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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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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云遮天蔽日,天光不泄,外面黑得像夜晚。天空不断有妖兽猛扑下来,朝悬洞这里撞来,很多在半空就被巨大石人一拳砸烂,但更多的则是凭借数量优势扑到地面,发疯般朝洞口撞去。陆地上也有无数凶兽前扑后继地涌来,石人虽力量强悍,却挡不住流水一样的妖兽。
  整个狮公岭飞砂走石,时不时便有法术的光芒凌厉闪过,像黑暗里疾行的电光,药田已被尽数贱踏捣毁,圈养的灵兽来不及逃走,被撞飞的撞飞,被咬死的咬死,衰衰地倒在地上。
  积雪被殷红的血染透,到处都弥漫着血腥气息,而在后方,还有无数正在赶来的妖兽。
  看那庞大数量,季遥歌怀疑是整个啼鱼州的凶兽都被吸引过来。兽类的修行不比人类,要先从无灵智修到低灵智,然后化形为人,难度比人类大太多,速度也慢,常人八百年结丹,兽类则要千年以上,化形后就算妖修,已是能称霸一座山的人物,但要完全脱去兽骨,则要到结成元婴。
  纵观这些丧失理性的妖兽,其中不乏五、六百年的低灵智妖兽,这些兽类已经懂得粗浅法术,会利用天赋之能攻击,攻击力约在筑基前期,虽然不算非常强,但数量一多也是极可怕的。
  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
  而更可怕的是,季遥歌在那无数双猩红兽眼之中,竟看到几双灵智尚存的眼眸。那不是个好光头——这证明,有修行超过千年的妖修混在这其中赶来。
  她很快分辨——数量最少三个,一只钩蛇,一只赤焰鸟,一只姜角狮。
  这三个妖修极为狡猾,并不主动出手,而是躲在失智的妖兽之后,借着它们不顾性命的攻击为掩护,轻易逼近悬洞洞口。目光扫过全局,季遥歌已经明白,外面这石阵是由小白控制,小白守在悬洞洞口正前,她没有修为,所以要白砚留在身边守她。只要她不乱,这头一道防线就不会失守。
  不过显然那三个妖修也已看出,正以极快的接近小白。白砚在她身前施了道藤墙,姜角狮的冲撞力最大,以身为武器,径直撞上藤墙,不过片刻,藤墙已裂,被姜角狮的姜角一勾,藤蔓彻底溃散。好在白砚早有准备,他八方离火已修到第二重,至刚至猛的离火自藤蔓后喷吐而如,如同火龙般灼向姜角狮。
  姜角狮嘶吼两声退开,金灿灿的毛被烧了一小块,它愤怒至极。钩蛇与赤焰鸟也已赶到,三兽同时化形为人,钩蛇是女形,身着贴肉的鳞皮甲,赤焰鸟与姜角狮皆是男形,前者是尖脸的青年,后者却是个红须大汉,同时朝白砚攻去。
  季遥歌暗道声不好——这三个妖修的实力都在他们之上,合力之下,白砚必然不敌。
  果然,白砚被逼退数步,肩上挨了赤焰鸟一记赤翎箭,也不及看伤,姜角狮的攻击又至。若叫这狮子撞上,白砚必然重伤,季遥歌眉头顿蹙,幸而——
  小白反应得很快,召来最近的两个石人回防,轰地一声拦在白砚前面,挡下姜角狮的攻击,姜角狮被撞开。二人交换了一个心有余悸的眼神,连季遥歌都松口气。那傻呼呼的小姑娘,其实一点也不傻,应变力很强。
  以毫无修为的凡躯而言,她已经大出季遥歌的意料了。
  看来这两人还能撑上一小会,季遥歌收回目光,再看甬道,忽然变了脸色。
  进入甬道的石门上,不知何时爬满指甲盖大小的黑蚁,她再看回外界,发现竟是那钩蛇趁着姜角狮和赤焰鸟吸去小白和白砚注意力时,悄悄避到一旁,放出了这批蚁虫。蚁虫自土里钻入洞穴,颜色又与石门接近,以至无人察觉。
  “熔金蚁?”季遥歌不自觉攥紧手里的剑。
