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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可撩[重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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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苏华风让侍从把一个红木箱子搬上来,道,“换成这套西湖碧青茶盏吧。”
红木箱子打开,里头是一套玉制的碧绿色茶具,杯沿剔透,杯体圆润,清茶倒进去,好似圆月之色入水。
许知瑜摩挲着茶杯,她实在喜欢,软软一笑,道:“多谢表哥。”
苏华风心里一动,当下,又叫人拿来了碧青镶金碗筷。许知瑜惊讶,原来他竟是带来了一整套西湖碧青器具,从茶盏、碗筷到盘碟。
亲眼见着这些东西换了个遍,苏华风才离开许府。
许知瑜拿着精致的碧青勺子,半天没往口中送,实在是这勺子太好看了,她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居然头一次因为顾着碗筷勺子这些东西而没了胃口。
有些物什当智能摆着看,拿来用实在是浪费了。
她当即叫人把全套西湖碧青器具都收起来,换回了许府的东西。
晚间,她快睡下了,净月悄悄摸进她的房间,叫了她。
许知瑜翻了个身,问:“怎么了?”
净月小声说:“瑜姐儿,我得趁着那四雨在外头,才敢和你说这些话。”
许知瑜起了身,问:“你想说什么?”
净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四雨来了后,我发觉我在瑜姐儿身边越发没用,真真惭愧。”
“怎么会?”许知瑜连忙抓着她的手,她的声音软软的,道,“净月,我知道你待我是最好不过了。”
净月会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缘由。这几天,四雨一直这样贴身伺候着她,她没觉得怎么,可这些本该是净月的活,四雨都揽走了……
许知瑜这就想明白了,说:“那明日我拨两个人去照顾爹爹。”
“诶,太好了。”净月露出笑意,替净云求情说,“净云是个老实的,姚氏的事她是无辜的,瑜姐儿您看……”
上一世姚氏卷款而逃后,净云在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她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那时候的许知瑜不会主持家事,就这么把她晾着了,到底也是在许府从小待到大的。
许知瑜轻轻叹了口气,说:“是我疏忽了,明日开始叫她来我房里吧。”
第二日,秋雨和冬雨就去了许仲延的房间,许知瑜身边多了净云,四个丫鬟两两成对,居然有暗暗较劲之势。
许知瑜没察觉,因为镇平伯家的大夫人将在府内宴请宾客,请帖也送到她这儿来了。
“我们不去了吧!”尤嬷嬷说,“他们准是等着笑话我们。”
许知瑜摇摇头,说:“我想想。”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有一封请帖送来。尤嬷嬷怕她吃亏,一直劝她不去。她自身也因为怕被嘲笑,自然没去成。
不过尤嬷嬷的担心没有错,这些宴会,是给世家子之间拉线的,现在人家把请帖送到已然落魄的许府,说不准真是不怀好意。
镇平伯。
许知瑜在房中踱步,她记得镇平伯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其余的不怎么了解,连镇平伯家姓甚都是看到帖子上的“李”才记起来了的。
重来一次,她算是渐渐明白,自己选了与上一世不一样的活法,就像满盘围棋重来,白字黑子错落得与上一世全然不同。
许知瑜当即下了决心,这个宴会她必须去。
尤嬷嬷见劝不住,只好给她找出了衣服来,她以为自家姐儿只是因为从没去过这种宴会,生了好奇心罢了。
送请帖的人还在外头,许知瑜让尤嬷嬷去回话。
春雨看着尤嬷嬷急匆匆走出去,进了屋子,问:“姐儿,那宴会你要去么?”
“去。”许知瑜应道。
她铺开纸笔,□□雨坐下,她发觉春雨一手字写得挺好的,就让她陪她练字。
不多时,一只白鸽写着一张信纸送到了燕王府。
此时苏华风正从宫里回来,他一身朝服还没换下,燕王妃便连忙叫他去说话,她把一张请帖放在桌上,说:“你看看,镇平伯家的,他们家居然请动了县主。”
苏华风仿若未闻,问了声:“父亲在哪?”
