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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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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从南京到庐州途中,才认识沈老伯的。在此之前,在下跟随闹海蛟涂豪手下的一群好汉,自杭州私运一批干海味到南京,自己更私带了一些,共卖了三百六十两银子,风声紧急,在下洗手不干,这才远走高飞避风头。笑夫子各列宇内六怪,位高辈尊威震江湖,怎会收我这江湖小浪人做门人?何况在下已经有师父了。”他侃侃而谈,毫无怯容,稚容犹在的脸庞本来就给人相当好感,没流露丝毫说谎的表情。
“你的身份和行踪,以后会逐一查证。”男的一面说,一面察看由随从送呈的杂物,其中有姚文仲的路引和行李各物的清单。
“现在,我指给你一条明路。”男的挥手命随从将杂物拿走:“我代表江湖上一股实力非常雄厚的会社,在天下各地招纳同道参加,对某一种人用某一种手段,方法各有不同。你小小年纪,一表人才,本会社另有一批人,专门招纳你这一类的少年精英。所以,我准备把你送往彼处,让他们决定你的命运。”
“请问,决定我的命运,是什么意思?”他惑然问。
“这表示你必须向本会社死心塌地效忠,如果不,你就失去利用价值,本会社不需要你,立加处决。所以,我指示你这条明路,你的生死,控制在你自己手中,在你一念之间。”
“在下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请问在下有甚么好处?”
“当你的地位,达到本会社的所要求标准,子女金帛,就会任你争取予求,保你名利双收,比你独自一人在江湖混混,强上一万倍。”
“看来,在下只有听候你们的安排了。”他泄气地说:“好死不如恶活,一只活的蚂蚁,仍然比一头死的狮子强,在下认命啦!”
“三姑娘,你把他带走吧!”男的向妖媚的女人说:“你先派人试试他的根底。你知道,青叶堂主眼界甚高,咱们物色送去的人如果根底不够,会被他笑话的。”
“也好。”三姑娘离座笑笑:“如果真是可造之材,我还不打算送走呢!”
三姑娘举手一挥,后堂出来了两位侍女打份的佩剑女郎,一左一右挟起姚文仲,从厢门走了。
“提笑夫子!”男的亮声叫。
两名执刑大汉,抓小鸡似的抓起半昏的笑夫子,拖至堂下一丢。
姚文仲想挣扎留下,但两女的手上力道极为强劲,他只能绝望地扭头回顾,被两女强行拖走了。
三姑娘跟在后面,冲他嫣然一笑。
进入另一座小厅堂,这里的人全是年轻的男女,显然三姑娘是这座小院的主人,所有的年轻男女,皆在碰上时恭顺地行礼避至一旁。
小厅内没有其他的人,三姑娘拉他在客座坐下,挥手示意命两侍女替他解绑。
“在有所决定之前,我有些事要你明白,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也应该明白利害。”三姑娘说话的态度毫无凌厉的气势,倒像是话家常:“不要问我们是何来历,也不必知道我们这会社是何种组织。你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雄霸天下,强存弱亡。我们为了壮大自己,所以有计划地培植人才,雄霸天下需要有冲劲的年轻人。本会社设有专门训练年轻才俊的组织,不断增加新血,只要你合乎条件,日后表现优异,不难成为本会社的领导人物,风云际会,号令江湖。”
“你是说,我如果不合乎你们的条件………”
“处决,以免后患。”
“合乎条件,今后我也不能自主?”
“对,本会社的要求是绝对服从,赴汤蹈火,决不迟疑。”
“我岂不成为你们的奴才了?”