  熔金蚁是种可怕的妖蚁,向来群居,其口内有腐蚀液,销金蚀铁,能够融化无数刚硬之物,比如——石门。
  这会门上已经爬满熔金蚁,季遥歌再通知白砚他们已经来不及。果然,不过眨眼时间,石门化成粉末,轰地一声巨响,妖兽冲入洞开的甬道里。
  “不好!”白砚大叫一声,想要进洞。
  “别去。”小白拦下他,“守好外面,里面交给她。”
  她目光仍直视战场,那话说得不容置喙,透着不同往日的坚毅。白砚还是担心,注意一散,就给了姜角狮可趁之机,利爪如刃斩下,白砚只能退避,如此一来便将小白曝露在危险之中。姜角狮再一抓,小白无可避之力,左臂便被爪丸切下。
  白砚大惊,使足灵气打出离火掌,逼开姜角狮,自责地看她,她却没有怪罪之意,仍是冷静:“白砚,别走神!做好我们该做的,后面交给她。你要相信她能应付。”
  相信季遥歌,就是相信她自己。
  ————
  甬道已乱。妖兽涌入,与尸军混战,钩蛇与赤焰鸟身手灵活,趁机跟着进入洞内,仍以妖兽为掩护,一步步逼近内洞。
  厮咬声与激斗声乱成一片,在洞内回荡,进来的妖兽越来越多,数量上碾压,纵然尸军修为颇高,但到底都是无灵智的东西,不懂应变,和外间的石人一样,渐渐不敌。
  熔金蚁的速度很快,在钩蛇的操纵下转眼抵至第二重洞口前,爬上石门。很快,石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化,无声无息地溃散。钩蛇与赤焰鸟在外头正被尸军缠上,没有跟上熔金蚁,熔金蚁便先行探入洞中。
  洞内空无一人,只有柄霞光裂电的长剑在半空转动。熔金蚁不惧金铁,飞快爬向长剑,眼见已都聚在剑下,半空中忽然金光一闪,有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在你虫祖宗面前也想耍威风,活腻歪了吧!”
  一只金蠹凭空出现,身体像吹皮球般涨大,瞬间化成石榻大小的虫身从半空狠狠砸下,砰一声,把一大片来不及逃开的熔金蚁压死,另外一部分熔金蚁四散退离,静在原地,竟与高八斗大眼瞪小眼。
  熔金蚁是低智妖虫,只能分辨主人的气息,但高八斗身为虫类,已是三千六百年的道行,这份威压释放出来,对这些虫类而言,是具有极强的震慑力,熔金蚁顿时不敢再动。
  “给老子滚!”高八斗威风凛凛地翘翘尾巴发号施令,
  变大变小,那是他唯一会的法术。
  熔金蚁肃然一惊,沙沙声响起,竟真的都往洞外爬去。
  洞外钩蛇与赤焰已摆脱尸人的缠斗,正往这厢赶来,半道遇上这批熔金蚁,钩蛇“咦”了声,发现这批熔金蚁竟无视她的命令,便掐诀再度施压。后有蠹仙,前有钩蛇,熔金蚁的灵智不够接收这些压力,在原地团团打转,随着钩蛇给的压力加大,它们混乱爆起,化成蚁雨,朝四周妖兽与尸军咬去,不分敌我。
  钩蛇一怔,虽不知熔金蚁发狂的原因,却猜洞后必有异样,便与赤焰鸟朝内洞探去。
  洞内仍只剩下一剑,高八斗消失不见。破霞剑金光缠绕,在他们踏足洞中时,陡然发出无数金芒,刺得二人均不得不转头避光。洞顶之上便有一人悄然沿壁爬下,手中一柄匕首毫无犹豫地插进钩蛇背上,钩蛇剧烈尖叫一声,化形为蛇,被季遥歌手里的匕首狠狠钉在地上,痛苦得不住扭动,蛇尾在石室里疾扫。
  赤焰鸟闻声已知遇伏,定睛一看竟是个筑基修为的女修,口中当即发出声尖锐鸟鸣,背生双翼,翎箭如雨,朝季遥歌袭去。季遥歌纵身飞起,避开这阵攻击,头下脚上倒垂着身体掐诀,整间石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霜覆盖,赤焰鸟的攻速陡然一降。
  竟是季遥歌仓促间根据赤焰鸟的属性,在这石室四周布下的凝水化冰阵,也是个比较基础的法术,不过赤焰鸟属火,这些冰霜能暂时克制他的属性。
  这三者的修为都高出她一个头,她很难打赢,只能拖延时间,希望里面的人尽快度过难关。