竟是半句不接王妃的话。
“他去校场了。”燕王妃没好气地说,“你们父子一个样,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亲生的呢!”
苏华风微微一笑,道:“母亲说的是。”
他去换了身衣服,忽然见侍从浩初抱着一只鸽子过来,说:“春雨来信,二姑娘要去镇平伯家的赏花宴。”
苏华风脚步一顿,说:“快叫母亲把那封帖子留下来。”
燕王妃本是叫人回了话不去了,一听下人这么说,急急忙忙又叫人去拦,嘴上虽然骂着说:“这个讨债小子,怎么突然改口了!”
其实她心里十分高兴——苏华风可算开窍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以后都会23点后更新哈,谢谢小天使们收藏留评~
第7章
这个时节,夏季已过了一半,是最热的时候。许知瑜换了身藕色的半臂袖衫,尤嬷嬷给她脖子上扑了些珍珠磨成的细粉,既凉快,又带着些甜甜的香味。
净月替许知瑜挽了双环髻,从发侧各自垂下两道红色的流苏,衬得她肤若凝脂,容色昳丽。
“瑜姐儿真漂亮。”春雨在一旁说。
净月回她一句:“哎哟真可惜,我自小陪在姐儿身边,就知道她是美人坯子。你没见过姐儿小时候,她一直是这么漂亮。”
“是,还好我现在来了,就怕有些人顾不好姐儿。”春雨道。
净月气急,待回什么。
许知瑜微微抬头,打断她们的话,说:“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不和?”
春雨与净月纷纷低头应不是。
不怪许知瑜这么问,两人的话就阴阳怪气的,她不喜欢,便皱眉说:“若是你们爱吵,那便都出去吧。”她点了春雨说,春雨咬着嘴唇流泪。
许知瑜知道,身边伺候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些摩擦,得看她如何端平一碗水。
净月正幸灾乐祸,许知瑜给春雨递了帕子,回过头来说净月,也叫净月惶恐起来,连说以后不敢。
许知瑜有些头疼,这样的事她并不擅长,她得定下心来学,既然这辈子不会走上辈子那样的路,那她自然也会有许多改变。
净云在房外道:“瑜姐儿,轿子已经备好了。”
“如此,你们二人不能再生嫌隙了。”许知瑜说。
净月和春雨点点头。
此次许知瑜去镇平伯府,身边带了净月,尤嬷嬷本也想跟去,被许知瑜婉拒了。
她性子里的软弱,便是因为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把她照顾得太周全。她若是总想着什么事有人挡着,自然不会谋求新路。
许知瑜坐在轿子内。她只觉得摇摇晃晃的,过了好久,轿子外渐渐的响起了人声,她轻轻揭开帘布,看到了不远处挂着镇平伯府牌匾的红门。
“姐儿,我们到了。”净月在外头掀开帘布,说。
许知瑜双手轻轻顺了顺耳侧的流苏,她踏出了轿子,这才发觉这是自己回来后第一次离开许府。
她望了一眼,伯府洞门大开,侍女侍从进进出出,这四周已经停着一些人家的轿子,还有些公子估计是骑马来的,小厮正拉着马往马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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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侍女上前来,看了眼挂在轿子下的“许”字,问道:“是许家二姑娘么?”
许知瑜点点头,道:“是。”
“请随奴婢来。”侍女低头,带着许知瑜进了伯府。
许知瑜盯着前路,随侍女绕过前面厅堂。
在渐近后院的路上,偶能听到女孩的一些笑声,院中已然摆开了宴席。
许知瑜还没有落座,便见一四十多岁、面相慈祥的夫人带着一三十余岁的夫人走过来,她容貌姣好,穿紫色菱花纱衣,里头是件暗黄色的衫子。
许知瑜上辈子见过镇平伯夫人,自然认出就是前者,只是对后者没有半分印象。
“你是瑜姐儿?”那夫人拉着她,来回看了几眼,道,“果然随了你母亲,长得好。”
许知瑜并不识得这位夫人,她一笑,问:“夫人是?”
