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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之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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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斯第一次从电话里听见她的声音。
比她本人更加柔和,甚至有点病弱。
他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呃……我……我们暑假有些活动,具体情况邮件联系你。”
“没问题。对了,你的语言课成绩怎么样?”卡兰随口问道。
“C。”
“好,我没别的问题了。”卡兰诚恳地说,“我们邮件联系吧。”
她忘了康斯坦斯是外国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第一语言,他甚至读了一年语言预科班。
“等等……”康斯坦斯想继续说点什么。
这时候,卡兰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回过头,拉斐尔远远朝她喊了声“卡兰”。
卡兰一边说“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一边挂断了电话。
康斯坦斯举着手机不知所措。
另一边,拉斐尔很自然地带上了门,然后换鞋进来。
“钥匙是从隔壁保镖这里拿到的。我说父亲需要,然后她就给我了。父亲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揭穿我。”
卡兰皱眉看着他:“我以为你去共和国参加国际交流夏令营了。”
“过几天出发,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毕竟……”拉斐尔笑了笑,“父亲最近一直在庄园过夜。”
卡兰退到沙发后面。
她从拉斐尔身上感觉到了让人不安的威胁,不是说他会伤害她或者怎么样,只是……这样跟他交谈,挺让人不舒服的。
拉斐尔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十指交叉,稍稍后靠,动作很放松:“所以,你有做好打算吗?假如有一天他厌倦了,你要怎么办呢?”
卡兰耸耸肩:“那我应该就死了。”
他们做了这么多肮脏又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希欧维尔真的从这堆错误中回过神来,他肯定会想要抹杀这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卡兰觉得希欧维尔已经在试图冷静了。
毕竟他这么久都没来。
“你是来提醒我即将失去宠爱的吗?”卡兰靠在沙发上,眨眨眼,“上次提醒我不要勾引他的也是你吧?”
拉斐尔抬抬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尽量保证家庭稳定的同时,也让你远离生命威胁。”
“我也很想知道我现在是否安全……”卡兰沉思道。
她拿起手机,拉斐尔起身看见她拨通的号码,微微皱眉:“父亲在陪母亲清点书房的藏品,他不会接……”
电话已经接通了。
拉斐尔闭上嘴,他不想让父亲听见自己在这儿。
令他惊讶的是,卡兰也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
她轻轻用指尖擦过声筒,低哼了一声:“拉斐尔,别这样……”
拉斐尔脸一黑:“给我!”
卡兰几乎是狡猾地笑了,她柔软地问:“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呢?”
拉斐尔的脸更黑了。
他还没听见电话那头有任何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快点挂断……”拉斐尔试图绕过沙发抢手机,卡兰直接从上面翻了过去,他们在客厅里追赶的声音非常混乱,卡兰跑得气喘吁吁,最后还是被他逮住了。
拉斐尔夺过手机一看,通话时间2分44秒,现在已经挂断了。
卡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看看你紧张的样子……没关系,他不会过来的。他都好几个月没出现了。”
“这一点也不好笑。”拉斐尔厉声说道。
他把手机还给卡兰。
“如果父亲知道我……”拉斐尔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他懊恼地啧了一声,“他到底为什么会接电话!”
上次他来这儿见卡兰,父亲非常非常不满意。
卡兰挑眉问道:“你要先溜吗?”
“当然。”拉斐尔没好气地说,“希望你明白,我确实是为了提醒你才来的。”
“谢谢。”卡兰把他的鞋摆正,很欢迎他出去,“对了,你的语言课成绩怎么样?”
拉斐尔换了鞋:“哪门语言?外语的话,拉丁语族都还过得去。”
“好吧……当我没问。”卡兰有点嫉妒他的语言天赋。
他学国际关系,掌握不同的语言可以给他提供更大的学习空间。他自己在这方面也很努力,听说自学了三门外语,现在看来远远不止。
不过他经常出国交流,卡兰没有他这样的学习环境。
拉斐尔匆匆离开。
卡兰继续收拾屋子,一直到半夜,希欧维尔都没有出现。
她觉得他也许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他今天下午几乎是瞬间接起了电话,如果他真的很冷静,这就不可能发生。
他肯定会挂断的。
卡兰琢磨不清他的想法。
她畅快地洗了个澡,在台灯下背单词。
当她实在困得不行,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下面传来了开门声。她走出卧室,倚在栏杆上往下看。
“砰。”
门被风带上,希欧维尔穿着浅色长风衣,高筒靴,长裤,里面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一粒。他大步跨过玄关进来,银发一丝不苟,柔滑冰冷,让他这身反季节的打扮染上刺骨寒意。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靠在栏杆上。”他冷冷地对卡兰说道。
卡兰撑着头问:“这就是你几个月不见的第一句话?”