  冰霜拖住了赤焰鸟,钩蛇又被钉在地上,后面涌入的妖兽修为不高,季遥歌飞身取下破霞剑,此剑虽废,但锋锐程度却远胜一般灵剑,被她拿在手中挥开,只留残影无双。十二仙魔舞的步法配合着她师门的无相剑法施展开来,刚猛剑法灵活不足的弱点被仙魔舞的步法弥补,每一招都是杀招,她没有半点留情。
  血雨随着破霞剑的剑光而落,四周堆叠的兽类尸体越来越高,而那厢赤焰鸟虽被冰霜克制,攻击却仍未消停,口吐赤焰,却要攻击季遥歌,也要融化这片冰霜。
  季遥歌修炼五百多年,除了百里晴那一回,还不曾遇过如此危急情况,生死关头,她毫无保留,身上挂彩数处,衣角发梢都被烧着,臂腿亦被划伤,斑斑血色透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灵力快要耗尽。
  都已经过了一天,身后的石门却没有打开的迹象。
  她忍不住朝后吼了声:“还不出来?你又要缩到几时?”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白送性命,她还没那么伟大。
  身后无人回复,可前方石门却又冲入一个身影,竟是姜角狮冲破白砚的攻击,闯进内洞。三对一,季遥歌毫无胜算。
  冰霜龟裂,洞内火灼般热,季遥歌再怎么有主意,绝对的劣势下也是一筹莫展。
  “受死吧。”姜角狮如殒铁般朝她撞去。
  赤焰鸟的火舌喷至身侧,季遥歌避得其一,避不过其二,被姜角狮撞上,身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飞去。
  身后,便是第三重门。
  那门在她的身体要撞上前突然开启,刺眼金光晃瞎眼眸,谁也看不清洞内情况,只看到季遥歌遥遥落入金光之中。
  “你自己学艺不精,怎又骂我缩头?”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
  这就是一百九十八年前的旧账。
  她骂过元还一句,缩头乌龟。


第33章 少年
  那声音,以年轻来形容,可能都不贴切。
  声线清越饱满,没有成年男人变声后的低沉,略显稚嫩,是季遥歌陌生的声音,但语气又有些熟稔的。不过大敌当前,这不是思考细枝末节的时刻,更加不是耍嘴皮的时刻,她捂着胸口站在金光里,什么都看不清,就连那声音的主人,也只有个轮廓,而金光之外,赤焰鸟和姜角狮已经蠢蠢欲动。
  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话季遥歌还没问出口,男人就已经回答了:“你不是想知道杀气是何物,我教你。”
  话音才落,季遥歌就觉得背心处似刺入一根针,而那针埋进体内后,又像一张网般张开,无数股细微尤胜发丝的灵气顺着她的脉络筋骨瞬间游走全身。
  季遥歌惊骇非常——能将灵气控制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控制力,并非境界达到就能拥有的能力。
  而,这一刻,她成了他灵气之下的傀儡。身体被他的灵气所牵引,一举一动不再受她控制,她像个牵线傀儡,飞身出洞。
  外洞的霜冻已化,姜角狮正在洞口前探望,赤焰鸟已折回去解救钩蛇,不妨季遥歌突然飞出,三妖吓了一跳,却见季遥歌落在破霞剑旁。洞内被赤焰鸟喷吐的火焰烧得灼烫,破霞剑入手滚热,灼伤她的手心,但她只能握紧剑柄,别无选择。
  灵气顺着她的手心灌入破霞剑,这废剑上的电纹乍亮,化电光缠绕剑身,发出的滋滋声像千鸟嘶鸣。姜角狮首先察觉这股异样,张嘴嘶吼出一股罡风,周身胀起刚猛金光,朝季遥歌撞去。季遥歌也不避让,只是跃起,手中破霞剑挥下,电光成网正面对上姜角狮,她的动作却未停止,而是在他的操纵之下,往钩蛇掠去。赤焰鸟才刚拔去她钉在蛇身上的匕首,不妨身后凌厉攻击扑来,他朝外飞开,季遥歌则半空拧腰,以快如流星的速度落在钩蛇背上,钩蛇蛇尾卷起,要将她束缚,但到底她的剑快了一步。
  啊——
