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美女修成诀-第10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只问夏奚姐弟:“我等在此议事,为何有三两蝼蚁混迹而来,大放獗辞?”
夏奚峦虽早已瞧见季遥歌,可心系战峡,原无心招呼,眼下也只能分心圆场:“南尊,她乃是赤秀宗主季遥歌季小友,与咱们阁内素有往来,是本座唤其前来,此番料来也是心系破关,无心失言,还请南尊海涵。”
南尊为他称号,此人本名戴南,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修的是阴柔的素禅诀,人也显得阴柔,闻言只冷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介媚修,以色侍人,也配称宗?”
这话说得委实难听,连夏奚峦也脸色微沉,有些不悦,只是云头上多为强修,她不好当着众人拂他面子,便只冷下眉眼。那厢楚隐早都满面冰霜,若非季遥歌扣着他的脉门,怕早要发作。
季遥歌本非针对戴南,只是在和楚隐、江尘二人说话,一时声音未收,才惹来不快,倒也沉住气并不动怒,只劝楚隐:“收着些,都是合心以上的修士,打起来我可护不住你。”虽是劝,可话说得并不婉转,把楚隐气得冷笑两声撇开头去,到底是压住了火头。
“季小友修为虽然不及列位,可眼界却宽,她既作此言,想来自有道理。横竖这战峡未有结果,我等不妨听听她的分析?”不同于其姐的隐忍,夏奚重却似乎非要再掀点波澜般开口。
几双眼齐刷刷望来,各含深意,季遥歌早就习惯形形/色色的注视,话说到这份上,她再忍便掉了气性,故款款飞至云端前,与这些强修并列,蛇腰蜂背并非仙家作派,是叫人又爱又恨的媚态魔意。
“副阁开口,季某便借胆现丑,若是说错了,还请列位上修原谅则个,莫与我这小修计较。”她眼飞秋水,像没刚骨一样,也不计较众人对她的态度,反而笑语晏晏。
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谁又能当真与她置气?
真置上气,不就失了身份,当下便有人温霁而言:“季小友但说无妨。”
她便指着战峡道:“列位请看,吕上仙急行强攻,大军破城在前,可辎重却未及赶上,数万大军无粮无草,坐困空城。这三城布防未严,百姓早撤,不过诱敌之饵,对方兵力早已另布,此时怕是绕山而行,已截吕仙粮草。”
她话正说着,便见峡中一道火光冲起,惊鸟慌声并四周倒抽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便是当年白斐的釜底抽薪之计。
当年武梁之役,白斐所面临的局面可比如今要恶劣许多,兵力与粮草均不足,所以才设此计,放弃三座小城,换得淮军辎重,再遁入山林,淮军无粮草补给,恰秋雪早降,饥寒交迫之下死伤过半,被白斐一举网杀。
而季遥歌当年,便替白斐算出了那场秋雪,再结合对附近地势的全然了解,白斐才定下此计。
一场战役,不止考验将帅调兵遣将之能,也看天时地利,能将天地人三势相合,方是运筹帷幄之本。
余话不需季遥歌再言,随着那道火光,整场战势的发展,便都与季遥歌寥寥数字所预测得一般无二。吕限大军急速溃败,甚至比当年的淮军还不如,吕限额间豆大汗珠滴下,犹自苦撑,云头上的南尊也跟着失了声音,其余修士亦满面骇然,看着这兵败如山倒的局势,说不出半句话来。
季遥歌却琢磨着另一件事,对方分明是用兵高手,前两局时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让吕限险胜,也不知是何原因。
因心系战局,也就无人有心再听季遥歌说话,正各自紧张着,却见那镜屏陡亮,数道人影被屏障震出,夏奚姐弟脸色一变,战峡内的对垒也分出胜负来。第三场战前后足耗十日光景,吕限大败。他抚着满额汗悻悻而归,面色灰败,心力巨耗,只道了声:“惭愧。”便再无余话。众人的注意力也已转至震飞出的几人身上,其中有一人,季遥歌是认识的,正是炽婴族仅存的族人,当年啼鱼赤秀的大师兄严逊。
