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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善男信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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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恩颇难启齿;“阿爷只说和詹家有生意来往;而你是詹家人。我向阿妈介绍过;你以前在香港读过书;所以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可她见过我,庇理罗的事情经不起打听,很容易穿帮。”
  “她未必会去打听。”丁维恩同样感觉理由太薄弱,迟疑片刻,又道,“阿若,阿妈很疼我,为了我的幸福她会包容一切。而且,那些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阿妈是明理的人,她是职业女性,并非一般的家庭主妇。”
  美若沉默。丁贺安妮再明理,她也是位母亲。
  “阿若,你不想见,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学业紧张,没有——”
  美若打断他:“不用,我愿意见他们。”
  她为维恩的父母收拾房间,预定伦敦的高级餐馆。
  丁氏夫妻在农历初三到来,下榻丽兹酒店,詹俊臣和方远志夫妻设宴款待。
  丁家祖孙三代相貌体型相似,维恩的父亲更为寡言,但作为丁家的守业者,他气度踏实沉稳如脚下土地。
  而丁贺安妮,即使在见到美若时眼中流露出惊异,刹那间也被笑容掩盖过去。
  第二天,丁维恩和美若陪他父母一起回到牛津。
  他们像所有小情侣,陪伴远道而来的父母一般,游览牛津广为人知的景点,美若看得出维恩脸上的欣喜越来越多。直到丁维恩父母回到伦敦,贺安妮邀请美若喝下午茶,美若明白该来的来了。
  “我见过你,在露薇的生日会上。你送她手制蛋糕。”
  美若点头,“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印象深刻不只是因为人,也是因为那份礼。”丁贺安妮笑意温煦,目光犀利,“露薇第一次收到那样的礼物。”
  是,不是穷到送不起符合露薇身份的昂贵贺礼,就是别有所图用心险恶。
  美若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样的对话,蛰伏的攻击性开始苏醒。
  “露薇很喜欢,她后来亲自打电话道谢。”她笑容可爱。“也是那天,维恩开始约会我。”
  丽兹的骨瓷杯以金色绿色勾勒花边,丁贺安妮肤白如手中瓷器,姿态优雅。
  她缓缓抿一口锡兰红茶,缓缓开口:“维恩从小乖巧听话。性格如他一般温吞的孩子反而更令父母担心,他们的不在意往往因为未曾经历真正的在意。”
  她的目光转向美若:“詹小姐,我很感激你给予了他快乐,虽然道谢违背我本心。”
  “不客气,快乐是双向的。”
  “但我还是必须请你离开他,你将带给他痛苦,给丁家带来羞辱。”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这样认为。”
  贺安妮放下茶杯,沉吟道:“维恩有段时间频繁外出,那时,我开始留意你。你获得元朗代家的支持,进庇理罗读书;你在学校的丑闻一触即发前,自动退出局外。两年前,维恩逗留英国不归,做母亲的自然而然地想到他是否钟情于谁。现在我明白,原来还是你,自始至终是你。只不过,你由印尼华商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越南华裔难民,来到英国。而且,你是詹家的亲族,获得他们的庇护。我不知你如何做到这些,想必你极聪明,阅历也极丰富。”
  美若不为自己辩解。
  “让我想想你从丁家能获得什么?一个正式而体面的身份?一份令平常人震骇的遗产?……我们丁家祖籍宁波,算来和詹家也是乡里,维恩的祖父和父亲是男人,他们愿意为生意让步。我不同,我是女人,我更是母亲。像你这样阅历丰富的女人,我很不放心,也不能明知你有一日会重创维恩的心,而无动于衷。”
  “丁夫人,我建议你把这番说辞向维恩重复一遍。”
  丁贺安妮尖锐如刀的目光望来,美若几乎以为她会由齿间迸出“娼妇”两个字。
  “我实在不愿上演那样的戏码,开出支票,答应你的勒索,拱手请你离开维恩。”
  “不需要,你完全可以接受我。换个角度想,维恩的每一天都很珍贵,他也说过我们在一起是上天恩典。至于其他,丁夫人你过虑了,香港弹丸之地,人才济济,新闻层出不穷,我只是个小人物。而且,我没有回去博得大众眼球的欲望。”美若平心静气,“我有生之年也不愿回去。假如可以,我愿意和维恩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
  “你如果执意,我确实无可奈何,但你将什么也不会得到。”
  “错了,我和维恩在一起,我得到平静和快乐。”
  “维恩不经世事,你的谎话只能欺骗他。”
  “丁夫人,或者你可以把这番说辞向丁爷爷和丁伯父,还有我的小舅姨丈重复一遍。”
  美若和丁贺安妮的下午茶会不欢而散,维恩问起,她坏心地道:“你母亲不满意我,维恩,她在香港是否为你找寻到合适的对象?”
