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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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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道义,并非每一个自以为强人的人,可以任意胡作非为的。
黑衫人知道目下自己的理由不够充分。而且冲突起来,以梅姑娘这种神乎其神的剑术一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风云会就算对付得起,后患如何消除?能消除吗?梅老爹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你说我煎迫?我理亏?我不该闯你们擅自划下的禁区?是吗?”
“这……”
“这样好吧?我在追查一件事,有权到任何地方找线索,假使阁下能指引我一条明路,我就无须奔波惊动你们了,如何?”
“梅姑娘要追查何事?在下知无不言。”
“三寸钉百变侏儒,在镇口用诡计伙同一个扮村妇的女人,掳走了我一位朋友,我要知道三寸钉的下落。”
“他是水妖俞魁的食客,你可以到镇东十余里水妖的秘站找他。”
“那女人何来路?”
“很抱歉,本会没有人在水贼中卧底,盗贼不算是江湖人,本会不须防范水贼强盗。”黑衫人坦率地说:“所以并不知道水贼的底细,本会使用的船只不是水贼供给的。水贼有十余股之多,想摸清底细十分困难。”
“好,我相信你的话,谢啦!”梅英华向余豪打手式示意,表示要去找水妖俞魁。
余豪立即打手式表示同意,两人匆匆走了。
黑社人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隐人树丛中去了。
不久,西面出现八名青衣大汉。
东面小镇方向,南门灵风与四侍女昂然而来。依脚程估计。双方必定在山脚下碰头。小径在山脚转向,双方必须到达山脚折向处,方能看到对方的情景。
山坡的矮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异啸。
南门灵风闻声止步,柳眉深锁。
“小姐,是余座主的人。”侍女小春低声说:“传啸示警,小姐最好先退回镇上落脚。这时找船到姥山,的确不是时候。”
“他们为何要跟来?哼!”南门灵凤不悦地说。
“小婢猜想,余座主知道无法劝阻小姐涉险,所以暗中跟来照料,近来的情势动静,余座主一定了然,显然敌势过强,不然他不至于急切地传警。”
“奇怪,会有什么强敌?崩山皮坚纠合大批水贼前来拦截?”
“可能的,小姐。”
“我们先准备。”
四侍女立即卸下小包裹,两面一分,隐入路侧的树丛茂草中。
南门灵凤则回头飞掠,远出百余步外,回头将佩剑解下。插在腰带上,这才重新举步,莲步轻移神态悠闲,像在游山玩水。
仅回头走了三四十步,前面山脚出现匆匆赶路的八名青衣大汉。
走在最前面的青衣大汉也看到了她,怔了一怔,向后面的人暗中打手式,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双方对进,南门灵凤走得慢些。片刻。八大汉通过四侍女的埋伏区,距南门灵凤约在三十步左右。
南门灵凤泰然缓步而行,目光在八大汉身上。八大汉打扮像村夫,身上似乎没带有兵刃。甚至不像是练武的人,只是一群湖滨的居民。
她感到十分诧异,难道警啸并非针对这几名村夫而发的,强敌还在后面?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并不因为对方是村夫而掉以轻心。假使事先不曾接到警告,她决不会对一群村夫产生戒心,路是众人走的,怎可对所有走的产生怀疑?
双方渐来渐近,她若无其事地避至道旁。小径窄小,她是女人,而且对方人多,按理她应该让道。
第一位大汉接近了,后面七个人用土话交谈,有说有笑真像是本地的村民,毫不引人起疑,八个人的长相也毫无特殊气质流露,一个个脸呈憨厚,不折不扣的勤劳淳朴村夫相。
第二人通过,第三人通过,第四人……
她的手,按上了剑靶,淡淡一笑。
“本姑娘是很小心的。”她突然说。
八大汉突然止步,一对八,相距不足两丈,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八大汉暴露了身份,可能是情势变得出乎意外,因而行动脱了轨,行动暴露了身份,八人举动如一,矫捷迅速,当然不是村夫。八人皆双手自然下垂,却不敢妄动。
南首灵凤恍然,神色仍然显得轻松从容。
“可能诸位都是暗器名家中的名家,八人齐发。本姑娘大概难逃噩运。”她微笑着说:“情势对本姑娘大大的不利,诸位还有机会。怎么?手软了?”