“当你升迁到某一地位。你也有权主宰你所属的人。”
“哼!我小小年纪自由自在惯了……”
“住口!你怎么不上道,没看清自己的处境?本会社已经把你掳获,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不但是你,像笑夫子摄魂神君那些成名高手名宿也不例外,能用则用,不用则杀之,永除后患,你……”
“我不干。”他突然大叫,身向门飞抢。
厅口突然出现一名健壮如山的青年大汉,堵住厅门冷笑一声,金豹露爪劈胸便抓。
姚文仲反应超人,闪身扑倒避过一抓,双脚反击,人扑倒脚已扫出。
“哎呀……”他惊叫,反弹滚出,狼狈地跃起。
大汉一双脚坚逾铁柱,马步稳如泰山,他的脚彷佛扫在铁柱上,难怪痛得鬼叫连天。
刚跃起,马步未稳,一名侍女早已等候多时,则感到香风入鼻,左肘右肩已被侍女扣往了。
“小弟弟,你走不了。”身后擒住他的侍女娇叫。
他心中一急,钩腿扭身,左手也蛇似的后探,恰好探在女的腰际敏感处。
“砰!”两人倒了。
在侍女的娇叫声中,他奋身一滚,便摆脱侍女的纠缠,贴地急窜。
刚蹿出八尺挺身蹿起,大汉到了,拳出毒龙出洞,蓬一声正中胸口。
“哎……”他厉叫,仰面便倒。
大汉跨步赶上,一脚踢向他的右肋。
他临危不乱,反向前滚,距离愈近,所受的打击力道愈小。
大汉的脚接触他的身躯,他像一条蛇,手脚盘住了大汉的下身,借力急扭。
“砰!”两人也倒下了。
大汉和侍女都练了内功,他毫无机会。
近身搏击,他学有专精,唯一的缺憾是手脚的力道不足,无法伤害练了内功的人。
他再次蹿起,向厅逃。刚蹿起,眼前出现艳光四射的三姑娘,媚笑如花,盈盈俏立在眼前。
“你很刁钻顽皮,小弟弟。”三姑娘媚笑着说。
他大喝一声,黑虎偷心一拳当胸便捣,对三姑娘胸间那一双高挺的玉乳毫不动容,百无禁忌打了再说。
一击便中,击中三姑娘的左乳。他愣住了,似乎击中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击中了反弹力极佳的皮鼓,自己整条臂膀发麻,而三姑娘连身躯也不曾丝毫晃动。
不等他再出手攻击,三姑娘的纤纤玉掌,已搭上了他的左肩。
“哎……”他大叫,感到肩上那柔软的美丽小手,像一座山那么重,全身发麻发软,支撑不住山岳似的重量,双脚一软,向下挫。
“把他关起来,好好看守。”三姑娘神定气闲地向侍女说,手向前一挥。
他身不由己,被推出丈外,恰好倒在两名侍女身上,毫无反抗的机会,被待女一左一右扶住了。
“你十分机警。”三姑娘含笑盯住他说:“搏斗的经验也十分丰富,遗憾的是,练的只是普通拳脚。只要在你身上下三年五载心血,由名师传授内功拳剑,你将是本会社最出色,最得力的年轻领导人才。”
“哎呀……”他整个人快崩溃了,痛得直冒冷汗,脸色发青。
“替他推血过宫。”三姑娘向侍女下令:“我这一记七煞掌,在他来说,是重了些。事先我以为他练了内功,所以……带走。”
在理论上说,十五岁的确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孩子。
但对一个走过了大半壁江山、在江湖上历练了三年的大孩子来说,他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大孩子了。
姚文仲的确不是大孩子了,他的智慧与体格都比同龄的人早熟。他有一位称魔的老爹,有一位称怪的师父,在江湖闯荡了三年,到处生事闯祸,谁要是愚蠢得把他看成孩子,便注定了要倒媚。
三姑娘把他看成孩子,侍女也把他看成孩子。
光赤着上身,让一个二十来岁的侍女替他推血过宫,一双有力但仍然柔嫩的玉手,在他身上推来揉去。委实令他万分不自在,血脉贲张心跳加快了三倍。
但他必须忍受,必须让对方相信他没练了内功。
这是一间门窄窗小的坚牢小室,一床一桌之外别无长物,似乎专用来囚人的,比地窖好不了多少。桌上的菜油灯,发出朦胧的幽光。
侍女把他往床上一放,他摊手摊脚像个死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状极可怜。
一位侍女退出房外,并没把门关上,在外面往复走动,一看便知是看守。
留在房中的少女,也就是曾经擒他,反而被他摔倒的那一位。
“我姓付,也是象你一般年纪就在江湖打天下。”侍女一面将剑解下,用腰带改系在背上一面说:“二年来身经百战,比你高明百倍的人,也不是我的敌手,想不到今晚几乎栽在你手上。我承认你是一个十分机警灵活的人,你知道为甚么?”