  丁维恩沉默片刻,回说:“没有。阿若你不要多想,我会和母亲谈一谈。”
  他们的谈话结果在意料中,美若没有多问,只是第二日在机场送别,丁贺安妮的表情令她偷笑。
  她殷勤地邀请维恩父母下次再来,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
  回程时,维恩紧握美若的手,“阿妈并非不喜你,只是担心你年纪小,性格未定。而且,她知道上次我入院,为此担心。”
  丁贺安妮女士倒是想得好托辞。美若笑得灿烂,“维恩,她的想法不需要掩饰,我很明白的。只要你的心在我身边,我挟你这个天子以令诸侯,她对我无计可施。”
  丁维恩装模作样地叹气,“我尚未婚娶,已经体会到夹心饼干的感受。”
  “我记得有人说过,女人和女人间,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争。维恩,你退出战场吧。”
  他说不,“我甘之如饴。”
  夏天里,他定下丽兹酒店的套房。这一天,全城的教堂准时在九点钟敲响铜钟,钟声缭绕在伦敦城半空。
  仪仗队穿传统的红金色制服开路,这一场世纪婚礼的主角,威尔士王子夫妇坐敞篷四轮马车由他们窗下经过。无数人在数天前露营在街道两边,为他们欢呼,抛洒玫瑰花瓣和彩带。戴安娜伸出手致意,二十岁女孩的笑容纯真腼腆。
  “下回查尔斯来探望我们,我一定给戴妃穿上白婚纱迎接他。”
  维恩听见此话,笑得后仰。
  “王妃确实美丽,我喜欢她的古典婚纱,特别是蕾丝镶边的敞袖。”
  维恩的手在她后背游曳,“阿若。”
  她回头望他。
  “你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
  “不行,不适合。我没有高挑的身材,那种膨松型的婚纱像棉花糖,会把我遮住看不见人。”
  “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美若微张开口,又紧紧抿住。
  “阿若?”
  “我……”在他那样专注认真的目光下,美若眼里发热,“我不知道。”
  “哦,我也只是想一想。”
  他们立在窗前,静静看人群散去,遗下满地花瓣的街道。
  钟声余韵袅袅,美若开口:“维恩,你想娶我吗?”
  他摇头,“应该知足,不能像孩子一样,口中含一颗糖,还在奢望整个糖罐,现在已经是幸福。阿若,我的身体是事实,我不掩饰也不逃避,那一天终将面对,那天留给你的,应该是快乐,而不是伤痛。”
  “维恩,你娶我吧。”
  他表情震惊,美若笑着迎向他。“生命何其短暂,将每一天过好,才对着住自己。我一向忠于自我,懂得什么对自己最好最合适。维恩,你该向我学习。”
  他讷讷无言。
  “哪有十全十美呢?即使哪一天你真的消失了,留给我的绝不可能全部是伤痛,一定是快乐更多。”
  维恩嗫嚅:“阿若。我不知道,我要想想,认真想想。”
  八三年十月,美若浑浑噩噩地,由考试院出来,脑子里来回播放着考试委员会两个考官最后一句话。她抱紧维恩,脸伏在他肩胛骨上,维恩忐忑:“阿若?不通过?”
