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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于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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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一行人就开车去了。去的地方是个私人疗养所,坐落在北郊,靠近乡镇的地方。
导航上只能搜到一个小小的hospital标志,尽管标记着代表医院的红色加号,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机构的介绍,就联系方式一栏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单看这个不像什么正规地方。
乡间柏油路修得整齐,左边是水库,右边是排列密集的常青树。冬天天冷,纵然一片郁郁青青,也显得有些萎靡,到了春夏这儿大概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医师是李简给推荐的,两人以前共事过一段时间。对方不是中国人,是个不到三十的英国小伙子,叫安格斯。
何有时坐近了些,侧过身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不苟言笑,轮廓英俊,眼窝很深,一张证件照都拍得迷人。
毕业院校一栏写着imperial college londo,帝国理工学院。下面跟着一大列个人成就,履历辉煌。
她其实看到越优秀的人越容易怵,尤其是这样面无笑意的,看着就不像好相处的人。
手有点凉,往羽绒服宽松的袖子里缩了缩。何有时开始打腹稿,琢磨见面后该怎么介绍自己,怎么陈述病情,还查了查自己病情的一些专业名词,用英语该怎么说。
“冷么?”秦深知道她紧张,把她的手捞过来,轻轻攥了下。
他掌心温暖干燥,给了她点鼓励。何有时摇摇头,转头看着车外的绿林,调整呼吸速度。
车里不止有孙尧,李简在副驾上坐着,一直沉默地听着后座的动静,闻言回过头,笑着插|进话来:“不用担心,安格斯性格很温柔的,你会喜欢他的。”
秦深瞥他一眼,把前后座舱间的隔板升了起来,后座成了个独立的空间,李简的脸被挡在外边。
何有时怔住,挠挠他的掌心,小声问:“干什么呢,太不礼貌了呀。”
秦深笑了下,没说什么。因为他清楚李简的毛病——他不光习惯性地分析别人,看到不同的心理病就觉得蠢|蠢|欲|动,且在职业生涯里,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对患者的移情作用明显,深深痴迷于创伤型人格,私生活乱七八糟,还自诩为慈悲心。
简而言之,专业素质强,却是心理医生行业里的渣。
何有时也不多嘴,开始忧心别的事:“医生看我腿的时候,秦先生你先离开一会儿好不好……”
秦深:“不好。”
回得十分果断,何有时被他噎了下,有点恼:“为什么呀?”
秦深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地斟酌措辞了,而是改变了策略,专门拣着她的痛处说。
“肌肉萎|缩确实不好看,但迟早我都会看到的。复健是个很辛苦的过程,可能你会摔倒爬不起来,疼得龇牙咧嘴,可能会难过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难不成全要我回避?”
“再说,复健得配合日常按摩。”秦深黑漆漆的眸子专注地望着她,眼中有浅浅笑意掠过去,他声音压低了些:“将来,我们会有更亲密的肌肤接触,我总会看到的。”
“更亲密的肌肤接触”,何有时瞬间就听懂了,耳朵尖噌得红了,往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这一下不轻不重的,没什么劲儿,也没舍得用劲。
秦深笑得更深了,捉过她的手,抬高到唇边轻轻蹭了下。
“你想摆在我面前的美好,与藏着掖着不想给我看的缺陷,我都能包容。”
第39章
等到了地方,何有时就明白为什么这个疗养院鲜有人知了。
林中辟出一块空地; 建了两座漂亮的小洋房; 都是三层楼高; 前面小花园,后边停车场; 连医院的红十字标识都没露在外边。
这个私人疗养院的保密性相当不错。就算是有时这种提前知道地址的人; 进了门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想退出去看看门牌号。
坐久了; 膝盖有点僵; 何有时慢腾腾地下了车,乖乖挽上了秦深的手臂。
小洋房外边立着两棵高大松树; 做成了圣诞树的样子,从头到底都挂满了小灯饰,到了晚上灯光亮起,大概漂亮得很。
“圣诞节要到了啊。”她随口感慨了一句。她和秦深都懒得很,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 就爱不凑洋节的热闹,在一起之后成日在家里窝着; 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左右两栋楼; 左边诊疗室; 右边算是住院部。
一楼齐齐一排落地窗,采光很好。进了门就看见一群年轻男女聚在大厅里喝下午茶; 聊得正欢畅; 整个大厅都是浓浓的奶茶香。
略略一数; 十二三个人。其中大多是年轻姑娘,也有几个小伙子,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中多半是白人。
何有时吃惊:“这么多病人?”