  凄厉尖叫响过,破霞剑不偏不倚刺入她鳞下七寸,钩蛇剧痛倒地,季遥歌……或是控制她的人却没留情。灵气入掌,季遥歌按在钩蛇蛇头,看着她布满恐惧的眼眸,连求饶的话都没让她出口,便一掌震碎她的元神。
  腥浊冰凉的蛇血溅了她满身,似乎还有几滴溅在她眼眸上,染得她眼前一片腥红。她回身又朝被电网所缚的姜角狮掠去,姜角狮被电网电得一身焦伤,早已化回兽形,将电网撞出裂缝,正挣扎而出,季遥歌再度挥剑,又是一张电网打出,姜角狮却同样震怒非常,拼着鱼死网破的力所,带着两重电网朝季遥歌撞去,赤焰鸟的赤焰火也同时攻到。电光火光融汇,一片刺眼,将季遥歌围绕。
  赤焰鸟恨恨看着——就不信这样她还能活。可唇边恨意还没落下,他就见光芒里飞出一物,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却是姜角狮的狮头。
  跟着狮头同时出现的,是季遥歌的剑。
  赤焰鸟大骇,已不敢恋战,发了疯般朝外面逃去。季遥歌却不容他逃离,手中长剑作箭,飞掷而去,一剑刺入赤焰鸟背心。赤焰鸟重伤,转头看季遥歌,知道今日逃不得,竟兽性大发,化出赤焰鸟态,全身燃火,宛如飞凤,玉石俱焚般朝她袭来。
  季遥歌站在原地,已是双眸赤红,也不动,只是双眸掐诀,哑声道:“破。”
  那柄刺在赤焰鸟背心的破霞光竟在他体内忽然化作数十柄飞剑,每一柄都带着电光——赤焰鸟顿是凄厉一叫,从半空中落下,化作焦炭。
  季遥歌嗅着满洞血腥气息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她舔舔唇角,看着被震慑得停在第二重洞口外的妖兽。
  杀气是什么?
  无非是生与死的搏斗里一点一点积累而成的血腥,是仙途上的心如铁石,以杀止杀,是萧无珩那个世界的规则。
  内洞之中,盘膝坐在石榻上的人看着自己早已收回的手,淡道:“学得倒挺快,不过,还是太弱。”
  语毕,他回手一抓。
  外间已有些脱力,正勉强支撑的季遥歌便不由自己地被一股柔劲再度抓进了内洞。
  吼——
  三个妖修虽死,但外界仍有无数兽军,如今已冲进洞中,在短暂的惊骇过后,兽性又现,追着季遥歌往内洞涌去。洞中却是金光一收,几只细长金足伸出,在洞口摩挲着。
  兽军陡然停下,那股吸引它们的万妖蛊气息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来由的可怕危机感。都是修了有些年头的兽类,对危险有天生的灵敏嗅觉,它们不敢再妄动,甚至开始有了后退的迹象,可是——
  来不及了。
  金光再次亮起时,洞内涌出一阵巨大的,无形的刚猛气劲,像透明的山峦,骤然撞出。
  轰轰——
  开山裂石的震动声伴随着无数凄厉嚎叫,外面的兽军都随着被炸开的洞府而飞出。
  杂乱的声音充斥着季遥歌的耳膜,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两番争斗耗尽她身体最后一滴灵气,身下是雪白柔软的网,结在半空,她只能动动眼睛——金光渐褪,那网赫然是张巨大蛛网,结着古怪的纹路。
  几缕发丝拂过她的额头,不是她自己的头发——
  有人浮伏在她身上,俯着头看她。
  季遥歌的眼眸渐渐睁大,混沌的神智似也被刺激得短暂恢复。
  这张脸陌生里透着熟稔。陌生是因为她没见过他,熟稔是因为,这脸的轮廓很熟悉——像老袁,老袁的少年版。
  也不是元还,最起码不是她认定的元还,那个有着狭长凤目的男人,他看起来不应该这么小。
  是的,低俯看她的这张脸,和他的声音一样,不能用年轻来形容,只能叫——稚嫩。
  十三四岁的年纪,比高八斗看起来还要小,皮肤很好,脸颊饱满,属于男人的线条还没开始凛冽,眼眸透亮漆黑,是很英俊的小少年,只是眼里似笑非笑的目光,透着看穿人心的世故老练。
  不是金黑异瞳?不是元还?
