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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月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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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努嘴,他还是坚持走了。但我突然不再觉得孤寂——心结解开了,比什么都重要。
※※※
沧浩宫的侍女还是原来的那几个。睡前,她们服侍我沐浴,都是笑容满面的。我不禁问:“怎么这么高兴?”
小衫又住水中撒了一些花瓣,答道:“王后……呃……不,公主回来,我们当然高兴了。”
朱儿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奴婢们是伺候人的,公主您不在的时候,我们整日里闲得慌,只能把沧浩宫和天熹殿一遍遍地打扫。”
我合眼靠在浴桶边上,含笑轻轻道:“辛苦你们了。我今日一瞧,沧浩宫果然一尘不染,连架子上那些东西都没怎么变。”
小衫道:“理王殿下走前,曾嘱咐奴婢们什么都不要动,让它们保持原样。所以奴婢们也就只敢把积灰擦去些,万万不敢挪动一丝一毫,更不用说床上和柜子里的东西了,连碰都没有碰过。”
我觉得有些奇怪,睁开眼问:“他什么时候对你们说的这个?”
“就是……”小衫了想了想,道,“就是玄武军围城的那天早上。”
围城那天,他应是一心想着战事啊,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这个话?
我追问:“云扬还说了什么吗?”
“咯……”小衫思索片刻,“也没什么,哦,对,殿下说‘等王后回来,本王希望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等王后回来?
我明明一直都在他身边,只不过住在了天熹殿。而且当时,也是他执意要与我分房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一时说不上来。只是一下子没了沐浴的欲望,简单地冲洗一番就换上寝衣,准备休息了。
坐到床上,小衫她们替我放下帷帐,留了一盏蜡烛,就退出了房间。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唏嘘着物是人非。身下的大红云丝锦被,用金银丝线绣着戏水鸳鸯的图样,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我忽然发观,我已记不得最后一次与云扬在这里过夜是什么时候了。只依稀觉得,此刻我的身前,应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盘腿与我相对而坐。两个人手拉着手,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最后他会俯身过来,就这样吻到一块儿去。
想着想着,我竟抬手抚上唇,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
我叹了一口气,这小小一方天地,却是充满回忆的地方,甜的、蜜的、相拥的、相属的。细细数来,也许他拥有我的时间,甚至比晨轩更长吧。
也难怪晨轩不愿来此。就是我,纵然决心要忘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我懒得把被子展开,随意地躺倒下去,头触到枕头时,听到一阵摩擦的声响,觉得奇怪,就又爬起来,拿起枕头,摸了摸,发观—一枕头里藏着纸!
我突然开了窍,立马用手撕开包裹在外的红布——我就知道,云扬不会无缘无故让侍女们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红布扯开,底下露出信封的一角——原来,他是留了封信给我!
急急忙忙拆开:
“婉婉:
展信安。
不知你何时会看到这封信,但我希望当你看到的时候,一切都好,也希望你已经回到心之所向的地方。
我不想你记恨晨轩,我的死与他无关。大抵你也能看出来,我并非不能战,只是不想再战。从当年起兵到今日敌军兵临城下,我已无颜面对容国父老,更不愿以千千万万将士们的性命为代价四处逃窜、苟且愉生,且还将你桎梏在身边。不如效仿楚霸王,了结自己。这是我的选择。
我从未想过你会在恢复记忆之后选择留在我身边。谢谢你,能陪我到最后。
两年的情谊,历历在目。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我知道你爱我,却也明白你最爱的是他,无论你承认与否。你曾经说,年少时的心上人当不得真,就算曾属意于他,也绝无爱我那样。可那个人,是楚晨轩。他不是你在豆蔻年华一见倾心的普通男子,而是不顾禁忌、经历大风大浪之后勇敢去爱的恋人。你为他可以连性命、贞洁都不要,甚至愿意与天下人为敌。在我还未爱上你的时候便知道,无人、无人可以超越楚晨轩在你心中的地位。爱上你之后,叫我如何不嫉妒,如何不介怀。
所以我与晨轩之战,从我决心娶你那天起就已注定。我与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留下的那个才可照顾你一生。若是他死,就算你与我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快乐;而倘若我死,你尚可以回到他身边,他能让你幸福。而我自私的奢望不过是,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你会想起我,知道天上那仅存的几颗星星是我守护你的化身,我便知足。
与你在一起不过两年,却是我这一生最光辉的日子。我们相爱过,我便死而无憾。
照顾好攸儿。
四月初七夜。
慕容云扬绝笔”
慕容云扬……绝笔。
绝笔。
胸口一阵窒闷。
云扬,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己经打算好赴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你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留下我念你想你,为你伤为你病为你流泪。你爱我,可是在我的感情上,却偏偏一点也不懂我。你可知你的死,哪怕只有一丝是因为我,那样,就算我在晨轩身边是幸福的,却也永远、永远无法完整。
※※※
我捧着这一封信入睡。醒来时已是晨曦初出,我 的身体蜷缩着御寒,信纸则依旧贴在心口上。
坐起上半身,呆坐片刻,突然想到了晨轩。不知怎地,就想立马见到他。
沈漱完,换上家常的衣服,去天熹殿找他,他竟不在。
略有些迷茫地走出沧浩宫,迎面碰上了方伯。他看到我似是很诧异:“公主,您怎么还在这儿,您不走吗?”