夫人道:“瞧我糊涂,你都这么久不曾见我,自然忘了我是谁。”她身旁的镇平伯夫人说:“这位是安国公世子夫人。”
“她这几年都不在京内,这次宴会啊,就是给她办的,好叫她熟知熟知。”伯夫人身边的仆妇说。
许知瑜记得,安国公当年立了大军功,才有如今的排场。
只是上辈子,安国公全府似乎没落得好下场。
她隐约记得她在京外时,安国公因谋逆案被抄家,十三岁以上的男子均斩首示众,小孩与女眷流放西南。
不过那时候距离现在也得十多年后了。
许知瑜福了福身,世子夫人赵雪晴轻轻挽着她的手,说:“不需多礼,快到我那边去坐。”
她不大明白夫人为何带她如此热情,自己却也不拘泥,显得落落大方,赵雪晴见了很喜欢,说:“你小的时候,你母亲还常带你来府上坐坐。”
“只是从你母亲去了后,这些年好久没联系了,我这几天才从京郊养病归来,对了,府上情况如何?”赵雪晴问。
镇平伯夫人面露尴尬,提醒道:“夫人……”
无心之问,许知瑜并不觉得有何错处,她淡淡一笑,说:“劳夫人挂心,府上前些日子不大顺利,近来越发好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座席上,伯夫人坐于上首,赵雪晴的位子在旁边。她叫许知瑜坐在她下首的第二个位置,而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女孩。
她脸色虽有些苍白,眉眼间有些倦意,配着一身淡粉色罗衫,也有几分娇态。
赵雪晴说:“这是舒儿,我记得你是元戌五年出生的,那她大你一岁。”
许知瑜微微点头,心内却微微吃惊——李舒就是备受帝后喜爱的韶华郡主。
现在她还没嫁给苏华风,应当还是县主。
她看起来确实是个病弱的人,难怪走得那么早。
许知瑜在心内暗暗记住眼前这些人,看来她上辈子做事畏畏缩缩,没来这宴会,确实错失了不少机会,这些人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她得做好准备才行。
特别是李舒。这人既然是苏华风的心头好,那她自然不会开罪她,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李舒忽然开口问:“你是许府二姑娘知瑜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好似也没什么情绪。许知瑜没想到她会先搭话,她侧过脸看她,回道:“是。”
李舒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她笑了声,说:“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当见过。”
这对李舒来说是五六年前的事,对许知瑜来说却是十七八年前了,何况她中间并不太平,小时候的事,她记得并不多。
许知瑜的手指轻轻卷着耳侧的流苏,道:“小时候的事,我许多都忘了,还望县主见谅。”
“没事。”李舒摆摆手,她拿起桌上的茶水喝,说,“本也不是大事。”
许知瑜笑着点点头,李舒是个性子淡的,性格当属恬静,不端着架子,与她交谈很是轻松,难怪苏华风会喜欢上她。
她仔细回想上辈子李舒后来是因为何事香消玉殒,只是她当时尚且自顾不暇,便不曾打听过。
想到苏华风以后会为她神伤,许知瑜便禁不住小小叹了口气,若是可以,她想,她要保住郡主,不枉苏华风待许府的一片真心。
临开席,外席的公子哥也入座了。
许知瑜坐在世子夫人和县主旁边,自然颇受瞩目。
而方入席的苏华风见到的就是许知瑜有些发呆还叹气的样子,她眼睛不知道盯着何处,半点没察觉自己妍丽的外表已经惹得许多哥儿的窥视。
苏华风抿了抿嘴唇,从席上起来,走了上去。
等他一走近,李舒脸上的神情便丰富了起来,许知瑜悄悄看着,心内了然。
赵雪晴笑着对他说:“你怎的来了,平日里不是最厌烦这些的么?”