数百年未见,严逊似乎比当年更加苍白削瘦,厉眸阴鸷,与季遥歌记忆中的大师兄并不一样。她听夜月二人提过,这几年严逊为了复仇脾性大变,偏执顽固,连修行都不顾,每日只想报仇,已近疯魔。
“此人乃是南尊引荐而来,说是炽婴族人,而这战峡为炽婴所守,他说自己能绕过此阵破去屏障,夏奚副阁才让他暗中出手。”江尘低声解释道。
可如今破阵不成,吕限又败,南尊收到夏奚姐弟质疑目光,大为恼火,只将怒火泄在严逊身上,才要出手,便听那镜谷城墙的阙楼上传来悠悠远声。
“我与诸君在此坦荡比试,却不想你们竟派宵小暗中破障,至我分心。如此行径,不配与我论法。”
声音厚沉,有着千军万马压境却稳如山峦的气势,透着几分肃杀,正是久经沙场的沉稳,隐隐约约,还有两分睥睨天下的矜贵,和楚隐有些像,都是为皇者方有的气度。
阙楼中白衣一闪,还真有人暗藏其间,只是有镜屏为隔,神识无法窥得,季遥歌与众人一样,只瞧见个模糊人影,端坐阙楼正中。听他所言,季遥歌方知为何适才前两局吕限能够胜出。
众修被他说得汗颜,也不知其中藏着何人,只道巨祖仙境乃上古之境,其中必是上古仙修,不免肃然起敬。
“在下三星挂月阁夏奚重,不知前辈尊号,在下破关心切,确实有失坦荡,还请前辈恕罪。”
这满场修士无一人搭腔,只有夏奚重开口,显然四周修士虽各自为政,可眼下却只凭三星挂月阁行事,毕竟若三星挂月都无法打开这道关卡,其他人也无能为力。
那人似乎轻笑一声,道:“前辈之称不敢当,此关为前人所设,我不过担下执阵之责,在此借地修行罢了。前人遗志,破局三场者方可降下镜屏。我遵前人之志,你们若能从我手上连破三局,我就将此屏障关闭。战书我已一早递交诸位,诸位也应战,这本是磊落之斗,不想诸位言而无信,我自也不必再守此言。”他想了想又道,“也罢,这仙门难得一开,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再战一场。你们再荐一人过来,与我一局定胜负,若胜,我给你们开这道门;若输……我便落下三重镜门,你们再想进来,也可试试强破……”
话到最后只剩几分森冷嘲意,仿佛在嘲笑外人的不自量力。
众人当即色变——若要强破,就算最后能成,也免不了一番耗时耗力的恶战,死伤难免。峰上便有数人急忙开口相劝,可楼阙中却再无回应传来,最后还是夏奚重挥手按下众修躁意。
“既如此,那便依前辈之意,再择一人斗法吧。”
一次机会,一个人,强修群立,却挑不出这一个人来。
季遥歌对此并不意外。仙途孤远,修士多为独行,一人之力足以撼城,若起争斗,也多凭各自道行修为,哪会像人间战场那般,讲求用兵之道。纵有修士研读典藉,阅览兵书,也不过纸上谈兵,如何能与真正经历沙场征伐者相提并论。抛却修为,以一介凡人之身纵横沙场,博弈天下,又有多少修士能做得到?
都道凡人如蝼蚁,可修士亦是凡人修来,根骨相承,谁又比谁更高一筹?
人间两百余年,季遥歌从未觉得凡人渺小,也并不觉得仙家尊贵。
仙凡妖兽魔鬼,不过殊途而已,各有其道。
夏奚重等了很久,都没人引荐,更无人自引——一盘棋,难倒了这万华一众强修。
“夏奚副阁,若是无人,不如让我一试吧。”最终,还是季遥歌开了口。
原因无它,她单纯想要领教一下镜谷楼阙中所藏之人的厉害。
不知为何,她有些兴奋。
第238章 白斐归来
季遥歌的主动请缨惹来众修瞩目,云端上刀子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多少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才刚被季遥歌打了脸面的南尊率先冷笑开口:“漫天上修面前,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作此狂语?莫要以为纸上谈兵三两句,就真能耐了,只剩最后一次机会,如何能毁在你手上?”
