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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的男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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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黎华给我打电话,我挂了,短信说:“听相声呢,回去给你打。”
  过了很久,黎华回我一句,“又是跟李拜天。”
  我自己闲的没事儿是不会来听什么相声的,黎华很自然地推理到李拜天身上,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这是事实。
  但我和李拜天是清白的,比他跟文鹃清白,他对文鹃是有好感的。所以我也觉得没必要解释。
  我还是从场子里出来了,找个清静的地方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很疲惫。
  我说:“感冒还没好?”
  他清了下嗓子,“嗯。”
  我说:“那你要多休息,别熬太晚。”
  沉默片刻,黎华问我:“优优你现在跟我已经没话可说了么?”
  我说:“没有啊。”然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我不知道那些热恋的时候,没完没了的话都是哪来的,不记得我们聊过什么,只隐约记得当时不舍得挂断的心情,但那种总有下一句说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又说:“你知道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么?我每次要去看你,你都说再等等,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这两个月,我是真的很忙啊,黎华的时间要比较集中一点,所以他能抽出时间来找我。可是我并不希望,见面就像那次机场一样,匆匆地看一眼,或者过一夜,然后我们要继续走。我想着,等凑到一个两个人都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见一见。
  这想法也没什么错吧。
  听得出来,黎华这会儿是有点伤心了,大约生病的人,都比较多愁善感,我说:“那我明天回去看你吧。”
  他说好。
  从跟黎华打完电话,我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快乐甜蜜的源泉,变成了另一种压力。我忽然那么想念,单身的,自己一个人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向人汇报,不用顾忌什么人的感受的生活。
  回去的时候,李拜天还是扬着脸听相声,想笑的时候就跟着嘻嘻哈哈一乐,我忽然觉得他那个笑容,挺好看的,我似乎从来没在黎华的脸上,看过这么二逼的笑。
  李拜天发现我的目光,转头和我对视一眼,幽幽倒满我面前的茶水,啥也不问,继续对着舞台的方向发呆。
  第二天我回了W市,黎华拖着副病歪歪的身体接到我,他身体有个特点,一感冒,眼睛就泪汪汪的,像随时可能流出水儿来一样。
  以前他感冒的时候,我就总盯着他的眼睛看,有时候觉得好心疼,有时候又觉得很好笑。
  我没拿什么行李,只是为了回来看看他,他伸开一只手托着我的背,引着我朝停车的方向走。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让我觉得很别扭,就伸手挽了他的胳膊,可是手臂交缠间,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开车,他说:“回我家吧。”
  我说:“还是外面吧,方便。”
  为了打破无话可说的尴尬,我就尽量找点话来说,但我觉得我工作上的事情,他又没兴趣,他工作上的东西,我也听不懂。其实以前也是这样,只是那时候就算没兴趣,就算听不懂,我们都愿意耐心地听。
  那种耐心绝对不是敷衍,而是出自于一种想要了解和参与彼此生活的热情。
  吃过东西到酒店的房间里,因为无话可说,就只能用身体表达了。他在床边抱我,凑上来绵绵地亲,我推他一下,说:“你生病就不要闹了。”
  推不开,他一定要亲我,那种执着,就好像濒死的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并不淫靡,只是每一个亲吻落下的时候,都让人感到有点儿绝望。
  我也不是不肯成全他,只是我身体不方便,我大姨妈造访三天,这还没走利索呢。其实以前,真到急不可耐的地步,量少的时候,我们也偶遇浴血奋战过。可是今天我一点都不想跟他折腾,我觉得我们见面,也不是专门为了要做这个。
  我说:“哎呀,我不方便。”
  他把我往床上推,他说:“我不管,我就要你。”
  我不想说什么了,一动不动地躺着,和过去一样伸手搂着他的腰,可又觉得没劲儿,手掌就滑了下来。黎华把我的手拉回去重新抱着他,我坚持了一会儿,再滑下来。
  接吻的时候,我垂下眼睛看他吻我的样子,看到他的睫毛像一根一根,像沾了露水一样微微发颤,看到他手臂活动时,牵扯起的肌肉和青筋。
  这些我以前所热爱的,现在无动于衷的东西。
  感受不到我的回应,黎华放弃了,抬起头来,脸对脸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的那汪水啊,看得人心都快碎了。不过我知道他不是要哭,他就是感冒时不同于常人的正常生理现象。
  我问他:“怎么了?”