  她扬起脸,使劲摇头,脸上泪渍纵横,却在笑。
  “不行,我要去找洗手间,答辩前喝了太多咖啡。还要回系里,导师在等我。”
  维恩放下心来,“阿若,我知道你行。”他用力抱一抱她才放手,“去吧,我等你。”
  她和导师同学喝了太多酒,回家后摔倒大床上开始昏睡。
  半夜醒来,推开戴妃,发现鞋子已被维恩取下,床头有杯水。
  喝水时依稀听见乐声,门外有火光摇曳,美若趿鞋开门。
  一排蜡烛在门前,直到楼梯口,她循着黑暗中的火光一路走,大提琴演奏的巴赫也愈加清晰,每一个颤音都像感情深沉的心拨动的弦。
  她听了会,拾级而下。
  维恩站在起居室里,几上有一大捧温室玫瑰。他正在点燃一支蜡烛,看见她,维恩尴尬:“我还没有准备好,你已经醒了?”
  美若莞尔:“丁维恩,如果我一直睡着,你打算叫醒我?那样太不浪漫了。”她蹲下去,拨弄篮子,“还有几支?我来点。”
  他蹲在她身旁,将剩下的递给她。美若点好最后一个,放在脚边,顺势坐在地上,问:“请我跳舞?”
  他摇头。站起身,屈膝跪下一只腿,“阿若,我想请你嫁给我。”
  美若瞬间失措,她以为他们都忘了两年前。
  他掏出一只戒指盒,打开来。“阿若,你是对的。我爱你,我愿意给你我的所有。娶你,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好的事。”
  美若流泪。“我……”
  “嫁给我。恩赐我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


☆、第五十三章

  “接近八克拉;净度堪称完美。”詹俊臣火眼金睛,一扫已知价值几何,“丁维恩可算诚意十足。”
  美若把玩指间的戒指。
  “确定嫁他?”
  她点头。
  “我收藏有一颗八克拉蓝钻,已有十年。”他低沉的声音含有魅惑的味道,“美若。”
  她笑:“不要做无用功诱惑我。”
  詹俊臣莞尔,起身伸出手来;“我们去用晚餐。告诉我,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简单的就好。”
  他们在肯辛顿屋顶花园餐厅用饭;美若小口品尝鱼子酱啫喱,上面覆一层椰菜果冻。她动作小心,尽量不破坏灰黑色与鲜绿的层次感。
  詹俊臣欣赏她猫一般满足的表情;失笑道:“美若;你吃着五百磅一盎司的博雷戈鱼子酱;有什么资格谈简单?”
  “我只是沾光;毕竟十一道菜的大餐机会少有。等毕业典礼结束,和维恩公证后,要找工作要回伦敦,三百磅周薪的起薪只能应付基本生活。”
  “丁维恩怎么说?总不能婚后住在你肯辛顿那间小公寓。”
  “这实在无奈,我是希望能两人生活,但他需要护理和佣人。将来怎么安排,他正在和丁爷爷讨论。”
  “那你打算和我讨论什么?”