“走?”听了他的话,我比他更诧异,“去哪儿?”
方伯疑惑道:“老臣方才看见玄王殿下带着蒋容和随行侍卫住王宫门口的方向去了,像是要出发离开的样子,便以为您也应该在那里……”
“什么?”
我大惊,出发?去哪儿?晨轩为什么没有与我说起过?
难道……
我当即撇下方丞相,一路抄近道枉奔至宫守门口,将将赶上了他们一行人。果然,个个整装待发,马匹精神抖擞!
“楚晨轩——!”我气喘吁吁地喊道。
带头的那人勒马转身,接着御马朝我走来。
不待他到跟前,我质问道:“为什么扔下我自己走了!”
“我想让你在苍梧待一段时间,”他下马,对我解释说:“把身体养好,还能与攸儿在一起,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是。可是,”我无奈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要走呢?”
“长安一战迫在眉睫,这样的机会我不能放过。”
“你要去长安?”
“对,亲自督战。”
“那,”我咬了咬下嘴唇,下决心道,“我同你一起去!”
他有些吃惊,“你……?”
“你等一会儿,”我说,“我回去换件衣裳,带些东西就好。”我殷切地看着他,就怕他拒绝。天涯海角,我只是不想离开他!……我只有他。
半晌,他应道:“那好。”
我遂喜笑颜开,“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刚转身,他在后面唤道:“丫头!”
我回头.“怎么?”
不料他竟说:“等我从长安回来,你嫁给我,好吗?”
我顿时怔住:“什、什么?”
“我知道他们三个都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他若有所思,“所以,我算是第一个向你求亲的,是吗?”
我讷讷地点点头 “是……”
“那么,你答应吗?”
一股狂喜冲上心头,我扑进他的怀里,拼命他点头,又哭又笑。
“好了,快去收拾吧。”晨轩淡淡笑着,“对了,黄泉剑我落在天熹殿了,你正好替我一并拿来。”
“嗯!”我抬头看着他,蓦然从心底涌上一股甜蜜,遂踮起脚吻在他嘴角,然后笑着转身跑开。
一路上飞奔着,迎面吹来的凉风无法缓解我的面红耳赤。
他说,丫头,等我从长安回来,你嫁给我,好吗?
“嫁给我,好吗?”
好,怎么不好!一千个好一万个好!我从十八岁的生辰盼到今日,虽然我们之间早巳不需要成婚的仪式,但你可知,你说出来,我有多么高兴!你敢娶,我便敢嫁,随天下人怎么评价,讥笑也好,辱骂也罢,我不管了,再不管了!
换衣服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把头埋在云被中,欢天喜地地大声嚷起来,掩不住满心满腹的喜悦,好像己经身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收抬好东西,拿上黄泉剑,唤来乳母,将攸儿交托给她。对攸儿虽有满心不舍,但晨轩若能打下长安,一统天下就指日可待了!到那时,就可以接攸儿来与我们长久地团聚。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就转身再次赶去宫门。
一步步走近宫门,就好像一步步走近他。晨轩,我终于可以,以你的妻子的身份,站在你身边,面对一切。
脸上一直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终于抵达宫门。
笑容僵在脸上。
方才的一队人马,一个都不见了。没有随行侍卫,没有蒋容,没有晨轩!