“不知……道……”他呻吟着说。
“因为三姑娘不要伤你,我出手有顾忌。”侍女坐在床口盯着他微笑:“如果你认为我胜不了你,而想打什么鬼主意,你将发现自己错得不可原谅。在这大宅子里的人。任何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所以你还是放乖些,趁早打定主意。”
“打定什……什么主……主意?”
“投效三姑娘,让她把你留在身边,这比被送到青叶堂交给九幽恶客训练三五年,受尽锻炼吃尽苦头强一千倍。躺好,全身放松。”
天气热,侍女的春衫薄,剑改系在背,胸前的光景更为抢眼,更为突出,俯下身玉掌落在他的胸口,面面相对,阵阵幽香猛往鼻中钻,他立即像触电般脸红耳赤。
“甚……甚么叫青……青叶……堂?”
“不要多问,以后你就知道了。”侍女的口风很紧,一双手开始在他的胸肩推拿:“三姑娘只是轻轻按了你一下,肌肉筋骨不至于受伤,仅经脉有点移位走样而已,会妨碍气血的流畅。忍着点,小弟弟。”
他忍的不是痛楚,而是抗拒体内生理本能的变化,百脉贲张,心跳剧烈。他有点迷惑,异性的手,怎么会在身上引起如许剧烈的变化?心中又兴奋,又惶恐,又迷惑,真让他有无法消受的感觉。
他不知道,女人的手并不是引起剧烈变化的原因。
在视觉上,他看到的情景就足以让他目眩,在听觉上,侍女的轻柔语音也有无穷魔力,在嗅觉上,给予他强烈的冲击;触觉方面……总之,他不知其所以然,但这并不需要理解,而是自然的发生。
要是他命好的话,可能已经做老爹了;女孩子十四岁出嫁平常得很,十四岁的新郎官也多的是。
在剧烈的冲击中,他不时用目光注意门外把守侍女的一举一动。
那位侍女倒是十分尽职,不时往复走动。
推拿片刻,侍女的脸上逐渐有了变化,逐渐红潮上涌,逐渐气息不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也出现他陌生也感到震撼的光彩。
“你……你一定练得很……很勤。”侍女的手力道渐增,不时下移至胸以下:“外练筋骨皮,练外功是……是很苦的,但……但能显得特别健壮,能……”
那令他感到又舒服又害怕的手,从他的颈根移至他的脸颊,那令他目眩的美丽面庞,也渐渐接近他眼前。
正当侍女灼热的樱唇,贴上他的脸颊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发着抖的右手,抵住了侍女贴在胸口的酥胸,一咬舌尖,心意神迅集中在手指上。
“嗯……”侍女闷声轻呼,不知是愉快呢,抑或是痛楚?