  “我希望你做女方的主婚人。”
  “要我牵着你的手,带你走向丁维恩,将你交给他?”他停顿数秒,眼见美若脸上浮起明显的失望,詹俊臣绽开笑容,“好吧,虽然很挑战我的承受力。”
  美若松一口气,“谢谢你,没有附带条件。不然我要转而请求导师。”
  “我们是家人。詹家人。”
  “我会记得这个。但是,小舅,即使结婚,我和维恩都不可能涉足丁家的生意。假如你想把生意触角通过丁家伸及香港,我和维恩不是好选择。”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利用女人美色的习惯。女人的心,一旦沾染了功利世俗,就像一颗有裂纹的蓝钻,颜色再稀有也毫无价值。”
  美若停下刀叉。
  他的目光徘徊在她唇上,“这个样子的你最美丽,眼里像有万千话语……”低回婉转的,最后凝为一声轻叹。
  詹俊臣在车上握住美若的手,美若想挣脱,随即任由他握住,十指交错。
  他垂下眼,道:“像那一次度假的感觉,你一只手被我牵着,一只手扶着帽子,凉鞋上沾了葡萄园的泥土,风卷了裙摆,裹在我腿上。”
  “阿妈曾说,求人时身段要软。”美若举起他的手,“你看,我多功利世俗。”
  他嗤一声,放开她。“丁维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美若点头。
  “不用担心,丁家想由航运发展到陆地,需要大笔融资,银行也不可能关门不做生意,这种互利关系短期内不会改变。你是詹家人,丁家不会愚蠢到拒绝你。相反,该考虑的是,你简单婚礼的要求未必能实现。丁家是个大家族。”
  丁维恩反馈来的消息果真如此,丁家爷爷的意见是婚礼或是订婚礼,总要有一个形式广而告之亲戚。越洋电话中,维恩父母道完恭喜,也是如此提议。
  美若苦笑。
  丁维恩蹲在她面前,吻她放在膝头的手掌。“不要怕,有我有丁家,他不敢妄动。”
  “这些年过去,他应该不会如何。只是维恩,我不喜欢香港,我不愿回去。”
  “我们只回去摆一场订婚酒,悄悄来去,婚礼还是按照你的心意,在牛津的教堂,请亲朋来观礼。这样可好?”
  美若扶额。“我还打算打电话给七姑,让她带小美过来。这样看,电话也不用打了。”
  詹小美七岁,就读拔萃女书院小学部二年级,成绩常年徘徊在B加与B减之间。她人如其名,不甚出挑,和同学和平相处,有三五知己。
  她钟爱唐老鸭里的布鲁托和丁丁历险记里的阿道克船长,密斯们她独喜密斯朱。为了密斯朱被人取了个花名“波板糖”,她曾经把同学的头发抓下一缕,为此记大过。
  密斯朱去年嫁人,她为此情绪低落很久,但是爹哋并不在意。好吧,长大了一岁,詹小美已经懂得什么是爱情。爹哋不会因为家里经营西点铺的密斯朱一身忌廉蛋糕的香气,而爱上她。
  爱情真残酷。
  这日平安叔开车来接她下学,詹小美略略失望。
  “雷爷在枪会,叫我接你过去,今晚尾牙啊,小美。”
  “寒假没有休息,还要补习,最后一日爹哋也不来接我。”她嘟嘴抱怨。
  “谁叫你功课不用心?阿若从来都不……”
  “我开始讨厌我家姐,人人爱她,同我讲她功课有多好,读书多犀利,我一世也比不上。”詹小美说罢低头看平安,“平安叔,你可有爱上她?”
  “这话千万不要被你阿婶听见,我没觉好睡的。”
  “那就是有了?”
  何平安尴尬。“阿若是好女子,我配不上她,从来不敢想。”
  “啊,平安叔羞涩。”
  “你才几岁大?怎么和阿若一般,精灵古怪。这些话谁教你的?”
  “哪用人教。电视上男男女女,爱来爱去,见得多了。”
  何平安摇头。“你们这一代……”
  “平安叔,我们去枪会吧。吃饭还早,我们接爹哋一起去。”
  射击会草坪上,靳正雷戴墨镜,黑手套,气步枪抵在肩胛骨。自动抛碟机一左一右发射碟靶,他运枪,瞄准,击射,半空蹦蹦两声,两朵彩色粉末洋洋洒洒飘落。
  “我爹哋真帅是不是?”詹小美赞叹。
  何平安点头。
  “带她来这里做什么?”靳正雷取了耳罩。
  “我不喜欢在酒楼等你。那堆莺莺燕燕,见到靳老板,好似绿头乌蝇遇见屎,no,见着蜜。我一晚没机会和你说一句。”
  靳正雷挥手,让她坐。自己重新带上耳机,向前方管抛碟机的小子打个手势,继续烧枪。
  “平安叔,你不玩?”
