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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掉包的千金重生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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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很安静。
衬得脚步的回音格外寂寞。
薄晏之一路走出公司大厦,在十几层阶梯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纯白外套几乎融进覆雪的街道,但她手里捧着的那块蛋糕却十分显眼,插着一根烟花蜡烛,掐着新一年的0点0分点燃。
捧着蛋糕的女孩若有所感,抬头朝他望了过来,隔着璀璨纷飞的光,大声冲他喊:“生日快乐啊!薄晏之。”
这一刹,他没忍住,一下子红了眼睛。
他的女孩跨越两千公里跑来送他一个惊喜,强压几个月的思念终于在这份温柔面前溃不成军。
他两三步跨下台阶,朝她跑去。他想要拥抱她,然而中间隔着蛋糕,他只能站在那里贪婪地凝视她。
即便如今网络发达,相距再远也能通过视频看到对方,可隔着屏幕相视无数次也比不上现在这样面对面看她一眼。
“来京市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他低眉问她。
虞舒皱皱鼻子:“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万一我恰好出差不在怎么办?”
“没关系呀!来京市看看也挺好,就当是提前考察大学四年要生活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但薄晏之知道,要是真扑了个空,她肯定会失落得要命,说不定还会背着他偷偷哭鼻子。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些后怕,要是刚才他没从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出不同寻常、没猜到她偷偷来了京市、没跑出来看,这个傻姑娘要怎么办?
烟花蜡烛已经燃尽。
薄晏之盯着那块生日蛋糕:“就这么有信心觉得我会恰好赶在0点出来?”
倒不是有信心,而是…迫切地希望能在新一年的第一时刻见到他,见到最喜欢最想念的人。
这话太害羞,虞舒没说,把手里4寸的奶油蛋糕往他面前递了递,得意地说:“尝尝看,我亲手做的!”
薄晏之这才仔细打量起蛋糕,发现奶油点得歪歪扭扭,确实比不上蛋糕店里的精美。但赶在他生日第一秒送来的蛋糕,这世上绝无仅有。
他伸手用食指蘸了一抹奶油含进嘴里,醇厚的奶香漫开舌尖。
虞舒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很好。”
“真的?”她有点不太相信,毕竟是现学现卖做出来的蛋糕,她其实没什么信心,但又不想让厨房阿姨代劳,败了这份祝福的诚意。
见她半信半疑,薄晏之又伸手蘸了一抹奶油,却不是自己吃,而是递到了她的唇边:“好不好吃,自己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凑过去,待尝到奶油的味道后才突然发觉这个动作太过工口,于是,脸一瞬间烧得通红,慌慌张张往后退。
腰间很快揽上一只手,把她重新拉回去,温淡声音提醒着:“你要退到哪儿去?后面是马路。”
“哦,我没注意。”虞舒站稳后定了定神,那份羞赧却没退掉。
薄晏之察觉到她的异样,看了眼被舔干净的指尖,明白过来她在害羞什么。
其实刚才做出那一举措他并没有多想,然而现在,他却没办法不往那种事上想。
他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收回,而是上移到她后颈,轻轻握住,与此同时弯腰朝她凑近。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虞舒顺从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温热的唇压上来,久违的亲吻让她险些落泪。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说起来也不过三个多月而已,但她却感觉漫长无期。
她感到难熬,他又何尝不是?没日没夜地工作,并不是他想得到全公司上下的认可,而是…只能用繁忙来麻痹自己。
一吻过后,薄晏之抵着她额头,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低喃着问:“有没有想我?”
她用力点头。
“我知道的。”他轻轻笑了,要不是因为想念,谁会大老远跑来在冷风里等着给他过生日?
“知道了你还问!”虞舒不满地嘟囔。
他是知道,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一遍。
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虞舒额角起了薄汗,想到光点了蜡烛还没许愿,便赶紧催促:“薄晏之,快许愿!”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虞舒迷糊。
薄晏之刮了下她鼻子:“你不是来了吗?”
见到她,是他分开后最大的愿望,她已帮他实现。
她翘起唇角:“不许愿,那就吃蛋糕吧!加班到这么晚,肚子肯定饿了。”
他终于松开她,从她手里拿过蛋糕,稍稍提起裤脚,就这么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然后抬眸看着她,干净的掌心摊开在她面前:“勺子。”
“不进去吃?”
