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不良于眠-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电梯缓缓上升,秦深往楼下望,看着有小孩子凑在一块点小鞭炮,点完之后捂着耳朵跑开,啪得响一声。市区是严禁放炮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秦深看得眼底微暖。
这是有时长大的地方,仿佛隔着时间,他都能嗅得到她存在的气息。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秦深收回心神,表情紧绷,被有时带到右手边的一家,知道这就是她家了。
门上贴着福字和对联,看上去年味挺重。秦深深吸口气,“等会。”
“怎么了?”
秦深转了个方向,面朝着她,忽然端庄得笑了下,问她:“看起来如何?”
“特别帅特别帅行了吧?看起来就是精英人士。”何有时哄了两句,翻出钥匙来开门。
他俩来之前没打过招呼,何爸爸在睡午觉,何妈妈正在阳台上练瑜伽,大年初一都不歇的。听到开门声朝这边望过来,看到两人,表情不太好。
“伯母您好,我是有时的男朋友。”
“啊……”
这个自我介绍开门见山,何妈妈明显怔了下,“来了啊。”
她本就不是刻薄的人,在有时面前凶,在外人面前却不会落女儿的面子,端出果盘来招呼,又进了卧室把睡午觉的何爸爸喊醒。
这才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买菜。”
何有时转头和秦深对视了一眼。
买菜就意味着要留他吃晚饭,这话明显是态度软化的意思,有时再清楚不过了,昨晚的隔阂立马抛到脑后去了,笑盈盈挽上她的胳膊:“妈我跟你一起去。”
老市区就这点好,出门五分钟就是超市。年初一超市里没什么人,何妈妈推了个购物车在货架间慢悠悠地踱步,眉头拧着,是在想事情。
何有时没敢吵她。等到菜买了一半,何妈妈总算想清楚了,头句话就是叹气。
“昨晚还让你不要把人领回来,你今儿就给我往家里领。在一起多久了啊?”
两个半月。
知道这么说她肯定生气,何有时没敢这么说,支支吾吾:“小半年了。”
从她和秦深刚认识那会儿算起,确实有小半年了。
“叫什么来着?刚才提了一嘴,我给忘了。”
简简单单俩字,何有时还拿输入法打了一遍,“秦深。秦始皇的秦,深浅的深。”就差给她写在手上了。
“人呢看着倒是不差,比你以前那位强不少。”何妈妈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半夜离家出走,我气得肺都要炸了,当时你爸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何妈妈顿了顿:“你这两年不交朋友不谈恋爱,心里话也不跟我说了。我跟你爸心里难过,忙着攒钱,给你攒了一套房子的钱。”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跟你舅妈吵了一架。她跟我说想给你介绍个人,相貌如何如何,条件如何如何,三十多岁,离异,没留下孩子,说是人不错。”
“当时我差点把她撵出门去。我就想不明白,我养得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没人要的了。”
何妈妈声音不太稳,缓了缓继续往下说:“就算你一辈子站不起来,妈也能堂堂正正地跟人说‘这是我女儿’。”
“但我想不到这世上除了我跟你爸,还有谁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她说得眼圈通红,何有时听得心都在哆嗦:“妈。”
“你听我说完。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和盛安骅在一起么?”