  “气枪没意思。”
  蹦蹦蹦的声音响起,开枪的人似在发泄愤怒。小美托腮,悄声问:“我爹哋为何不开心?今晚不知挑拣什么型号的女友?”
  何平安屈指给她个爆栗,“尊敬长辈,老师怎样教你的?”
  “平安叔,不如你教我吧,烧枪好像很帅气的样子。”
  枪声的间隙,靳正雷听见这话,托在肩胛骨的步枪不觉放低。
  曾有一人,问他:“我玩过契爷的维森转轮,这把也是一样?”眼睛大大,满是兴奋。
  他一时意兴阑珊,将气步枪丢给身边人,取了手套摘下墨镜,对小美道:“女孩子家,玩什么枪。去吃饭。”
  辉煌影业公司的尾牙很是热闹,门口无数记者守候,报纸周刊常见的明星监制导演,聚满一间酒楼。靳正雷左右一姝,连何平安也不停有美劝酒。詹小美自觉地坐在角落,躲避她舅父。
  匆匆吃完晚饭,她叫靳正雷的手下送她回家。
  七姑在厨房,守着一煲汤和小电视。见她回来,问:“怎么这么早?刚巧,七姑煲好虫草,小小姐,最近咳得厉害,多喝两碗。”
  “我在酒楼喝过啦。”
  “放了味精的,怎比得上自家厨房?”
  小美不再多说,乖乖听话。
  七姑看她喝汤,笑眯眯的。
  “七姑,为什么这样开心?”
  七姑摇头,掩饰道:“快过年了,当然开心。”
  “七姑你骗我,笑得那样奸险,一定有阴谋。”
  七姑左右望望,压低声音道:“小美,你家姐回来了。”
  这晚,詹小美难以入眠。
  阿妈早逝,舅父混账她不愿理,只得一个父亲。
  她常把阿道夫船长想象成父亲,一样很高大,粗粗的胡子,嗓音响亮。可是阿道夫船长虽然粗鲁,但很温柔很有爱心,而父亲,冷冰阴郁,总有股生人勿进的味道,偶尔和她说话,心思总不在她身上,像神魂飘去老远。
  她对家姐印象模糊。虽则七姑常讲小时家姐是怎样痛惜她,可一去那么远,多年不归家。说家姐爱她,詹小美才不相信。
  可为什么听说家姐回了香港,她这样雀跃呢?
  兴奋里夹杂着愤怒,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来看她?
  詹小美听见连续的车声,伏在露台栏杆上俯瞰。夜色里一群人下车,父亲进门。她听见他的手下告辞远去,接着传来上楼的足音。
  “爹哋。”
  “还不睡?”
  “睡不着,我有话想说。”
  “等等,我洗澡。”
  片刻后,靳正雷换了套衣服出来,向她招手,“天冷,露台风大,进来。”
  “你今晚没有节目?”小美坐进沙发。
  他摇头,点烟。
  以往他们间没有多少父女亲情,更像是朋友,偶尔他会告诉她小时候一些趣闻,或者听她讲讲身边事。
  看得出他心情不佳。小美沉默。
  “有事?”
  “舅父……舅父最近好不好?”
  靳正雷扬眉:“笑棠?他怎会不好?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她痛恨舅父,无来由的厌恶,或许因为他的油头,他说话的表情,他的笑。她理所当然地想,家姐一定和她一样。
  “是不是舅父太令人讨厌,所以家姐不回家。她明明回了香港,为什么不回家?不来看我?”
