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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黑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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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湘南吃了一惊:“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不知道,过几天也会知道的。”卓显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开始时候是有点吃惊,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有点不太明白年轻人的想法。不过后来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他喜欢就随他去吧。”
  阮湘南忙道:“我并不想这样——虽然现在再说这样的话,已经很没有意义,还显得矫情。”
  卓显扬屈起指关节抵着下巴,忽然笑了:“我不是来谴责你的,恰好相反,我倒觉得卓琰这次偷偷瞒着我领证做得很不地道,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倒不如干脆大方点,你说对不对?”
  阮湘南很坦然地说:“其实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在顾虑着您无法接受我吧。”
  对此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卓琰的家世,和她的身份毕竟是不般配的,这是一个客观事实。既然客观存在,就不可能去否认它。她能为卓琰所做的事,毕竟太少了。她曾经无法接受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总是在意别人对这种身份的评价,可是时过境迁,她再在意又如何,这是她无法选择的。她只能去接受,并且让这道印记在周围人的视线中越来越淡。
  “湘南,我跟你的确不太了解,”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来,“而你的妹妹,我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对她更为熟悉。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的身份,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我是卓琰的父亲。只要是他喜欢的,我就会去爱屋及乌,作为父亲,我不会去否决他的任何坚持着的想法。”
  阮湘南真心觉得,他就是说话也真是委婉得极有水准,既不过分热络,也同时澄清她的疑虑:“卓叔叔,谢谢你。”
  “你现在还叫我叔叔?”
  阮湘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
  “跟你说这么多,也是觉得你很聪明,一点就透。”卓显扬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不妨跟卓琰说一下,就说我已经知道了,这样躲躲藏藏又是何必。”
  ——
  阮湘南回到家,就见卓琰直接拿出合同文本的最后一面签字页,按在她面前:“签个字吧。”
  她有了卓显扬的打底,也知道那合同意味着什么:“我觉得……这可以不签吗?”
  “你害怕?”卓琰直接拿出钢笔来,在签字栏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签了吧?我又不会把你卖掉,再说了,要贩卖人口和器官的话,明显我比你更值钱。”
  阮湘南失笑:“我是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了。”
  她这样说,卓琰立刻明了:“是我爸来找过你了?也不算贵重吧,那幢CBD虽然附近有个人工湖,环境不错,可是地段却很偏,是属于新区的,以后地价也未必会爆,而且,裙楼的店面不错,以后开个咖啡厅什么的也挺好。”
  阮湘南又问:“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裙楼的一楼店面留给余熙?”
  “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做纯慈善的,当然要付房租。她要付不出房租了,以后由你的工资卡里扣,反正你又跑不掉。”
  “我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把字签了,就算你不签,这也是婚后财产。”
  阮湘南拿起笔,端端正正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忽然道:“我挺羡慕你的,你有个涵养很好、说话又很有水准的父亲。”
  卓琰把合同页收起来:“这么羡慕的话,就让你的女儿也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
  卓琰的商业地产计划,的确如预期一样抢滩成功,还压了同期有类似项目的谢氏一头。他的庆功酒会,甚至还邀请了谢允绍。
  商业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大的体现,虽然在心里恨不得把对方直接摁死,却还是要装得关系良好,就连通过媒体隔空对话都不会直接扯破脸,而是假惺惺的恭维里语带不明显的倒刺和陷阱。
  卓琰作为庆功宴的焦点,开场便亲自开了香槟,当记者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他不露痕迹又优雅地示意谢允绍的位置:“虽然我是今晚的主办方发起人,但是谢总拨冗而来,大家也应该把更多的关注放在谢总身上。”