何有时怔了一瞬。她和盛安骅虽然是在同个学校读研,以前却从没见过,头回见面就是车祸那回。
她髌骨一次骨折,两次错位,前前后后在病房里养伤四个月,没等出院就和他在一起了。
“当时每次有你的同学来探望的时候,盛安骅都这样介绍自己:我是有时的朋友。那时候你会习惯性地去看他眼色……病房里没外人的时候,他对你细致入微,可一旦有外人来了,你就算要下床他都不会扶你一下,装成有事要忙的样子。”
“而刚才,秦深那孩子扶着你坐下之后,下意识地在你膝盖上揉了两下。”
何有时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会儿听妈妈说了才后知后觉,好像确实如此。
先前复健时安格斯随口提过一句,走路之后要揉揉膝盖,能防止腿肿。她自己忘了个干净,秦深却记住了,且已经养成了习惯。
何妈妈接着说:“昨晚上我想了想,你这几个月长胖了,爱出门了,复健也比以前积极多了。你爸昨晚上劝我时说了一句话,他说,你现在心里话都不跟我们说了,心防重得很,而有一个人能把你从那样不好的境地带出来,已经能证明他的真心了。”
“妈做了二十年的hr,你也不用瞒我,这人的身份家境都不是咱家能配得上的,妈也不知道你们能走多远。”
话音一转,何妈妈露出今天第一个笑:“不过他能把我女儿哄得卸下心防,也算他的本事。”
“那您的意思是?”何有时抹了把眼睛,破涕为笑。
何妈妈斜睨她一眼:“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谈个一年半年再说别的。户口本我收好了,你找不着的,就别动歪心思了。”
“哪儿有!”今天中午时还在蓄谋暗戳戳领证的有时吸了口凉气,连忙表忠心:“肯定得您同意了才行。”
“你昨天说他人特别好,好在哪儿,你跟我说说。”
她问得这么直接,何有时害羞了:“这怎么能跟您说呀。”
“没事,妈挺开明的,好的不好的你说就是了。”何妈妈分出点神来听她说话,大部分心神全放在挑菜上,挑的全是她爱吃的。
何有时把两人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秦深做什么工作,现在住在对门都给何妈妈透了个底。她和秦深都是生活寡淡的人,从相识到相爱这小半年都没做过什么荒唐的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何妈妈诧异:“你们天天呆一块儿不嫌腻?”
“不……不嫌啊……”何有时声音弱了些:“看看电影看看股票做做饭溜溜狗什么的,小区有业主阅览室,闲的时候就窝在里边看书,有空时候去疗养所做复健,还挺有意思的。”
“俩闲人凑堆了。”何妈妈白了她一眼,却是笑着的。
*
母女俩解开了心结,留在家里的秦深却远没有有时那么轻松。
何爸爸问过他姓名年龄之后,好半天没说话,刚睡了个午觉起来,人还迷糊着。拿着个遥控换台,换了一圈也没看找到好看的节目,意兴阑珊的样子。
秦深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客厅里挂着好几副字,多是六朝骈文,字字松散随意,透着种自得其乐的韵味。
何爸爸换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央视十一套,戏曲频道。这会儿正好播的是《包公怒铡陈世美》那一段,也不知道大过年的怎么播这个。
“……铡了这负义人/再奏当朝。”何爸爸跟着电视悠哉悠哉地哼哼,仿佛是专门唱给他听的。
秦深多了个心眼,分神听了两句戏词,倒觉得老丈人挺有意思的。爱听戏,爱字画,爱下棋,大年初一都捧着个青花茶壶,像个老学究。
这样的人活得端正,也刻板。
想起有时先前的提醒,秦深愈发觉得艰难了。一个喜欢年轻人老实沉稳的爸爸,一个喜欢年轻人嘴甜会来事的妈妈,他愣是没能从两者中找出一个能统一的点来。
没摸清情势,他这会儿只接话,不擅言。
何爸爸问他:“小秦会下棋么?”
来了!秦深心神一凛,答得谦虚:“粗通一点,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没事,随便走两盘。”
秦深也不意外,搬了个小凳坐到茶几另一侧,看着何爸爸拿出棋盘来摆开,还真是围棋,跟有时说的一样。
幸亏他上午起床后翻了几章围棋棋谱,秦深心下稍安,琢磨着自己怎么能输得好看一点。
空调温度不算高,却有汗不停地从他鼻尖往出沁,秦深不动声色地抹去了。自打他进门,电视频道就停在铡美案上没换过台,弄得他越发紧张了。
“小秦啊,你这棋下得不怎么样。”何爸爸呵了声,三五分钟就看出了名堂:“架势还挺唬人的。”
秦深淡定回:“叔叔棋术高明,我哪里能比?”