薄晏之垂眸:“这里就好。”
公司让他感到难以喘息,况且他也想在没人打扰的清净地儿和她单独呆会儿。
虞舒把小勺子递上,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感到十分不安,怕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这几个月的分别、他接手薄氏而发生改变。
然而身边的人虽然穿着成熟西装,却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吃蛋糕。这让她感觉,他还是曾经那个熟悉的少年,一切都未曾改变。
第77章
去京市见了薄晏之; 这些日子盘踞在心里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回去南府不久后便是一诊。虞舒心里没装事,因而发挥得很好——超顾然三分,拿下全市第一。
这样的成绩加上当初的竞赛一等奖; 不少名校都来递橄榄枝; 其中也包括京市的学府。
虞舒没有丝毫犹豫; 选择了京市大学的保送申请,待寒假后没多久; 录取通知书便寄到了学校。
看着封页上“京市大学”四个字; 虞舒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
如此一来; 之后的四年她就不用再继续和薄晏之异地恋了。
她从老师手里领完录取通知书;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在门外的走廊上撞见了顾然。两人已经将近一年没说过话,虞舒很自然地移开视线; 继续朝前走。
擦肩而过的那刹,顾然忽然开口:“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虞舒脚步一顿,语气是余怒未消的生硬:“三观不同,没有来往的必要。”
不就是说她跟薄晏之不合适吗?这也能扯上三观!
顾然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那你想说什么?”
“听说录取通知书下来了。”顾然看着她,由衷道一声,“恭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闻言; 虞舒也不好再摆冷脸,却也没法对一个三番五次说她男友坏话的人露出笑容,只点点头; 说谢谢。
她急着把好消息分享给薄晏之,说完这话就要走,顾然略略伸手拦了一拦。
虞舒抬头看着他,问:“还有事?”
这份刻意的疏远让顾然心里不好受,可他的自尊和高傲不允许自己向另一个人低头。所以这么长时间即便心里再煎熬也忍着不去找她说话。
但眼看就要毕业,他不想以这样僵的关系和她分道扬镳。
况且,也不可能分道扬镳,因为——“对了,我申请的也是京市大学,以后我们…还是同学。”
*
女儿被全国最好的大学录取,虞江夫妇自豪又欣慰,正筹划着设宴庆祝,这时,一通来自监狱的电话打破这份欢喜。
夫妻俩谁都没没料到会在时隔两年后,接到黄翠兰的电话。
那头,妇人的声音沙哑而苍老,显然这段监狱生活没少让她吃苦头。但这些,跟虞舒那些年受的无妄之灾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虞江握着电话,冷声问:“偷走我的女儿,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脸给我打电话?”
虞太太一听这话就明白打电话的人是谁,她一把夺过丈夫的手机,恼怒地质问:“这两年在监狱里还没学会安分吗?你又想干什么?!”
那头的黄翠兰默默受下他们的怒火,语气卑微地说:“虞先生虞太太,我知道你们恨我。”
“既然知道那就别再来打扰我们!你别想再害我的女儿!”虞太太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黄翠兰立刻急道:“太太!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把两个孩子掉包!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忏悔!”
虞太太冷笑:“别跟我说这些!你打电话来到底要干什么?”
“太太,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奢望你们的原谅,犯下这样的错,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但梦雅是无辜的!她才18岁,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能让她就这么毁了啊!”黄翠兰捧着电话泣不成声,她哀求道,“求求你们大发慈悲,想想办法让她也能参加这次的高考!她那么优秀,你们真的忍心看她这辈子都被蹉跎吗?”
的确,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以虞梦雅的成绩,考取全国顶尖级学府根本轻而易举。
虞太太刚开始也是想一碗水端平,但谁知道虞梦雅背地里竟然干了那么多恶毒的事!落得这样的下场,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四年有期徒刑是法官的判决,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去法院申诉。”
黄翠兰声嘶力竭:“太太!我是个犯人,也没有钱给梦雅请律师,根本没办法和那家人抗衡!你知道的,明明梦雅才是那场案件的受害者,凭什么她要坐牢?!”