  阮湘南只在心底摇头,这真是居心不良,让媒体关注谢允绍,是关注他这回居然败给卓琰,还是关注他最近离了婚?
  她无事可做,就四处游荡,闲逛到花园里的游泳池边,又停住脚步。天边那一轮弯月倒映在水中,随着水波纹泛起涟漪,晕开一圈圈的银白色的光晕。
  她看了一会儿月亮,忽听身后有人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类场合很无聊?”
  发问的是谢允绍。
  她恍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是了,之前那次酒会上他也来找自己搭过话。他当然不会欣赏她或者对她有任何暧昧的情感,他会出现在她身边,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卓琰的未婚妻这个身份。
  阮湘南转过身,微微笑道:“谢总。”
  “我以前一直觉得很无聊,”谢允绍走上前,又道,“其实我过去的唯一理想并不是当一名商人。”
  “哦?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游记专栏的作者,”他问,“你呢?一直都想当医生?”
  “对。”
  “真是幸运——”
  他还待说话,却被阮湘南直接打断了,她委婉地说:“我想我的理想一点都不重要,相反,我的身份在谢总你眼里,除了是卓琰的未婚妻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虽然我不敢说,我对他有多忠诚,可是我想谢总你这么多年来几乎毫无绯闻,也应该是很珍惜羽毛的吧。”
  谢允绍倒是笑了笑:“你的优点是聪明。”
  “谢谢。”
  “既然你这样聪明,也该明白,爱情不可能蒙蔽人的眼界一辈子。”
  “我当然知道,从科学角度来说,爱情不过是多巴胺分泌的成果,”他们将来携手走过的路还有很长,不可能只靠爱情就能支撑一辈子,一辈子都在爱来爱去的那显然是激素分泌异常,阮湘南微微一笑,“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爱情总比没有爱情好吧,谢总你说是不是?”
  她嘲讽他没有过爱情。谢允绍也不恼怒,而是朝她举了下杯子:“不得不说,也许你真的会走得很好,先祝福你。”
  ——
  谢允绍走了,而卓琰紧接着过来。
  他看着谢允绍的背影,有点郁结:“他到底想干什么?离了婚的男人就不要往正恩爱的情侣堆里扎了吧。”
  阮湘南笑道:“虽然你们是竞争对手,可这样说也未免有些偏颇了吧。”就她所知,谢允绍早在好几年前就一路碾压诸位世家子弟,就算这次输了一次,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算定局。
  “他大学读的可是新闻专业,后面才读了MBA,连科班都不是。”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所谓当游记专栏的撰写人也是真的了。
  阮湘南道:“那也不错啊,听说他还会四门外语。”
  “我也会四门外语——好吧,不算是很精通的那种。”卓琰抱怨道,“你怎么总帮他说话?”
  “虽然你跟他一直不对盘,但是也不能抹煞别人的优点啊。”阮湘南推开他硬是要把她揽过去的手臂,“做人要客观。”
  卓琰倒是笑了,看样子也没生气:“在我面前维护外人,你还真是……”他们本来也只是推来推去闹着玩,从前他们也是抬杠惯了的,可是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卓琰穿的是真皮底的手工制皮鞋,根本就没有加防滑,可是因为刚下过雨,游泳池边的瓷砖上还有片片水渍,他踩到了直接往后一滑。
  阮湘南条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拉他,忽然又想起她这样去拉也拉不住人,还有九成可能被他一起拖进水里,便犹豫了一下。
  随之水花四溅,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水里。
  立刻有人赶过来,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把人推下去了吧?”
  阮湘南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没有吧……”她的罪行应该就只是没有及时拉住他,虽然就算真的出手也是拉不住的。
  只听身后水声轻响,卓琰扶着泳池的栏杆上来,他的脸色,简直可以媲美水鬼。虽说她擅长狡辩,但是碰上这种情况,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闻讯而来的叶徙拎着备用的衣服,差点笑得满地打滚。
  她陪卓琰去了更衣间,忽然道:“对不起,下次……我会尽量——”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卓琰平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他一边对着穿衣镜整理身上的西装,一边又用低到她快要听不清的声音嘀咕:“……跟她生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气……对,就不生气……”
  阮湘南沉默着,嘴角却牵起微笑来。
  ——
  卓琰在养伤期间照顾的兰花开花了,满室都是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阮湘南早晨起来时,最先发现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开出淡黄色的花来。
  毫无预兆,又满是惊喜。
  卓琰说,这两个品种的兰花都很难养到开花。
  她也以为不会,就如他们之间一样。
  她对他偏爱,他等待她依赖。
  原来他们的爱情都不曾有过谎言。
  

