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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推]悸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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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是滋味,贺宁握着筷子的手显然滞了一滞:“好了,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都白学了?”
    餐桌上重新安静了起来,就连贺予彤也乖乖地吃饭,偶尔挑出一些不爱吃的香菇和葱,还做贼一样,一边偷偷看着贺宁一边塞在了盘子下面。
    贺宁只当没看到,眼看着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咳嗽了两声,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既然大家都到了,有些话我就在这里说一下。”
    大家也都停了下来,纪皖潜意识觉得这话可能和她有关,不由得看了贺予涵一眼。
    贺予涵在餐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安慰地笑了笑。
    “予涵既然已经结了婚,我们家就多了一个新成员,”贺宁缓缓地道,“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到此为止。家宅安宁,是最要紧的事情,你们都懂吧?”
    他的目光威严地在餐桌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贺予涵的身上。
    底下的人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贺予涵漠然点了点头,就连贺予彤也脆生生地加了一句:“爷爷我知道,要团结友爱。”
    占芸没好气地佯作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就你话多。”
    贺予彤嘟着嘴转过头来,冲着纪皖做了个委屈的鬼脸。
    纪皖抿着唇,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看着贺予彤笑出来。
    “予涵,既然她是你媳妇了,有几件事情,我也不得不提醒你,”贺宁没瞧见小孙女的小动作,继续说,“身为贺家的人,贺家的利益要放在第一位,我听说你媳妇在打什么官司,这样下去对贺家会有负面影响,尽早解决撤诉了吧。”
    
    第39章 |38|37|0037
    
    纪皖一下子僵住了。
    告林滨的抛妻弃女案第一次庭审已经结束,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加上纪淑云已经过世,法院需要重新整理相关证据,第二次庭审定在这周四。
    虽然审判结果没有出来,但大网络媒体对这个案件做了相关的跟踪报道,官博上面关于的讨论已经超过了这个官司的本身意义,渐渐往纵深发展。
    纪淑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林滨到底应不应该收到惩罚?
    对这种社会恶俗到底有什么可以破解的方法?
    女孩子应该怎样做才可以让自己不受到这样的伤害?
    ……
    很多网友都发表了很精辟的见解和讨论,更有一些深受其害的网友在下面求助,揭露了很多现实性的问题。
    纪皖觉得,她的这场官司,如果能够警醒一些人,唤起他们的良知,或者帮助到一些在迷茫中深受其害的女性们,那将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当然,如果能在法庭的震慑下,让那对母子真心在纪淑云的坟前悔过,这将意味着她可以抛去从前的束缚她的桎梏,对她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
    她怎么能够半途而废?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她,包括在天上默默注视她的纪淑云。
    餐桌上的沉默渐渐有些难堪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纪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手上就被贺予涵用力地按了一下,他朗声开了口:“爷爷,这个官司是皖皖妈妈临终的心愿,死者为大,皖皖不可能放弃。不过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对和宇集团的影响消除到最小。”
    贺宁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怎么消除?贺家的人居然为了这几十万的赡养费打一个官司,还是父女对峙公堂,这要是放在从前,就是不孝的大罪,有女儿去告父亲的吗?”
    “目前还没人把这场官司和贺家联系起来,毕竟我和皖皖的婚姻还没有在公众面前爆过光,”贺予涵朝着贺卫庭看了看,“以后应该也不会,二叔你说是不是?”
    贺卫庭老奸巨猾地笑了笑:“我觉得爸的顾虑有一定道理,当然啦,你们俩要是一定不肯听,二叔我是没办法的,谁让你不是我儿子。”
    贺卫芳盯着纪皖,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予涵,不就是几十万的事情吗?跟人争显得小家子气,要这钱到姑姑这里来拿就是。”
    纪皖咬紧了牙关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反唇相讥,淡淡地说:“这不是钱的事情。”
    “是,这不是钱的事情,”贺予涵接口道,“爷爷,这也和父女没有任何关系,皖皖和他的父女情分,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断了。”
    贺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那你们这是不同意吗?”
    贺予涵刚想说话,贺宁厉声打断了他:“让你媳妇说,有你什么事!”