镇平伯夫人也满脸笑意。
“姑母。”苏华风叫了她一声。他朝许知瑜与李舒这边看过来,说,“我表妹坐在那里,是不是不大好?”
赵雪晴“咦”了声,问:“你表妹?谁?”
两人站得虽不远,不过席下嘈杂,他们说话声也不大,许知瑜与李舒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苏华风向这边看了一眼,对赵雪晴说了什么,叫她一愣一愣的。
李舒不自觉地挪了挪座位。
等话说完时,苏华风朝这边一笑,返回了座位,他眉宇飞扬,俊逸十足,举手投足间,自有风流韵味在其中。
许知瑜抿唇笑了笑。苏华风也太着急了,原来这么早就对郡主有了情愫?
不一会儿,下人们搬来一架屏风,横亘在众人与两位姑娘之间,将其他人窥视的目光全部隔掉了。
好大的醋劲!
许知瑜偷看了眼李舒,暗道若是嫁给一个醋劲大的人,怕是以后过得麻烦。不过若李舒真心喜欢苏华风,也没什么。
但若是她以后的夫君如此,许知瑜想,她就不喜欢了。
她隔着薄薄的屏风,只能看到外头别人的身影,面容却是看不清的,这才发觉因为一架屏风,自己应是认不到多少人了。
席间,许知瑜与李舒又聊了一会儿,李舒站了起来,有嬷嬷上来扶她,她轻轻推开嬷嬷的手,说:“我去走走透气,你们不许跟着我。”
随后,她转身走出屏风。
许知瑜这下才知道无聊了。
这个屏风包裹着她,其他席座传来嘈杂的声音,就她这里格外清静,好似被人划出了块地,难以融于世。
过了好一会儿,李舒身边的嬷嬷差丫鬟来问许知瑜,丫鬟道:“嬷嬷想请问二姑娘知道县主去哪了么?”
许知瑜一愣,道:“嬷嬷误会了么,县主并没有与我讲她要去哪。”
嬷嬷焦头烂额,县主不爱声张,她们做事缩手缩脚,只能立即差几人先去寻,许知瑜站起来道:“我也去看看。”
而当下,李舒差人把苏华风叫了出来,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小桥之上。
第8章
镇平伯手上无实权,但与京城官宦人家多有往来,府中景致多迎合了京城人家的喜好。
不远处亭台楼阁精细如画,近处是小桥浅溪,溪中覆有圆润的石子,小尾的锦鲤游在其间,一派雅致。
李舒与苏华风并没有走远。
苏华风走在前面,脚步快了些,李舒堪堪跟在他后面,每每张口欲叫他等一下自己,却犹豫了一下,咬住嘴唇,小步紧紧跟在他后头。
上了小桥,苏华风似是没有察觉到她满心的纠结,他垂眼看着水下锦鲤,道:“县主若有何事,便请说明吧。”
这一句话何其疏离。李舒微微红了眼眶,她轻轻道:“你当真要如此?”
苏华风微微侧过身子,说:“当日里,是苏某赠错玉,之后,苏某已经说清楚了。”
这边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许知瑜已然下了宴席,后院有些大,几人散开来寻李舒。
许知瑜本来与净月走在长阶上,今天见了不少人,她正仔细回忆着小时候的事,待抬手摸耳侧的流苏时,忽然发觉流苏不见了。
“许是方才落在路上。”许知瑜想了想,说。
这流苏是一对的,她很是喜欢,若是少了一枚,倒也挺可惜的。净月说:“姐儿在此地等等,奴婢沿着原路给你找找。”说完她就沿着原路低头去找了。
许知瑜点点头。她眺望远处,仔细看着,对这里的一瓦一木也饶有兴致,便多走了两步,眼前没了挡着的半座假山,她就看到了有两人立在桥上。
不正是苏华风与李舒么?