李简冲她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这些可不是病人,都是这里的护士,来自帝国理工和爱丁堡医学院的高材生。他们挂靠着一个海外交流项目,安格斯正好是项目负责人。”
十几个护士连医护服都没穿,在工作时间悠哉悠哉地喝下午茶,妥妥的人员冗余,跟何有时印象里的医院一点不沾边。
在车上看过安格斯的照片,何有时几乎是一眼认出了他。安格斯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李简时面上浮起一个笑,起身迎了上来。
之前打过招呼,这会儿几人简单地介绍了下,何有时就被带进了诊疗室。
出乎她意料的是安格斯中文说得很好,妥妥的国标普通话,问的问题也不多,她提前背下来的病情专业名词都没用得上。
“离车祸过去多久了?”
“两年零三个月。”
“膝盖能弯曲到九十度吗?”
何有时给他演示了下:“大概四十五度的样子。”
最初每礼拜拍一次片子,后来变成每个月拍一次,现在成了三个月一次,还有每次的体检表、肌电图和肌活检,她都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了,厚厚一沓递过去。
安格斯仔细看完,心中有了数,让她进了3d透视室。
透视不需要等片子,在照的同时就有结果了。
最后的结果出来,秦深表情不太好。
小腿肌肉3级萎|缩,关节屈曲挛缩,软骨退化,髌骨平台塌陷。平时走路时两侧施力不均,连带脊柱都存在侧弯现象。
安格斯摇头:“复健只能练肌力,保守治疗意义不大,考虑下全膝关节置换吧。”
何有时立马慌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安格斯看出她的紧张,出声安抚:“何小姐不用担心,这个手术现在很常见,几乎没有危险性,两周拆线四周康复,如果现在手术,过年前就能正常行走。”
何有时听着他标准的播音腔,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呼吸有点重。
从两年前拆掉钢钉她仍站不起来的那时候,何有时就知道有这么个换人工关节的手术,这两年里她也从没停止思考这个办法。
甚至爸妈劝她去做复健的时候,何有时都常常拿“以后手术”当借口。
可眼下,明明白白被告诉复健用处不大,当真要用手术的办法了,她以前做过的再多心理准备都没了作用。膝关节置换,光是听到就血淋淋的。
“何小姐?”
何有时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想几天,再给您回复。”
秦深知道她又怂了,下意识地要皱眉,却又不舍得在人前对她说重话,只说考虑一下再决定。
安格斯点点头表示理解,喊来两个医学生,自己出去跟李简唠嗑去了。
虽然要不要手术还没想好,初步的复健却可以开始了,要做下肢畸形自我矫正。
术语高大上,其实拿一个字概括,就是站。
矫正器上会设定几条水平的基准线,分别在脚踝、膝盖、髋骨和肩膀的高度,如果身体左右两侧没站正,机器就会响起滴滴的提示音。
足足滴了五分钟,何有时才艰难地找准姿势。她平时走路不觉得,这会儿觉得自己体态差得没边了。
被安格斯指来的两个白人姑娘一点都不冷漠,笑容灿烂像俩小太阳,一左一右围在身边,把秦深都挤了开,不停地夸她“clever girl”“nice going”一类的话。
何有时听得窘迫,脸上的汗都快流到眼睛里了。
最让她尴尬的还不是这两个姑娘,而是秦深没从她身上挪开一分的视线。
汗流到眼睛,辣得很。秦深拿纸巾给她擦干净,掌心盖在她的手背上,算是无声的鼓励。
何有时透过机器的反光,看到自己红通通的脸和满脸脏汗,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哭了。
很是心塞地想:这么丑,秦先生一定不要她了。
*
一个下午,秦深都没离开过复健室。
傍晚时开车回了家,何有时没什么食欲。换好睡衣,累得瘫在床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床垫并不软,愈发显得她身前曲线曼妙。秦深视线定了一会儿,用了点毅力才挪开眼睛。
“膝盖疼不疼?”