酥胸上升,离开他的胸口,他的左手,同时在这刹那间点在侍女的鸠尾大穴上,用的是昏手法。
侍女浑身一震,想大叫,叫不出声音,然后全身一软,双目由热烈变成茫然。
他像一条蛇,从侍女的下面滑下床,再一次升起,便出现在房门口。
计算得准确无比,把守的侍女恰好在房门口转身,背部正好暴露在他的眼前。
噗一声响,他反掌劈在侍女的左耳门上。生死关头,他这一掌志在必得。
将两个待女拖至不远处的天井,他重人房中,事急矣!他哪有工夫权衡利害?反正他也不是受过道德教养的人,却有丰富的江湖人猎食避祸的经验,取过油灯,立即焚烧蚊帐。
共在三处小房舍引火,这才跳窗往外逃。
小厅距大厅隔了一进院落,大户人家的宅院门户四通八达,曲曲折折,夜间真不易分辨方向,出了意外便乱得一塌糊涂。
失了火。大乱乃是意料中事。
大厅中仍在拷问俘虏,内宅一乱,主审的大八字胡中年人立即断然处理,命大汉们赶快将俘虏押回地窖,亲自带人赶往内院监督救人。
四名大汉押了八名男女俘虏,一个人押两名,俘虏仍用牛筋索背捆双手,连推带拖进入侧院,绕向通往后花园的地窖所在地。
刚出了后院门,内宅已是火舌冲霄,人声嘈杂,同时传出警号声。
被打昏的侍女被发现了,当然也发现姚文仲逃走了,因此有警号发出。
走在最后的一名大汉,押解着被打得浑身血污的笑夫子,和眼乌牙肿的摄魂神君,刚听到警号声,刚想拔刀戒备,身后人影已现。
姚文仲到得恰是时候,人如怒豹猎食,一掌劈在大汉的后脑上,一手抓住了出鞘一半的单刀。
他的行动迅捷绝伦,而且悄然无声,不等大汉倒下,他已用刀割断了笑夫子的捆手索,熟练地又割断了摄魂神君的束缚。
一声冷叱,他砍翻了第二名大汉。
这次,他不再顺利了,第三名大汉反应超人,已回头扑到,剑光如匹练排空而至。
他百忙中来一记虎拒柴门,将刺来的剑向上崩,岂知无法将剑崩起,右腿已被大汉扭身一脚踢中。
人毕竟修为有限,被踢得扭摔出丈外,幸运地躲过了一剑穿胸的大难。
笑夫子恰好及时贴地抢出,五指如钩,扣入大汉的咽喉,两人跌成一团。
姚文仲禁受得起踢打,腿部也不是要害,翻身跃起,接住吼叫着挥刀猛劈地下的笑夫子那最后的一名大汉,刀对刀溅起一串火花。
“快走!我断后。”他沉声叫,手上一紧,发挥了拚命单刀的威力,居然与比他强悍的大汉拚了个势均力敌。
笑夫子与摄魂神君八男女,大概都受了刑,委顿不堪,想动手也力不从心。
而且,活阎婆已经窜走了,捆绳是一位中年女人转身背向替她解的。
笑夫子倾余力攻击第三名大汉,力已用尽,本来就受了伤,几乎爬不起来了。
大汉接了姚文仲十余刀,逐渐稳下来了,不住发出示警的叫吼,严密防守要将姚文仲缠住。
“快走!”姚文仲厉叫,催促爬起喘息的笑夫子。
可是,笑夫子不走,反而去拾取大汉的剑。
姚文仲心中大急,大喝一声,一刀逼退大汉两步,猛地向右面的黑暗房舍飞跃而走,要将大汉引开,以便让笑夫子脱身。
两起落便接近房舍,糟了,身后刀风压体,大汉已衔尾追到。
他知道走不了,大旋身一刀疾挥。
这瞬间,他看到侧方掠过一个人影,一把扣住了大汉砍落的刀,大汉连人带刀斜飞而起,口中发出痛极的惊怖狂号。不等他将人影看清,那救了他的人已消失在三四丈外的房舍暗影中。
“还不快走?”他耳中听到那人影的陌生叱喝。
他向笑夫子先前站立的方向一看,笑夫子已经不见了,相距已在二十步外,事实上他无法看清人是否走了。反正看不到人影就是啦!