希欧维尔走上楼,将她从栏杆边抱开,然后直接抵在墙边亲吻。他嘴唇很热,手上也沾着汗意,卡兰在微怔之后立即回应。
很奇妙,即便几个月没有接触,他们的身体也不会生疏,好像有种本能刻进了骨头里。
这个吻不太深入。
希欧维尔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再到唇角。卡兰觉得他皮肤很热,她在他胸口轻推了一下:“你穿太多了……”
希欧维尔松开她,蓝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你说什么?”
“不要……”卡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纠正道,“不要靠这么近,你太热了。”
希欧维尔低下头继续吻她。
从唇角,到下颌,再到锁骨。
卡兰能够嗅到他发间的雪松木味——他今天肯定一下午都呆在书房里。
过了很久,他们才在黏湿的汗意中分开。
“我要去冲个澡。”卡兰提了提衣领,浑身热得发烫,“你弄得我全身都是汗!”
希欧维尔跟在她后面进卧室。
他刚踏进去就怔住了。
墙角围了个栅栏,铺着圆形地毯,里面摆了拼好的乐高积木城堡,和一些没拼好的拼图;水晶吊灯上挂了不少星星吊坠;墙上贴着各种学习计划表、人体内脏和骨骼结构图,还钉了一本重难点单词表。
床单换成了纯棉的,浅色,非常清爽。
之前那种沉重古典的气氛一扫而空,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卧室。
希欧维尔翻着单词表和旁边的学习日历,心情十分复杂。
他以为他不在的几个月,卡兰不说寝食难安,至少也该对他有点想念——毕竟她已经告白了,她说她喜欢他的。但是现在看来,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墙上这堆东西上了。
她甚至试图将他留在这里的痕迹磨平。
‘连浴室门都被贴上了。’
希欧维尔皱眉走到浴室边上,一点点把报纸撕下来。
“滚开!”卡兰在里面大叫。
希欧维尔阴沉地撕下了另一张报纸。
她还说“滚开”。
女人真是心口不一。
卡兰飞快地冲干净肥皂出来了,她一把将希欧维尔撕下来的报纸拍回去,怒道:“你有瘾吗?非得在外面偷看?”
看看,这是对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这些垃圾……”希欧维尔指着墙角的积木,“扔出去。”
“你可以不要看。”卡兰毫不留情地说。
希欧维尔再想开口说话,她就打开吹风机。
“我听不见——”
希欧维尔朝积木伸了下权杖,卡兰瞬间从床边跳了起来,拉住杖尖:“不要碰!你知道我拼了几天吗?”
——她还有心情花好几天时间拼垃圾。
希欧维尔阴沉地看着她:“放开。”
卡兰松开他的手杖,立即被他抽了一下,她痛得跳脚。希欧维尔满足地看着她手上的红痕,慢吞吞地问:“那么,你最近几个月过得如何?”
卡兰摸着手臂说:“专业课都不错,期末考试也顺利渡过了,语言课有点缺陷……”
希欧维尔恨不得用手杖把她抽哭。
第60章
“我要睡了……”卡兰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连忙擦干净头发,整理好睡衣。
希欧维尔注意到她疲倦的神色和微青的眼底,盛满的怒气好像被针戳破了。他决定明天再来教训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起,卡兰就被闷热弄醒了。
入眼是美丽无暇的侧脸,和即便在睡梦中都拧不开的眉头。她轻轻拨开缠绕在她肩上的银发,然后把强硬的手臂拿走。四角柱有两米宽,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辗转反侧,才能像藤蔓般交织紧绕。
“放手。”希欧维尔也睁开眼,看着她摆弄自己的长发。
“让开。”卡兰痛苦地“嗷”了一声,“我的头发被压住了。”
“而你不觉得荣幸?”