“疼。”何有时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声,“感觉肿了。”
睡裤很松,秦深坐在床边,把裤腿从下推上去看了一眼。她膝盖果然肿得厉害,轻轻一按就是一个指头印。
换做平时,何有时总得意思意思挣扎下,这会儿挣不动了,就任他看。
冬天太冷,秦深没去找冰袋,拧了块凉毛巾敷在她腿上。
水温低,敷在肿起的膝盖上还挺舒服。何有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辛苦你了啊男朋友。”
怪里怪气的句式,秦深笑了下,也不跟她贫,隔着凉毛巾给她揉膝盖。
何有时捞过放在床头的逗猫棒戳戳他的手臂,“秦先生,能不能再帮个小忙?帮我把笔记本递过来。”
“做什么?”秦深问她。
“要发个请假公告,今天没力气直播了。”
秦深叹口气:“我帮你发吧,你坐都坐不起来,怎么发。”
何有时也没拒绝,跟海狗似的拿胳膊支着身体转了个方向,看秦深开了电脑,告诉他直播软件图标长什么样子,教他打开公告栏,又放慢语速指挥他打字。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对不起大家,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大家明晚见。”
“打完没有?”
何有时有点近视,隔着两步远,她看不清屏幕,却不忘叨叨:“句末要加个亲亲的表情,就表情页第三行第一个。”
秦深按她的指令输入完,盯着这个亲亲的表情看了几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擅自换成了那个表示呵呵的微笑。
“好了没有?”
秦深正要应声,右下角却有私聊框在闪,有时大概是设置过特别关心,对方的消息是直接弹出的。
【诚叔不骗人:有时你上线了?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我打一天没打通。】
何止呢。
秦深想,有时原先的手机和手机号都成自己的了,她半个月前就换新手机了。
【诚叔不骗人:有时你在不在,怎么不说话?这一整天打不通电话,都快急死我了。】
啧,光明正大地撬墙角。
秦深冷着脸敲了三个字:“非本人。”
发了这三字,他也不管对方怎么回答,直接关了聊天框。
心气不顺,就得做点什么让自己心情好点。秦深脑子一转,在还没发布的请假公告上改了改,加了一句话——
“这条消息由我的男朋友代发:对不起大家,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大家明晚见。”
他半天没弄完,何有时又问一遍:“好了没有啊?”
秦深把编辑好的公告飞快读了两遍,觉得句子有点不通顺,可惜有时催得紧,他没空改了,应了声“弄好了”,关掉了直播软件。
回过身来,秦深表情严肃地跟她说:“有时,咱们商量一件事。”
何有时有点怔:“什么事?”
“今天安格斯说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说你体力差精神差,注意力不够集中,这都是你长期熬夜的后果。每天必须睡够八个小时才行,你算算你睡够了没有?”
“够了呀。”何有时掰着手指给他算:“晚上三|点睡到早上七点半,起来吃早饭,中午吃过午饭,从一点睡到下午四点半,正好一天八个钟头呀。”
秦深面无表情看着她:“午休三个半钟头,你觉得合适?”
何有时最怵他这个样子,小心问:“那……以后我早上起得迟一点?”
秦深叹口气:“直播是你的爱好,我没意见。但每日作息必须合理,要么你把直播时间往前推几个钟头,要么十一点关电脑睡觉。”
何有时也顾不上腿疼了,腾得翻身坐起,瞪着他控诉:“你不讲道理。”
as|mr的受众大部分是神经衰弱、长期失眠的人,直播时间自然是深夜最合理。
何有时还试图给他讲明白:“熬夜的危害我知道的。但我天天喝燕麦枸杞黑芝麻,活得特别养生,熬夜的损失都能补回来,你看我头发。”
她捞起一撮头发给秦深看:“多黑是吧,我平时都不怎么脱发的。”
秦深照旧面无表情。
讲道理没用,何有时又试图晓之以情:“我现在有十二万粉丝了,大半是长期失眠的人,随随便便改时间对他们多不负责任啊。我用了小一年才攒下这么多粉丝,我不想掉粉。”
“再说,没了我,他们大概得找好久,才能找到更好的深夜as|mr主播。不夸张地说,国内as|mr圈里像我这么专业这么高产的,真的没几个。”
秦深居高临下睇着她,“粉丝失眠你心疼,男朋友失眠你就不心疼?你直播到两点半,我就失眠到两点半。”
噢,吃醋了。
何有时眨眨眼,去勾他的手指,声音甜得像蜜:“秦先生?”