  手中的烟颤抖,终于还是没有执稳,跌路在裤腿上,滚下地板。
  靳正雷几乎无法开口,心与胃同时紧抽,无法遏阻。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


☆、第五十四章

  “平安;阿若回来了。”靳正雷一字一顿地说。
  何平安啊一声,电话里,同时传来物品跌下的碰撞声,想必极度震惊。
  “我要知道,她为什么回来,和谁一起;住在哪里。”喉咙干涸,每挤出一字;像肺部的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心脏在空落落的胸腔激荡。
  “大圈哥。”私下里;何平安仍然保留旧日习惯;称呼更为亲切。“阿;阿嫂已经离开七年——”
  “七年九个月。”
  “这么久了,大圈哥我以为你已经放弃。”
  他是已经放弃。那一枪将他的渴望彻底击碎,那一口咖啡他咽下所有的苦,他再也不愿听见来自英国的消息,一点一滴的甜蜜,对他来说,都像硫酸像强碱,像漫天雪幕中拥吻的身影之外,他燃至指节的烟蒂,同时灼烧他的心。
  可她回来了。在同一个岛屿,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平安,我要知道。”
  天亮时,何平安回电:“阿嫂住在半岛,一起的有她英国的舅父和姨妈姨丈。她回来是因为,是因为……,大圈哥,放弃吧,都七年了,各安天命才是好结局。”
  “因为什么?”靳正雷已经恢复平静。
  “……阿嫂将和丁家二少结婚,回来举行订婚礼。”何平安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不由急躁,“大圈哥!”
  “我知道了。”
  美若到埠第一日就打了电话给七姑,当天丁维恩父母在丁家大宅设下晚宴。第二日,她计划去看阿妈。
  丁维恩接她同去。
  詹美凤被葬在华人坟场,墓穴的位置极佳,面朝蔚蓝大海。
  她梦寐以求的心愿,住山顶豪宅,背山面海,终于在身后达成。美若脸上笑意嘲讽,想到伤心处,又颤抖双唇,情难自已。
  一张黑白小相,仍能看出墓中人当年的明艳妩媚。碑上书刻“浙江余姚詹美凤女士之墓”数个魏隶大字,底下是生卒年月日。
  美若放下鲜花,抚摸碑上刻痕。低语喃喃:“到死,他也不给你名分。你何苦害我?”
  “阿若。”维恩拥紧她。
  “我已经为她流尽了泪,欠她的也早已还清。”眼里干涩,激涌的情绪宣泄不出,堆堵在心口。“可是,维恩,我还是感激她,生下我,没有把我遗弃在垃圾桶边,或者街头转角,没有让我活得更狼狈。那十来年里,也有开心时分。我已经分不出爱与恨,哪一样更深刻。”
  “逝者已逝。”
  美若在他怀中点头不止。
  “不要再会了,下一世也不要再会。”离开时,她对碑上小像默语。“下一世,希望大家都投个好胎。你能做大小姐,我能和你无干系。”
  回到酒店,丁家姑嫂三人等候许久,方嘉皓的母亲作陪。
  “阿若,我已经等不及看你穿婚纱的样子。”腆着大肚的丁露薇依旧少女般活跃,不等美若一一问候完毕,就急不可待地拖她离开。
  方夫人笑意盈盈,吩咐道:“阿若,你跟她们去吧,我和丁夫人另有安排。”英国华人交际圈狭窄,在伦敦寂寞许久,来到港岛,丁家招待殷勤,身份相衬地位相等,这场订婚宴,方嘉皓的母亲比美若的兴头还要高昂。
  美若和丁家姑嫂一起去试婚纱和礼服。
  她一套套试,又走出来,给丁维恩一套套检阅。
  丁维恩口滞舌呆,只剩摇头和点头两个反应,被露薇取笑:“二哥,你有没有备好药,我怕你幸福得晕过去。”
  连丁家大少奶也艳羡,回忆道:“当日我们结婚,维宗一刻也不愿多逗留,只说公司有事,丢下我姐妹几人。”
  露薇安慰:“大哥那人不懂情趣,只知公司报表,眼里只看见阿拉伯数字。”
  她们的对话,丁维恩置若罔闻,眼里只看见削肩窄腰的未婚妻。“阿若,就是这套了。”
  美若绽开笑,“你也喜欢?”抚着胸前的珍珠道,“我也是感觉这件最合适。”
  露薇遗憾道:“时间太急,不然定制更好更合心意。阿若,你们真不在香港摆结婚酒?回伦敦的话,我有肚子拖累,恐怕姚令康不给我坐飞机。”
  “不要担心,丁伯母和我姨妈会安排好。我和维恩打算回去先公证,等我找到工作之后再举行婚礼。教堂还没有预定。”
  定下婚纱礼服,一行人转去湾仔福临门晚饭。
  丁维恩已有疲惫之色,美若劝他早些回去休息,不用再送她上楼。
  他拖着她的手叹息。“情愿在英国,天天在一起。现在分开住,晚晚见不到你不安心。”
  “再忍耐几天。我也在忍耐。”美若在他额前覆下一个吻。
  她在半岛的大堂前下车,目注丁家的宾利消失,这才转过身来,走向喷泉一侧。
  窥视她多次的小女孩藏不住,怯怯地站了出来。
  “上午回来已经见到你,你等了一天?詹小美?”