“这些事你用不着跟我说。”虞太太不想继续和她废话,“以后也别再打电话过来!”
就在她即将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黄翠兰发出一声尖叫:“我用我的命来赎罪!你们就放过梦雅吧!”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们逼着虞梦雅犯错,再亲手送她去坐牢一样。如果虞梦雅没有心怀邪念,想方设法害虞舒,也就不可能发生后来的事,彻底走上不归路。
挂断电话,虞太太对丈夫说:“真是莫名其妙,这时候打这样一通电话败坏心情!”
“不用理她。”虞江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望着窗外,目光变得悠远,“说起来,两年了,虞建东差不多该出狱了。”
虞太太愤然:“那种败类就该永远关在监狱里,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他只要还戒不掉赌博,迟早会再进去的。”
话题到此为止,夫妻俩都不愿再谈那两个倒胃口的仇人。
虞太太继续张罗着给女儿庆祝,却在当晚再次接到了来自监狱的电话——
黄翠兰自杀了。
偷了吃饭的勺子磨成尖锐利器,直接插穿自己的脖子,动作是铁了心的狠,根本无力回天。
她留下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注明留给虞家人。上面只有一句话,求他们给虞梦雅高考的机会。
*
四月。
天蔚蓝高远。
女子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虞梦雅抱着入狱前的私人物品走了出来,望着前方街道飞驰而过的车流和行人,她微微眯起眼,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她…自由了?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车旁,虞梦雅认出是虞江的助理。
助理走过来,道明来意:“先生和太太派我来安顿你。”
虞梦雅点点头,迫不及待上了车。监狱这个鬼地方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车很快驶入马路,望着沿路风景,虞梦雅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起黄翠兰来。
要是她能早两年自杀谢罪换取虞江温颜的原谅,也不至于害自己在监狱里受那么久的罪!
车穿过一条条老旧的街道,最终在一条巷子前停了下来。
助理回头,示意虞梦雅下车:“到了。”
“什么?”虞梦雅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她望了眼狭窄阴暗的小巷,不解地问,“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虞梦雅:“这里面是你的一些证件,新学校是市里比较好的民办,学费和书本费已经帮你交了,你直接去报到就行,还有一万块现金给你急用。”
这样的展开让虞梦雅莫名心慌,她没接,而是问他:“你什么意思?不是接我回家吗?”
助理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显然,她还没正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还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
“这里就是你的家。”助理提醒,“你现在是虞建东和黄翠兰的女儿,你的户口已经转移到了他们名下。”
这话让虞梦雅眼前一黑:“爸爸妈妈还没原谅我吗?”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先生和太太本来就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助理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把东西塞到她怀里,催促道,“快下车吧,虞建东家就在这条巷子里,你自己进去找找看。”
顿了顿,又补了句,“这是你生母用命给你换来的高考机会,好好珍惜吧。”
车很快开远。
虞梦雅捏着信封现在巷口,好半天才回过神。
原来和哥哥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他说她和虞家再也没有关系的那句话…是真的……
她转身朝巷子里走。
潮气和恶臭扑面而来,地上坑坑洼洼,积着浑浊的泥水,苍蝇蚊子到处都是——环境比监狱还要糟糕得多!
她捂着鼻子一路往巷子深处走,终于打听到了虞建东住的地方——
脱漆的铁门半掩着,烟味和酒臭伴着男人们粗鲁的谈笑飘出来。
虞梦雅又看了眼门牌,确定没有走错。她试探着拉开门,抬眸正对上虞建东看过来的视线。
男人坐在一张方木桌子上,一边打麻将一边扣着鼻孔,见是她,愣了一愣。
同桌的三名牌友纷纷扭头看向虞梦雅,其中一人问:“东子,这就是害你坐牢的那个亲闺女?”
虞建东刚从牢里放出来没多久,一听这话脸都黑了,破口大骂:“就他妈是个扫把星!什么好处都没给老子捞到,还害老子平白无故蹲了两年牢!跟她妈一样的j货!”
虞梦雅本就瞧不起虞建东,现在听他这么骂自己,气得反唇相讥:“你不贱?穷山沟里出来,当了大半辈子农民工,钱全给你输光了!才会这么大岁数还住在这种贫民窟,你比下水道里的臭虫还下贱!”