近距离面对八名不可测的暗器高手,真需要极大的勇气,除非的确有抗拒八种暗器齐发的能耐,不然所冒的风险太大了。
八人之所以不敢妄动,原因在此。
“南门姑娘,你以为你能在咱们神锥八杰手下,可以安然无事吗?”
“试试看?”南门灵凤心中暗惊,但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甚至更从容更镇静。
她知道,自己先声夺魄,对方已经失去信心,如果稍为露出心怯的神色,后果可怕。
神锥八杰,是江湖上八位黑道暗器高手中高手,使用的暗器各有特色,而以锥形暗器为主。主要的锥有三种:透骨锥、旋风锥和子母锥。都是可破内家气功的霸道睹器。这八个志同道合的歹徒结伴横行江湖,不受任何组织管辖,专向一些地方上的豪霸敲榨勒索,也不时充任杀手,谁出得起花红就替谁办事,凶名昭著,声威慑人。
早些年风云会发展期间,曾经派人向他们游说,要求他们加盟人会,但被他们断然拒绝了,率直地表明不愿受任何人驱策,而且警告风云会的人,不许管他们的闲事,互不侵犯免伤和气,风云会对他们无可奈何。
南门灵凤当然听说过这八位暗器高手。今天竟然无意中碰上了,心中虽然暗惊,但神色上不敢暴露心虚。以一比八,而且处身在对方的神锥最具威力距离内,自己的内家气功,没有把握抗拒八锥齐袭。
她在豪赌,把性命做赌注押上了。
如果事先她知道这八个人是神锥八杰,就不会有勇气把性命作赌注了。
八位老江湖,竟然被她的镇定神色唬住了。
“你有多少机会?”八杰的老大封一锥问。封一锥是八杰的老大兼发言人。
“有八成机会。”她不假思索地说。
有八成胜算,机会的比例不算太大,就因为不算太大,反而令人可信。
“咱们八位愿意赌这两成。”封一锥阴森森地说。
“悉从尊便。”她不为所动:“有时候,本姑娘一成也赌。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凭的就是拚的勇气和信心,如果凡事谨慎畏首畏尾,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如乖乖安分地过日子,安于现状或可死于床榻得享天年。”
风云会会主号称一代霸才,霸剑功曹南门于宇就凭一股震气统率群豪领袖江湖,他的女儿居然也大有父风,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震气不让须眉。
“希望你不要赌,其实你不可能有八成机会。”封一锥反而色厉内荏。
“我说过,一成我也赌。我告诉你,任何一次搏斗,双方自以为有八成胜算的机会并不多,绝大多数的人皆以一半对一半来估计。我有八成胜算,自然的有把握作这般乐观的估计。”
她事先离开道路,已明白表示她事先已发觉对方的阴谋,却没有回避的打算,可知必有所恃,不由八杰不相信,在气势上更是占了绝对上风。
“就算你自以为有八成胜算,须知胜算是靠不住的。以姑娘的身份说来,如无十成把握,划得来吗?”封一锥改变策略:“咱们神锥八杰算不了什么……”
“你错了,阁下。”她抢着说:“人的命不论贵贱,只有一条,皇帝与乞丐都一视同仁,如果你认为你八杰的命贱算不了什么,你们活着只能算是浪费。差遣你们来计算我的人,一定没把你们当人看,他的看法真看对了。”
“这……”
“谁派诸位来的?”她针对封一锥的弱点探索。
“你不必知道,只要知道咱们是来活捉你的就够了,你居然事先警觉,在下深感惊讶,你愿意与咱们去见想捉你的人吗?”