他话刚说完,就听先前曾替季遥歌说话的修士慢条斯理道:“南尊此言差矣。近日对垒大家都看在眼中,与修为已无关系,我瞧季小友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料来对兵途有些心得。纵观这满场修士,已难寻合适之人,那么便让季小友一试又有何妨?”说着朝季遥歌一笑,季遥歌颌首以谢。
“你!”南尊被人爻斥得面色怒红,只是若在此争执便显肚量狭小,也只能阴阳怪气道,“你倒宁愿相信一个媚门女修。”
“那又如何?南尊倒是道行高深,怎不亲自上场?”那人不给面子地反驳,两道眉毛挑得老高。
南尊大怒,正要撇了面子发作,旁边另又有人劝道:“好了,二位道友别争了,让谁上场还看副阁决断,你们二位在这争论什么?”这才让两人作罢,夏奚峦思忖片刻,朝夏奚重道:“阿重,你看呢?”
夏奚重目光扫过季遥歌,并未马上答复,只问吕限:“吕上仙,你曾亲历对垒,依你之见呢?”
吕限面色还有些苍白,正在一旁盘膝调息,对垒虽无损他分毫,却是伤及精力,此时闻言方睁眼淡道:“此局只论兵斗战,不涉道法,若是这位小友深谙此道,倒是可以一试。”
夏奚重点点头,又叫严逊的名字:“严小友,你既是炽婴族人,对此地可有了解?适才潜入之时可有发现?”
严逊本正站在云下,被点到名字骤然抬头,先与季遥歌目光遥遥一撞,露出几许复杂,静默片刻方答:“回禀副阁大人,在下确在战峡镜屏发现炽婴族古徽印,在下道行浅薄,古印难破,只知此印乃我族死印,若强行破除,则会引发法阵崩溃,届时此地可能被摧毁,入口不复。”
夏奚峦柳叶眉一蹙:“看来还是只能先破阵,强攻乃是下下之选。”
气氛略凝,季遥歌并不多说,夏奚重放眼整个伏雷山脉,各宗各门倒也都在物色人选,可挑来选出,总归没个靠谱的。前后算来诸君在此呆了一个多月,战峡的情况摸得差不多,前去斗法的修士从低到高都有,可如今连返虚期的吕限也去了,谁又能比得上他?再加上炽婴族的严逊也已派出,却仍一筹莫展,反而惹怒了对方。
“你有几成把握?”夏奚重问季遥歌。
“六成。”季遥歌报出的胜率不算高。
夏奚重又斟酌片刻,只道:“也罢,你去试试。若成,本座许你与我等同入仙国,若是不成,也不怨你,你只管放手一试。”
声音颇沉,传遍四野。他既开口,也无人敢爻,事情定下,季遥歌顿成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只淡淡应诺,回头悄声叮嘱高八斗:“帮我照顾他。”说的却是楚隐,她不太放心反毫无修为的楚隐独自留在众修环伺的环境中。
高八斗自然拍着胸脯应下,楚隐冷哼着转头,以他骄傲的性子,听到这等轻视的言语,待要回嘴,但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又贴心贴肺的暖,便歇了斗嘴的意思,待她欲离才轻声开口:“自己小心。”
季遥歌点点头,纵身掠下云端,飞落战峡内的督战台上。
督战台筑在斜生悬崖上,四周无草无木,只有光秃秃的石岩并一方绘着朱红古咒的六角石台,才迈入其上,季遥歌便觉浓浓战意汹涌而来,耳畔似有千军万马呼啸之声,她定定心神,抱拳朗声。
“在下赤秀季遥歌,前来应战,还请前辈赐教。”
三言两语说完,对面却迟迟无声传来,季遥歌仍只隐约见到阙楼内的人影站起,白衣飞闪,似有目光穿透屏障,遥落自己身上,良久方有一声失神噫语:“季……遥……歌……”