她还端着曾经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殊不知今非昔比,她再不是皱着鼻子用钱打发这两个穷乞丐的首富千金,而是面前这个粗鲁愚昧男人的女儿。
话音刚落,虞建东腾地一下站起身朝她冲过来,抡起胳膊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
响亮的一声“啪”!惊呆了虞梦雅。
她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会被自己瞧不上的低贱贫民扇耳光!
愤怒冲头,她扬手反击:“你居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哪是干重活的男人的对手?虞建东轻松截下她的动作,逮着她又狠狠扇了两巴掌。
虞梦雅半边脸都被打得发麻,她挣扎着想退开,又被虞建东揪住头发用力推到墙上。
没等她站稳,又是一脚直接踹在身上,直接把她踢得趴下。
虞梦雅惊叫一声,疼得眼前发黑,后背阵阵冒汗。
在监狱里有黄翠兰帮忙承受,因而她没遭过欺负,更没被人打得这么狠过!她有震惊又愤怒,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而那三个牌友就坐在一旁看着,谁也没来阻止,仿佛这样的毒打是天经地义。
虞建东喘着粗气在她面前蹲下,臭烘烘的嘴大声向她宣告:“我是你老子!想打就打!觉得不爽你去找你那个有钱爹啊!看他还认不认你!嘁,什么玩意儿。”
有阴冷的风从门外灌进来,虞梦雅一哆嗦。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离开监狱并非逃脱地狱,而是…地狱的开始……
第78章
拿到了京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虞舒高三下学期过得十分轻松。期间借口提前熟悉大学校园飞去京市过几次,见完薄晏之又依依不舍地回来。
这样的相聚和分别间,一晃就到六月——全国高考如期而至。
读了两次高中; 虞舒对高考的知识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稍微复习一番便轻松上阵。
前世的理科状元是顾然; 这一世,榜上多了虞舒的名字——两人以相同分数并列省市第一。
虞顾长辈引以为豪; 包下酒店为两个孩子庆祝。
当晚宴会宾客众多; 虞舒和顾然两位主角站在一起道谢; 瞧着倒有点儿办婚宴的架势。
想到两家人的关系和当初订的娃娃亲; 便不止一人往联姻那方面想。
“我家季洲和舒舒关系那么好; 要不是你们顾家先下手为强,我都想把舒舒讨来做儿媳妇。”季太太握着酒杯; 无比惋惜。
儿子和未来儿媳双双拿下省市理科状元,顾太太笑得春风得意:“舒舒这个儿媳妇我打从她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订下了,谁也别跟我抢!”
一阵善意的哄笑。
顾然神色如常,虞江夫妇也没有反驳; 仿佛这件事本就该如此。
这让虞舒尴尬的同时心微微提起。
上一世顾然和虞梦雅这对cp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所以即便现在各归其位,她也依然没办法把顾然视为自己的婚约对象。更况且,她已经有了薄晏之; 这门口头上的娃娃亲是绝对不可能应的。
便斟酌着开口,对顾太太说:“承蒙阿姨的喜欢,我也很喜欢阿姨; 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见顾太太表情微僵,她忙又补一句,“做不成儿媳妇做干女儿不也挺好吗?顾然这么优秀,往后称心的儿媳妇您怕是要挑到眼花。”
一番话,既拒绝了两家的婚约,也化解了彼此的尴尬。
顾太太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强求,只是好奇:“哪家人这么有福气?”
她问的是虞舒,眼睛看的却是虞江夫妇,脑中把南府上流适龄青年都过了个遍,毫无头绪。
顾然各方面条件在南府都是数一数二,更别提顾虞两家世代交好,两个孩子又是并列状元的同学。还有比这更般配的婚事吗?
可惜顾太太没能从虞江夫妇那里得到答案,因为女儿突然宣布恋爱的消息,他们也很惊讶。
之前还在读高中,怕父母反对,和薄晏之恋爱的事虞舒一直没说,现在毕业了,她便不再遮掩,很大方地告知:“是我之前班里的同学。”
闻言,宾客们不由议论纷纷。
放眼整个八中,无论家世还是自身条件,顾然都是最优。她这是弃琼拾砾啊!