南门灵凤心中大定,要活捉,就不可能八个人同时用暗器袭击,这些家伙的神锥极为霸道歹毒,击中要害非死不可,如要不死,就不能乱发。“本姑娘一点也不愿意,而且诸位必须招供。”她的脸色一冷。语气一变。
“什么?你……”
这瞬间,她人化流光,疾退两丈,出其不意脱出暗器的威力圈。
“留活口!”她高叫,灵犀剑出鞘。
四侍女飞掠而至,中剑出鞘。
神锥八杰四面一分,每两人一组,迅速摆成四象阵,每一组皆可相互用神锥支缓,更可向八方发射神锥攻击,反应十分灵活迅疾。
但他们心里明白,反而中了圈套,大事不妙。
四侍女也分为两人一组,结成两组鸳鸯阵。每组在左前方的侍女,迅速解下腰裙,信手一挥,有如挥舞一面大旗,罡风虎虎劲道十足。
前后受敌,八杰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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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南门灵凤重新欺近至两丈左右,灵犀剑开始幻发光华。
“本姑娘要知道谁派你们来的。”她沉声说:“本姑娘在镇上停留时间并不长,找船无着便离开,没有人能预先估讣本姑娘走上这条路,可知东西两条路必定分别派有计算本姑娘的人.谁有如此充足的人手,不难查明。现在,诸位愿意说吗?”
“你不必枉费心机。”封一锥咬牙说:“你还没占上风呢!”
“你心里明白大事去矣!”
“想不到封某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你一个黄毛丫头唬住了,你并没有八成制胜的把握,刚才你利用机会撤退就是心虚的表现。事已至此,双方只有拼骨一条路好走。神锥八杰与你们拚个生死存亡。”
“本姑娘成全你。”
一声娇叱,她挥剑猛扑最近的一组两个人。
四侍女两组人,分别冲向另两组四杰,四条腰裙风雷俱发,布成四道罡风劲气构成的裙墙。
以腰裙来抵挡可破内家气功的神锥,有如螳臂当车,但如果能斜向拍击神锥,当然有成功的可能。最重要的是,可扰乱对方的视线。
叱喝声似沉雷,四杰双手齐扬,共有八枚神锥破空而飞,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四侍女分别攒射,抢制机先袭击,希望先击毙一两名侍女以减少压力。
八杰义上当了,四侍女的腰裙本来是张开挥舞的。但突然收拢成束,人向左右下仆。
四枚钗形银针,已先一刹那从裙影的空隙中飞出。
四杰的注意力,全被腰裙和剑所吸引,做梦也没料到侍女们有第三只手发射暗器,神锥刚发银针已快得几乎肉眼难辨,看到细小的淡影,针已入体。
四侍女双手一触地,便斜飞而退。八枚神锥全部落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人影倏止,地下却躺了五杰。封一锥右肩并被灵犀剑贯穿,痛倒了。另四杰银针入腹四寸,痛得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呻吟不已。
三比五,南门灵凤五个人毛发未伤。
腰裙再次挥舞,再次逼进。
一声长啸,剩下的三杰用上了连环锥法,神锥八方呼啸而出。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旋风锥,所发的厉啸最为摄人心魄,所走的孤形路线也神奇莫测。
四侍女的腰裙,其实是吸引对方乱对方心神的诱饵,并非用来拍打暗器的,所以在对方发锥时伏地斜退闪避,而藉机发射银针取敌。