    纪皖的后背挺得笔直,迎视着贺宁阴鸷的目光,好一会儿,她轻声开了口:“抱歉,爷爷。”
    贺宁的眼神中有种山雨欲来的暴怒:“很好,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想必你也不会同意。”
    “什么?”纪皖艰难地问道。
    “贺家的媳妇都挺安分守己了,就连予涵的妈妈,当初一心要成为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嫁给了卫安后也隐退了,”贺宁的语声沉缓,“你那个小公司,我觉得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席衍有股份吧?你就交还给席家或者关了,贺家不缺你这点钱,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
    纪皖的脑中“嗡嗡”作响,几乎就想拔腿就走。
    谁允许他们这样漫不经心地说着她的心血?
    难道小人物的努力就可以这样被一笔抹煞吗?
    她很想义正言辞的驳斥,可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去,手脚有种脱力的虚软,以至于她刚一开口声音就断断续续的带着颤音:“爷爷……我……很……”
    “爷爷,”贺予涵的眉头紧皱着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们点时间,我的公司我游刃有余,现在还没到需要皖皖相夫教子的时候。”
    贺宁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扔下“很好”两个字,就大步离开了餐厅。
    大家的神情各异,但显然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贺予灵更是心情愉悦地抹了抹嘴,冲着安婶叫道:“安婶,我想喝杯青瓜汁。”
    “好的,二小姐你稍等片刻。”
    “大嫂你要吗?美容。”贺予灵冲着纪皖笑道。
    纪皖沉默着坐在原位摇了摇头。
    “怎么不开心啦?”贺予灵笑嘻嘻地说,“别啊,我现在特别崇拜你和大哥,真心的,你们俩太牛了,继续,保持!”
    她朝着纪皖撒了个飞吻,蝴蝶一样地飘出了餐厅。
    贺卫芳神色愠怒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也走了,眨眼之间,餐厅就空荡荡的了。
    “对不起。”纪皖茫然看着贺予涵,这一瞬间,她忽然萌生了退意,不在同一个世界上的人,如果强求在一起,的确是种错误。
    “对不起什么?”贺予涵捧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我没法同意你爷爷的要求,”纪皖困难地说,“以后恐怕也是不行的,这样会连累你,要不然我们俩还是……”
    “算了”两个字还没出口,贺予涵就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是粗暴,贺予涵用力地吸吮着她的唇瓣,甚至在上面重重地啃噬了几口,这才恨恨地松开了纪皖。
    “以后还敢乱说吗?”他威胁道,“你再有这个念头,我就把你关起来。”
    纪皖喘息了两声,伏在了他的胸口闷声说:“爷爷那里……怎么办?”
    “没见我用了缓兵之计吗?”贺予涵笑着说,“行了,我会搞定的,你就专心做你的事情吧。”
    纪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神机妙算,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她明白贺宁虽然创立统领着和宇财团这个国际性的集团公司,可骨子里是个非常固执、传统的老头子,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而贺予涵虽然看起来总是和贺宁对着干,可对这个爷爷还是很崇敬的,抱着不一样的感情。
    她很不愿意看到祖孙俩为了她的事情再次起了不可调和的冲突,可她也不能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退让,如果她照着贺宁的意思做了,那她还是那个坚强自立的纪皖吗?不就成了一个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了吗?
    第二次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很意外的,那天来了好几家媒体,对纪皖进行了现场采访,主持人还受网友所托,再三追问了这是不是一场炒作,最后赔偿的赡养费是否真的要捐给慈善。
    林滨出现的时候好像做贼似的,刚想溜进庭审室就被记者发现了,一窝蜂地围上去堵他,他狼狈万分,记者们的话都字字如刀,他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
    “请问你当初逼你妻子打胎,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
    “请问你和你母亲为什么一定要男孩?尤其是你母亲,她自己不也是女的吗?”