“嗯,你还差些火候。”何爸爸嘴上批评,心里却在思量。这孩子棋路很正,有章有法,心性稳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不妖不诡不取巧,像是照着棋谱学来的。
再比如呢。他抬头看了秦深一眼。
刚进门那会儿说话做事还像个年轻人,搁这儿坐了十来分钟,说话就带了两分古韵。
身为a大国学教授,何爸爸从业二十载,教过上千个学生,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了。一时竟看不出秦深到底是摸清了自己的性子在投其所好,还是他性格一向如此了。
第52章
如何消解二老心里的隔阂; 有时来之前以为这是个任重而道远的工作。她想得可多; 怕爸妈太冷淡,秦先生会觉得委屈;又怕自己态度太强硬,会伤了爸妈的心。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太多。“讨未来丈母娘喜欢”这么件难度max的国民级难题; 秦深只花了三个钟头。
“噢,原来番茄酱得在锅里煮一会儿呀; 我每回都是炒两下就出锅,我说怎么做出来的味儿没饭店好吃。”
秦深回得认真:“也不止这点; 我一会儿把细节写下来给您留着,您做两遍就会了。”
何妈妈过意不去: “小秦你快别忙活了; 我跟有时弄就行了。哪有头回来就让你进厨房的道理; 快去外边跟你叔叔说话去吧。”
秦深只笑着应声; 脚下却不动,把一道松鼠桂鱼做出了花。
“哎哟; 真好。”何妈妈莫名感慨了一句。
秦深太阳穴欢快地跳了两下,知道有何妈妈这么两个字评价; 自己这趟算是妥了。他竖直耳朵,听得愈发仔细。
何妈妈笑盈盈问他:“小秦学做饭几年啦?”
“九年。”
对上有时惊诧的眼神; 秦深点头:“那时在国外念书,家里的私厨是英国人,做的中国菜不正宗。不怕阿姨您笑话; 我一向计较吃喝; 吃得难受; 就自己照着菜谱学。”
锅里的番茄酱已熬至黏|稠,加了蒜末、虾仁、香菇几样配料,炒香之后甜香扑鼻。借着这一两分钟的当空,秦深还顾得上给珍珠丸勾芡汁。
何妈妈跟不上他的速度,彻底沦为了打下手的角色,拿起手机兴致勃勃地拍秦深做菜的步骤,一边训了有时两句:“你杵那儿傻乐什么呢,拿盘子呀!”
等把盘子拿出来摆好,秦深夹起一颗珍珠丸凑到她嘴边,“尝一下,好吃么?”
“好吃。”何有时刚吃进嘴里,又挨了何妈一句训:“你快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净添乱,出去等着吧。”
浑然忘了谁是自己亲闺女。
被嫌弃了个彻底,何有时怕她又唠叨,去客厅和爸爸一起看电视了。
父女俩齐排排坐在沙发上。何爸爸从春晚重播中分出神来,转头看着有时,冲她点了点头。他无声在笑,神态安然又温和。
何爸爸天性内敛,夸人从不明夸,点点头就算是对秦深的最大赞赏了,这是“人不错”的意思。
有时脸上的笑绽得更大,嘴也甜:“爸您吃橘子不?我给你剥一个。”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得知有时复健呆的疗养所还是秦深联系到的,年后换膝手术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何妈妈对他越发满意,昨晚不让人上门的冷淡仿佛是假的一样。
从何家出来已经夜里九点了。他们头回来,不方便留宿,何妈妈早早催着两人回家。
车开到半道上,何有时拿着手机玩,不知道刷到了什么逗趣的东西,哈哈哈了好半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极少会有这么放肆大笑的时候,笑得秦深都懵了。
借着个红灯,何有时把手机给他看:“你做松鼠桂鱼那时,我妈拿着手机拍了一个短视频,我以为她要跟你取取经,以后好学着做。哈哈哈哈你猜她做什么了?”
“什么?”
“她把视频发到微信群里去了,家族群,我爸那边的亲戚全在里边,六十多个人。刚才有长辈在群里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妈就把你亮出来了。”
秦深勾唇笑了下,笑完又有点紧张:“阿姨怎么说的?”
“一米八五的小帅哥,毕业于世界十大学府之一,还是伯明翰艺设学院荣誉教授。特有面儿。”何有时丁点不吝啬夸奖的。
换做是别人,这样轻飘的夸赞不值得秦深高兴,但从女朋友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
秦深嘴角翘起,一本正经给她补充:“忘了说最重要的。还是智宜集团副董,年入八位数的那种。”
有时掰着指头数了下八位数是多少,数完以后笑眯眯地趴在副驾台上,这个姿势更显她腰|肢柔软,窗外霓虹灯映得她眼底碎光粼粼。
“小秦子。”
秦深听得直想叹气。关于称呼的问题,秦深跟她掰扯过好几回,喊全名他觉得生疏,喊单字有时又觉得矫情,最后留了几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什么男朋友、小秦子、狗子他爸……秦深都懒得跟她计较了。
“你初三那天有没有空?我以女朋友的身份诚挚地邀请你,去我家的大聚会上走一圈。”
“有空的。”秦深呼吸滞了几秒,表情严肃:“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恭敬些,还是亲和些?”