  他还是看着我,声音很轻,有些沙哑:“你怎么了?”
  我敷衍,“例假,不舒服。”
  他摇摇头,似乎苦笑,说:“你不想跟我做。”
  按照习惯,我会说“没有”,但此时我却又不想否认了。我就是不想,我也不知道为啥不想,可我觉得那桩事没意思,从人流以后,我就觉得没意思,有时候还疼。
  然后他松了手,从我身上让开,我也就坐起来了,感觉和黎华在一起的时间,明明不应该这么难打发的。
  点了根烟,黎华说:“我跟文鹃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
  又顿了顿,他说:“优优你回来吧,你让我能照顾你,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
  “或者我也去北京,这样我们还能经常见面。”他说。
  我依然淡淡地回应,“不用,你做你的事,我能照顾自己。”
  黎华就急眼了,对我吼,“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但他吼我,我不急眼,我耐心地说:“我没想让你怎么样,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么。”
  黎华瞪我,用它那双随时可能滴出水儿来的眼睛瞪我,瞪得我心里发毛,我觉得我态度可能冷淡得过头了点,就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
  黎华说:“你和李拜天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什么心情?”
  我说:“我跟李拜天又没什么。”我的态度逐渐恶劣,因为觉得此刻黎华很无理取闹。
  他说:“我跟文鹃也没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呢?”
  我皱眉看他,“文鹃和李拜天一样么?”
  他用同样的态度看着我,有点审问的意思,他说:“区别大么,丛优你敢说,你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你敢这么跟我说么?”
  我就愣了,照往常,我会想都不想说“敢”,可是此刻我犹豫了,说明我确实不敢。黎华看到我的犹豫,自嘲一般地冷笑了,抿了抿嘴巴,继续自嘲,“我问你这么清楚干什么,呵……”
  对,他就是不该问,因为我这个人感情方面反射弧很慢,如果他不来问,我可能一直都反应不到那方面去。现在他逼着我想,我就认真地想了想,我可能是真的喜欢李拜天的,比方如果现在让我断绝和李拜天的联系,我会觉得心痛。
  那天我就想了很多,也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很多。
  我对黎华说:“我们分手吧。”
  他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我,“理由呢?”
  我咬了咬嘴唇,避开他那双眼睛,低下头,“我不爱你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我难过,我难过于我不爱他了,这个我以为要爱一辈子的男人,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不再爱了。我难过于即将失去,但我又知道我已经不想再挽留。
  我们就到这里了,分手的理由,从来不需要多么动听,我们就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所谓爱而不能的无奈,无非就是不爱了,不想再继续了。
  黎华听完我的答案,因为我没抬头,所以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目光。只听到他吸了下鼻子,淡淡而郑重地吐了一个字,“好。”
  然后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默默地走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114 黎华视角:男人海洋

  周传雄《男人海洋》
  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苦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卷起的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觉得我给不了的天堂。
  最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关键时隐藏,而心酸汇聚都敞开胸膛,
  做远远看护的月光,不做阻挡你的墙,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
  ……
  黎华走出房间的时候,本来没想关门,可惜门自己扣上了,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等了一会儿,优优没走出来。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下楼拿车,一路开,开会曾经朝夕相处的学校。
  路上经过那家小诊所,那天他被压伤了脚,就是在这家诊所包扎处理的。
  那天他把王玉洁扔在学校门口,自己打车回家了。王玉洁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谁都早,只是不想说,觉得有点丢面子。
  他没说分手,他就不是把分手挂在嘴边上的那种人,只是用冷淡的态度,让对方自己明白,然后离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至于分手之后,女人那些道歉的短信,他是从来不会回的。
  回学校以后,薛家正指了指床下,说:“华子,鞋我给你带回来了。”
  黎华不屑地瞥薛家正一眼,“你还有这心?”