☆、第54章 番外001

  阮湘南提着行李箱走下楼;外面预定好时间的出租车已经等在大门外面。一切安排就如计划中一样;她马上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家。
  当她看见母亲惊怒的眼神时,心中还是涌起了报复的快感。
  她弯了弯腰,用一种用戏一样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感谢您这么久的照顾。我今天终于可以跟您道别,以后;您也不用再为我的存在而蒙羞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手指抽动,最后按在领口的地方;扭动着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
  阮湘南站直了;她现在已经长大,站直的时候还比母亲要高挑:“很抱歉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现在才离开。不过既然离开了,我以后也不会回来。”
  “你要离家出走?”母亲一把拖住她手上的行李袋;“你把这个家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家。”
  “不是你的家?那你带走的东西算什么?你这么有骨气离开,就有本事别带这个家里的东西,就自己一个人走出去。”
  继父严旻之亦是闻声而来,过来打圆场:“你别说得这么难听。”要是让他有多喜欢自己的继女,的确是办不到的,可是他的妻子的那句话,几乎要把人逼到绝路了。
  阮湘南放下行李袋,直接打开,里面只有她的衣物:“这些是我穿过的衣服,我想就算留下来,也不过是当垃圾丢掉,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说到做到。当然,如果您非要我把衣服留下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一时之间会生活得很困难。”她又重新拎起袋子,这次母亲张了张嘴,又脸色铁青地闭上了。
  她抬脚走出那扇属于严家大宅的大门:“再见。”
  话音刚落,一只欧式复古的分体式电话机直接扔出来,阮湘南往旁边躲闪,正好砸中外面围廊的栏杆,又卡啦卡啦地滚到草坪上。
  “你今天敢走出这里一步,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阮湘南轻快地走下台阶,外面的世界,就连空气都比里面要新鲜。
  “我亏待过你了吗?虽说我之前是对不起你们,可是不也是在补偿了?你吃的穿的读书的花费,我有克扣你半分?”
  阮湘南回过头:“我说了,谢谢您的照顾,以后我会还钱给您的。”
  她走到那辆出租车前,司机坐在架势座上,回过头笑着问她:“是一个人去旅游?不用家里人送?”
  阮湘南笑着点头。
  这位出租车司机是个很热情的人,路上不断地跟她聊天,她也一直嗯嗯是啊地表示在听,可是那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打扫完租来的房子,她也累得半死不活。屋主当时愿意便宜租给她,也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子,在附近的重点大学读医科,应该不是会惹是生非、扰邻滋事的人。
  她从内在到外表绝对是一等良民,不可能辜负房东的期望。
  晚上严央打电话给她,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白天严央不在家,晚上估计也是看到了暴风过境后的家庭状况。严央磨蹭半天都没说话,让她也有点心浮气躁起来:“怎么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话音刚落,她突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气:“姐姐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呜呜呜……”
  阮湘南忽然有种被倒打一耙变恶人的违和感,柔声细语地安慰:“乖啊,别哭,你到底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不能不要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阮湘南随便往地板上一坐,慢声慢气地跟她讲道理,“我只是成年了,可以独立一个人生活了,就要搬出去住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难道你以后打算在家里住一辈子吗?”
  严央抽了抽鼻子,说话时候的鼻音还是严重:“是这样吗?”
  “是啊。”
  “那你住在哪里?我要来找你玩。”
  阮湘南沉吟半晌,还没有报给她地址,谁知道把地址告诉她以后会有多少麻烦的后续:“我还没找到稳定的住处,等到确定了再跟你说。”
  ——
  她在第一年就做了不少兼职,发传单那种耗费时间太长,又很死板,她做过一次就把它直接划出了计划的列表里。后来在给学校的画室做人体模特后,有人又介绍她去拍平面杂志图,虽然赶来赶去十分辛苦,但是收入真的很不错。
  她那天化完妆走出来,就听见几个同样来拍照的女孩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据说今天黎导要来挑人呢……”“不过他的戏也没什么好上的,都是些禁播的小众片子,没什么钱又增加不了名气,反而还会给人只能拍小众片的印象。”“那倒是,算了,还是别被选上的好。”
  阮湘南没太在意,迎着灯光拍了几张妆面,正面侧面的都有,就打算收工回家。
  她在洗手间里卸掉浓妆,背着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就被编辑拦住:“湘南,你跟我过来一趟。”