    “这么多年了,请问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
    纪皖站在不远处看着被记者们围在中间的林滨,林滨显然瘦了很多,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原本还算是儒雅俊朗的中年人此时佝着背,看起来有些畏缩。
    他和记者们推搡了好一会儿,这才从人群中突围而出,步入了庭审室,他的律师正在里面等着他。
    二次庭审没花多少功夫,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对赡养费双方都毫无疑义,但林滨辩称自己已经给过赡养费,但是被纪淑云和纪皖退了回来,更何况,纪皖已经成年,纪淑云已经去世,所以这笔赡养费不用再给。
    纪皖的律师则辩称赡养费的给付和纪淑云有没有去世没有直接关系,更不会因为母女俩一时的拒绝失去其真正的法律意义,就好比林滨虽然没有尽到抚养的职责,但和纪皖名义上的父女关系却无法从法律上割断。纪皖是纪淑云的法定唯一继承人,这笔赡养费理当由她继承,任何人都无权置喙它的用途。
    法庭最后判定纪皖胜诉,林滨需对当年抛妻弃女的行为登报道歉,并在限定日期内支付赡养费二十五万,考虑到林滨曾支付过赡养费但被退回,利息十万不予支持。
    宣读完判决书后,林滨失魂落魄地瘫在了椅子上。
    纪皖并没有兴趣去欣赏他的模样,收拾完资料,和律师一起朝外走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林滨满脸恳求地看着她:“皖皖,现在我的名声全毁了,工作说不定也要丢了,这些年的奋斗全白费了,你非得这样赶尽杀绝吗?我没钱,要命一条,你要真那么狠心,就把我的命拿去!”
    纪皖漠然看着他:“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不付钱,法院会强制执行。”
    “我真没钱……”林滨失魂落魄地说,“她在投资新项目,家里的钱全都投进去了,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
    “你把我妈这笔钱也给她了?”纪皖愕然。
    “你们不是不要吗?退回我账户就被她拿走了,”林滨辩解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没钱,只有这个月的工资还剩五百块,你要你拿去。”
    纪皖气乐了:“你以为法院的判决是玩笑吗?等着卖房子卖车吧。”
    “皖皖你别这样,”林滨也顾不得要脸了,“我家里都快闹翻天了,亲戚朋友也在背后戳我脊梁骨,我倒霉了你有什么好处?这钱就别要了,顶多我给你打个欠条,以后有钱了就给你。”
    纪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和你妈到我妈坟前去认错道歉,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林滨满口子答应:“好,我明天就去认错道歉。”
    “不,还有你妈。”纪皖固执地说。
    “那不行,那是你奶奶,”林滨断然拒绝,“她都多大岁数了,你让她去给你妈道歉,那是要了她的命。”
    “她真的没有意识到她的错吗?”纪皖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她想要扼杀一个已经成型的女孩的生命,毁了一个原本可以幸福的三口之家,更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她也没有什么错啊,她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这是习俗,不能怪她啊。”林滨辩解着。
    “那好吧,就让她跟着她的宝贝儿子、宝贝孙子过日子吧,我替你们去赎罪,钱请你准时打到我的账户里,不然我申请强制执行。”
    纪皖冷笑了一声,刚想掉头离开,林滨的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林滨一边拉着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哭喊声,林滨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妈你哭什么……别给我再添乱了……什么!”
    他的声音骤然尖利了起来:“浩浩他抢了你的钱?这不可能……他不在读书吗……什么……他没去读书……妈你怎么了……摔了一跤……”
    挂了电话,林滨的脸色几近惨白,扶着墙壁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喃喃地说:“你奶奶她……摔了一跤……送医院腿……断了……”
    
    第40章 |39|38|37|0037
    
    医院里乱哄哄的,病房前挤着一堆人,有警察有邻居还有医护人员,不时传来呼天抢地的哭泣声和怒骂声。
    纪皖第一次看到了她血缘上的奶奶,这个纪淑云痛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和注重仪表的姥姥完全不同,这个老太婆看上去很瘦,颧骨高高突起,穿了一件明显不太合身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巴巴的,可能是因为刚刚歇斯底里地哭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林滨的老婆在旁边和警察说话,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还是陪着笑脸:“对不起啊警察同志,都是误会,不是抢劫,我妈她脑子不太好使了,也不知道谁胡乱报的案,别做笔录了,真的不是抢劫。”
    “是不是抢劫不是你说了算的,”警察被闹腾了这么久,说话也带了点火气,“按照我们了解的情况这都够得上入室抢劫了,涉案金额八万块不算小数目,你这样胡乱改口供,犯的是包庇罪你懂不懂?”