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蜂涌而来。
火舌冲破屋顶,火光耀目。
他不能再逗留,往房舍内一窜,如飞而遁。
………………………………………………………………………
第 三 章
这座大宅院约有十余栋房舍,住的人并不太多,但防卫颇为森严,房舍虽然失火,所有的人并没全部参加抢救,派有专门封锁搜索人侵强敌的人。由于火光耀目,附近三五里之内光度明亮,往外逃的人,势难逃出视线外。
他如果不掩护笑夫子一群人脱身,不引走强敌,那时火光微弱,脱身当无困难。现在,机会已稍纵即逝,不但火光明亮,而且搜索的人已完成警戒网,想脱身谈何容易?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这里的人,都是武功与经验皆超人一等的高手。
他是向西北角逃走的,刚掠出最外侧的院墙角,劈面便碰上两名刚就警戒位置的大汉,火光下无所遁形。
“果然是你这小狗搞的鬼!”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大汉怒叫,是看守地窖的三牢头之一。
一刀一剑拦住了他,刀光剑影漫天彻地向他疯狂进攻,立即将他逼在墙根下,他赤手空拳,除了拼命躲闪之外,毫无脱身的希望。
两大汉刀剑上的造诣相当不错,但短期间想将他摆平也非易事,他在刀剑的疯狂旋舞中出没,险象横生但有惊无险,支持了片刻。
致命的片刻,走不了啦!
后面,三个人影飞掠而来。
“让开!交给本座。”来人大喝,赫然是那位留八字胡的主脑。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一下可完了。
五个人包围了他,八字胡主脑堵住了出路。
他必须脱身,必须死中求活,大喝一声,向左冲。左面是一位五官挤在一起的中年人,哼了一声,远在八尺外便挫马步吐气开声,连拍两掌。
可怕的劈空掌劲,将他震退了两步,感到右半身如受重锤撞击,气血一窒,先天真气有散逸的现象。他练气的火候,比对方差远了,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
“我要活剥了你。”八字胡主脑怒吼,疾冲而上,大手一伸,五指像鹰爪当胸探到。
他钢牙一挫,大喝一声,向伸来的巨爪连拍四掌,虽然掌力还不能在体外伤人,但力道仍然可观。
当然,他的掌不敢接触对方的指爪,而是斜方向避实击虚。
四掌重击,却仅能撼动对方的巨爪偏了些角度,双方的劲道相差远甚,情势有着小鬼斗金刚。
一声怪叫,八字胡主脑怒火骤升,大概感到脸上无光,这一抓居然落空,愤怒得七窍生烟,变抓为拍,身形急转,连攻两记现龙掌,把姚文仲拍退六七步。
姚文仲已来不及闪避,右胸左肩几乎同时被击中,幸而及时用上了卸力术,掌虽及体但并未击实。
在砰然响中,他仰面摔倒。
八字胡主脑一跃而上,伸手便抓。同一瞬间,四名在外围戒备,防止姚文仲逃命的大汉,发出惊骇的叫声。
青灰色的身影来势如流光,火红色的身影象逸电,分从两面疾射而来,冲入时罡风大作,似是挟风雷而至的妖魅,四名大汉连人影也没看清,便惊叫着向外飞跃,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抓住。
红影似乎先一刹那到达,香风入鼻。
八字胡主脑十分了得,已发现强敌近身,断然放弃抓姚文仲的举动,顺势扭转身体大喝一声,一掌向后反拍,应变极为锐敏快捷。
拍中一条抖来的衣袖,火红色的大袖很长,是柔软的丝绸,浑雄的掌力一沾衣袖,便如泥牛人海,一去无回,而奇异的反震力却大得出奇,似乎袖中有某种怪力透出。
大胡子主脑一惊,飞退八尺。
青灰色的身影到了,扑向刚倒地的姚文仲。
红影是一个女人,红衣红裙红蛮靴,剑鞘也是火红色,简直就像是一团烈火。
“不许沾手!”红衣女人沉叱,纤指斜出,虚空连点八九指之多,锐利的指力破风声十分刺耳。
青灰色的身影不敢抓起姚文仲,扭身倒地飞滚五六匝,可以隔空点穴伤人的可怕指力,居然赶不上滚势,在青灰色的身影所滚的经过处所,留下了陷入地面数寸的九个指尖大小洞,指力骇人听闻。
青灰色的身影滚势极为难测,忽左忽右歪歪扭扭,竟然逃过了九指连袭。
八字胡主脑重新扑上,向红影吼叫着猛扑,剑出鞘顺势挥出,要拚命了。
“九指红绡,不是你就是我。”叫吼声与剑气同时到达,速度与劲道皆到了体力的极限。
“挣”一声狂震,九指红绡也恰好拔出剑身火红的怪剑,也恰好出招攻击,双剑相交,震鸣声刺耳,剑气迸发,有如隐隐风雷。
两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同被震得向侧飘退。
青灰色的身影刚跃起,发现姚文仲已经逃出四五丈外了,瞥了九指红绡一眼,向姚文仲的背影飞跃而去。
姚文仲并没有受伤,抓住机会逃生,有如惊兔般飞窜而去。这一生中,大概这次是他跑得最快的一次,把吃奶的力气也全部用上啦!