秦深不吱声。
何有时没被他的冷淡逼退,放柔声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这样,我以后每个月早睡半小时好不好?现在十二月底了,一月份我改成两点睡,二月一点半睡,三月一点睡。这样一点一点调整作息好不好?”
“不好。”
“咱们一人退半步好不好?”何有时再接再厉。
“不好。你听我的,以后十一点睡。”
娇也不撒了,何有时瞪他一眼,把他的手甩到一边去,裹起被子睡觉。
第40章
她不听,秦深俯下|身; 手撑在床头; 居高临下看着她; 接着叨叨。
“你得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你看你这个月感冒过几次了?每天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出门还会感冒; 小区里散个步还累得喘气; 体质太差了。”
“再说今天下午,原地站了两个钟头; 回了家都累得直不起腰。收发室里的老大爷身体都比你好; 天天扛着快递上楼下楼。”
“没脱发就是身体好?明明手脚冰凉唇色浅淡,说话有气无力的。每天早上过来吃饭; 你都是脸色苍白脚步发虚,气色跟鬼似的难看。”
何有时瞪他。
“瞪也没用,你再熬夜我就没收你化妆品,熬一夜没收一瓶,什么水啊霜啊粉的; 你对着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气色有多差。”
“秦深!”
何有时气得想吵架,偏偏不敢吵; 心里刚冒头的火对上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 就又怂回去了。
恋爱谈得越久; 何有时就越深刻地认识到秦深以前表现出的温和都是假象,都是为了勾引她上套的; 这会儿才算露出了真面目。
其实他没一点绅士风度; 脾性差得厉害; 对生人懒得搭理,对孙尧这一类半声不熟的人,会表现出一种不太明显的冷淡。
而对她呢,在温柔和刻薄间间歇性转换,温柔起来的时候能让她一颗心化成水,刻薄起来的时候,何有时只想捞过胖橘来挠他脸。
偏偏她嘴笨,又反驳不了。何有时一掀被子,把脑袋蒙里边。
秦深一怔,沉默了几秒,笑了。
就着这么个俯身的姿势,头埋得更低了些,亲她露在被子外的发顶。
刚洗过的头发透着一股薄荷香,好闻极了。
何有时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声,被子太厚了,秦深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听话。”
被子里的一团不吭声。
见她打定主意要顽抗到底,秦深眉尖皱了下,又很快松开,最后索性踢掉拖鞋上了床,隔着被子搂住她。
“你抱我做什么!”何有时悚然一惊,探出头来瞪他。
秦深表情不变,垂下眼睑,声音有点低:“你伤我心了,抱一下。”
抱一下……抱一下……抱一下……
三个字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何有时立马傻了。
半分钟前他还那么刻薄,硬着来她不接,他就立马软了语气。顶着一张扑克脸,用这种有点委屈的语气说“抱一下”。
简直犯规……
何有时唇边的笑没忍住,咬着下唇都没能忍住,自然逃不过投机主义资本家的眼睛。
两人脸贴得挺近,秦深顺势亲她一下,再开口时换了一种说辞:“as|mr不一定非得直播,你像b站那样,做个视频up主也是可以的。”
“up主发的as|mr也得在夜晚录。”
“谁说的?”
何有时没听明白,“大家都是这样录。因为夜里最安静,杂音最小,助眠的氛围也最好。就算是很多专业级的as|mr师也是在夜晚录,他们有专门的录制团队,道具、打光、摄像、混音、后期,闲杂人连大气都不能喘一下。”
原来差的是道具。秦深了然:“你有没有用过录音棚?”
“专业的那种?”何有时点点头:“我大学时辅修的二专就是播音主持,学院的录音棚用得比较多。很专业的那种只去过一次,上次跨年mv时录背景歌。”
秦深说:“如果你在录音棚录,这样你白天录好,晚上把视频放上去,不就可以了。”
“好像……也行?”