卡兰怒视着他,从他臂间挣脱出来。
希欧维尔的视线流连在她的肩胛骨上。
薄白的皮肤,恰到好处的肉脂,纤细的骨感。卡兰能从镜中看见他贪婪的目光,像很久没有捕食的狼。他自己可能并未意识到这点。
“我今天有点事……”她退缩道。
“什么事?”希欧维尔坐直身子。
他向来严于律己,喜欢压榨睡眠时间,像这样大白天躺着什么都不做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的——除非他重病起不来了。
但是现在,躺着看卡兰换衣洗漱也挺有意思的。
“学校组织的慈善募捐会。”卡兰给他递了一张宣传单,一边拉好胸衣前扣,“本周末是爱心日,学校广场上会有很多展摊。我们医学院有个为校区流浪猫结扎的募捐项目,我可以去帮帮忙……”
希欧维尔不得不看着她穿热裤走来走去,然后絮叨着各种捐款方式。这比在国会听民主党发言还令人分心,他脑内前一个单词还是“慈善”,后一个单词就变成了“透明吊带”。
在两人都洗漱好之后,希欧维尔拿起“爱心日”宣传手册瞟了一眼,眉头渐渐皱起。
卡兰心里“咯噔”一跳,心想他该不会看见什么为“黑发人种伸出人道援助之手”的宣传语了吧。
她想把宣传册抢回来。
“这是什么?”在她行动之前,希欧维尔把翻开的那页拍在她面前。
清脆的响声让她心脏抽痛。
她勉强够到书页,发现上面不是人道援助,而是“接吻挑战”。
“哦……”卡兰渐渐放松下来,“这个啊!你知道冰桶挑战吧?就是要求挑战参加者发布自己被冰水浇透的视频,然后该参加者就可以指定别人加入挑战……”
“我知道。”希欧维尔用修长的指尖不耐烦地戳了戳纸张。
冰桶挑战规定被邀请者在24小时内接受挑战,要么就得为“渐冻人”这种罕见疾病捐出100通用币。
这是当年风靡全球的募捐方式。
卡兰继续解释道:“接吻挑战跟那个差不多……指定一个人跟自己接吻,对方要么接受挑战,要么捐钱给患有‘天使病’的孩子。或者可以两个都做。”
希欧维尔眉头紧皱,眉间挤出一条深壑,表情极为不赞同:“没想到大学校园已经这么淫…乱了。”
“这是慈善募捐的形式!”卡兰大声道,她震惊又恼怒,“而且接吻又不会怀孕!我看不出来它有哪里淫…乱的!”
“但这是……跟随机的某个人接吻。”希欧维尔看起来很反感,他突然警觉,“你没有参加吧?”
卡兰讥讽道:“我只参加动物结扎,谢谢!现在看来它比接吻挑战要更适合你!!”
“注意你的语气,孩子。”希欧维尔冷冷地说。
“但现在已经不是十一世纪了,爸爸!”卡兰声音高亢,脱口而出。
希欧维尔手都放在她脖子上了。
他眼皮跳了一下,恼怒得想把她扔下楼:“你再叫一遍试试。”
卡兰也气得手抖,她呛声说:“你直接说你出于嫉妒不想让我参加接吻挑战就好了!这也比诋毁一个充满创意的募捐形式要强!”
“你说的创意是指让一群荷尔蒙旺盛的青少年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广场上饮用彼此的唾液然后让感兴趣的人往募捐箱里投币观看吗?”
“你!”卡兰拿起手机,举着宣传册,打通了“接吻挑战”展摊的电话,“我是医学院新生卡兰,想报名参加这次的接吻挑战活动……”
希欧维尔扣住她的手腕,卡兰被逼退一步,撞在坚硬的书桌上,她觉得自己腰都要折断了。
“募捐的目标金额是多少?”希欧维尔冷冷地问。
“什么?”卡兰感觉到他在轻抚她的手腕,为她缓解痛苦,她啐了一口,“呸,别想用你的钱搅混神圣的募捐活动。”
“这也算是募捐了。”希欧维尔松开手,让她站直身子,“你主动一点,我可以给接吻挑战捐满目标金额,怎么样?”
他的视线缓缓从手机上滑回来。
“反正你都报名了。”
卡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手腕上还有他的指印。
希欧维尔理了理前襟,原地不动等着她主动亲吻。
卡兰盯着他看。
希欧维尔挑眉:“你放弃了吗?”