  阮湘南只得再转回去,进了办公室,只见沙发上还有客人。
  那客人性别男,年龄不详,看上去好久没有剃胡子了,整个人有点风尘仆仆的落拓感。他脸上表情有点木,看不出在想什么。
  编辑说:“黎导,你是要见一见这位阮小姐吧?”
  那位男客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点点头:“是她。”
  编辑在身后推了阮湘南一下,低声道:“坐。”
  阮湘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膝并拢,安静地望着对方。
  黎导在茶几上那一叠剧本里挑了挑,找出一本,翻到某一页推过去给她:“读一下划线的那行。”
  阮湘南不明所以,照着念了一遍,对方也只是点点头,专注地倾着身子盯着她瞧,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事物:“很好,你以前听说过我吗——或者说,看过我的电影没有?”
  阮湘南知道黎导是业内口碑比较好的文艺片导演,他的喜好也比较偏门,喜欢拍民国剧,拍出来又有一半被禁播,典型的叫好不叫座:“我看过一部《花青》。”
  “好,可是这一回,我不是拍文艺片,而是商业片,有枪战爆破飞车这些元素。刚才我在外面看见你拍照,我突然觉得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就想问问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愿,片酬方面不会太差——毕竟商业片都能拉到大赞助。”
  “我并不是科班出身,我没学过演戏。”
  黎导挑出另一本剧本,在封面别上名片,又在其中两页折了角递给她:“你先看看,有意愿了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
  她当然不会有这个意愿。她又没有基础,又没有时间,更不想出这个风头,她现在连自己养活自己都有困难,哪有时间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背着包又去赶下一场家教。
  要转两次地铁,走一段路才到学生家里。她教的是个明年就要中考的女学生,家长找家教的第一要求就是要找个大学女生,绝对不要男生,生怕擦碰出什么火花来。
  阮湘南教了她两天,也算摸清楚学生的底细,基础差,注意力不集中,人却还挺灵光,让她做一张数学试卷,只要不看住,她很快就管自己走神去了。
  阮湘南见她动不动游神也不怒不喜,颇有耐心地一次次提醒她。倒是学生自己先崩溃了:“好了好了,我做题还不行吗?”
  阮湘南等她写完了卷子,一边检查一边问:“你最喜欢什么?”
  “我喜欢他。”学生指着墙上的明星海报。
  阮湘南抬头看了看那张明星海报,那个男明星五官标致,就是气质有点邪气,:“很眼熟,似乎总是演反角?”
  “哎呀,说你不懂了嘛,正头正脸的有什么稀奇,他就是演大反派也很有味道。”女学生咬着笔杆,隔了一会儿又问,“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湘南用铅笔圈画试卷上错误的答题步骤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有啊。”
  “长得帅吗?”
  果然小女孩第一关心的就是外表。阮湘南想也不想地回答:“很帅。”
  “那……有钱吗?”
  阮湘南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原来现在的初中生已经早熟到这个程度了么:“有。”
  “性格好吗?”
  这个问题倒是正常了。
  阮湘南道:“外冷内热,就算是他讨厌的人碰到麻烦了,也不会落井下石,能帮就帮。”
  学生立刻双手一拍:“又帅又有钱性格又好,简直完美。”
  最后两道得分最重的大题错得一塌糊涂,阮湘南直接在边上画了个零,把卷子推给她,一语双关:“你看,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有一个男人,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只有,他不爱你。
  ——
  她做完家教,外面依然艳阳天,阳光灼热而透白,似乎连路面都开始冒起干燥的烟尘,细细的,一股一股,散发着金光。
  同样带着金光的还有前面从车里走下来的叶家三少。他穿着花色鲜艳的夏威夷花衬衫和短裤,脚踏一双沙滩鞋,皮肤白皙光洁,倒像是在海滩度假的悠闲模样。虽然穿得够俗气,但是也不太违和,还引得路人高频率的回头。阮湘南估摸着这一切都要拜他那辆漂亮的阿斯顿马丁所赐。闹市区开跑车,除了样子风骚,也就剩下烧汽油这一功能了。
  叶徙瞧见她,热情地挥挥手:“阮湘南!”
  她也笑着回应:“叶少,这么难得。”
  叶徙道:“哦哦哦,你用什么防晒霜的,等下我要推荐给卓琰,怎么你去南亚就没怎么晒黑,他又黑了一大圈。”
  等下推荐给卓琰?阮湘南猜他们是约好了,转身就要溜,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他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便胡乱推脱了一下,刚侧过身就看见路边的停车位上多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
  阮湘南知道现在再要不说一声掉头就走,这种做派实在太难看,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朝从车里下来的人打招呼:“你们慢慢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卓琰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还没说话。另一边叶徙已经拉住她,直接把她往街边小店里拖,嗲着声音道:“别走啊别走啊,湘湘姐姐,你陪陪我嘛,人家好害怕……”