似问似叹,轻如雪羽。季遥歌心里那古怪的感觉再度蔓延,不止刚才那几场战役熟悉,她甚至觉得藏在楼阙里的人,也是她所熟悉的,可她搜遍记忆,都未能想起自己曾认识过这样一号人物。
“最后一场,一局定输赢。”那人的恍惚过去,语气恢复清明。
“好。”
随着季遥歌一字落地,伏雷山消失,眼前只剩苍茫戈壁,粗砾遍地,黄土台子零落而布,堆生的风滚草粗野狂放,红柳倒显得婀娜,枯死的胡杨在风沙中掐着妖娆的姿态,于落日金晖下宛如西北静默的女子。她定定看着眼前景象,似乎回到数百年前,战火纷飞的动乱岁月。
“将军。”身后战铠摩挲,有人跪地。
季遥歌转头,身前是空旷戈壁,身后却是军帐大营,数万兵马排列齐整,悄然无声,而她……她不再是季遥歌。身着乌金甲,头戴乌金战盔,手中一杆青缨长/枪,脚跨汗血战马,是这千军万马唯一将军。
收敛心神,她跟着副将回营,一边回忆当年军中编制,一边要来舆图了解军务与局势,并没急着编排大军。营帐简陋,羊皮舆图摊在架上,沙盘堆叠着简要地形,季遥歌驻望许久,在舆图在找到几个城池。
白鹿、灵渠、秀野——这三个名字,她毫不陌生,略作回忆便已记起,嘴角便扯出淡淡苦涩。
大淮的西州,与梁关为临。
仍旧是西丹与大淮的战役,而这一回,她面对的却是梁关之役——那是她被送进大淮后宫,成为乔庆云妃嫔后的大战。就因为她的离开,才逼得白斐立誓,不取大淮,誓不为帝,而后他率军直取白鹿、灵渠、秀野三城,与御驾亲征的乔庆云在梁关外决战,并且重伤之际被她抛下。
那场战,是白斐与她师徒心结至关重要的一战。
季遥歌没有想到,踏进这场对垒,面对的竟然会是这场战,而她所站持方,便是昔年白斐,就不知道对面之人,是否乔庆云。多思无益,她着战铠坐在军营中,足足沉思了一日一夜,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当年衍州三十六城的局势。托白斐之福,她亦对梁关之战记忆深刻,纵过去数百年,也只是蒙尘之物,经这西州风光催发,故人旧事便历历在目。
她是白斐之师,在衍州历炼百余年,纵然军事天赋不及白斐,对衍州的了解却无人可及。一日一夜过去,她方落笔布置。
这一回,没有她,只有白斐和乔庆云。人间宿敌,最痛快不过酣畅淋漓一战。
日沉月出,战峡日与外界时间不同,大军于半月之后出发,先取白鹿。人间百年,季遥歌先后认识白斐与乔庆云等诸多名将,亦曾陪白斐在战场厮杀,耳濡目染下自有见解,是以所定之策,全与昔年白斐不同。
号角战鼓齐鸣,大大小小厮杀不分日夜,战过数场,季遥歌渐渐得了兴致,战意催发,只将万华烦事皆抛,犹如痴迷弈棋之人,醉心战场。对方手段高明,犹胜当年乔庆云不知几倍,季遥歌亦非白斐,连吃几场败战后,却是败出经验来,很快便又赢回,这番你来我往的厮杀很快势均力敌,双方都战得痛快。
虽说如此,但季遥歌此时方知,为何吕限归来后会是精元尽耗的模样,战峡内的时间不同,观者不过五日,可于对阵者来说,在战峡中却已经历数番寒暑变化,数般惮精竭律的艰难。
时间似乎过了很多年,季遥歌觉得皮肤已被西北风沙吹得干裂,才终于打到梁关之下。
隔着松原空旷战场,战鼓擂起。历经百余战事,双方已然摸清彼此路数,没了投机取巧的计策,最后这战光明磊落。季遥歌隔着肃杀战场,看到对方阵营中赤甲金盔的男人,与她同执一柄长/枪。她也不知何来一股热血,忽然策马而出,挽枪花无数,凌空遥指那人。似是与她呼应般,那人催马跃来,朝她划下道道银练。
铮——