第十三盏 盗剑(一)
方才的一队人马,一个都不见了。没有随行侍卫,没有蒋容,没有晨轩!只有之前尾随我而来的方伯,还站在原处。他望着远方,似是在深思。
我三步并作两步疾走到他面前,问道:“哥哥人呢?”
方伯深深地看着我,答道:“玄王殿下……走了。”
“走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丢下我,他刚刚还说要娶我!
转念又一想,楚洛惋,你太大意了!你深陷在苍梧带来的各种情感中,以至于都失去了觉察和判断的能力!
一个个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在眼前闪过……
譬如昨夜,他为何一定要与我分开住?原来竟是为了早晨可以悄悄地溜走!譬如,他方才说,他将黄泉剑落在了天熹殿,可他是剑客,应是剑不离身的,怎会忘记?还有,他说,“等我从长安回来”,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所以,自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带我去长安!不过是想办法支走我,然后他自己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我抬头看向方伯,连声道:“你一直都在这儿,他方才可有说什么,做什么?”
“这……”
“你快说啊!”
方伯垂头,为难道,“玄王要臣保密。”
我用力地盯着他,突然在他的衣襟处发现露出的一张黄褐色信纸的一角。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来。方伯慌道:“公主……!”
我不理他,兀自翻开来看,原来是一封军报。我从头读到尾,面色逐渐变得煞白,连持着信纸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抬头,不敢置信地说:“白帝联手羌胡部落,五万大军压境,要与晨轩长安一战?”
为了迷惑大哥,晨璇在官渡那里留了许多玄武军,都还没有撤去长安。本想一鼓作气凭借少量骑兵的迅猛拿下长安的,谁知大哥竟做了两手准备,此番让羌胡人横插一脚,将晨轩置于寡不敌众的险境!
可恶!
“怎么办……我不能让他独自赶险,”我喃喃道,“不行,我要去长安!”
“公主不可!”方伯拦住我,“玄王殿下就是不想让您冒险,才千方百计让您留在这里。”
这句话说痛了我的心。楚晨轩啊楚晨轩,你竟与云扬一样,爱着我,却在我的感情上,一点也不懂我。你以为这是为我好吗?你可知,对我来说,独活在世上,比与你死在一起要煎熬千百倍!
方伯拦着我道:“玄王殿下命令老臣阻止公主前往长安,公主不要让老臣为难啊!”
我不管不顾地说:“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块儿!”
拉扯间,我不慎将方伯推倒在地,慌忙将手中东西扔在地上,蹲身去扶他。
“抱歉,方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方伯,你没事吧?”
“没事。”方伯摇着手,但他年纪大了,这么一摔,愣是在地上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侧过头去,目光恰巧落在黄泉剑上,神色突然变了,竟磕磕巴巴地说:“这、这是黄泉剑?”
“是啊。”我将剑取来递给他,“我在苍梧时,身边一直带着它。有何不妥吗?”
方伯表情愕然,“老臣一直以为您只是佩了一把好剑,若不是方才看到这‘黄泉’二字,老臣绝不会想到,这竟然就是消失已久的……”
他看着黄泉剑的眼神,竟是万分的敬仰,半晌,他问我:“公主可知,那碧落剑现在何出?”
我答道:“不瞒方伯,其实那碧落剑才是最初我师傅赐予我的佩剑,可当年逃离万阙宫的时候被我落在了那里。后来哥哥找到了黄泉剑,就送给我了。”
“碧落、黄泉二剑,竟同时出现在江湖上?公主,你可知,这碧落黄泉剑背后的秘密?”难得见到方伯如此激动。且我很诧异,方伯这样的朝廷大臣,竟也知晓江湖上的事?
我点点头:“嗯,略知一二。听说双剑合璧,便能天下无敌。”
方伯目光幽长,继续问:“这不过是两柄剑,如何天下无敌?”
“我……我不知。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大抵只是传说吧。”
不料方伯缕一缕胡子,长声叹道“非也!”
我惊道:“什么?你是说,竟……竟是真的?”
方伯缓缓道:“助你天下无敌的,自然不是这两柄剑,而是这两柄剑合璧之后,可以召唤出一支十万人的训练有素的秘密大军!”
“十万?!”我失声惊呼,“方伯,此话当真?!”