何有时笑眯眯托着腮:“不用,低调的奢华就行了,怎么有排面怎么来。”
排面,年轻人提这词俗气,却是长辈间最计较的东西。
何有时怕他理解不了,絮叨了几句:“我家亲戚多,闲言碎语也多,这两年尤其。遇上你之前呢,我还是个上进的好姑娘,夜里做直播,白天埋头码字,出过几本实体书。那时我想着一定要在十年内走到什么样的高度,让我爸妈以后不用在人前为我遮掩,把我当成骄傲。”
“现在我堕落了,秦先生。”
有时偏着头,温温柔柔喊了他一声,“十年太慢了,我先把你拿出来显摆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特俗呀?”
车流行得很慢,秦深没转眼,摸索着握住她的手,笑意更甚:“没有,我很满意。”
何爸爸的藏书中有一整排的古籍珍本,他屋里的文玩也是随意摆放的。秦深对古玩没研究,看不出名堂,却听何爸爸随口提了句这是他的祖父留下的。
秦深接触过的国学教授不止他一人,其中知识渊博的大有人在,能像何爸爸这样把自己活得古风古韵的却没几个,想来是书香出身。
这样的大家庭怕是还瞧不上他这样汲汲营营一身铜臭的,秦深几秒钟前还在想初三那日要不要装得文艺点。有时却玩笑说“怎么有排面怎么来”,把他给逗笑了。
回了家已是深夜。秦深洗完澡,喊她“暖和了,来洗吧”。
有时怕冷怕得厉害,尤其是冬天,浴霸开半个钟头她都不觉得暖和,每回她都要在秦深洗完澡之后蹭个热气。
“知道了。”有时漫不经心应了声,手里拿着张小纸条走神。纸上写着一串数字,十一位,是个手机号。
秦深擦着头发,见她看得认真,凑过来瞄了一眼:“这是什么?”
“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呀。”何有时犹犹豫豫看他一眼,秦深点头后,她才往下说:“这是盛安骅的号码,我妈给我的。我想见他一面。”
秦深:“……”
不生气,不生气。
不生气个屁!还是很生气。
何有时没看出他的蛋疼,挺苦恼的样子:“他最近总是纠缠我爸妈,在我家门前放水果什么的。有几次我爸爸出门,他甚至会开车跟在后面,看样子是想顺着摸出来我的住址。”
晚上临走前何妈妈悄悄给她提了个醒,何有时有点心焦:“像他这样偏执到不顾他人感受的人是很容易走极端的。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万一哪天情绪一崩,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却还是这个样子。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死心才行。”
秦深:“想不到办法?”
“是呀,你有办法?”
秦深面不改色:“不难。把我们的结婚证拿给他看,他一定死心。”
“不太好吧。”何有时忍不住蹙眉,听了他的主意还挺不高兴:“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决定呢?再说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现在我们感情还不够,因为他纠缠不休我们就决定结婚,太草率了。”
秦深眉梢一挑,擦头发的毛巾被他随手丢一边,手臂撑在床头借力,压着有时俯下|身来。
何有时没了支撑,被压迫得倒在床上。他发梢还在滴水,这样子一点点逼近,像踱着步子款款行来的猎豹,气场凛然,眸色深沉,还很小肚鸡肠地咬着她的唇,跟她揪字眼。
“随随便便?嗯?”
“咳,我意思是……”
“草率?嗯?”
“我错了我错了!”
“感情还不够?嗯?”
“我真的错……唔唔唔……”
两年有余,养病期间不能做剧烈运动,秦深最喜欢的健身运动就是游泳,气息尤其深长。一吻毕,何有时手脚发软,眼里润润的全是水雾,像刚买回家的那只小奶狗。
秦深却从来不懂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声音带了哑,步步紧逼:“爱不爱我?”
