亲都在各自忙事业,很少在家里露面。偌大一幢房子,时常冷清清的没有丝毫人气。若不是有碧姨跟廖叔陪着,这个少了男女主人的家,就真的如同虚设了。
他从小就很独立,也因为清冷惯了,对什么都看得很淡。
父亲家外有家,甚至母亲因此缠丨绵病榻都没出现过,后来听说那时候父亲在外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妹妹。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因为心疼母亲半夜默默哭泣,憎恶父亲的残忍,所以,那时萌生出的怨恨,是根植心底的。
巴斯温暖的阳光下,笑容清甜的苏茜薇让她迷惑。那时候他只知道她是Evelyn,是这场旅途中的锦上花。
直到后来尹浩然出事,直到单铭告诉他,Evelyn,苏茜薇,其实就是尹浩然的女儿尹嬿笙。
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悲痛难耐,他突然就不知所措。
这让他惊愕的无措里,还夹杂着心疼。
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措手不及。
他们不过刚认识不久。
她是他的导游,美食向导,却不知不觉间牵引着他所有的喜乐哀伤。
突然而生的陌生情愫,像个不速之客,打乱他死寂已久的心湖,让他彻底慌了阵脚。
日光下的湖面,波光泛动,涟漪潋滟,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突兀而又迷人。他拒绝不了那些绮丽的色泽。
求婚,绝非草率。
单铭却在听到他的决定之后错愕不已。
那时候单铭意料之外的不赞同,慕惟珺只以为他是怕他草率冲动。
“婚姻不是儿戏,我再清楚不过。”
那天,他跟单铭这么说,一字一顿。他父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不会重蹈覆辙。
“这不是草率的决定。”
“可是你盲目冲动!”单铭气的踢开椅子站起来,泛着血丝的双眼里满是沉痛,“Evelyn,苏茜薇,她姓苏,苏惜诺是她小姨,你不在乎?”
慕惟珺被他这话刺得险些捏碎了手心里的骨瓷杯,脸色立时难看极了,却依旧什么都没说,似乎不愿意就此妥协于命运的戏弄。
“Evelyn,她不叫苏茜薇,她姓尹,尹浩然是她父亲。”
如果说单铭前一句气冲冲的怒吼是一枚深水炸弹,将慕惟珺不觉间动了情的心炸得七零八落。那么,这一句气若游丝般轻飘飘的话,那威力,原子弹比之而不及。
慕惟珺心底那一座才刚傲然挺立,承载着所有对美妙未来期许的城,一下子轰然崩塌,灰飞烟灭的瓦砾间,他似乎也粉身碎骨。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思说了心意已决的话。也不知道,拉着茜薇去见苏惜诺,以及后来鬼使神差签下那份婚前协议时,脑海里存的是怎样的念头。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怎样,回国后就将茜薇一个人扔在了倚溪别墅。
每一个午夜梦回时,都暗暗盘算着哪天要去见她一见。可坐在车里,漫无目的绕着圈子,隔在他们之间那一堵厚厚的墙,就狠狠牵住了理智的鼻子,不让情感有可乘之机。
多少个难眠的夜,他总要如无处栖息的幽灵般,飘荡在城市的两端。
倚溪别墅的建造装修,精细到所有的细节,他都再清楚不过。那一扇从里头锁住的门,自然难不倒他。
不辞辛苦地赶来,好不容易进了卧室,就只为在暖柔的灯光下看一看她沉静美好的睡颜。
他以为这样子就足够,却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那天晚上茜薇因为一段无法轻松放下的记忆,冷汗淋漓的从睡梦中惊醒。
巴眨着大眼,蝶翼般的睫毛扑闪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
不知是还没完全清醒,还是被俯身盯住自己的慕惟珺弄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俩人的呼吸离太近,来自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温温热热地传递过来,慕惟珺怔了怔,抬手轻轻抚上她爬满了汗珠的脸。茜薇往后缩了缩,眉头轻蹙着要避开他的手。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慵懒的,透着点有气无力。说着就要坐起来。
带着点防备的小心翼翼,看在慕惟珺眼里格外刺眼。方才睡梦里她在呼喊着救命,嘴里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听不太真切,但他确信,是个男人。
那个时候,他的指尖就停留在她紧蹙着的眉心处,不知是做了怎样的噩梦,她那般痛苦,以至于那里的沟壑,他怎么也抚不平。
想到这,他一把按住茜薇的肩,唇就这么贴了过去。从透着冰凉的脸部肌肤,一寸寸慢慢辗转到她娇艳的唇瓣。
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在她起伏不定的喘息声中,他翻身上chuang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在无法抉择的边缘挣扎犹豫徘徊许久之后,他终于将她搂在怀里。那一丨夜,心里那样踏实。
此后,他渐渐的管不住自己,没有三天两头,一周也会有那么一天,扰乱她平静无比的生活。
虽然每一次见着他,她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眼里总也抹不去的惊异更是让他添堵。