  薛家正瞥回来,“不是那个丛优,谁乐意给你拿臭鞋。”
  黎华又凉凉地扫了薛家正一眼,坐在床上费劲地撕开脚上那一小层纱布,擦伤口的时候,薛家正一屁股坐过来,特哥们儿地扒着黎华的肩膀,疼得黎华差点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薛家正贼贼地说:“兄弟,我看那个丛优保不齐对你有意思,你能不能帮兄弟一忙,追她两天,就两天,先让我把我媳妇儿拿下。”
  薛家正跟蓝恬好了一阵子,天天猴急猴急地盘算怎么把蓝恬弄到床上去的,但可惜蓝恬有丛优这个挡箭牌,一直都没有成事。
  黎华又瞥薛家正一眼,薛家正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这样,我给你稍一个月饭,每顿俩肉夹馍,加茶叶蛋,一直到你脚上好了,成不成?不成我就动员全宿舍都不给你买饭。”
  说着,薛家正就拿出手机来,给正在去食堂路上的邵思伟打电话,黎华清清嗓子说,“给他说我要吃蛋炒饭,不要白菜叶儿。”
  薛家正心领神会地一笑,“好嘞,爷。”
  黎华没追过女生,这年头女生还用追,说上两三句话,自己就贴上来了。但黎华和丛优之间,完全是话都说不上的。
  那天吃饭的时候,丛优就坐在自己旁边,薛家正不停在对面使眼色。本着在薛家正面前装装样子的原则,拿眼在丛优身上瞟了又瞟,憋了又憋,憋出来一句,“你还有纹身?”
  面对丛优那个受宠若惊的眼神,于是憋出了下一句,“女孩子纹身有什么好看的。”
  经过诊所,车子在往前开一开,经过了一家小商店,商店里有公用电话。
  那个周末薛家正和黎华在外面吃饭,那天蓝恬没怎么搭理薛家正,薛家正觉得很压抑,扬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蓝恬拿下,于是请黎华出山,先把丛优这个职业电灯泡带出去,带远点的,别搀和他俩的事。
  黎华于是给优优打电话,说下雨了,让优优给他送伞。
  其实说服黎华的并不是薛家正,这只是个理由,我们做很多事情,迈开每个第一步的时候,都只需要一个理由。
  优优打完电话,从商店里出来的时候,样子很狼狈。头发在滴水,并且有些责怪的意思看着黎华,他对她微微一笑,挺想伸手摸摸她那张冻得冰冷的小脸儿。
  一直以来,黎华都是喜欢丛优的,但也是嫌弃丛优的,她不应该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生,他喜欢乖巧听话的,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明白他想干什么的。
  显然,丛优笨了点,也倔了点。
  小暧昧拉拉扯扯,一拉扯就是整整半年,黎华觉得这个感觉也不错,其实那就是恋爱的感觉,唯独缺少的是一句承诺。
  他是反感娱乐圈的,所以早优优削尖了脑袋往里混的时候,他也很烦优优。临近毕业的时候,妈妈问他,“你爷爷现在这个样子,还要移民么?”
  他把手边的键盘推进去,不悦地说,“别跟我提我爷爷。”
  妈妈是个和善的人,了解他这些年对章家人的怨恨,坐下来说,“小华,你带给你爷爷看的那个女孩,为什么妈妈没有见过?”
  他不冷不热地回一句,“那是个演员,带给你你见啊?”
  黎妈妈激动了,“哎哟要不得要不得,你可别给我找个演员回来,千金小姐一样娇滴滴的,妈妈伺候不来。”
  “嗯。”黎华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黎华是个很清高的人,喜欢舞蹈,是因为舞蹈是一门不用说话的艺术。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讲话,所以生意人嘴皮子上的那一套,他从来都没打算学过。
  在和优优失去联系的那些天,排练结束以后,看到坐在下面等自己的是蓝恬。他坐过去,喝了口水,说:“以后没事儿就别总往这儿跑了。”
  蓝恬勉强微笑着点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他看了眼那个弱小的背影,诚然,蓝恬应该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但一个人的品位是可以被调教的,开始喜欢优优这种,这是品位降低的表现。
  和往常一样,黎华没打算说分手,只是用冷淡的态度,等着女孩儿自己知难而退。就好像蓝恬表白的时候,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觉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个女人,她愿凑合就先凑合着。
  他想坚持他的艺术,可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坚持,跳舞真的很没出息么,爷爷不懂,薛家正不懂,连丛优都不懂。如果丛优不懂热爱和理想是什么,那她口中那振振有词的梦想,又算什么?