卡兰飞快地在他脸颊上沾了一下。
她觉得希欧维尔是在侮辱慈善。
“这可远不能让人满意……”希欧维尔抬手摸了摸脸,“需要我教你什么叫‘接吻’吗?”
卡兰胸口剧烈起伏着,希欧维尔怕自己逼得太紧,她直接晕倒了,于是稍缓口气,指了指嘴唇:“这里,让我觉得满意为止。”
卡兰闭眼亲上去,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他们已经接吻很多很多次了。
卡兰不知道希欧维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这个项目的,但“接吻”在他心目中,绝对像他刚才说的一样——是种不卫生的互饮口水行为,可能与“不干净”、“有失体面”等批判性词语沾边。
如果他没有用这样严重的方式描述接吻,卡兰倒不会觉得恶心。但是在他一再强调过后,卡兰都要觉得不卫生了——尤其是她现在学医,渐渐产生了一点洁癖。
她只轻触他的嘴唇,希欧维尔喉头微动,低沉道:“就这样?”
卡兰只能沾湿唇角,从他严苛刻薄的唇线之间进去,触碰软热的温床。她踮脚很累,希欧维尔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让她低头吻他。
她主动地探索,希欧维尔焦灼地等待,黑发从上方落下来,凉丝丝的,像炎夏中的垂悯。
最后当然,不是以接吻结束的。
希欧维尔离开后,直接捐满了“接吻挑战”的目标金额。因为卡兰下午去学校参加“爱心日”的时候,这个摊子已经被撤掉了。
她不敢相信希欧维尔能干出这种事。
他生活在中世纪的教皇朋友一定觉得他叛变了。
他们医学院的展摊前排了很长的队,因为有猫猫狗狗作为吉祥物,所以这里格外吸引人。
“你终于来了。”康斯坦斯也在展摊忙活,他负责给募捐者发猫猫明信片。
卡兰也拿起一叠狗狗明信片。
“进展如何?”
“非常顺利。”康斯坦斯嘴角有男孩气十足的笑容,“我觉得今天我们就能达到目标金额。不过这个成果比隔壁‘接吻挑战’展摊差多了……唉,果然募捐还是需要噱头才行。”
“我们有这么多可爱的猫狗还不够吗?”卡兰努力保持语气平稳。
“可以给我在这里画只猫吗?”一名捐赠者问道。
“抱歉,我们不提供……”康斯坦斯想要拒绝。…但是卡兰接过了捐赠者的明信片,在背面空白处画了只花猫。
“谢谢您的帮助。”卡兰礼貌地说。
捐赠者又往募捐箱里丢了张纸币,然后高兴地离开了。
“你会画画?”
“高中学过素描。”
康斯坦斯点头称赞:“你真的画得很棒!”
卡兰有点尴尬,她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谢谢……”
晚上,募捐结束。
负责老师问他们几个假期抽空帮忙的同学,是否有意向领养小猫。
康斯坦斯表示很遗憾:“我住在留学生宿舍,那里不让养宠物。”
“我可以,我自己一个人住。”卡兰举起手。
老师将一只有点跛的小猫交给她。
康斯坦斯试图旁敲侧击问出她住哪儿,但卡兰只字不提。
她把小猫装进纸箱里。
猫是浅橘色的,长毛,褐色圆眼睛。不是名贵品种,但十分美丽,走路有点跛,不过不影响它的活泼好动。
卡兰把它抱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希欧维尔在客厅里看报纸。
卡兰试图隐瞒他的愿望落空了。
“这里不能养宠物。”希欧维尔探头往纸箱里看了一眼,立即让她扔出去。
卡兰抱着纸箱子说:“我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会发疯的。”
希欧维尔无动于衷:“你每天上学,有正常的社交活动。”
“你管这叫正常?我都没交过朋友。”
“那是你自己社交能力的问题……”
“你还想接吻几分钟?”卡兰打断他不断喷溅的恶毒言辞。
“……”
卡兰放下纸箱,踮脚吻了他。
希欧维尔立即将她抱住,安静地辗转纠缠。
过了会儿,他们在沙发上结束这个吻,小猫已经自己跑出来在鞋柜旁边安家落户了。
“它打过疫苗了,也结扎了。”卡兰眨眼道。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她看见希欧维尔颧骨上有一点点微妙的红色。
“知道了。”他低声看向别处。
“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卡兰诚实地指了指厨房窗外的木屋,“上次你让我扔掉的猫头鹰,就住在那里……”
“那是保护动物……”希欧维尔阴沉地说,“而且是猛禽。”
“所以呢,几分钟?”