“句句是真,这是老臣的祖父亲口告诉臣的,他曾是第三代大军中的一员。这件事本不能与大军之外的人说,但祖父当时想让臣加入第四代大军,因此告诉了老臣。只因老臣当时要报理王殿下先父的知遇之恩,这才没有答应,留在了交州。”
十万……十万大军!
我的神识已经全部萦绕在这个数字上了。有了这十万大军,晨轩不但可以轻易攻下长安,横扫大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必须,必须要得到!
“所以……”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所以江湖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而当世,所有接触过这两把剑的人,除了我,现在也没有别人知晓。”
没有人知道,便没有竞争。
我蓦然站起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当务之急,便是拿回碧落剑,交给晨选,召唤出那十万大军,然后踏平大商!
喜悦与豪迈冲上心头,我转头对方伯道:“方伯,多谢您!”上前一步,又道:“方伯,我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您说。”
我一字一句道:“我要您以对容国的忠诚、以您方氏一族的性命起誓,此事,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方伯被我弄迷糊了,但还是依言起誓,然后道:“公主,你要做什么?”
“哥哥要你 T阻拦我去长安,他可有说,要你阻拦我去别的地方?”
“这……未曾。”
我粲然一笑:“那我便可北上一游了!”
“北上?”
我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意味深长,“自是去拜访一下我的那位白帝哥哥。”
※※^
我嘱咐方伯不准将我的行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晨轩。又让星穹将黄泉剑送到晨轩手中,就说带着这把剑,我愿他平安归来——黄泉剑我不能带去京城,万一不慎全部落在大哥手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做完这些,我留下星絮在苍梧,只带着风色一人出发去京城。
七天后,我们抵达京郊。
进京前一夜,风色问我,准备如何问白帝要碧落剑。我摇摇头:“不是要,是偷。”
“偷?”
“你想想,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要一把我几年前落在这里的剑,他必然会问,为什么要。他那么精明,我若是随便编个理由,例如‘这把剑本就是我的,我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必然还会问,为什么现在要?只要他起一点疑心,这把剑就是不可能给我的。”
“所以,你要装作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风色了然地点点头,“可是你找什么理由呢?很难自圆其说。”
“你知道,”我慢慢地说,“有一种情况,你可以先明正大地‘不能自圆其说’。”
风色眉间一闪:“你是说……失忆?”
“对!”
他犹豫道:“能行吗?”
“我知道我失忆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小声地回答,“装一次,应该不难。我只需要一个理由,让我留在宫中一段时日,只要找出碧落剑,就大功告成了。”
翌日。
皇宫大门口,故意在脸上涂了些煤灰的我使劲地砸着朱漆大门。门不一会儿就打开了,几个皇宫侍卫奉着矛瞪着我:“哪来的!竟敢在皇宫大肆喧哗!”
我哭喊道:“我要见皇上!”
“我家圈里的猪还想见皇上呢!”侍卫不耐烦地用矛杆赶我,“滚滚滚!”
我用力地拔开捅向我的矛杆,继续撒泼喊道:“我是皇上的妹妹,我要见皇上!你们谁敢挡着我,小心我让我大哥砍了你们的脑袋!”
“你这个枝儿倒攀得蛮高的嘛!我怎么没听说过皇上有个煤窑里养大的妹妹!”
争执不下间,我眼角瞥到有人进去禀报了,暗地里松了口气,面上更卖力地往里闯,顺带踢翻好几个侍卫。
不一会儿,只听——
“皇上驾到——!”
侍卫们纷纷撇下我,跪倒在黄色轿辇的面前,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我扑到轿前,双膝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抬头飙泪,“皇上!”
楚晨轼略有些惊愕地看着我:“九儿?”
“皇上!”我向前膝行两步,“你是我的大哥吗?”
他脸上掠过一丝疑或,顿时下辇,在我身前蹲下,抬手擦去脸上的煤灰,“我当然是,九儿, 你……你失忆了?”
“请大哥为我做主!”我挣开他的手,伏拜于地,“请大哥为妹妹做主啊!”
“你起来说话!”他将我扶起来,“要我为你做什么主?”
“请大哥……”我顿了顿,咬咬牙,恨声道:“杀了楚晨轩,为妹妹抵杀夫之仇!”
楚晨轼再也掩藏不住惊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我边走边说。走了几步,他试探地问:“你要我怎么杀他?”