锥雨一发,四侍女立即飞退。
南门灵凤剑术与目力皆高人一等,但她也不敢毫先顾忌地冲进,定下马步剑拍掌挥,刹那间击落拍偏了五把神锥险象横生。
人影飞射,三杰向北或树林如飞而遁,丢下五位同伴不管,自己逃命要紧,以进为退的策略用得恰到好处,三两起落便已消失在树林内。
遇林莫人,谁敢人林穷追暗器名家?除非他不想活了,追必定枉送性命。
封一锥刚爬走了十余步,可能血已渗人胸腔,血从口鼻溢出,整个右半身麻木不仁,已无法站起奔跑。
“我要口供。”南门灵凤拦住了他:“招,我叫侍女替你裹伤,不然……”
“你可以杀我,口……口供,没……没有……”他虚脱地咬牙说,向下一伏,猛烈地喘息。
“我不杀你,我等你死。”南门灵凤冷酷地说:“等你的人来救你。”
“我……我宁可死……”
“好,这是你自找的。”
四侍女抓住另四杰,但也问不出口供。她们不能对受重伤的人用刑,真无可奈何。
南门灵凤不能向封一锥用刑逼供,她一打手势,五人钻入树林伏在草丛中,静观变化。
不久,东面大踏步来了两个人。
情势瞬息百变,谁也控制不了。
湖滨看不见任何船影,连打渔的小艇也失去踪迹。往来的小船只皆在湖心航行,以姥山分界,上行(西航)自左面(南)扬帆疾驶。下航自北面向东南冉冉而去,任何船只也不会理睬七八里外湖滨叫喊的人,在镇上候船的人白费工夫。
因此,到了镇中的各路英豪,只有耐下心等候,相戒停止在外走动,以免碰上仇家发生意外。
事实上拚搏的事故仍然不断发生,风声鹤唳,只有各自留心,尽可能远离是非。
在镇上,已讨不到任何消息。离姥山英雄大会还有八天,不必操之过急。
会期的前三天,姥山方面会派船过来接人的。
姥山是江左群豪名列领袖人物、五湖水龙神毕至刚的也门所在地,在江湖道上,提起姥山毕家大院几乎无人不晓,这位爷在巢湖众水贼的心目中,是值得尊敬、而且必须买账的难惹人物。
毕老爷一句话,虽然比不上金科玉律,至少没有人敢说声不字,份量足以让群雄唯命是从。
这次江左群豪大会,五湖水龙神是地主,也是公举江左司令人的最佳人选,当选的呼声最高。
毕家大院有人派在湖滨各镇市任招待,但并不负责排难解纷,人手太过分散,想出面镇压也力不从心,干脆不管,毕老爷哪有闲工夫管方圆四百里沿岸的事故?
姚文仲不再进镇找消息,知道镇里决难获得任何牛鬼蛇神的协助。
事先他并没和余豪约定,万一发生事故后,应在何处会合。他并没到过长河镇,约定也无从约起,一进镇口便发生意外,连长河镇是大是小也弄不清呢!
他只好在镇郊打听消息,向一些散落的农舍渔户查问,自然毫无所获。
他深信余豪脱身之后,就不可能再上当了,如无意外,应该已经脱险,目下必定也在寻找他的下落。
雨露观音对这一带不算熟悉,对余豪一无所知,因此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跟着姚文仲到处乱闯。
最后,他们走上了西行的小径。
“姚爷,东面的水贼将你掳走,余公子必定也往东寻找,你往西走岂不南辕北辙?”雨露观音一面走一面提出意见。
“余兄并不知道呀!”姚文仲另有见解:“他比我更缺乏经验,一定像盲人瞎马般四处乱闯。我们已经找遍东与北两方,只剩下镇西一个方向啦!”
“镇西一带没有水贼活动,全被一群群不明来历的人将水贼赶走了,可得千万小心。”
“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据水贼的眼线所知,很可能有风云会的人。风云会想插足江左,十年前就有了举动,后来由在南京任职的廖家子侄出面,以官方的压力向风云会提出严厉警告,这才打消向江左发展的计划。据说,从中牵线的人有两个。”
“谁?”