许知瑜微微退了一步,此地他们正见不到她。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李舒微微向前踏了半步,似乎正在追问苏华风。
而苏华风却后退半步,拱手,他脸色上没有半分情绪,神色淡漠,丝毫不在意李舒。这么一比,李舒神色凄惨,倒是可怜了一些。
许知瑜心里猜,估计是起了什么争执。
活了两世的许知瑜当然知道,情这种事,偶尔小打小闹并不算什么,反而是种调剂,一帆风顺的感情,反而乏味。
她决定假做没看到,回去等净月。
忽然,李舒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朝水中一扔,那东西并不大,入了水都没有声响。
李舒脸上带着种期待,期待苏华风能有神情的变化,然而那个面容俊逸的男人,却连眼睛都不曾朝水中去,他作揖,再退了一步,便告辞。
这一幕落在许知瑜眼里,她心内惊讶,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从苏华风在许府出现的那一刻,许知瑜一直以为他虽行事凶了些,但里子是热的,不然,也不会为父亲而来。
只是现在看他待李舒的样子,居然从不曾给个正眼,冷漠如斯。
那他们以后如何才能变得伉俪情深?许知瑜发现自己居然担心起来,不由摇了摇头,心道既然上一世都没甚么问题,这一世也不应该。
远处,李舒见苏华风远去的身影,她扶了扶栏杆,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便转身,浑浑噩噩地下了小桥。
那东西真不要了?许知瑜想着,以后李舒和苏华风结姻,今天扔的东西或许会成为遗憾。
她走近了看,溪水刚及脚踝,清澈见底,圆石太多,也不知道李舒扔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多犹豫,她环顾四周,发现清清静静的没有旁人,便脱下鞋袜,提着裙子,涉入水中。
水中锦鲤受惊,四处散开,随即发觉没什么威胁,便又拢在许知瑜四周。她的脚趾娇小,脚背白皙,被水下圆润的石头一衬,宛若白玉一般,让人看了喜爱非常。
方才假山的地方,有人渐渐走近了。只是许知瑜此时一心找东西,并没有察觉。
她低着头,回想着方才李舒丢东西的地方,又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多走两步,果然在灰白的石子间发现了一块浅黄色的玉石。
还好是这个颜色,不然真不好找。许知瑜庆幸,她提着裙子,快速走到那边,伸手捡起玉石,玉石入手冰凉,圆润至极。
它约摸一寸大小。中间有一天然的空洞,玉匠打磨的时候,把那洞留了下来,洞中有一小块连着玉石主体的碎玉。
许知瑜迎着骄阳,看着那碎玉,发觉竟是一只兔子捣药的影子,与玉石浑然一体,就是那月上嫦娥身边的小玉兔。
这巧夺天工的雕刻的功夫,若没有十成十把握,没人敢这么下手。
许知瑜惊叹了声,心道如此特殊的东西,当是苏华风送给李舒的。
将玉石收入衣袖中,她提着裙子回到了岸上,正待穿鞋时,忽然一个男子自假山处出来,将她吓了一跳。
许知瑜不认得他,她侧身穿鞋子,假装没见到他,她本以为男子会回避,谁料到那男子竟径直走上来,问:“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许知瑜咬了咬嘴唇,她心里怪自己应该等净月来了再找玉石的,这时候这清静的地儿遇到陌生男人,实在有些……
匆匆穿好鞋子,她无心与其攀谈,说:“公子莫再问。”
她本以为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便无事了,那男人却又近了一步,说:“姑娘,在下宰明煦,见姑娘好生眼熟,不知道姑娘芳名?”