  詹小美鼓起勇气,忿忿指责:“上午见到我,为什么不叫住我,让我等一天?”
  美若解释:“开始没有认出你来,我不知你已经这样高。”
  詹小美讷讷望她,忍泪欲哭,“你把我忘记了是不是?次次和七姑讲电话,不叫我听。七姑说你爱惜我,都是骗人的。我讨厌你!”
  美若疾走两步,拉住她。“小美,守了一天,饿了吧?”
  “我不吃你的东西。”
  “我想吃夜宵,你陪我好不好?”
  詹小美认真看她,望见她眼中诚意,不觉点了点头。
  美若带她回房间,叫了送餐电话。小美好奇地打量窗外海景,美若打量她。
  看得出靳正雷待她不错,衣裙簇新,皮鞋合脚,眉眼中有自信。“出来一日,七姑知不知道你来找我?”
  小美将目光从窗外璀璨的夜景中收回,摇一摇头。
  当年她也是这般让七姑操心?美若叹息,拨响宁波街的电话。
  一声低沉的男音,她心脏骤然紧缩,屏住呼吸,将电话递给小美。
  “爹哋。……我在,我在同学家。很快回去了,不用接。”
  不知电话里靳正雷说了什么,詹小美一愕,随即瞟一眼美若,细细声道:“我来找家姐,我只打算看一眼的。”
  听了一会,她又道:“家姐请我吃饭。……嗯,知道了。”
  服务生敲门,推进餐车。
  “七姑说过你的口味,试试合不合心意?”美若递给妹妹筷子,又给她舀汤。
  “上午那个瘦瘦的男人是你老公?”
  她笑,“是未婚夫。我昨日打电话给七姑,有和她提起,打算这几天忙完了,就约你们出来见面。”
  小美含一口饭,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美若沉默片刻,掩饰道:“先吃饭,吃好了我们慢慢聊。”
  小美急急吃完一碗,拿眼望她。
  美若问:“你功课好不好?在学校惯不惯?有没有好朋友?”
  “你方才讲,我吃好了,你会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不挂念我。”
  美若无声叹息。“小美,家姐不是不记挂你,家姐有苦衷。”
  小美不罢休,一副“苦衷是什么”的表情。
  美若扶额,无法启齿。
  詹小美眼泪在睫毛上忽闪,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招待。”
  “小美。我叫车送你回家。”
  “不需要。”
  美若追她下楼。电梯里,小美抱紧手袋在胸前,垂着头,眼泪一串串滴在手背上,接着大步踏出电梯,走向大堂。
  美若紧随她身后,直到小美停住脚步。“我帮你叫出租?”
  小美摇头。“爹哋电话说马上到,在这里等我。”
  再没有更无措,更进退维谷的时刻。美若想逃离此地,又担心幼妹,一颗心为此挣扎,脑中杂绪难理。
  她深深呼吸清冷的空气。“我印象里,你一直是婴儿时期的样子,含着大拇指,眼睛圆碌碌,好奇地张望我。那时我也还小,十六岁。第一次抱你,心慌到极点,软绵绵一团,着实不敢用力。”
  “那时我决心要离开,每一天都在筹划怎么跑,跑去哪里。我不敢多抱你,不敢同你说话,逗你笑。我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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