“湖西的水贼首领神鳌廖志雄,姥山以西都是他的猎食场。他不是巢湖人,他的廖与巢湖廖是两码子事,只是本家好说话而已。另一个是伏龙太岁杨彪,这家伙后前是西厂十大杀手之一,名列京师四太岁,与一些官宦人家多少有些门路,搭上南京廖家子侄的线不足为奇。”
“这个人我见过,六年前他还是一个恶名昭彰的江湖浪人。”
“目下他是姥山五湖水龙神的食客。”
“我不想管这些人的闲事。”
“但不戒禅师去投奔神鳌,你又想到姥山,必将与江左群豪的首脑人物直接冲突。”
“你怕吗?”姚文仲笑问。
“姚爷,别忘了,我这条命是你替我抢回来的。我愿意追随你,水里火里我决不皱眉,决不会害怕。你再说这种话,我可要恼了。”
“恼了就打我一扁针,再用移经改脉阴功制我?”姚文仲大笑:“哈哈!再制我两次,我的内功就可以到达三花聚项境界成地行仙啦!”
“你这个坏主人可恶!”雨露观音脸一红:“你可要有做主人的风度哦!”
“见了鬼啦!我甚么时候居然做起主人来了?你可不要……”
“咦!那几个家伙在做甚么?”雨露观音讶然轻呼,手向前一指。
前面三十余步外路旁的林前草坡中,五个人正在吃力地互相裹伤。
“唔!好像是受了伤。”姚文仲说,脚下一紧。
雨露观音急步跟在后面,真像个尽责的保镖,任何人想从姚文仲身后偷袭暗算,那是不可能的事。
内心中,她对姚文仲又增多了几分敬意。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背部暴露在劲敌面前,即使这位劲敌已经心诚悦服表示效忠。
距五人还有十步左右,她突然眼中冷电四射。
“小心!”她向姚文仲发出警告:“我看到他们衣尾下露出的革囊,他们是暗器名家。
五个人也看清了他俩,伤势沉重的封一锥眼中,涌起希望之光。
“请救救我们!”封一锥虚弱地求救。
姚文仲不假思索地走近,戒意徐消。他看到封一锥右肩井的创伤,看到另两人替同伴吃力地从腹部拔出银针,五个人的伤势都十分危急。
“你们有保命止内血的丹丸吗?”他蹲下急问,替封一锥撕破外裳察看创口:“你们必须在短期间获得高手郎中的救治,不然……”
他听雨露观音冷哼一声,听到雨露观音拔出腿旁暗藏匕首出鞘的轻响,抬头一看,便看到林缘掠出五个影,快速地接近。
“不要过来!”雨露观音迎面拦胁人沉声冷叱:“站住!”
他心中一跳,暗叫不妙。
五女一字排开,南门灵凤用怪怪的眼神盯视着他。
“原来是你策划的阴谋诡计!”南门灵凤恨恨地说,眼神百变令人难以捉摸她的内心变化。
“你说甚么?”他听得一头雾水,反问的口气自然不够友好。
“我让你先善后。”南门灵风向后退,四侍女也逐步后撤。
“怎么一回事?”雨露观音也退回,在旁戒备低声问,目光紧盯着远在三四丈外的五女。
“先救人。”他低声说。
“这几个家伙不值得救。”雨露观音踢开一具解卸在一旁的排形革裹,里面还有四枚旋风锥露出锥尾:“我认出他们的身份了,他们是作恶多端、令人害怕的神锥八杰中的两个你目前替他裹创的人,正是他们的老大封一锥。这家伙比我坏一百倍。”
“目下他们是命危的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他固执地说:“至少,得替他们先止住血。”
雨露观音默然,最后像无限委屈地替一个人取针服药并裹伤。
“我们得尽快地脱身。”他低声说。
“为何?”雨露观音惑然问。
“那几个女人……”
“我知道,风云会会主的女儿南门灵凤。消息已传遍江左,我猜得不错吧?”