许知瑜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么步步紧逼的人。
她不应话,低着头往回走。
此时,苏华风在宴上,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看向上首,隔着薄薄的屏风,有一人的身影,但他一眼认出来,那人并不是许知瑜。
他心内奇怪,忽然见净月一人走过来,差人把净月叫来,问:“你家姐儿呢?”
净月如实说了刚才的事,原来她在原地找不到许知瑜,还以为许知瑜回宴上了。苏华风将她手上红色的流苏拿走,说:“带我去刚刚你们去的地方。”
许知瑜走了几步,宰明煦就跟了几步,他在后面穷追不舍,竟是对着许知瑜滔滔不绝起来。
许知瑜仔细回想宰家,其父是在朝三品大员吏部尚书,宰明煦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在当时,也曾凑热闹,遣人上门来纳妾。
如此一来,许知瑜更不喜这人,何况这人还紧紧跟着她,宛如狗皮膏药似的。
许知瑜停下来,她脸上带着怒色,道:“请公子不要跟着我。”
她本就生得好,一生气,反而没有半分叫人害怕,反而那脸颊红润,唇色殷红,娇态自然。
宰明煦在宴前便见过她,只是后来不知道是谁加了架屏风,叫他好生可惜,这下这么近地见她,当然更是喜欢她昳丽的样貌。他十分眯着眼睛又走近了一步,道:“若是姑娘告知在下……”
原来与这样的无赖讲话是讲不通的。许知瑜暗气自己为何不直接回去宴上,还要与这样的人废话一句,她不再理会他,正要往前走时,忽然手臂被宰明煦抓住。
“放开!”许知瑜一惊,赶紧甩开他的手。
宰明煦只觉得方才手臂温暖娇细,她整个人仿若暖玉做的,当是上上品的美人,他丝毫不觉自己唐突,“嘿嘿”一笑,道:“姑娘莫怕,在下绝无其他之意。”
听完这一声,许知瑜浑身不适,她小跑起来,宰明煦竟也跑起来,也在此时,不远处净月带着一名男子走过来,正是苏华风。
许知瑜眼前一亮,心中大喜,连连挥手叫道:“表哥!”
苏华风见到许知瑜时,脸上神情松动,却在见到她身后的男人时,脸色又崩了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仔细打量了许知瑜,看她除了裙摆好似沾了点水,其余并没有大不同,心底里松了口气,问:“你去干什么了?”
许知瑜仰起脸,露出笑容,道:“刚刚去找县主呢,没找到,这就回来了。”
宰明煦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原来你是苏川之的表妹啊!不过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呢!”
许知瑜听见他的声音便不喜欢,她轻轻抓住苏华风的袖子。
苏华风向前走了一步,他高大的身影把她挡在了后面,净月再站到许知瑜旁边,宰明煦再怎么样也见不到这只挠动他心肺的小鱼儿了。
宰明煦望着他们那边,好歹是收起登徒子的模样了,只是一开口还是紧追着许知瑜不放:“川之,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有这样的表妹?”
苏华风察觉袖子一紧,他心内一暖,然而面色却更冷了,道:“三句话都不离我表妹,宰明煦,我劝你别把主意打上来。”
宰明煦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地想再说句什么,苏华风却不再理会他,他转身对许知瑜说:“莫怕。”
许知瑜轻轻“嗯”了声。
苏华风由着她拉着自己的袖子,他回头再看了眼宰明煦,那眉目间的戾气,仿若要直接刺穿宰明煦一般。
宰明煦吓了一跳,可等几人走远了,又本性不改,琢磨起许知瑜的美色来。
赵雪晴见到二人一同归来,她笑着问苏华风:“瑜姐儿去哪了?我当是她坐得无聊去散散步了。诶,对了,那屏风……”她本意是叫苏华风撤掉好,不然县主与许知瑜也怪无聊了些。
“哦,屏风。”苏华风看向许知瑜。
只见许知瑜两手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茶氤氲,将她的双唇润得更红了。
苏华风同赵雪晴说:“再加一架。”
第9章
因为下了水,许知瑜跟侍女要了热茶,她喝了两口,觉得浑身舒适了,连被宰明煦惹起来的不适也压了下去。
再看李舒,她脸色苍白,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看来此时并不适合将玉石交还。她抬手欲梳理流苏,却又一下子没摸到了,一愣,转身问净月:“你给我找的流苏呢?”