卡兰这次绝对没有看错。
他脸红了。
气氛很灼热,希欧维尔皱着眉不说话,卡兰一直被他看着,也渐渐热了起来。
其实希欧维尔并不是反对卡兰找个伴。
而是蒂琳对动物毛发过敏。
他不能呆在养宠物的地方,不然回去之后会有很多要解释的东西。
“无所谓,你想养就养吧。”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卡兰的嘴唇。
第61章
卡兰重新布置房子,并且养了猫之后,生活开始一点点有了光彩。
她利用暑假时间,跟康斯坦斯参加了不少巴别塔社团的普通活动。比如上次的“爱心日”募捐,又比如同性之爱科普片拍摄,或者是让男性体验分娩痛苦的实验。
卡兰开始接触高中时从未接触过的概念。
她以前觉得女生擅长文学,男生擅长理科。
她和其他高中生一样,看见成双成对的同性情侣会在内心有点非议。
她见到穿女装、表现阴柔的男性或者穿男装、举止粗糙的女性,会不解甚至嘲笑。
但巴别塔告诉她,这些全部都是偏见。
自己是金发就觉得金发高人一等,自己是无神论者就想当然地以为信徒们都很愚昧,自己相信丛林法则就认定行善是弱者的标签……等等这一切。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偏见。
或多或少。
“偏见”源自差异。
“你知道巴别塔吗?”
有一天夜里,卡兰躺在床上问希欧维尔。
“你觉得呢?”这位信教者冷淡地闭着眼。
他当然知道,因为巴别塔的故事出自《圣经》。
《圣经》创世纪中说,巴别塔是由人类修建的、通往天堂的高塔。为了阻止这个工程,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无法跟彼此沟通。如此一来,修建巴别塔的计划自然失败了。
“巴别塔社团”的名字就来源于这个故事。
它致力于在语言不相通、思维不相容的现代社会,让所有人彼此理解包容,共同建造通往天堂的巴别塔。
“你觉得,是不同的语言和种族让人类无法触及天国吗?”卡兰翻了个身,手撑在枕头上。
“我以为你不信教。”希欧维尔依然闭着眼。
卡兰凑近一点,希望他有所回应:“我不信,但不妨碍我尝试了解。你到底觉得是不是?”
“是的。”希欧维尔平静地说。
是因无法理解彼此差异而导致的争端,使得人类无法触及天国。
卡兰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
“你也是人类。”她小声说,“我可以为这个答案,短暂地原谅你一晚上。”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说“原谅”高贵的白银公?
希欧维尔耳朵有些发热,他微微侧过脸,正好撞进卡兰认真端详他的眼神。
他的视线落在她嘴唇上。
卡兰亲了亲他。
希欧维尔发出满足的低叹,然后把她抱进怀里。他们胸膛相贴,彼此的体温和情绪一样缓慢交融。卡兰能感觉到他疲倦、暴躁、精神紧张;希欧维尔则清楚她焦虑、不安、患得患失。
希欧维尔低声道:“睡觉。”
他在卡兰闭眼后,轻轻吻了她的脸颊,然后细致地嗅着她发间的香味。他轻拍着她的背,感觉她心跳平稳,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月亮在云间安睡。
*
开学前一个礼拜,卡兰将论文终稿交给费曼博士。
他在认真审阅过后,提出可以投稿期刊。
“大二投稿期刊会不会太早了点……”
“任何事都不必嫌太早或太晚。”费曼严肃地说完,又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不过大二投稿的话,期刊对你指导老师的参考量,也许会大于你本身。”
卡兰仍在犹豫。
“去试试吧。”费曼鼓励道,“我觉得这篇已经很完善了……至少在本科生当中,算是很优秀的论文。”
卡兰点头道谢:“这都得益于您的指点。”
费曼微微挑眉:“别说这种客套话。瑞贝卡刚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想通过卖可怜来保送研究生呢。”
“所以您好几个月没跟我联系?”卡兰震惊道。
“对。”费曼毫不避讳这一点,“我又不了解你,更没必要帮助你。我能理解……瑞贝卡有点同情心过剩,这都是因为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卡兰知道这件事。
瑞贝卡在邮件里说过,她的女儿也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过世的。
“我真的很抱歉……”卡兰低声道。
费曼摆了摆手:“不用,别说这些话。你要记得,你是凭自己的努力和坚持,而不是悲惨的境况,赢得了我的尊重。”
如果卡兰没有按要求重写论文,而是偷了个懒,费曼绝对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后续交流。
但她做得很好。
费曼能从她身上看见充足的上进心和学习热情。
卡兰再次向费曼道谢。
她回去之后,认真研究了论文发表的问题。
与此同时,新学期也开始了。
卡兰升入大二,又一批新生进入校园。
卡兰被康斯坦斯拉着去兼职——协助教职工进行开学体检。她一天至少给人测了七百次血压,然后在下班时获得了人生中第一笔现金收入——总共200块。
“去学校旁边的酒吧逛逛吗?”康斯坦斯提出庆贺。
“不。”
康斯坦斯有些头疼地看着她:“你出身基督教家庭吗?”