“是的,我与她结了怨。”
“你没有理由怕她……”
“我不打算与风云会结怨。注意,我说走就走,咱们往北脱身。”
“好吧!我掩护你。”
“你记住,我一定比你快,你只要尽量施展轻功脱身,不必担心我。准备,走!”
两人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南门灵凤一怔,知道追不上了,但她不甘心,发出一声咒骂,衔尾狂追。
现场东北角里余的冈上茂草中,三个人从草隙中目击下面所发生的事故经过,他们听不到语声,只能看到人的举动,从举动中猜测,深感诧异。
他们是逃跑了的另三杰,躲起来等候拯救同伴,同伴是死是活,都需要他善后。
善后必须等南门灵凤主婢走了之后才能回到现场,等得他们心中焦躁,看到五女躲起来,便知道同伴必定凶多吉少。
姚文仲和雨露观音的出现,带给他们无穷希望。他们并不认识姚文仲,也不认识南露观音,因为雨露观音已经化装易容,这位江湖名女人平时是很中看的。
姚文仲与雨露观音替伤者服药包扎后逸走,三杰这才发现五杰有救,迫不及待赶抵现场,掺扶了五位同伴急急逃入镇中找郎中医治,这才明白事故发生的经过。
封一雄是认识姚文仲的,但却不加说明。
故事重演,你逃我追。
雨露观音不相信姚文仲比她快,一进人山林就全力施展轻功掠走如飞。但远出两里地,她已是香汗澈体,扭头一看。姚文仲正神定气闲紧跟在她身后,向她咧嘴一笑,她这才心服口服。
后面三二十步人影时隐时现,南门灵凤五女也紧蹑在后。
“这五个丫头好厉害。”她说:“光天化日之下,轻功相等,是脱不了身的。”
“不错。”姚文仲笑笑:“你能不能快一点?”
“再快,我就要断气了。”
“你回镇等我。”
“你……”
“我引走她们,我比你快一倍,甚至三倍。”
“那……”
“有狐洞的活,我叫你躲你就躲,不听话,我可不要你跟在身边,你是个累赘。”
“好,我听话。”雨露观音欣然说。
“在镇上等我。”
林中野草荆棘高与人齐,只有跃起对方能发现逃走的人,全凭听觉追踪。不久之后,逃的人速度逐渐加快,追的人不甘心也全力穷追,四侍女不久便落后了很多,最后终于失去主人的踪迹。
穷寇莫追,南门灵凤犯了追的大忌,穷追不舍。她已认定神锥八杰是姚文仲派来计算她的,激愤之中灵智不够清明。
她也不想想,上次姚文仲如果要杀她或擒她,可说是举手之劳,现在何必再费神计算她?
又追了两里地,不知身在何处,她已感到香汗淋漓,真力不继,正想用激将法大骂,却听到前面传出剧烈的拨草折枝声。逃的人速度突然加快,但听草本簌簌急动。声音逐渐去远。
“我永远也赶不上他!”她泄气地自语,颓然停步,倚在一株大树干上喘息。
休息片刻,她突然冷静下来了。
她感到迷惑,她为何如此憎恨姚文仲?
在和州客店食厅,姚文仲与银衣剑客对了一掌,她便对姚文仲有了强烈的印象。只是,姚文仲对她的态度,却大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尔后每一次见面,都是在充满恨意的场合中冲突,心中的恨意愈来愈强烈。
可是,姚文仲的形象,也在她内心深处愈来愈鲜明,甚至不时出现在她的冥想中,给予她精神上的困扰,很令她烦恼。
“有如雄孔雀,向雌孔雀炫耀自己美丽羽毛……”姚文仲这两句不得体、充满讽刺口吻的话,似乎一直就在耳畔不断发出回响。
她真是为了这两句玩世不恭的话,而憎恨姚文仲的?或者是为了姚文仲一直不断派人计算她,而让她的恨念愈来愈强烈?