虞江虽然不会靠财富和地位来评判一个人,但有时候这两样东西却能很好地证明一个人的能力。他的女儿之前受了太多苦,他不希望她在感情上再遭受挫折和欺骗。顾然是他看着长大的,作为女婿,无论哪一方面都让他十分满意。而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友,一切却都只是未知数。
他倒没急着棒打鸳鸯,话里留有余地:“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折腾吧!舒舒才刚毕业,谈婚事未免过早,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有时候兜兜转转才发现,最适合的人就在身边。”
虞舒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想为薄晏之说几句好话,但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张了张嘴,还是作了罢。
话题很快被带到别的事上,谁也没把虞舒的恋情当回事——首富的千金,婚事岂能由着她胡来?都说“门当户对”是老封建才遵循的糟糠,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多少有点道理。她要是随便嫁给一个普通人,叫虞家的脸往哪儿搁?
树大招风,虞舒的风光自然也招人眼红。
宾客里有人低讽:
“好不容易从贫民窟回了豪门,她偏自甘下贱又往穷人堆里凑!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恋情,往后分手了想回头找顾然,人家顾家也要肯当这个接盘侠呀!”
“我觉得不是她放着顾然这个好的不要去要别的歪瓜裂枣,而是顾然压根儿就瞧不上她,所以与其到时候被退婚尴尬,不如提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季洲从旁边经过,手倏地一斜,杯中酒如数浇在说话的人身上,而后又从侍应生的端盘里拿了一杯,直接泼在另一个人脸上。
“二位是不是酒喝多了?说话这么难听。”季洲缓缓放下空酒杯,眼底一片暗色。
背后嚼舌根被抓个现行本就理亏,对方又是惹不起的季家小少爷,两个年轻女孩只好咽下一肚子火气,灰溜溜地走掉。
季洲望了眼站在人群中央光芒四射的虞舒,独自退到角落。
想到刚才那两个女孩的对话,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
论成绩,薄晏之的确比不过顾然,但论身价,完全秒杀他。京市首富,可不是区区顾家所能比拟的。这些等着看舒舒笑话的人,恐怕要失望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使薄晏之真的一文不值,但那是舒舒的选择,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
……
虞舒回绝这门婚事,旁人只觉得是她的损失,没人觉得顾然丢脸。
但顾然的心情却因此恶劣到了极点——虞舒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恋情,看来是真的打算和薄晏之走到底。
一口气饮下好几杯酒,盘踞胸口的火气却没浇灭。
这时,肩膀被人拍了拍,随之而来一句欠揍的调侃:“喝闷酒呢?被虞舒拒绝婚事心情差?”
“又在胡说什么!”他偏头呵斥,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常盛斜靠在桌边,打量好友片刻,摇了摇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要真不在意,又干嘛因为虞舒三番五次做出反常行为?还玩儿了将近一年的冷战,幼不幼稚!
“行了吧!你就继续端着。”常盛咂咂嘴,“喜欢就去追回来,在这儿喝闷酒可不像你的作风。”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顾然否认,“谁说我喜欢她?”
常盛也不跟他耍嘴皮子功夫,语重心长道:“然然啊,喜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承认吧,喜欢自己的未婚妻没什么丢脸的。”
他喜欢虞舒?
盯着面前这杯酒,顾然心乱如麻。
他想否认,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似乎也否认不了。
他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而如此失态……
和道喜的宾客们一番周旋后,顾然来到酒店的露天花园透气。刚才酒喝得有点多,以至于头脑有些昏沉,他按了按太阳穴,再抬头,发现虞舒从另一侧的玻璃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园内的小凉亭。
看样子也被今日的应酬给折腾得不轻。
虞舒没看见他,顾然在原地站了会儿,脚下还是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
……
此时,酒店大门外。
虞梦雅已经在角落里徘徊了一个多小时。
身上这条普普通通的连衣裙让她没有脸就这样直接走进酒店。今晚参加宴会的皆是南府上流,其中不乏以前捧着她的人,现在见她落魄肯定少不了一番奚落。
但她又必须见到虞江和温颜,求他们原谅并重新认她回虞家,否则她很快就要被虞建东给折磨死了!