    林滨的老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肚子气没处撒,一见到林滨顿时爆发了,冲上去就朝着林滨挠了过去,林滨避之不及,鼻尖上被挠出了一道血痕:“你瞧瞧你们家这个破事!吃自己女儿的官司还不够,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你妈更是绝了,有这样把孙子往绝路上逼的吗?不就几万块钱,她这是准备把浩浩送进牢房里去吗!”
    “坐牢?”老太婆茫然地看着他们俩,忽然一下激动了起来,“警察……警察同志,浩浩可不能去坐牢,我给你跪下了,千万不能抓我那大孙子啊,他从小就孝顺,这次一定是被坏人教唆了,你去抓那些坏人,对,就是那几个老是带他去打游戏的,染着黄毛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她想从床上爬下来去抓警察的手,那条摔断的腿却没让她如愿,顿时惨呼了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病房里乱成了一团,旁边来帮忙的邻居在那里一边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老太这是自作孽啊,实在是太宠这个孙子了。”
    “这种小孩还不如没生,丧尽天良啊,老太摔那里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跑了。”
    “还不是活该,你知道这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新闻吗?”
    “她逼她以前的儿媳打胎的那个?”
    “是啊,作孽啊,那个儿媳人很好呢,还有那个她不要的孙女很厉害,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开公司当老总了,都上电视了。”
    “瞧瞧她一定要的孙子,唉。”
    ……
    纪皖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两步,看着这狼狈的场面,难言的快意和莫名的悲凉交糅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心情激荡。
    纪淑云如果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一定能瞑目了吧。
    不要再把自己的精力再用来记挂这些毫无意义的渣滓,她一定能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皖皖!”林滨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声音中满含痛楚。
    她停下了脚步,漠然回头,只见林滨跌坐在病床上,双手抱头,行将崩溃。
    “你看看……都这样了你还要逼你爸爸吗?你一定要把我也折腾去见你妈了才善罢甘休吗?”他哽咽着问。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太婆半撑起上身,混浊的双眼定定地看向纪皖。
    “你是……她的……女儿?”她喃喃地问。
    “是,我是纪淑云的女儿,”纪皖笔挺地站在那里,那双酷似纪淑云的眼中露出几分嘲弄,“我替我妈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太婆一下子好像见了鬼似的,往林滨身后缩了缩:“你快把她带走……我不想看见她……”
    林滨痛苦地说:“妈,你说什么呢?那也是你的孙女啊!”
    纪皖笑了笑,没理那对母子俩,转头看向看向那个非要把赡养费占为己有的女人:“我可高攀不起。记着,赡养费打到我卡里,少一毛钱都不行。你们欠我妈一个道歉,我等着把你们的登报道歉启事烧给我妈。”
    出了医院,贺予涵的电话就到了,他只字未提官司的事情,只是兴致勃勃地说晚上有大片上映,邀请她一起去观影。
    冬日已至,空气中已经带了几分寒意,纪皖拢了拢衣领,心里却暖意融融。
    “好啊,”她兴致勃勃地建议,“不如叫上瑾彦他们,席衍有空吗?一起热闹一点。”
    贺予涵很不乐意:“带这么多电灯泡吗?”
    “每天都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够吗?”