  那天舞蹈团团长,笑吟吟地说:“小黎,你到咱们团里也有段时间了,表现还不错。咱们团虽然小,多少也有些竞争,现在这个角色,昨天小J说,他也想试试。”
  黎华眯了眯眼,你几个意思?
  然后团长把手有意无意地往他肩膀上搭了一下,说:“我看你吧,虽然不爱说话,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很多事情都看在眼睛里。这样吧,你有什么想法,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面对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少妇,黎华“嘁”一声冷笑了,像弹去一缕灰尘一样,弹开她的手,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走了。
  屈尊在这小艺术团,本来就是图个清静,黎华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可笑的事情。他是骄傲的,他的骄傲使他完全不能接受这小团长对艺术的亵渎,我靠,爷想把你这破团买下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儿,什么玩意儿。
  黎华心情不好,把邵思伟叫出来,打算跟邵思伟商量商量,一起搞个舞蹈学校。邵思伟来的时候,带来个破布偶,说是优优让转交的。
  黎华瞅了一眼,心里在想,“麻痹,星星给谁了?”
  黎华是一个活在艺术中的人,扯开布偶,星星蹦跶出来的那一刻,不经意间有种艺术感,他在那一刻才爱上丛优,从此就爱得坚定不移。
  蓝恬的遭遇,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如今这个社会,巧取豪夺的事情真的不多,遇上了算倒霉。如果真的要倒霉,谁也挡不住,哪怕走在路上,都可能遇见个疯子迎面砍自己一刀。
  但有些倒霉,是可以避免的。蓝恬是倒霉的,同时蓝恬也是活该的,她面对诱惑时的盲目自信,是一种没见识的表现。就好像人说,女孩要富养,不然别人随便给块糖就给骗走了。
  黎华问优优,“为什么那么想当演员?”
  优优说:“因为开心啊,就和你喜欢跳舞一样,不开心也不会死,可是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她问他,“你真的那么不高兴我当演员么?”
  他把当初她那句话回过去,“你开心就好。”
  优优走了以后,邵思伟来找黎华打听办舞蹈学校的事情,黎华没怎么考虑,“不办了,不够操心的。”
  “那你想干什么?找个团接着当舞蹈演员?”
  他望了眼天,问:“邵邵你知道投资一部电影多少钱么?”
  “三五百万足够了。”
  黎华皱皱眉,“那拍出来有人看么?”
  后来黎华憋了口气,去了新疆。
  他想要钱,不过是跟爷爷张张口的事情,可就这么张口要钱,和他二叔有什么区别。刚去新疆的时候,很不适应,这地方生活条件不行,方方面面地不行,刚开始不适应,太干燥了,每天也睡不好,觉得皮肤很痒。
  工地上有个小青年,每到周末就刷牙洗脸给自己一通打扮,某天收拾好了过来找黎华,说出去一块儿玩儿去。
  黎华说不去,笑着问:“今天找个什么样的?”
  小青年激动地说,“找个学生妹。”
  他笑,“那你去吧。”
  小青年找小姐去了,没在外面过夜,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黎华问他感觉怎么样,小青年特失望地说,“别提了,找了个老鸡,那感觉就跟大海洗拖把似得。哎呀……”
  黎华看了看手机,晚上十一点了,优优收工了吧,该睡觉了吧。
  他不想让优优来看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生活的样子。那天他非要来,他去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照照镜子,觉得自己好像变丑了,忽然不那么自信了。
  这期工程结束以后,去浙江给优优探班,看到那些衣着光鲜的男女明星,黎华隐匿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回在学校里,那种被光环笼罩着的骄傲。
  他看优优拍戏,看她被水呛成那样,皱了皱眉,很想问她,“你一定非要受这种罪么?”