何有时转念一想,又嫌麻烦:“专业的录音棚要找音乐工作室或者唱片社,租金又不便宜,每天来来回回跑也好麻烦的。”
秦深听完,难得呆了下。
她这话说的简直把他当成了空气,仿佛还不知道他还任着智宜传媒的副董一职。
秦深回忆了下,自己好像还真没跟她透露过工作、收入之类的信息,有时也从没问过,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秦深甚至在想,自己养病期间不去公司,会不会在她心中已经是无业游民或者啃老族的形象了。
噢,大概没那么惨,他还是渔家乐小老板。
秦深呼吸更深长了些。
这些事现在提的话,未免扯远了些,秦深只好绕回主题来:“可以装个室内录音棚。腾个小房间出来,墙拿隔音板和隔音棉一铺,地上铺地毯,设备往里一放,两天就能做好。”
何有时越听越有门,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秦深没说话,等她想明白。
被子裹得太严实,他又抱得紧,何有时闷得喘不上气,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最后意思意思挣扎了下:“直播变录播,我会掉粉的……”
“那都是假粉,咱不要,真喜欢你的都会留下的。”
所有的问题都被他耐着性子解开,何有时再没话说了,乖乖点了头。
总算好声好气地把人哄开心了,秦深松口气。结果还没轻松两分钟,就看着她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何有时算了算手头的存款,建个录音棚的钱,还有手术的钱,感觉紧巴巴的。
当初她入直播圈,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如果真的弄个专业级的录音棚,直播时的打赏怕是很久才能回本,反倒成了玩票性质。
何有时探出一只手,从床头摸过手机,查了查调音台、监听音箱、人声效果器、放大管这些设备的价格,中等档次的她看不上,专业级的设备网上查不到报价。
何有时有点犹豫:“设备会不会很贵?”
“会。”秦深坦言,也不说别的,唇角微微翘起,就等她反应。
他以为有时会亲他一下,或者软着声哄哄他,结果秦深只等到了与他的设想截然不同的反应。
何有时没半点犹豫:“那我再熬夜直播半年,等攒够钱再买。”
再一次被当成空气的秦深:“……”
他几乎是无奈地叹口气:“我买,你改掉熬夜的毛病就行。”
“那怎么能行!”
她见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得过来的,秦深也不跟她掰扯,俯身在她嘴上偷了个香,只说:“那你就先欠着,将来努力还债。”
何有时眨眨眼:“怎么还?”
秦深本是随口一说,偏她这么认真地问,他发散思维想了想还债的方法,倒还真想到了点,笑了:“等你做完手术再跟你说。”
总算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了,两人都累得厉害。
何有时窝在他怀里,盘算应该把哪间屋子腾出来做录音室。
关于直播设备,绝大多数主播都从淘宝淘,有个好用的麦就行了,偏偏as|mr对设备要求很高。何有时以前看国外视频学习时看到人家动辄几十万的设备就羡慕得恨,这会儿她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不由喜上眉梢,憧憬着自己变成专业级as|mr大师的美好未来。
静了好半天,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叹什么气?”秦深问。
何有时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忽然觉得,有个有钱的男朋友,感觉挺好的。”
这句话还像点样子,一晚上都被当成空气的男朋友稍稍得了两分安慰。
可惜她思维之跳跃,秦深永远跟不上。
不过一分钟之后,画风就又变了。
“秦先生……”
何有时小声喊了他一声,情绪有点萎靡:“我现在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还给我做饭,还帮我遛猫,不用我做as|mr还每个月给我发工资,还得陪我去复健,还得开导我的心理问题……”
何有时越说越愧疚,想了又想,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朋友有什么作用,愈发颓了。
她这是又开始间歇性见外了,秦深揉揉眉心,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导她。没等他开口,就看到有时腾得翻身坐起,趿拉着拖鞋跑到衣柜边,麻利地从里边一个小包里掏出了什么,递到他面前。
秦深定睛一看。
三张银行卡。
“……这是?”