老天爷保佑,这一带是荒野,杂树丛生,野草高与肩齐,三蹿五蹿,便消失在茂草杂林中。
天宇中黑沉沉,看不见星月,夜风掠过树梢,枝叶摇摇簌簌发声,可以乱人耳目,正是逃生的好机会。
不知逃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他以为自已逃得很快,蹿走的速度一定可以扔脱追来的人。
可是,他发觉有点不对了,怎么右胸左肩愈来愈沉重?而且逐渐气机转弱,出现了喘息声,这表示呼吸有了问题,而且并不是因长途奔跑气力枯竭的问题。
脚步慢下来了,双脚愈来愈沉重。更糟的是,心头发恶,胸背像是压上可怕的重物。
砰一声响,他失足摔倒在地,压倒了一大片野草,头脑昏沉,眼冒金星。
肩背没感到痛楚,似乎沉闷得快要麻木了。
他无力爬起,晕眩与脱力感击溃了他逃生的意志。
昏昏沉沉中,他模糊地想:那八字胡主脑击中他的两掌有鬼。
可是,他心中也明白,这两掌并未击实。他对自已的武功有信心,对家传绝学玄门卸力术下过苦功,对师门的闪避身法学有专精。
反应极为神奥的闪避身法,加上精妙的卸力术,比他高明多多的人,也不可能击实他身上的重要部位。
肩和胸,是禁受得起打击的地方,就算被击实了,以他的护体内功火候来说,决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肩和胸确是沉重麻木得令他受不了。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感到胸部闷塞得难受极了。
吸口气也感到十分吃力。
幸好,没有痛楚感。
刚撑起上身,刚跪起一条腿,噗一声响,他又重新倒下了。
昏倒的前一刹那,他本能地觉得身侧站着一个人,可惜他是爬伏在地的,无法转脸抬头察看是什么人,便昏了过去。
似乎他知道,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旁的人,不是八字胡主脑,不是全身火红的女人,也不是青灰色的人影。
那青灰色的人影,到底是敌是友?
这人在大汉的刀下救了他,招呼他快逃。
但这人却又在他被击倒时,下手抓他。
一点不错,这人就是在界首集东面,五里亭内的老穷汉;一个视茫茫耳又背的老穷汉,腰间的草绳给人的印象相当强烈,送死人的人身上才捆草绳。
终于,他头去知觉。
一阵鸟语将他惊醒,睁开双目,便看到耀目的朝阳,天亮了。
他想起了昨晚的险境,惊然而惊,想挺身而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像是瘫痪了,手脚不听指挥,甚至连将头抬起也力不从心。
肩胸的沉重感消失了,只是浑身虚弱而已。
向上望,晴空万里;侧方,可看到枝叶,勉强转动仍感强直的头部察看,果然不错,两侧都有树林,他好像躺在树林内的短草丛中。
奇怪,昨晚情景依稀,意识是完全清明的,记忆丝毫不会消失,他敢武断地说:现在他所躺的地方,决不是他昏倒的所在。毋容置疑。他的记忆力,可说到了过目不忘的境界,决不会记错。
谁把他弄到此地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他嗅到自己身上的汗味,赤裸的上身汗腻腻地。
调和几次呼吸,胸口似乎仍有点胀塞感,幸好气机正常、好像不曾受到伤害或禁制值得欣慰。刚想咬紧牙关,准备活动手脚,突然听到轻快的脚步声。
正确地说,是踏草声,至少有两个人,从两面向他所躺的地方接近。
不是两个,是三个人。
他不能动,干脆闭上双目装死,用耳力留意四周的动静,一面立即放松全身,调和呼吸。
“在这里了!”有人惊喜地叫。
他心中一跳,该死的!是那位八字胡主脑。
“我九指红绡先看到的。”相反方向传来倒还悦耳的女人嗓音。
“老夫在他到达界集之前,便与他攀上交情了。”接着传出老穷汉的刺耳嗓音:“老夫收了他十两银子见面礼,所以你们都给我撒手。”
“姓乐的,你最好识相些,不要管本会的闲事。”八字胡主脑沉声说:“你勾魂阴判与九指红绡,昨晚在余某的行馆撒野,已经罪不可恕,再不识相,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哼!”