  在贵州的时候,认识了文鹃。
  这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为了他爸,守在这个村庄里。黎华问她,“你怎么不带你爸出去,找个小镇子,也不是养活不了。”
  文鹃看了看旁边的这家学校,她说:“那这地方就没有医生了。”
  村子里没有几个年轻人,他们这几个年轻的,理所当然走得比较近。黎华虽然不爱讲话,可依然需要与人交流,在工地上,他是有背景的小工头,没有人会跟他好好说话,言辞间都带着点巴结的意思。
  在村庄里,他是有钱的外来户,一个早早晚晚要离开的过客,是个人都对他很客气。他也怀念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是学生,都是平等的。
  黎华喜欢不卑不亢的那种人,所以喜欢文鹃这种,因为知道自己守在这里的原因,而发自内心的坚定和骄傲。
  工地和工地之间,也是有竞争的,这种竞争比黎华原本想象的要残酷。黎华的肩膀不是修机器的时候受伤的,是附近其它矿的开发商,找人过来打的。当然黎华也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带着人拎着棍子,把那些镇子里招呼来的痞子给抽回去了。
  他去小诊所处理伤口,等其它工友都收拾完了,最后一个处理。这时候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了,文鹃说:“我有点不明白,你呆在这里到底为什么?”
  黎华的回答很简单,“挣钱。”
  “看不出来你缺钱。”文鹃说。
  他说:“是个人都缺钱,不缺钱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了。”
  “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文鹃问。
  他看着文鹃,说:“问你个问题,假如现在有个你很爱的人,给你一万,让你离开他,你干不干?”
  文鹃摇头。
  “五万?”
  文鹃还是摇头。
  “五十万?”
  文鹃稍稍犹豫,笑着说:“我觉得还是不会。”
  “那五百万,五千万?”
  文鹃愣了,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黎华笑了笑,他说:“我女朋友很漂亮。”
  文鹃的眼神抖了抖,“然后呢?”
  他微微苦笑,“我不希望我们的爱情,需要接受金钱的考验,我怕考不过。”
  文鹃是喜欢他的,所以说话有点不客官,她说:“考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不够爱你?”
  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试最好永远都不要考。他不奢望完美,但请不要拉开那不完美的一角,让它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
  也许没有丛优这个人,黎华可能会和文鹃有点什么,也许不会。当年知青下乡,多少农村少女,受了知识青年的祸害,都是因为寂寞。
  优优怀孕了,这是个重大失误。黎华去找文鹃,他就认识这么一个大夫,然后问文鹃应该怎么办,优优的孩子能不能要,不要对身体有多少伤害,她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文鹃只给了些客观的看法。因为优优在这边打针吃药,用了什么药文鹃心里是有数的,治疗皮肤的药,多少含有激素,对胎儿造成影响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具体有没有影响,可以等孩子四五个月了,做个彩超看一下,不过如果那时候发现问题,再打掉孩子,对孕妇的影响就比较大了。
  黎华一直在纠结,并且在自责中。他陪优优去医院,看到优优怨怪的眼神,看到她眼睛里的不知所措。
  他以为优优不想要,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并不着急要孩子,但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他甚至想,如果怀孕的是男人就好了,如果这个娃是揣在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险他就敢冒。
  优优宣布要做手术,黎华内心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致使他短时间内无法理智的思考什么。
  毕竟他也只是二十出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对着电脑无休无止地打游戏。死了就再爬起来,起了就再爬起来。
  妈妈问他想法,他不想把问题推在优优身上,就跟他妈说:“是我不想要。”
  黎华的妈妈,觉得这事儿黎华挺对不住的优优的,于是把优优叫过去谈话,饶了很多个弯子,那些话虽然说得婉转动听,一副很理解优优理解他们年轻人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想方设法帮自己的儿子推卸责任。
  优优被说服了,彻底决定放弃这个孩子。黎华妈妈再跟黎华谈话的时候说,“你妈我多少年没对人这么乐呵过了,装得自己都觉得恶心,你个混小子,竟给我惹事儿!”