  季遥歌开口:“你是谁?”
  他笑了,锐气十足,左眼一眨,像是飞一记媚眼,然而蛛网却晃动起来,蛛网下伏地的,季遥歌没有看到的,巨大金蛛化作一束金光钻入他左眼。他便没再睁开左眼,只是道:“元还。”
  没什么好瞒的,她早猜到了,不是吗?
  季遥歌得了答案,并不惊讶他的身份,却惊讶他的模样:“你……”她顿了顿,才又道,“我要称呼你元仙尊,还是袁老?”
  他挑挑眉,些许不羁,转身坐到她身畔:“随便。”
  她亦跟着坐起来,试探道:“那,元……弟弟?”
  第一次见他,是婴儿;第二次,是本尊,但她没瞧见脸;第三次,是老人;这第四次……变成少年。
  这等于是,他从小到老的模样,她基本都瞧见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她差不多个头,至多也就高她一节手指,气势那是没有的。
  他瞥她一眼,左眼仍是不睁:“会开玩笑了?”说话间翻出两段天青色蚕绸,一段信手缠到左眼上,另一段……塞给季遥歌,又指指自己的头发,把后脑勺露给她。
  她摸了摸蚕绸,抓拢他的发——他的发现在只过肩膀,然而青黑如缎,不复苍白。
  季遥歌给他扎了最简单的马尾,蚕绸打完结还垂了老长一段,比他的发还长,元还摸了摸,挺满意的,从蛛网上跳下:“走吧,季‘姐姐’。”他重重咬了“姐姐”两字。
  季遥歌却突然想到什么,巴着蛛网边缘探身问他:“兽军退了?”
  “万妖蛊已经被我压制,它们死的死,伤的伤,不退留在这里给我当食物?”元还嗤道。
  季遥歌眼眸大亮,满面喜色——外头死了一大堆妖兽,还有三个修行过千年的妖修,那在她眼里,可都是灵骨。花草树木、虫蚁鸟兽每天都在生死轮回,灵骨容易吸纳,但妖兽就不同了,它们寿元绵长,不易获得,更何况是如此庞大的妖兽灵骨。
  时机难得,不过,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就算是吃撑,她也得先吞下去再消化。
  “我不出去了。”季遥歌当机立断飞快盘膝坐好,闭上眼。
  “……”元还从她身上瞧出鸠占鹊巢的意味来,不过随着她的闭眼,室内的气息有种微妙的改变,他虽不能看到灵骨,但修到他这境界,对各种气息是十分敏感的,轻易就能看出她在做什么。
  蛛网的女人已经入定,万事皆抛的模样,只是脸上衣上血污未清,斑斑痕痕犹存,元还嫌弃:“又脏又丑。”人却是转身要出洞。
  外头的悬洞早被他炸掉一半,此刻有人嚎哭着冲过被炸通的甬道。
  “哇——元哥哥,我的手啊,我的手!”小木头人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就是遗憾,没有眼泪。
  元还捏捏眉心——看来,她还不知道季遥歌猜出他身份的事,同样的,她肯定也不知道,季遥歌猜到她是幽精的事。
  应该猜到了吧,挺聪明的小修士。
  元还有点拭目以待的味道——自己和自己算账,有点意思。


第34章 妖女
  呜呜咽咽的哭声到洞口时,那些本该拖得老长博取同情的尾音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化成一个“呃”音,小木头人抱着自己的左臂,有些呆滞地站在洞门前,嚎啕大哭的表情僵在脸上,显出几分可笑。
  随后赶来的白砚越过地上散乱的妖兽尸体,跟着小白停在洞外,也短暂地怔愣。
  毕竟,眼前的景象有些古怪——蛛网盘结的洞穴,季遥歌高坐在横贯全洞的最大一张蜘蛛网上,唇角染着血,衣上污痕斑斑,皮肤白皙的小少年站在蛛网下,撇开那道沁凉的目光,他就像是一顿误入盘丝洞的可口美味。
  “师姐。”白砚的担心在片刻后就回笼。
  “她在打座。”少年一边说,一边朝小木头人伸手。