每天干不完的家务、受不完的毒打,她出狱时从虞江助理手中拿的那点应急的钱也被如数搜刮拿去赌博。吃不好睡不好住不好,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准备高考?落榜…完全不意外。
望着气派的酒店大楼,虞梦雅暗暗咬牙。
这一切的风光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怪就怪黄翠兰和虞建东这两个拖后腿的蠢货!当初要是把事情做干净点儿,早早把虞舒弄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在16年后突然跳出来毁掉自己的生活?
现在她既没了首富千金的身份,又高考落榜,往后的路漆黑一片,要是虞江温颜不帮她,她还有什么活头?
她绕着爬满藤蔓的铁艺围栏踱步,思考着要怎样才能见虞江二人一面。
这时,从围栏的另一边传来了曾经萦绕在梦里千百遍的声音,喊的却是她憎恨无比的名字——
“虞舒。”
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她看到了顾然的身影。
面容成熟了不少,一身简约却根本不简单的行头,气质温润依旧。
她眼睫颤了颤。
贪婪地凝视着他——这个原本是她未婚夫的人。
那头的两人并没有发现隔墙有眼。
虞舒听见顾然叫她,礼貌地冲他点点头,随着对方由远及近,她也瞧清他脸颊上绯红的醉意。
“要不要喝点茶醒醒酒?”她问。
顾然站在她面前,声音低而沙哑:“原来你还会关心我。”
这话让虞舒有些迷惑,她不过客套了一句而已。紧接着,又听见他轻讽道,“不对,你怎么可能关心我?你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未婚夫!”
未婚夫?!
三个字,让围栏内外的两个女生都愣住了。
虞舒盯着顾然看了半晌,明白过来,这人喝醉了。
她起身准备回去,让侍应生扶他去休息室醒醒酒,然而刚走了一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直接抵在凉亭的石柱上!
“攀上京市首富,所以毫不犹豫地毁了两家的婚约,现在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他的呼吸带着浓重酒气,近在咫尺的眼眸都被熏得发红。
虞舒不跟醉汉计较,用力地挣了挣手腕,示意他放开。
然而却被他攥得更紧。
“你说话!”顾然低吼了句,另一只手也摁住了她的肩膀,话里是长久积攒的怨气,“你又要为了那个人跟我冷战是吗?”
被他弄得很疼,虞舒恼了,用尽全力推了他一下,嘴里呵斥:“喝醉了就去醒酒!别在这里耍酒疯!”
顾然被推得稍稍后退一步,站稳后否认:“我没醉。”
“没醉?那你的意思是,这些话都是心里话?”虞舒迎上他目光,郑重地确认。
“不然?”
见他来真的,虞舒便收起那丝对醉鬼的宽容,和他理论:“首先,和薄晏之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薄氏的继承人;其次,无论我有没有跟薄晏之交往,都不可能做你的未婚妻。”
她语气决绝,深深刺痛他。
顾然盯着她眼睛,颤声问:“为什么?”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很快,虞舒给了他回答:“跟你订婚的是虞梦雅,不是我。”
这理由给得荒唐,顾然直接给气笑了。
“当初跟我订婚的人是虞家真正的女儿,不是那个冒牌货!”
虽然虞梦雅是自己的仇人,但顾然的这番话还是让虞舒沉了脸:“虞梦雅的身份虽然有假,但跟你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却是真的。你说这种话,真让我看不起!”
那不过是情绪上头的气话,才会显得尤为刻薄,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看中身份的人……
看着她冰冷的神色,递到唇边的话就这样慢慢发酵成了苦涩。
她总是这样误解他,就像他总会在她的事上失去分寸和理智。
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她这双眼睛从来就没好好看过他……
攥着她的手终于松开,顾然失魂落魄地走开。虞舒揉着火辣辣的手腕重新坐下。
凉亭又恢复了安静。
然而围栏外的虞梦雅内心却无法平静,她站在那里,看着月光下公主般雍容优雅的虞舒,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冒牌货……
原来顾然是这样看她的……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羞辱和强烈的恨意涌上头。
虞梦雅跑去附近捡了根棍子,重新向酒店迈步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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