  阮湘南顿时在这酷暑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陪你什么?”
  叶徙双手合十,闪着眼睛装可爱:“人家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民间美食,说这里有家面馆,大家都开豪车来吃面,来了一次又一次,宁可每天排队还要来吃一碗面,路边一整排都是豪车,店里都坐不下——”他顿了顿,一指路边那家有点破旧的油腻腻的店面:“我特地开了车过来,哪有豪车?不过生意倒是很好的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店里吃过饭……”
  阮湘南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一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但是很光洁的样子,另一个穿着白色的polo衫和长裤在大夏天也是清爽干净得一尘不染,实在也不像是进过这种民间小吃店的样子,要知道这两个家伙在学校里连挤食堂的经历都没有,最多在清静干净的留学生餐厅点餐。
  阮湘南原本想迈出去步子又收回来,转身走向那家面店,问老板娘:“这里什么面最多人吃?”
  老板娘拿着报纸扇风:“羊肉面,腰花面,鳝丝面都很多人吃的。”
  叶徙在她身后探过头来:“那就各来三碗,三个人,谢谢!”
  这下别说老板娘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就连阮湘南也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各来三碗,还是三人份,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们一起?
  “……他口误,是各一碗。”卓琰走过来,一把把叶徙拎开。叶徙超级委屈:“这样子就不能各种口味都尝一遍了啊。”
  阮湘南道:“我还有事——”
  卓琰盯着她,缓缓道:“怎么,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阮湘南不觉得无法面对他,虽然之前的南亚旅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好吧,其实也不算“小意外”,但是总觉得心里有点膈应。她默默跟着他们走到内堂,那桌子靠近厨房,就算头顶的风扇一直对着他们运作,也无法吹散那蒸腾的热气。
  叶徙忽然对她说:“你不会怕他吧?”他摸摸下巴,笑嘻嘻地说:“我记得刚大一开学的时候,你还是学生代表,是总分第一名哎,压着卓琰,他怕你还差不多——不过你现在怕他,是不是也说明以后二哥会很怕我?”
  这是什么神逻辑?而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那次她在总分上反超卓琰,已经让他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现在还在这种关头提这件事,阮湘南摇摇头。
  阮湘南正要说话,却已经被卓琰抢了先,他一双眼看着她,嘴角还勉强牵出一点笑来:“她怕我?说反了吧,我怕她还差不多,惹不起。”
  阮湘南微微一笑:“过奖过奖,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厉害。”看他们的样子,都还不知道她离家出走,那就好,她现在最怕别人提起这件事。
  叶徙张大嘴巴,露出一副生吞鸡蛋的表情:“连我都听出他没在夸你……”
  这个时候,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了一碗,放在中间,谁都没有动手。大概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点古怪了,周围开始有食客回头看他们。阮湘南当机立断把碗拖到自己面前,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我先吃了。”
  反正边上两位都是绅士,她不动筷子,他们也绝对不会先动的。
  很快的,后面两碗面也端了上来。叶徙很快就克服了“从来没有在这么简陋的店里吃过东西”的心,夹起堆在上面的羊肉就吃起来:“味道似乎真的还不错……不过也没有我想的这么好。”
  卓琰却一直都没动手。
  叶徙直接掰了双筷子给他:“别这么穷讲究,你看阮湘南都不在意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其实也不是她不讲究。阮湘南带点苦笑意味地想,如果她跟他们一样,从小就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讲究是正常的,而她不是,她从小就在浅川那种最贫穷最混乱的贫民区成长,在那里度过了根本不愿意再去回想的年少时光,如果再这样讲究,那根本就是矫情。
  她沉默地吃完,然后跟他们一起出了店。
  叶徙评价说:“虽然味道还可以啦,不过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来了——原来看介绍觉得很有兴趣的,吃过以后也不过如此,既不是独一无二,环境又差,没什么意思。”
  阮湘南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其实想想也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没有,没尝过之前还有一点好奇心支撑,尝过之后就彻底没了兴趣,既不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又不是外表光鲜随时可以带着给人看,又有什么好念念不忘?
  