  小木头人把手臂递给他,试探地叫了句:“元哥哥?”少年简单回了个“嗯”字,小木头人这才又放声大哭:“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手手……”才刚应敌时的冷静,已经烟消云散,像没发生过一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体,没用上两天就被卸了胳膊,她疼得魂都在抽搐。
  白砚已经走到蛛网下,听了元还的话也不敢打扰季遥歌,只细细打量,见她气息平稳,身上虽血污斑斑,绝大部分却不是她的伤,心才落下,回过头来看这两人。小白那条胳膊在被削断时就已经变成一截枯木,的确如她所言,她不是人;老袁不见了,凭空又冒出个少年来,和小白倒真有几分兄妹相,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或许就是老袁口中的主人,小白嘴里的不停叨念的“元哥哥”?
  “这位是?”白砚望向小白。
  小白仍只道:“元哥哥。”少年没理他,只看着断臂的关节处。
  “元道友,小白这胳膊……”白砚不是在意礼数的人,横竖这里的人脾气古怪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元还还是没说话,他极快速地捏住木头人的肩膀,两道青光钉入,另一手把断臂往断裂处一接,只闻得“咔嗒”一声,断臂与肩膀再度无缝衔接。小木头人挥挥手,动作流畅自如,顿时喜笑颜开,一扫先前丧气:“谢谢元哥哥。”又挽了白砚的手,“还有大白哥哥。”
  元还看她高兴,也笑了——莫测高深的笑。
  “去把战场打扫打扫,顺便想想,要怎么讨好她。”还是没忍住,他给了一些小小的暗示。
  “……”小木头人心领神会,笑容顿时垮塌。
  ————
  洞内洞外死了无数妖兽,满地的兽尸,打扫起来有些累人,但对啼鱼州的散修亦或是修为不高的修士而言,这些妖兽的皮毛骨血晶石都是难得的修炼材料,也只有像元还这样修行三千年的大能,见惯了稀世宝贝,才对这些低级材料无动于衷。他只扫了一圈战场,拣了两三样东西,又从三个妖修的储物袋拿走了两件宝贝,余下的,就全扔给白砚和小木头人。
  妖兽退去,风云消散,天际是淡淡的霞光,不知不觉这战竟打了一天有余。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季遥歌没有多余时间来消化这些妖兽灵骨,而这些灵骨也比普通的低智灵骨要更难消化。
  从肉眼来看,首行妖兽灵骨的颜色便不同普通灵骨,呈现的是淡淡的蓝色,光芒也更炽,已不是微渺的萤点,大小如鸽卵,像一块块玉石,而那三个妖修的灵骨则更加耀眼,蓝得更深更纯粹。
  一炷香的时间虽不够她消化这全部灵骨,但要吞下却并非难事,她的吸纳速度本就比常人快了十倍,只是毕竟不同于普通灵骨,这批妖兽灵骨所蓄藏的力量更加庞大,庞大到……
  魂海竟掀起波澜,漩涡转动的速度加大,每一颗灵骨进入之时,她的元神都会不由自主一颤,宛如冰粒砸在温热的皮肤上,而那三个妖修的灵骨所带来的刺激,就更加强大。
  不啻于往原本平静的魂海里扔下一枚炸弹,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低估了这些灵骨的强大,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元还站在蛛网下,面无表情看着季遥歌的皮肤由正常的白转为浅淡的蓝,眉心成结,牙关咬得死紧,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一炷香的时间刚到,她便睁开双眸,平庸的容颜现出几分猩狞,纯澈的眼眸瞪得老大,丝丝猩红浮在眼白间,让这双原来极具诱惑力的眼变得可怖。
  百年、千年,山野生存修行的执念,如同海上骤然来袭的狂风,瞬间席卷整个海面,她连运转《妙莲咒》的机会都没有,神智就几乎被这些执念占领,只凭着最后一点理智强撑。
  “你修什么功法?”元还倚在墙边,看着她痛苦。