她脸皮薄,眼皮扑簌簌地跳,红着脸却不回答。
秦深又在她唇上嘬一口:“我觉得感情够了,你说呢?”
嘴唇被咬疼了,何有时怕他又冷不丁地亲上来,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瞪他:“人家求婚都是蜡烛戒指单膝跪地的,你这明明是逼婚!”
第53章
“前面; 再前面一点……对,就是这家了。”
从市二院门前经过; 又往前开了二百米,车停在一家餐厅门口。
秦深探头看了一眼。半上午; 餐厅里看不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样子。这家餐厅从选址到装潢都没什么特别; 唯独那扇招牌是崭新的,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为什么他把你约在这家餐厅?”秦深问。
他浑身被一股低气压笼罩; 声音也凉。何有时戳戳他的脸,硬是把秦深紧绷的唇戳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小心措辞跟他解释。
“我车祸之后在医院住了四个月; 吃腻了医院食堂的饭菜; 偶尔想出去散散步,但腿又不方便; 就会在这家餐厅里吃。他家的意面和芝士?h饭都很好吃,蛋包饭一般。”
尽管她话里特意把盛安骅摘了出去,秦深却是门儿清,肯定是跟那个谁一起来的。什么好吃不好吃的秦深听不进去; 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故地重游,最适合旧情复燃了。
想明白这茬; 秦深表情更不好看了; 眼里跟结了冰茬似的。盛安骅在他心中已经从“未婚妻的渣渣前男友”变成“死性不改还想撬墙角的老混蛋”了。
何有时转身要下车; 推门却推不动; 锁上了。
“你放我下去呀。”
她回头笑得不行。秦深瞥了她一眼; 眉眼恹恹,仿佛浑身上下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不高兴”。
摆明了是要她哄的,何有时了然,这个男人最是小心眼了。
她跟哄孩子似的,拿出自己能发出的最柔的声音:“我跟他见一面,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去打扰我爸妈,我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他那样折腾的。他执念又深,总会有摸到我地址的一天,不解开他的心结,以后就有得愁了。”
秦深不回答,沉默的拒绝。
何有时接着哄:“我早把过去丢干净了,没有对他念念不忘。见完这次,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好不好?”
秦深照旧无动于衷。
在车里磨叽了十分钟,秦深还是没打开车锁放她离开。何有时有点恼,脑子一热冒出一句:“你再不开门,我……”
秦深眼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一闪,沉默两秒,低道:“你会怎么?”
何有时心提到嗓子眼,求生欲瞬间飚到了顶点,机智地把话圆了回来:“你再这样,我就亲你了。”
这话说得又撩又暖,秦深呼吸深长了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的叹气听上去更像是妥协,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一边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她,脸也一同贴近。
“你亲。”
“啊?”
“你亲亲我。”秦深低声重复:“亲亲我,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何有时在他唇上印了个吻。她亲得太敷衍,秦深垫在她腰后把人捞回来,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扎扎实实接了个吻,她的口红褪色到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亲完以后还威胁:“他要是敢抱你,敢亲你。”
何有时十分识相地接过话:“我就拿果汁泼他,拿饭盒砸他。”
“你意思是还要跟他一起吃个饭?”秦深从她的话中听到了关节,危险地眯了下眼。
“啊,其实我有点饿了……其实这家的?h饭真的挺好吃……好吧好吧,我不吃,进门说完就走,我把?h饭打包回来,咱们一起吃好吧?”