    她的声音里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小女人的嗔意,贺予涵想象了一下她此刻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不够,最好每时每刻都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纪皖无语了:“这不大家都有伴,都叫上不就好了,谁也没空做你的电灯泡。我要进地铁站了,不和你多说了。”
    “买辆车吧,”贺予涵趁机说,“省得每天挤地铁,既不方便,信号也不好,要是漏掉什么重要的商业来电,就得不偿失了。”
    纪皖的确在考虑这个问题,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了,迫切地需要一辆车来洽谈业务、接待客户,而她也越来越忙碌,如果有辆车,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只是养车的开销很大,她不得不精打细算。“我知道了,这两天就去看车。”
    贺予涵笑了笑,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带着几分缱绻:“快回来,我想你了。”
    纪皖挂了电话,脸颊有些泛红,这样简单的“想你”两个字,居然也能让她心底有种被电流击中的酥麻感觉。她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电梯,头一次感觉到地铁真的是太慢了,要是能一步走到贺予涵身边那就好了。
    还没到小区门口,贺予涵的短信就到了:到哪里了?我在楼下等你。
    纪皖回了个短信,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中庭老樟树下贺予涵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休闲装,双手插在裤兜里,脚尖随意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他的神情淡漠,却在看到纪皖的那一刹那,眼中透出了别样的光亮。
    “下来干嘛?”纪皖有点纳闷。
    贺予涵张开双臂,眼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
    从前那个白衣少年仿佛在这一刻穿越时空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纪皖忍不住紧走了几步,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温暖的胸前。
    贺予涵抱着她转了一圈,凑在她耳畔低声说:“皖皖,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礼物?就不能拿到家里看还非得在……”纪皖心不在焉朝前一看,顿时呆住了,绿色的草坪上停了一辆白色的敞篷跑车,流畅的线条,锃亮的车身,豪华的内饰,无一不彰显着它内在的价值。
    “我挑了好久,觉得这辆车最配你的气质,”贺予涵牵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走到车前,“就等着你说要买车呢,半个小时前让旗舰店里的人开过来的,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等一等……”纪皖困难地开口,“这不合适,我只是想买一辆普通的商务车而已。”
    “那就再买一辆。”贺予涵随口说。
    纪皖站在车前,那车身光可鉴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俩的倒影。她沉默了片刻,迎视着贺予涵的目光,冷静地说:“予涵,这辆车我不能要,你刚提了半个小时应该还没有付款,赶紧给人退了吧。”
    贺予涵揽着她的腰的手僵硬了,原本温馨甜蜜的气氛一扫而空,空气中仿佛有寒意逼人。
    “这不适合我,太贵了,而且我也养不起它。”纪皖委婉地说。
    “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何必在意它值多少钱?”贺予涵看着她的目光咄咄逼人,“而且,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不都是和你共享的吗?”
    纪皖的眉头微蹙,语声轻柔却十分坚决:“予涵,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这车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要。”
    “这车在我眼里就是个代步工具,家里人谁不是有个两三辆的,”贺予涵沉声说,“你和我分得那么清楚,还算什么夫妻?”
    “夫妻并不代表着要共享一切,我们彼此都是独立的,我愿意接受你额外的礼物,前提是我也能送你等值的东西,予涵,很抱歉,我还买不起跑车送给你。”纪皖歉然看着他,“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心情。”
    贺予涵盯着她看了很久,半晌才自嘲地笑了笑:“皖皖,我有些弄不懂你了,你是说真的还是和我开玩笑?”
    纪皖的脸色变了变:“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欲迎还拒吗?”
    贺予涵心底一凛,瞬间清醒了过来,迅速地说:“不是,如果有一天我落魄了,却执意和你这样分得一清二楚,你会是什么感觉?”