一声金戈撞鸣,二人终在战场上相会,长/枪相交,火花四溅。
没有任何修为,只有满腔沸火与一身战魂,季遥歌沉眸自马背上飞起,自千军万马中掠过,长/枪银弧,似要破空裂地,与对方疾战。二人实力相当,但见对方枪势灵活如蛇,毫无留情之意,转眼已过百招,一枪刺向她颈部,季遥歌微微后仰,枪尖挑中战盔,只将那乌金战盔挑飞,季遥歌旋身而转,手青缨长/枪脱手,化作白龙,直没对方胸口。
轰地一声轻响,战局停下,季遥歌元神一震,人被震回到督战台上,战峡内的景象凝固在她长、枪脱手刺进对方胸膛之刻,片刻之后,所有景象化作齑粉散去,战峡镜谷再现。四野无声,无人喝彩亦无人说话,仿佛沉浸在这场厮杀内。这一战,于观者而言不过十三天时间,于季遥歌来说,却是三年寒暑,便是这一刻归来,她亦是恍惚,开口的声音似都带着为将之时的沙哑。
“是赢了,还是输了?”她喘着气问。
对面楼阙中的人似也没有回神,久久无声,直到季遥歌一声问出,楼阙内才骤然响起一串放声长笑,直透云霄。季遥歌攥攥手,仿佛长/枪依旧在手,她盯着镜谷阙楼,楼里的白衣人随着笑声站起。
“主将战死,你赢了。”大笑过后,是清朗男音传来。
衣袖轻舞,他于万华诸修面前结印,打在阙楼前这道无形屏障之上:“半个时辰之后,这道镜屏会消失,恭喜列位。”随这一语落下,伏雷山脉哗声四起,喜声不断。
季遥歌却无心多顾,她只盯着楼阙。白衣少年一步一步,从阴影模糊的阙楼间行至悬栏前,遥遥与她对望,季遥歌双眸乍然大睁。
“师父就是师父,徒弟甘拜下风。”
少年笑着,自那悬栏上飞下,迎自督战台上,单膝落地。
“徒弟白斐,拜见师父。”
才刚还兴奋不已的群修,转眼又被这两声“师父”给震得说不话来,哗声顿息。
第239章 师徒至情
世祖仙国于万华群修而言,是不可妄念的神秘所在,是头等神圣的地方,是穷尽所有都想一窥究竟的福地洞天,这重重天堑层层关卡就是披在仙国之外最好的华袍,便是里面住着人,也该是无以绝伦的存在,世祖座下仙士,这又是多大的光环,哪怕这个人境界不高,着那一身白衣缓步而出时,也代表着万华群修所仰望的过去。
所以,夏奚重才会称其“前辈”。
所以,诸君在他的声音之下不敢造次,这无关修为,皆因他身后仙国而起。
所以,他的出现已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风采绰绝的神秘少年,却当着万华无数强修的面,在季遥歌身前单膝而落,长揖行了师徒大礼,这便令人大跌眼镜,且莫说其他山头的修士如何看待,亲手把季遥歌送上督战台的几个人均已是震色满面,尤其先时针对季遥歌的南尊,脸色真真叫一个精彩。
无数年之后,万华关于季遥歌传说中,都还浓墨重彩地描绘出今日这场相逢,帝仙白斐自仙国踏云而落,拜在她膝下。毫无疑问,这是出人意料而又充满传奇的一幕。
可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季遥歌却无心多顾,她的全副心思都在眼前少年身上。白斐像是从她记忆里走出来般,这个她由小看到大,再由大长到老,最后在她身边寿终气绝的徒弟,她以为此生难再相逢。
他去之时,她看淡生死,心中无悲;他归来之刻,她却有失而复得之喜。
一声“师父”,唤回人间百年同途而伴的所有记忆。
她早过了大喜大悲的岁月,此刻见他却扼制不住泛滥的情绪。他的出现叫她猝不及防,却好像又在她意料之中,毕竟除了他,谁又能摆下这一场又一场的衍州之战,以凡人之身难倒万华一众强修?