但,这里有最温暖的灯光,他可以当做她是为他而留。
慕惟珺刚推开门,屋里璀璨夺目的灯光忽地就灭了,他的心不由的沉了沉,犹如跌入透不进光亮的深海。
一片黑暗里,茜薇举着手机,借着手电筒上那一束柔柔的光亮,一步步缓慢地往餐厅挪着。
餐桌上,胖肚玻璃杯里点着飘蜡,烛光在水的浮力下飘忽着跳跃着,纤细的影子被拓在墙上,拉得老长老长。
空气里飘散着让人迷醉的酒香,甘醇清冽,牛排,芳香四溢。
自从踏上归国之途后纷沓而至的繁杂念头,一股脑没了踪迹。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换鞋,茜薇只听到门被用力关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刚举着手机回过头,身子就已经被人紧紧抱住。
清冽的薄荷冷香裹挟着熟悉,充斥鼻端。茜薇知道,这便是这几日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却又时刻藏在嘴边埋在心底的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他抱的太紧,快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一颗心也被揪得生疼。
他的回来一如他的离开,悄无声息。
慕惟珺走的时候不留下只言片语,起初碧姨没打算告诉茜薇,后来觉得瞒不住,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可是他的动向,说与不说对茜薇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习惯了。以至于碧姨刚跟她说完的那一刻,她都开始不习惯。
“是我。”慕惟珺贴到她耳边,沉稳的音调直直撞进她心里。
“吃饭吧,该饿了。”深植于心底的人,她又岂会分辩不出?可他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几乎要让她落下泪来。
茜薇扔下手机腾出手来要去推开慕惟珺,被他用力转过身子,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薇薇,谢谢你!”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希望他回来吃饭的话,她没开口跟他提。心里不是没有期盼。
那天他本来已经在饭局上,最后终究没忍住,匆匆驱车赶了回去。倚溪别墅迎接他的却是一片黑暗。
有多期盼,最后在被揭开的现实面前就会有多失望。
车窗外,满眼的城市霓虹都成了标榜空丨虚失落而张扬舞爪的烟火。
李黎问他要去哪儿。他陪着他在外头绕了一晚上,也还没吃饭。
水冰钰的电话刚好打了进来,重复的依旧是三天前就说的话,她拿到了欧展图xing贿的证据。
欧展图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查到。无足轻重的证据,可他还是把李黎撵下车,去了水冰钰说的会所。
空腹喝酒,酒又喝得急,不一会儿人就昏昏沉沉的,等知道茜薇被人绑走,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茜薇眨眨眼,又眨眨眼,她觉得眼眶里的泪就要收不住,匆匆低了头。热泪滚落,身子被慕惟珺轻轻搂了过去。
也并非不是没有路可以走。
他伸出手来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她的泪就可以继续在他面前藏住。
第二天,熹微晨光里茜薇被电话铃声吵醒,伸手探了探,等想起手机在楼下时,身后的人起身接起了电话。
慕惟珺满身寒气的接完电话回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茜薇被他身上的凉意冰得睡意去了大半,却依旧不愿睁眼,摸索着寻到他颈间,张嘴不轻不重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疼的他闷哼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正午,碧姨来叫她起来吃饭。刚下楼,昨晚掉落在沙发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是水冰钰,她说邱汀俞怀孕了。
语气,不无得意。
191你有张好陌生的脸,到今天才看见1
耳边,嗡嗡声响个不停。腿软得不像话,茜薇扶着沙发坐了下来。一下子觉得手机太重,她紧紧捏住那薄薄机身。搭在沙发上的手紧攥着,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慕惟珺没跟她说实话,他骗了她!
可现在,在被揭开的真相面前,她却不能怪他。
当初他说他没碰过邱汀俞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在撒谎,却还是沉默着选择了相信。
是她自欺欺人在先,没有权利去怪罪。
“你说,她能不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电波那头的水冰钰似乎很激动,声音里洋溢着用不完的热情。
茜薇太想让她闭嘴,嘴唇张合着却发不出声音。似乎一开口就会扯痛每一根神经,压抑了这么久的泪就要滚下来,决堤。
孩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