  黎华扭过头去,撇了下嘴,自嘲地冷笑。
  他努力想做个有担当的男人,可这么一件事就把他打败了,原来人生,还有那么多的坎坷没有经历过。
  他想对优优加倍地好,可是优优态度越来越冷淡,她要走,他只能先让她走。他试过去挽留,可是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留不住她了。
  李拜天帮了优优多少,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优优和李拜天走得近,许多东西无可厚非。可是他会自责,为什么那些事情不是自己在做,然后愕然反应过来,他比李拜天少活了几年,他没有李拜天那么有钱,没有他那么大的能力。
  和优优分手这天,他在学校找到留校的邵思伟,坐在当初优优和燕小嫦谈过话的楼梯上,无力地说:“我跟优优分手了。”
  “为什么?”
  邵思伟问为什么,黎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直在努力,最后还是把优优弄丢了,他说:“她可能喜欢上别人了吧。”
  “我擦,这不可能。”邵思伟说。
  黎华想了想,“我也觉得不可能,不应该啊,还是我对她真的没那个男人对她好?”
  邵思伟陪黎华想了想,他说:“华子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么,你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丛优的脑子是直着长的。”
  黎华点头,邵思伟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让她先想想吧,想通了就回来了。”
  “她要是一直想不通呢?”
  黎华也想了想,说:“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想通了。” 

☆、115 后来

  我终于理解当初蓝恬甩薛家正的时候,明明甩得那么坚决,还要哭上好久,何况我甩得并不坚决。这世界上,最容易让我们痛哭的,大多逃不过两件事情,委屈和失去。
  我们多希望,美好和拥有着的东西,能永远一成不变,希望某天睁开眼睛,眼前的烦恼都是梦,而我们还活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候,爱情还活在我最爱他他最爱我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我们,在一起并不开心,似乎两个人都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从相互满足,到无话可说,这之间感情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这种状态并不好,除了分手,我暂时想不到改变的方式。
  黎华离开后不久,我就开始后悔,原因还是因为对他这个人,和对曾经的美好的留恋。可我又知道,即便我把说去的话收回来,我们之间的裂痕依然那么存在着,所以我想试一下,试一试当生活中真真正正没有黎华的时候,我是怎样的,他是怎样的。
  如果真的比现在更好,或者他会比现在更快乐,我也甘心了。
  所以哭够了以后,我没有再过分的伤心过。我想分手之前,他不在我身边,我是一个人过,大概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反而从某些方面讲,少了一些包袱。
  我在W市,就在这个房间呆了两天,黎华没有回来,我只收到过邵思伟的一条短信,他说:“华子真的很在乎你,优优你好好想清楚,我觉得你们还不到分手的地步。”
  我哭着回了条,“嗯,我知道。”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和黎华继续那样在一起,我心里觉得很累。我知道我还没玩儿够,我还没折腾够,我还没有撕开浮华的面纱,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离开W市以后,我回经纪公司接受经纪人的批评教育,经纪人对我也还算宽容,因为我嘴巴上打死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担心潜规则才不去吃那顿饭。有些事情,经纪公司也不会罩着你,我的打算就是见招拆招。
  这件事情就暂时糊弄过去,我又等了好久,才等到新的工作。我也没有主动去找李拜天,我承认,我多多少少有点喜欢他,而这种喜欢,在失去黎华的心理影响下,变得根本不算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忙起来,暂时不去想感情的问题,七夕的时候,在天桥上遇到卖花的小童,想起那年妇女节的玫瑰,一时脑子发昏,竟算不明白究竟过去了多久。
  再打几个酱油,事业依然在稳扎稳打地前行着,其实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我从不奢望能一步登天,只想凭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圈子里稍稍站稳脚跟。哪怕永远演配角也没关系,够养活自己,能存点余钱,面对以后的不时之需。
  那天黎华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分手后,我们都没有换过号码。
  他说:“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前几天,我刚被安排去参加了一档娱乐节目,小台,不起眼的小嘉宾。
  “又变漂亮了。”他说。
  我笑了笑,“前段时间公司安排,做了个鼻子。”
  他说:“嗯,看出来了。”
  关于微整形,在圈子里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国内医院,价钱也不高,很多女孩子的脸都经常变来变去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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