“去你娘的混蛋!”老穷汉勾魂阴判破口大骂,本来伪装瞎子的一双鹰目冷电四射:“你风云会一群狐鼠,在乐某面前不要说大话,你吓我不倒的。我警告你,我勾魂阴判所属意的人,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不许动他一毫发,不然,哼!”
“我九指红绡既然碰上了,而且伸了手,就不许任何人再打主意。”九指红绡语气也十分坚决:“大力鬼王余天霸,你抬出风云会的招牌,吓老鼠都不管用。”
“真的?”大力鬼王阴阴一笑:“本会开创山门十栽于兹,日益壮大威震江湖有目共睹。你们这些宇内孤魂野鬼,浪迹逃世或可苟安于一时,如想在本会全力搜杀下幸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然,本会并不想与你们这些孤魂野鬼结仇,那是须付出昂贵代价的笨事。但如果受到威胁,将会不借任何代价,与你们彻底了断。两位,犯得着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少年,与本会生死决算吗?”
大力鬼王的这番话,软硬兼施利害分明,颇有说服力,语气充满威胁。
可是,勾魂阴判是个不甘受威协的人,九指红绡也是个不在威协下低头的宇内武林英雌。
“你的大话已经说过了。”勾魂阴判冷冷一笑:“现在,该你求证大话是否管用,给几分颜色给孤魂野鬼涂脸啦!打发不了乐某,你休想将人带走。”
“我九指红绡也有同感。”九指红绡跃然欲动:“不久之前,你我曾经一掌换一袖,一剑还一剑,似乎阁下威震江湖,号称武功一绝的浑天掌,威力如此而已,浪得虚名,咱们就各展所学一决胜负吧!”
一声哈哈怪笑入耳,灰影一闪,人到笑声亦止。
是一个穿了百衲衣,褂了讨米袋,点着黄竹打狗棍的老花子,那一头乱糟糟的灰白飞蓬发,脏得令人恶心,似乎老远就可以嗅到怪味。
“好哇!”老花子怪叫,一双怪眼放射出怪异的邪光:“武林九大绝技中,浑天掌、阴煞指、勾魂爪今天碰头,正好可以证明九大绝技中到底哪一种高明。我无主团头司马扬,权充证人替你们判定名次。”
“老花子,你给我站到一边凉快去。”大力鬼王怒叫:“这里没有你的事,风云会的事阁下最好不要插手过问,对你大有好处。”
“哈哈!鬼王,你似乎嫌树敌不够多。”无主团头怪笑:“把我无主团头也算上一份,对贵会不会有好处的。贵会这十年来声威远播。人多势众愈混愈强大,神气极了,委实令人又羡又妒。因此,我无主团头这两年也积极进行招兵买马,作开山门的准备,实力虽然还没显现出来,但早晚会与贵风云会分庭抗礼的。”
“你开什么山门?哼!你凭什么?”大力鬼王不屑地撤撇嘴。
“组穷家帮。”
“花子还能结帮?用什么结?讨来的钱够办事吗?”大力鬼王的口气更轻蔑了。
“天下花子多得很,成千上万充塞在天下各地,如果组成了帮,想想吧!阁下,力量比你们的风云会只强不弱。不错,花子没有钱,办事困难,可是众志成城,人多集腋成裘堆沙成塔,足以对抗阁下的风云会,你现在得罪我无主团头,委实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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