    纪皖哑然,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你怎么可能落魄呢?这种豪车都随随便便有个两三辆,扯下一根毫毛就抵得上我所有身家吧。”
    贺予涵垂下眼睫,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孙悟空吗?走吧,上楼去。”
    “那这车……”
    “会有人来处理的。”
    贺予涵轻描淡写地说。
    纪皖被拉得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辆跑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有那么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让她想起身旁人曾经委屈的眼神。
    她猝然转过头,告诉自己没有做错。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礼物,这样会让她在物质的腐蚀中逐渐失去自我,如果有朝一日,贺予涵的爱不在了,那将是她灭顶的深渊。
    跑车的事情好像一首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纪皖原本还以为晚上的电影十有八九要泡汤了,没想到贺予涵依然安排得十分妥当,在北州影城里包了个vip包房。
    田蓁蓁居然把贺卫澜一起带过来了,两个人看起来相处得不错,贺卫澜一脸温柔多情的笑容,对田蓁蓁照顾有加,简直羡煞旁人。
    虽然贺予涵和贺卫澜不和,不过面子上总是叔侄,除了偶尔几句带刺的话,面子上都还过得去,席衍就更不用说了,八面玲珑,见了谁都称兄道妹的,大伙儿一起看电影玩游戏,很是热闹。
    趁着贺予涵不注意,纪皖偷偷看了他好几回,没有在他脸上看出半点下午的阴影,这才放下心来。
    没过几天就是商务部牵头的北都创新研讨会了,会议一共三天,纪皖顺道去考察北都市场,一共需要住上一个星期,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离别,贺予涵有些恋恋不舍,头天晚上缠着她腻歪了好一阵子。
    亲热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忘情,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做了安全措施,纪皖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有了就生下来,怕什么。”贺予涵抱着她不想撒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颈窝。
    “那怎么行,”纪皖的眉头紧皱,“公司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接下来我四处跑的日子很多。”
    贺予涵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应该不会这么巧的,实在不放心,明天去买颗事后避孕药吃了就好。”
    纪皖也有些累了,含糊着应了一声便沉沉睡了过去。贺予涵却一直很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将手臂轻轻地从纪皖脖颈下抽出,半支起身子,定定地打量着熟睡中的女人。
    那肌肤白皙柔嫩,半裸的肩头处还有几处情动时留下的粉色吻痕。
    在她的心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接受了自己?
    为什么总是这样忽远忽近,让人难以捉摸?
    她对他的爱,有他的十分之一吗?
    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以前得不到时,总想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够了,可现在两个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想要的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他想要纪皖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想得到纪皖全部的爱。
    可能是晚上太累了,纪皖一觉睡到大天亮,一路飞车才赶到机场。
    北都市这次的创新研讨会规格很高,政府部门的头头脸脸都到了,日程安排得很满,第一天是高校联盟的演讲和交流,第二天是参观北都市的一些创新创业公司,第三天是这个研讨会的重头戏——创新推介会,一起出席的有很多投行、投资公司和好些在商界有点名气的大佬,晚上是商业晚宴。
    纪皖为了这次推介会下了大工夫,ppt做得精美绝伦,她站在前台,将自己的项目侃侃而谈,从现状到前景,用了无数的数据和论点把她的心血之作包装了起来,期盼着能有人慧眼识珠,将橙子科技再次推上一个台阶。
    现场做路演的女性不多,年轻漂亮的更是凤毛麟角,灯光照耀下的主席台上,纪皖神情自若地面向前辈们,那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在弧度优美的颈窝形成了一个美好的阴影,双眸中倒映着台上的点点亮光,自信却不张扬,诚恳而不急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信手拈来,不知不觉中就吸引了无数台下的目光。
    晚宴的时候,有好些人过来攀谈,表示了对她这个项目的兴趣,交换了名片准备以后找机会详谈。
    纪皖也没想着能立竿见影,这次的目的首先是开阔眼界广交朋友,风投这种事情,有时候要看缘分,说不定哪天两家看对眼了就一拍即合。
    好不容易才空了下来,她让助手赶紧去享受这自助餐会上的美食,自己则取了一份饺子准备先填填肚子。
    才刚坐下来呢,际安市网络商会的理事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笑着说:“小纪啊,我四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博南先生,他是北都市安丰实业的董事长,专门从事航运物流业务,对你的这个项目很有兴趣。你们俩聊聊,说不定能擦出什么火花呢。”
    纪皖立刻站了起来,只见这位李博南先生不过三十出头,眉目清俊,举止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是名十分优质的成熟男性。
    理事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李博南则在纪皖对面坐了下来,非常诚恳地说:“纪小姐,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看了你的路演,我十分有兴趣和你合作,上菜吧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业务,最关键的点有两个,好的供应商和快速的送菜业务,我可以给你解决一个,你意下如何?”
    纪皖心中一动,顿时精神了起来:“李先生的意思是……”
    “你们的b轮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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