“白斐……”季遥歌怔怔看了他片刻,才弯腰亲手扶起尚且跪在地上的少年,细细打量他的眉目,“真的是你?”
语中犹自怀疑。
在她身边咽了气,断了息的人,不再是最后一眼垂暮苍老的模样,犹如涅槃重生,归来仍是那夜风雪里被她抱在怀中,趴在她肩头的孩子。肖似白砚的脸庞有白家人出众的俊朗,剑眉星眸被白衣衬得愈发飞扬,眸光清冽澄澈,却非少年的天真无邪,那其中有他为君三十余载沉淀的睿智从容,亦有沙战征伐半生所锤炼出的坚韧沉稳。
及至这数百年后的重逢,季遥歌才终于觉得,牵手带大的小男孩已长成男人,执念消散,初心犹存。
“师父,是白斐。”白斐的笑看着虽浅,眼角却有些微笑纹。见到她,于他而言亦属意料之外,那份喜悦不加掩饰,冲淡他的沉稳,叫他双眸璀璨如星。
“季小友。”
季遥歌还未开口,身边便传来几声叫唤,却是夏奚姐弟带着众修从云头降到督战台上。楚隐亦与高八斗跟来,比夏奚姐弟还早问出声:“你徒弟?”
关于白斐,连元还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楚隐就更不会认得了,季遥歌便向众人介绍:“我徒弟,熙和帝白斐。”
按说凡间的事很少传到修仙界,但也有个别例外,白斐就是这个例外。当年季遥歌和他在凡间闹出那么大动静,一统衍州三十六城不说,还灭了修仙世家明氏,又将长岚宗主困囚临星阁,换来人间兴盛,早被记入史册,只不过季遥歌入册之名是祸国妖妃,白斐则是以千古仁君之名入册,故而并未相提并论。
如今提及,夏奚峦先反应过来:“后郅熙和,千古一帝。没想到季小友的徒弟,竟是这么一位人物。”
白斐淡然颌首,不作回应,只朝高八斗道:“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他倒还记得旧年跟在季遥歌身边的人,又问及花眠,“花师叔与任叔呢?”
故人相逢,高八斗乐得若有胡须,都该翘到天上。
“阿眠替我管着宗门,仲平老了,在山中将养。”季遥歌简而言之。
见他们叙旧个没完,夏奚重不耐地打断:“白小仙君,本座夏奚重,三星挂月副阁。”称呼也由“前辈”换成“小仙君”。白斐年纪轻,道行不算高,按修为论排不上号,不过因其出自仙国,身份地位特殊,故而得夏奚重以平辈相论,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白斐只对季遥歌与故人温和,对其他人却不假辞色。多年为帝,即使他道行不高,可转眸挑眉之间也自有君王气势,开口便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口吻:“我已说过,我借地修行,作为交换在此替前人守门。里面有什么,如何破下一道阵关,我均不知,你们不必问我。这道法障我已替你们打开,不出半个时辰,镜城之门就会开启,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语毕又向季遥歌道:“师父,可要随弟子入楼阙一叙?让弟子给您奉杯茶。”
季遥歌也正有此意,她有太多话想问白斐,可碍于人前,很多话说不得,便告了声罪,竟就这般带着楚隐和高八斗坐在猊兽身上,当着群修的面跟着白斐入了阙楼。
“目中无人,可恶至极!”南尊气得破口。
夏奚重却冷冷扫他一眼,沉声下令:“准备一下,随本座入城。”
余话便无。
————
茶雾袅袅,灵香扑鼻,一盏琥珀色的仙茶由白斐亲手沏成,先恭敬奉到季遥歌手中,才为高八斗与楚隐再沏。季遥歌捧着茶,深嗅一口,闻至其间醉人茶香,不由舒展出一抹惬意微笑。这段时间,也只有重逢白斐这事,叫她由心而喜了,那些重如山峦的心事,似乎都因他的出现而淡去不少。