我毫不留情:“自然是举兵打败他,让他身败名裂,成为千秋万代唾骂的叛臣!”
“哦?”他的语气依旧意味深长,“你那么恨他?”
“他杀了我的丈夫,灭了我的容国,当然!”
“九儿,你当真又失忆了。”他搿过我的肩膀,面对我,“告诉我,你还记得些什么?”
我假意回忆了一下,答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在苍梧的王宫。只记得一个人,就是慕容云扬,我记得我很爱他。于是我到处找他,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死了,是楚晨轩杀的!他们还说, 我、我……”我捂住嘴,做出惊恐的样子,“我怀过楚晨轩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 说着我埋头尖声叫喊,像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事情。
晨轼安慰地搂住我的肩,“然后呢?”
“然后,”我吸了吸鼻子,“我求方丞相替云扬报仇,求各个将军为云扬报仇,可……可没有人愿意,他们都被楚晨轩骗了!竟说他是明君!”我越说越激动,抓住晨轼的衣襟,“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了!普天之下,能够杀他的就只有你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求你替我报这个仇!”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含着十二分的恳求与殷切。
“那你可知道,我曾经,掳了你做皇后,你不恨我吗?”
“我……”我垂下头,“我听说了。”狠狠咽了口唾沫,复又抬头,决绝地说:“只要你替我报了仇,我愿意……愿意继续……做你的皇后。”
他眼中剎那间闪过一丝惊讶。
我毫不心虚地看着他。
“那好,”半晌,他说,“我答应替你报仇。事成之后,你还是我大商的皇后。”
第十四盏 盗剑(二)
长安战事紧急,盜剑一事须得尽快。
此番晨轼安排我住在离他的寝殿最近的翩鸿宫。头一天夜里,我偷偷溜回永安宫一瞧,这是当年我在万阙宫最后落脚的地方,也是我落下碧落剑的地方,我存着一丝不可能的侥幸,希望晨轼从来没有发现过碧落剑,那样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回它,然后在他发现之前,全身而退。
抵达永安宫后,发现永安宫竟已成了废宫,因为年久失修,院中杂草丛生,屋里灰尘遍布,到底是辜负了“永安”这样一个美好的名字。
而碧落剑,不出意科地不在这里。
那么,就肯定是被大哥拿走了。他是识剑之人,弄加上剑柄上明白地刻着的“碧落” 二字,他必然识得,并且必然会将这宝剑收入囊中,妥善保存。
但大哥平素在宫中并没有佩剑的习惯,而我这个“失忆” 了的人又不能正大光明地去问,于是只好每日缠在他身边,这才有机会出入御书房和他的寝殿,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搜索着。然而——都没有找到。
这样下去,进展太缓慢了。
于是我决定,引蛇出洞。
回到万阙宫三天后的下午,我在御花园与大哥对弈。杀了三盘之后,我伸个懒腰,故意叹了一声,说“三盘,一胜一负一和,我俩不分上下嘛。”又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哥,妹妹这一路来京城,发现自己竟然会些剑法,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
“好啊,”大哥应道,“改日择个机会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走过去撒娇般地挽起他的胳膊,“大哥你看今日秋高气爽, 正适合比武,好不好嘛!”
大哥无奈,只得答应:“好,真是绕不过你。”回头对侍立在一边的侍从吩咐道:“去取两柄木剑来。”
“木剑?”我在心中暗叫不妙,面上做出不乐意的样子,嘟起嘴,手臂则更紧地缠着他,“木剑有什么意思?不如真刀真枪比一个,那才爽快呢!”说着越过大哥,直接对那随从说:“快去把你们皇上箱底里藏着的最好的两把剑给取来。”
随从看向大哥,大哥点点头应允了, “就取兵器库三层东阁南墙最上面的那两把吧。”
“是!” 随从领命而去。
我暗自盘算,原来大哥把好剑都藏在了兵器库。不管随从取来的是不是碧落剑,今夜,我都可以到兵器库中一探,说不定会有所得。
随从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两把剑,我这么一看,心头轰地一下燃起激动的火焰,那果然就是碧落剑!
随从将剑交给大哥,大哥转头对我道:“过来选一把吧?”
我掩饰着心中的狂喜,只稍显 雀跃地蹦到他身边,手先抚上另一把剑,啧啧赞叹两声后,才转向碧落剑。
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大哥问:“怎么了?”