卡兰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康斯坦斯翻了个白眼:“天哪,你从来不化妆,不喝酒,不跟男生亲密接触,不在晚上出去玩!你父母是不是管得很严?”
“是的,非常严。”卡兰眨眼道。
康斯坦斯摇头叹气,转而又提议她加入学生会。
虽然卡兰觉得尝试一下也无妨,但她不想在学生会见到拉斐尔。
康斯坦斯露出笑容:“正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招新时间,去试试吧,你一定可以的。”
卡兰发现他的恭维永远让她尴尬到无话可接。
晚上回去后,卡兰打电话向希欧维尔,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拉斐尔的竞选情况。
“你打电话来就想问这个吗?”希欧维尔冷淡地说。
卡兰跟他解释:“我也想进学生会,但我不希望顶头上司是拉斐尔。”
“这会在哪个方面困扰到你?”
卡兰答不上来。
希欧维尔用一种精心修饰过的平静口吻说:“拉斐尔对今年的竞选志在必得。而你,永远也别想进学生会。”
卡兰再想说什么,就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
这是她九月份最后一次跟希欧维尔通话。
她在新闻上看见他最近一直在共和国。好像是因为《反垄_断法》之类的东西,导致帝国对共和国的出口存在阻碍。卡兰不是很懂经贸问题,她只知道《反垄_断法》影响了希欧维尔家族的利益。
希欧维尔不在,卡兰就直接参加了学生会的面试。
她轻易入选了。
加入学生会后,她需要每周开几次会,然后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这跟康斯坦斯说的“历练”完全不同。
卡兰发现自己的时间都被琐事占用了,她本来还想再改改论文投稿期刊的,现在也没有时间。
她觉得自己应该早早明确一个方向。
是像拉斐尔一样,当个成绩不错,涉猎宽广,人脉扎实,又有各种其他荣誉加身的风云人物;还是像瑞贝卡一样沉默念书,进军学术顶峰,最后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小破研究所渡过一生。
平心而论,虽然前者很吸引人,但卡兰觉得自己更适合后者。
她在加入学生会一个月后选择退出。
康斯坦斯完全不能理解。
卡兰却觉得一身轻松。
在希欧维尔回国前,首都大学迎来了一件大事——
白雪公到校演讲。
白雪公是帝国首都大学的校友,卡兰在《风光之下》里看到过,他每年都给学校捐不少钱。
在白雪公到校前,附近教学楼顶上都布置了狙—击手。宪兵们一间间检查宿舍和教室,他们甚至会找学生谈话,确认听演讲的人不会制造危险。
学校里有巴别塔这样支持平等的社团,也有不少坚持“民族主义”的社团,他们都对白雪公的来到感到兴奋。
他们甚至自发对听演讲的学生进行政治倾向调查,不少对白雪公政见存在疑虑的学生,直接被劝退了。
在白雪公来之前,
在整个学校里都弥漫着异样的狂热与不安。
他抵达的当日,这种复杂的浪潮更是被推到了极致。
卡兰也去听了演讲。
她坐在中排最边上的位置。
台上的人看起来非常夺目。
梅菲斯德尔·雪诺,雪诺家族的大家长,和希欧维尔同为保皇党,但在某些问题上极端对立。
如果说希欧维尔是鹰派,他就是鸽派。
白雪公也很英俊。他身材颀长,留着干练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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