☆、第55章 番外002

    她摇摇头;跟他们道别:“谢谢款待;我先走一步。”

    叶徙问:“要我送你吗?我记得你家住得还挺偏的。”

    她不用再回那里了;便委婉地拒绝了:“不用;天色还亮着;我自己回去就行。”

    叶徙也不跟她纠缠,挥挥手就跳进自己的车里。倒是卓琰没走,有点沉默地看着她;忽道:“真的不用送?”

    “不用。”

    卓琰静默地看了她一阵;凉凉地开口:“随便你,一个人走这么偏僻的夜路小心点被人拖去□□。”

    阮湘南本来也不想跟他起口舌之争的,反正他也说不过她,总是赢同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可最后却没忍住:“谁□□谁还说不准呢。”

    卓琰果然掉头就走。

    她走去地铁站,地铁很空,还有位置,她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那份剧本。黎导给她的角色戏份很少,连配角也不算,只能算是个龙套。这个角色在未成年的时候戏份还有点重,跟男主角同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可是给她的角色是长大之后的,只有两个特写镜头,一个是她在灯红酒绿中挑逗男人,然后把对方杀死,另一个就是接近男主角伺机杀他,最后被直接一脚踢下了天台。

    她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黎导偏偏看中她,她又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演戏的经验,要演这么一个复杂的角色对她这样的新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看到剧本折角那两页上标着的一个数字,她知道那是片酬,这数字大得让她心动。她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究竟要拍多少平面照做多少次家教才能赚到这个数额,而现在,她只需要去演这么一个小角色。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何况她也不是英雄,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她就没有资格清高。

    下了地铁,她飞快地跑回住处,拿出手机来拨出了名片上的那个电话。

    ——

    最后一组平面照拍完,她也准备赶去西北内陆——那是黎导那部电影的主要取景地。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慢慢地卸妆,脱去浓妆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像是奔波劳累后带点尘土和倦怠。

    她才十八周岁,刚成年不久,可是心理年龄却又不止如此。

    还有两个模特也刚拍完照,关上厕所单间的门换衣服,她们聊天时候也没有避开她,光明正大地谈论私生活:“你运气真不错,被谢家那位二少爷瞧上了,不是还说要带你去长岛的别墅度假吗?”

    “那种大少爷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真才是脑子进水。”

    “也许他这次真的动心了?”

    阮湘南打开水龙头朝脸上泼水,又抬起湿漉漉的脸来,镜子里正映出她的样子,她看见镜子里的人嘴角带笑,似乎在说:没有谁能够侥幸。

    她回到家里定了去西北的火车票——这个时间还是暑假旅游的旺季,连卧铺都买不到,只剩下坐票,她也不挑剔,总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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