愈想愈模糊,愈想愈恨。
“我不去多想,我要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她突然恨恨地大声自语。
一跺脚,她回头往回走。
这一带都是小风陵,高度相差不远,林深草茂,既没有路,也没有民居,连方向都不易分辨。
她发觉自己已经找不到来路,不知身在何处,只好认准正南方向越野而走,反正往南一定可以到达湖滨的,不至于迷失在山林里。
越过一座丛林,终于看到六七里外的一湾水影。
她想到走失了的四侍女,但并不担心,侍女找不到她,自会返回原处等候她的。
她发出两声高亢的啸声,希望能知道侍女在何处。看地势,三四里外应该是湖岸往来的村径。
没有回音,她不再等候,一阵急走,三四里片刻即至,她已恢复精力,脚下甚快。
穿越一处荒野,到远荒野的最南端,前面是树林。她记得,树林的西端不远处是小径。
树林前,突然出现银色的闪光。
她倏然止步,甚感惊讶。
是银衣剑客,那一身银衣极为耀目。
“南门姑娘,你走得真快。”银衣剑容笑得邪邪地:“但总算被我赶上了。”
“你有何用意?”她沉着地问。
她看不见银衣剑客的两个保镖薛忠薛勇,看不见那阴险狡诈的于兴山。但凭女性锐敏的感觉,她知道那三个家伙一定在附近,潜伏在某一处地方。
“你可知道崩山皮坚的情形吗?”银衣剑客邪笑依旧,一双虎目放射出诡谲莫测的光芒。
“我还要知道,我找的人不是崩山皮坚。”
“还有不戒禅师,血手瘟神的盗伙。”
“那是我的事。”
“我烧掉了皮家。”
“那是你的事,我对屠杀无辜、到处放火毫无兴趣。我承认我曾经设法与皮坚面谈,但无意毁他的基业。”
“南门姑娘,你这种不温不火的手段,办不成任何事的。我千里迢迢追随姑娘,不时替你用雷霆手段办事,方便不少,何以谢我?”
“你……”
“我负责把崩山皮坚和不戒禅师,擒住交给你处置,省了你许多事,请不要拒绝我,好吗?”
“如果我拒绝,你又怎样?”
“不怎样,可是……”
“薛少庄主,不怎样就好。”她不再摆出拒人于千里外的态度,语气柔和许多:“你从南京跟来,沿途也办你自己网罗羽翼与锄除异已的事,似乎我每追查一件事,你都会插上一手。”
“那都是为了你呀!区区寸心,天日可表。”银衣剑客的话愈来愈动听了。
“真的?”
“我可以发誓……”
“得了得了,不要拿肉麻当有趣了。”她怒容上脸:“我已经一而再明白表示过,不喜欢你死缠不休,不要再惹人嫌了,好不好?”
“我真不明白,我哪一点惹人嫌……”
“那是你自己该明白的事,我对你为人处事的态度深感厌恶。你暗中带了一大批人,处处制造纠纷和借口惹事招非,与我的为人处事态度完全不同,这理由够了吗?现在,请让路好不好?”
“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银衣剑客脸色渐变。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可能的。你一定要挡住路吗?”
“南门姑娘,我希望你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那是不可能的。”她固执的说:“你的野心太大,你是改不了的。”
“你是不是拿我来与那姓姚的比较?”
她气往上冲,但克制住了。
“岂有此理!”她撇撇嘴说,折向举步便走。
银光一闪,银衣剑客晃身劈面拦了。
她哼了一声,再次折向掠出一丈外。
银衣剑客也不慢,第二次截出,哼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她沉声问,心生警兆。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银衣剑客阴阴一笑:“也许你应该知道,我的耐性有限,忍耐已到极限了。”
“你这话有何用意?”
“好,你真要知道?”
“不错。”
“他爹所创立的风云会,是天下第一大会,号令江湖。树大招风。”
“我不过问家父的事。”
“我涤尘庄是武林第一庄,领袖武林。”
“我也不过问武林事,武林还没有我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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