白斐现下所居的阙楼筑于镜谷城墙上,足有三层,楼后方台阔庭,遍植灵草仙果,受这里灵气滋养均长得繁茂,阙楼内是席地而置的竹榻,竹榻上有玉几并香炉等物,两侧另有暗室,分作寝用与丹房等用,陈设简雅,南北通透,远观伏雷,后临花树,十分别致。眼下那玉几上除了摆有茶具外,另还有几盘现摘的果子与浅粉透亮的花,花间有蜜露可食,亦是不可多得的灵物,都是白斐亲自摘来的。
“刚才出手,对师父大为不敬,还请师父恕罪。”他边沏茶边道,一派从容。
季遥歌抿了两口茶,方启唇笑道:“你受此间主人相托,亦是信守承诺,又何罪之有。况你我师徒之间,好像也从没有过一次真正交手,刚才那一战,酣畅淋漓。”
“你这徒弟也算是青出于蓝了。”高八斗挑了颗果子囫囵啃着,一边夸白斐。
“高先生过奖,我离师父还差得远。”白斐自谦。
那一战,拟的是昔年白斐与乔庆云,解的却是师徒宿结,其间不再隔着纠结心事,斗得坦荡磊落,确也痛快。
他们三人对话,楚隐插不进口,便歪了身子,斜看三人,眉间拢着几缕思忖,不言不语地听他们说话。季遥歌确实高兴,连仙国之事也不搭理,只问白斐:“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入的道?又是如何到了这里?”
“说来话长。师父当初与我诀别,曾赠我《玄笈六签》,我在位三十年间时常翻阅,也确曾抱有一步登天,得道而飞的念头,不过功法晦涩,进展甚缓,直到我寿终顿悟,在你离后返老复生,以帝心入道,踏足万华。那时我本也想再找师父继续修行,只是我寻遍各处,都没找到你的踪迹。”
白斐提及旧事,三言两语缓缓而述。季遥歌也忆及旧事,只点头道:“是了,我从衍州归来,先在慈莲府闭关十载,后来去了昆都没有多久便又进了丹炉流海,人并不在万华。”
“我遍寻不着师父,便在万华历炼,后来因缘际会叫我误入此间。这地方乃是炽婴老祖驻守之地,原留有老祖一缕魂神在此,不过经年累月,魂神之力大减,恰我误入,练得又是炽婴秘法《玄笈六签》,被老祖魂神相中,赐我修炼洞府,又指点我修行,传我战峡秘术,要我留守此关直至有人破关而入。那时我也无处可去,万华散修不易,索性便留在此地。老祖魂神在百余年前消散,后来剩我一人在此,一呆就呆了几百年。”
一人一城,一呆百年,这听来饱含孤独,不过白斐并无悲苦之意,倒显得很是自在。他为凡人那数十年间过得腥风血雨,见惯人世无常,也曾有求而不得之苦,后来位至帝君,又面对人世兴衰起落,浮华喧嚣三十载,心境历炼已足,正缺这般静心沉修的机会,是以这孤城于他而言,正是沉淀他一身浮华的好时机。
季遥歌赠他《玄笈六签》之时,不过是为慰藉他思道之苦,却不曾料想他会因此脱胎换骨,在这条路上走得比她更稳更好,如今看来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所谓际遇,也不过人世间种种千丝万缕的缘分,犹如蛛网覆地,前人栽树,后人得果,因果循环。
她初时有些心疼他孤身一人在此,待见他眉目平静,并无丝毫怨气,转念一想便也明白,遂撒开手去,只是难免遗憾愧疚:“难怪你修为精进如此之快,原来是得炽婴老祖指点。你有这番造化是好事,只是为师惭愧,未曾予你分毫教导,累你在这仙途摸行,不配受你这一声师父。”
白斐境界,已然结婴,离她也不过半步之差,这个速度在修仙界是极为骇人的。
他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从拜你为师那日起,我白斐这一生,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师父,你受得起。”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