净月哎呀了一声,说:“被苏公子拿走了。”
李舒听到“苏公子”三字,一愣,她侧过头看许知瑜,轻声问:“你见着川之了?”
“来的路上恰好遇到表哥。”许知瑜笑了笑,她心想李舒此时应当既想听到苏华风的事,但又怕到,怕总比想要重要,于是她转移了话头,问:“县主,我们去和其他姑娘说话吧?”
只在她话音刚落,两个下人便抬着另一架屏风,两架屏风包围着,这下,两人之间真被划出了块地。
“苏大人说姑娘们身子弱,今天风有些大,挡一挡。”侍从笑了声,说。
许知瑜轻轻拿起杯子吃了口茶,看着屏风,又看了眼李舒,自己也没察觉眼中带了些控诉一样。
李舒侧看着那屏风,神色不知作何。
一个侍女拿着流苏递给了净月,净月一喜,连忙进了屏风内给许知瑜,说:“是苏公子遣人拿来的。”
只一会儿功夫,这流苏就与方才的不一样了。
许知瑜拿着流苏细看,只见流苏长带上被系上一个银制的精巧的铃铛,轻轻晃动,还会有清脆悦耳的铃声。
不知道苏华风哪里来的铃铛,许知瑜心想难不成他袖子里一直藏着这样好玩的玩意?
真把她当小孩哄似的。
李舒看着她的铃铛,问:“瑜妹妹,我瞧着这个流苏好别致,我可以看看么?”
许知瑜把流苏递给她。
李舒拿着流苏,她觉得这流苏有些眼熟,便看了看许知瑜头上的流苏,果然本是一对的。她问:“这个流苏能给我么?”
许知瑜一愣,她低头看了看流苏,那一刹那是有些许犹豫,旋即应了声:“嗯。”
她心想,以后苏华风的东西也是李舒的东西,现在她拿着苏华风给的金银维持许府,总不能连李舒想要的这点玩意儿都不肯给。
再过了会儿,赵雪晴先去了后院厢房,随后叫人来请许知瑜,许知瑜心内奇怪,但也站起来前去。
苏华风时时留意着屏风内的动静,见她出来了,他看了眼宰明煦,也跟了上去。
二人并行,许知瑜小声问:“表哥,世子夫人找我,会是什么事?”
苏华风走在她身侧,道:“不会是坏事。”
她本无底的一颗心,听到苏华风这句话时,渐渐稳了下来,她与净月刚进厢房,赵雪晴拉着她坐下。
赵雪晴见着苏华风,忍不住问了句:“我与瑜姐儿说几句话,你怎么也跟来了。”
苏华风说:“你们在里间内说,我在外间等着就是了。”
赵雪晴道怪哉,苏华风是不是对许知瑜看顾太过了?
不多想,她看了眼前小小的许知瑜,心疼极了,方才伯夫人说的许府动了圣怒一事,她也是才知道,便对许知瑜说:“才听伯夫人说清了许家的事……”
也是因此,许府成了这副光景。
许知瑜微微垂下眼睛,安国公世子夫人单独叫她来,就是要说这句话么?
赵雪晴以为她为家中事伤心,连连叹气,说:“唉,我本不该再提,只是你若有什么难处,千万记得不要自己憋着,可以来找我,知道么?”
许知瑜倏地睁开眼睛,她细细看着赵雪晴关心的神情。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带着防备心,只是,夫人确实从头到尾在关心着她,倒显得她像小人了。
许知瑜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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