我故作疑惑的样子道:“没什么……只是这把剑……感觉好熟悉。”将剑身翻过来,待看清那“碧落” 二字,心头又涌上来一股狂热,我竭力压下去,只淡淡地念道:“碧落……真的好熟悉。”然后抬头迷惘地看向大哥:“为什么我会有这个感觉?”
他定定地看着我,说:“因为这是你当年离开万阙宫的时候,落下的。”
我做惊喜状:“你是说,这本就是我的佩剑?”
他点点头。
“真的!”我喜上眉梢,“那我就选这把了!”
大哥于是用了另一把,与我比起剑来。
碧落剑重回手中的感觉,美妙得难以言述,像是所有不对的手感都同到了正确的地方,一招一式,极尽舒展,《翰阳二十四式》从指尖自然地宣泄而下,逼得大哥步步后退,而我步步紧逼,招招犀利,让大哥疲于抵挡。
虽然黄泉、碧落二剑齐名,但在我的手中,黄泉剑能发挥的威力,不足碧落的四成。
我打得兴起,直到听到有人惊呼“皇上小心!”,我这才悻悻地收了剑,转身扶住大哥,满脸堆起歉意:“大哥!真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下子就……”
“无妨。”大哥轻松地一笑带过,“看到九儿功夫如此了得,大哥十分欣慰。”
我低头抿嘴莞尔。
他却朝我伸出手来,“来,这把剑还是由大哥先替你保管着,你若带在身边,杀气太重,不适合在皇宫里。”
我一惊,原本想趁热打铁请求他将碧落剑归还给我,可是没开口就已经被他这番话给堵住!
握着碧落剑的手犹豫起来,好不容易到了手,我不想放,不想放!呼吸稍稍变得急促,脑子飞速地思考,以方才的形式看,大哥并不是我的对手,而风色不出意外地话就应该埋伏在御花园中,若我俩联手,打出皇宫……
余光瞥向四周,大哥在御花园的时候,这里护驾的侍卫大约会有五十人,此刻还有几个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大臣与将军。我飞快地算了一下,就算我与风色成功突围打出皇宫,在没有暗人帮助的情况下,仅以我们俩之力,要躲避追兵,还要越过朱雀军与羌胡大军在长安的驻兵,最后安然抵达玄武军管……难上加难。
欲速则不达。哪怕晚个一时半会儿,也绝不能让大哥识破我的意图。
我终是放了手,让碧落剑回到大哥手中,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可妹妹喜欢这把剑。”
“喜欢的话,改日我带你去校场就是了,那里更适合你使剑。顺便,也可以教一教朱雀军的将士们。”
我只得绽出一个笑容来:“那感情好!”
大哥摸摸我的头:“嗯。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我一边在棋盘边坐下,一边注意着他走向那几个大臣。暗自运功,用内力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好听清他们讲的话。这是师父的独门秘诀,只有落天阁的人才会。
“皇上,是长安军报。”
“说。”
“玄王领兵将羌胡大军引入西华山,设计埋伏,羌胡大军不谙地势,众不敌寡,被歼灭两万余人。”
大哥没有说话,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做无知状,应着他的目光温顺一笑,又低头看着棋盘做思考的样子,手里如常自在地拔弄着两颗白子。其实心中已然波涛汹涌——晨轩果然厉害!
又听大哥吩咐说:“从朱雀军派两名将军过去,告诉努赤哈尔,不想全军覆没,就听我们的指挥!不然的话,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让他自己对付鲜卑人去吧!”
“是!”
原来是这样。
羌胡族受到鲜卑人的侵犯,向大哥求援,交换条件便是他们出兵长安,攻击玄武军。
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得立刻告诉晨轩。
事不宜迟,今晚就潜入兵器库,盜得碧落剑,然后连夜离开!
兵器库在皇宫西北角,是一座三层的阁楼,楼外有重兵把守,每一层也都有巡逻的士兵。
我与风色躲在树丛后面,看着阁楼门口举着火把交接的士兵,双眼不停地寻找着突破的缝隙。
“他们正好都是两人一队,”我压低声音道,“我们绑两个,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
风声道:“好。”
我们绕到阁楼的侧面,找到一处只有两个巡逻兵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个手刀敲在他们的脖颈后,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我们,就倒了下去。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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