秦深头回反应这么迟钝。
何有时乖乖说:“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钱,勉勉强强够个首付,都交给你保管吧。”
短短一句话,秦深愣是理解了半分钟,才听明白她的逻辑。
这副“丈夫外出务工回来上交工资卡”的即视感,秦深当真是百感交集。他有点生气,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这傻东西才跟他谈了半个来月,就把自己家底都掏出来了。
她筑起的心防只对外人,一旦被她划归到“自己人”的圈子里,那就要可劲儿地跟人家掏心掏肺了。
可太容易对人掏心掏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秦深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没能张开嘴。
该教她什么呢?让她对自己冷淡点,不要这么热情?还是教她得在心里藏杆秤,任何时候都得算明白利害关系,就算对着男朋友也不能掏心掏肺,时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怎么说都不合适。
“秦先生?”
秦深看着眼前这蠢蛋惴惴不安的表情,默默叹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以后多看着些吧。
第41章
关于手术的事,何有时想了几天; 最终还是把手术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
她总往坏处想; 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 万一手术失败,万一伤口恢复得不好; 过年期间还得在病床上躺着; 连带着爸爸妈妈和秦先生都过不好这个年,未免太糟心了。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以复健为主; 年后再做手术。
今天练的是小腿拉力; 在右边小腿上绑上弹力带,弹力带另一头绑在架子上; 原地抬腿,右腿就能感受到明显的拉力,能帮助锻炼肌力。
这个运动没什么危险性,秦深没跟在旁边,自己在跑步机上运动。残疾人复健专用的跑步机是有速度上限的; 他悠哉悠哉地跑着,连着跑了半个钟头; 照旧呼吸均匀。
何有时隔一会儿往那边瞄一眼; 看得羡慕; 她在这边哼哧哼哧喘粗气,人家连汗都没出多少。
她精力不集中; 又时不时走个神; 连弹力带掉到了脚踝都没发现; 迈步时差点绊了一跤。
“attention ”昨天的白人姑娘贝琪冲她眨了眨眼睛,看到她的视线落点,笑得促狭。
何有时脸一红,忙收回视线专心做自己的。
过了不久,贝琪去喝下午茶了,复健室里没了生人,她终于能停下休息过,大大方方地转过头看秦深。这会儿他在做卧推,这组动作就要难多了。
从半山公寓搬家已经半个月,那边的健身器材没搬,秦深有半个月没做过力量训练了,卧推时明显吃力。
他身上的衬衫是修身款的,杠铃抬举间露出腰|腹处的人鱼线,隔着衣服,何有时看不清肌肉深浅,却能看到胸腹窄紧的轮廓线,随着托举的动作微微起伏。
何有时没忍住多瞄了几眼。心里想着,秦先生看起来特别瘦,很多时候饭量还不如她,居然还是有腹肌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深动作停了下,抛来一眼:“喜欢看腹肌?”
何有时老脸一红,“没……”
秦深早就摸透了她的矫情,兀自往下说:“以前做腹肌撕裂者高强度,最近半年懒,肌肉线条就不明显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做些力量训练,很快就能回来了。”
听起来像是专门为了她在练。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有时耳根的热度一个劲儿攀升,费劲解释:“秦先生什么样子都好看的,其实我对身材没什么要求的。”
“骗人。”秦深反问:“啤酒肚你爱看?”
“啊?”
“一身赘肉你爱看?”
何有时呐呐:“好像,不太喜欢……”
“那还说什么?”
何有时:“……”
被他堵得没话说了。秦深唇边浮起个意味深长的笑,笑得何有时更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对话听起来污污的。
*
元旦前最后一个礼拜,何有时收到了跨年直播大会的邀请函。
跨年直播大会是业内许多直播平台合作举办的,收到邀请函的主播不下千。这两年直播行业日渐式微,想赚快钱的越来越多,流量却始终聚集在几个业内龙头直播平台,许多中小|平台都快要撑不住台面了,举办个网红大会带一波流量。
像何有时所在的这个app并不是专门的直播平台,只是一个社交app之下的直播板块,但凡有点门路的主播都另攀了高枝,流量也一般,参加这样的活动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场馆就落在a市体育馆,何有时以前去过几回,知道那地方是半露天的,压根没打算准备礼服,买了两件新的长款羽绒服,淑女风路线,化妆倒挺认真,要是被抓拍到了也不算丢脸。
观众席几十排座位挤得满满的,放眼看过去,只有她家平台这里算得上冷清,粉丝应援牌都准备得少。一群主播互相调侃,都说自家是来走个过场,也挺热闹的。
看台是半露天式,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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