  两人的眼对上,她攥紧蛛丝,强撑着高仰的头,有丝不愿被看透的倨傲:“美女……修成诀。”语气里似乎还有丝调侃,听着不像是正经的答案。
  元还却没露出她想象中或嘲或恼的神色,反而陷入认真的思忖中。
  “美女修成诀?”片刻后,他才出声,“你……胆子挺大,媚骨诀也敢修。”
  看着她拧紧的眉下惊诧的眼,他又道:“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媚骨诀》?”语调略扬,他笑得有些得意,“万华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是了,这位元还师叔,五狱塔的主人,他名满万华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因为他所选择的道。与旁人不同,他以研究禁术禁咒、仙体奥妙等杂类为道,从中体悟天道非常,进而修练,可以说,他脑中所知之物,已远超他现有境界,这便是万华上无数修士,哪怕境界比他高的,都争相与他结交的原因。
  他会知道《媚骨诀》这等冷门的功法,不足为奇。
  不过,也仅限于知道,亦或是听说。
  “仙尊见识广博,在下佩服。”季遥歌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贪多嚼不烂,季姐姐看来吃太多了?”小少年笑起来有些坏,并未以尊者自居。
  季遥歌又攥了攥蛛丝,力图让自己显得诚恳:“那依元弟弟之见,愚姐该如何消化?”她没什么架子好端,该变通的时候就要变通。
  元还眯了眯眼——这打蛇随杆上的本事,倒和木头人差不多。一扬手,他扣在指间的青针便倏尔没入季遥歌眉心的朱砂里。
  冰意刹那间大涨,她的元神像结了层霜,澎湃的魂海被定在波澜起伏的时刻,漩涡也停止运转,那股失控的可怕感觉消停下去,她抚着眉心问:“这是什么?”
  “定神针。”元还直起身来站定,“用以稳固元神,可暂时缓解你的情况,不过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多谢。”季遥歌只觉神志一阵清明,纵然不能完全压制繁杂的灵骨,但她已有能力运转《妙莲咒》。
  “不必客气,我不想多收一个疯子,更何况任仲平还等着你解决。”元还转身,掩去目光里亢奋的探究——《媚骨诀》,是他未曾涉及的领域,他想要研究。
  季遥歌已再度坐好,不待元还彻底离开便已二度陷入调息。
  ————
  定神针果如元还所言,一个时辰后效果就慢慢减退,季遥歌将《妙莲诀》运转两遍,暴走的情绪已缓缓归位,虽说灵骨未曾转化,但到底没有失控的迹象。
  若要将这些灵骨尽数转化,她可能需要闭关三个月,但眼下她并没有这个时间。
  睁开眼,洞内一片寂静,先前战况惨烈,现下也不知外界如何。她想了想,从蛛网上探脚要跳下,还没动作,脚底先触碰到硬物。她疑惑地低头,蛛网下面不知何时堆满东西,什么草药灵丹晶石灵玉,还有低阶飞剑铜锤等武器,小山似的叠起,两张脸埋在这堆东西五颜六色的光华里,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宠兽。
  一只是任仲平,一只是小木头人。
  两人并排蹲着,双手托腮,仰脸看她。
  “你们这是干什么?”季遥歌没处落脚,只好把脚收回来。
  “等你醒来呀。”小木头人收起对她的恐惧,一脸讨好。
  任仲平只会说“仙女姐姐”,听着就像家养小犬的“汪汪汪汪”。
  “这些,这些!”小木头人左手一划,右手一圈,把整堆东西都划入范围,“都给你。”
  季遥歌挑挑眉,没什么看不明白的——
  幽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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