“嗯。”秦深对她这个回答勉强算是满意,开了车门,放她下去了。
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有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噗嗤笑出了声。寒风凛冽中,他大敞着车窗,直起身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像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似的,就差满眼热泪了。
隔的距离有点远,何有时怕他看不清,往回走了两步,在秦深越来越热切的目光中停住脚,抬手给他比划了一个“15”的手势,转身进了餐厅。这是要他等十五分钟的意思。
两年来,这家餐厅何有时来过几回。她没睹物思人的习惯,却每回来医院复查之后都会在这里用一顿饭。老板娘有个上初中的女儿,那时她和盛安骅来得勤,女孩常跑来拿不会的题目问他俩,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了。
进门后无须四下张望,何有时一眼就看到了盛安骅。
上午十点,一大片用餐位只坐着他一人,也不知道是这个时间点没人来吃饭,还是餐厅被他包了一上午,不对外营业了。
“有时。”盛安骅已经等了挺久,不知在她来之前想了些什么,直到看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才回神,忙推开椅子走过来扶她。
动作挺大,弄得何有时都怔了下,略一琢磨回过味来了,抬手挡住他的搀扶,浅浅一笑:“不用扶我,我能走稳,都两年了。”
盛安骅僵硬地笑了下,没能接上话。
谈过半年,到底还是没忘干净的。至今还记得她习惯守时,提前点好了奶茶,也是她以前喜欢喝的口味。
“有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
盛安骅望着她,眼里浮起一层雾。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又或是困在过往的回忆中一直没能走出来,“这两年在国外,我特别想你,甚至平时走在路上看到哪个像你的背影都会回不过神来,我……”
“盛先生。”
何有时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想你大概是理解错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谈这个的。”
盛安骅明显怔了下。
何有时顿了顿,接着往下讲:“这场谈话在两年前,你离开的那时候就该有了。只是我们断了联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首先谢谢你。车祸,骨折,那段时间,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阶段了,虽然后来我们散得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谢谢你当初能陪着我,让我从那段糟糕的处境里走出来。但话说回来,车祸也是因你而起,打乱了我人生所有计划,却也做了经济上的赔偿,就当是不亏不欠。”
“然后,我得跟你道个歉。分手之后我做了很多让你困扰的事,一直没认认真真说个对不起,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挺蠢的。”
要是秦深在这里,听到有时这么说大概也得愣一下。三个月前她提起这事的时候还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已经能淡然处之了,言语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盛安骅一下子慌了:“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那时候太混蛋了,离开你的这两年,我才真正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有时,你在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我们像过去那样好不好?”
他说得语无伦次,何有时抿唇:“不好。”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江家的下一任接班,是秦立责的独子,他家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但我爸妈,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态度,等你治好腿,他们会很喜欢你的……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就算治好后你走路还会有些跛,也没有关系的。”
盛安骅蓦地抓过她放在桌上的手,拢在双手掌心里,“有时,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何有时仔细听他说完,从他掌心里一点点抽回手来,有点想笑:“这就是你和秦先生不一样的地方。”
她一字一顿,说得极慢。
“你总是觉得我右腿不良于行,是残缺的,是贬值了的,配不上身体健全的人,配不上家境优渥的人。甚至把做手术当成让你父母接纳我的条件。”
盛安骅还没说出的话被她摆摆手堵回去:“可感情不是这样子的。在秦先生眼里,我的腿从来不是缺陷,我的心理疾病也不是,他能完完全全地接纳我。尊重我的选择,陪着我往前走,而不是帮我选择一条怎样的路。”
盛安骅嗓子像堵了似的,出声滞涩:“可他的父母……”
何有时笑了下:“秦爸爸呢,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他不干涉我们的感情,过年的时候我们还通过话的,很包容,他不会干涉秦先生的选择。”
“可我查过了,秦深他是个精神病!”
盛安骅猛地冒出这么一句,倾身凑近她,眼里血丝极重,“这事他是不是瞒着你?其实智宜上下都知道的,他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最近一年来甚至没怎么在公司出现过。”
“他是个精神病!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幸福!……有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喊他秦先生,喊得这么生分,你们没在一起对不对?”
何有时表情一下子冷下来,想拿奶茶泼他的冲动却只持续了两秒钟,她表情又缓和下来,温声继续:“我知道的,他跟我讲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从没瞒过我。我不是因为逃避你才拿秦先生当托词,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他……”
“安骅。”
盛安骅猛地怔住,未出口的话死死卡在喉间,只能呆呆看着她。
这是两年来她头回这么喊他,神情专注又温和,不是上次重逢时那种压抑着情绪而刻意做出来的冷淡。像心底创伤抚平,终于补上了自己的所有破绽,又或者只是添了一件铠甲,爱她的人,会成为她的铠甲,让她变得圆融透彻,刀枪不入。
盛安骅忽然被一种莫大的恐慌攫住。来之前他想过,提起往事有时可能会歇斯底里,可能会用最恶劣的话骂他,会有各种各种可能。
而任何的可能,都指向他所期待的复合。单是“有时主动联系他”这么件事,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