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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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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什么牌子的?什么型号?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五月拿出手机,搜索出电脑图片给金秀拉看,一边爬着楼梯往二楼更衣室去,正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新电脑,忽然从上面有一阵纷沓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有一群客人从二人面前鱼贯而过,客人的后面跟着泽居晋和大和田。金秀拉和五月忙贴着楼梯扶手站好,对着一群客人和泽居晋、大和田说早上好。
客人们和大和田下了楼梯,径直进办公室去了,泽居晋却站住,沉着脸,对五月和金秀拉招了招手:“下来下来。”
五月和金秀拉面面相觑,慢吞吞地下了楼梯,走到他面前站好。泽居晋眼睛往二人身上扫了扫,然后开口发问:“手机是谁的?”
金秀拉抬手悄悄指了指五月。五月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一看他脸色不太好,心就先虚了,小声说:“我,我的。”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下来吗?”
金秀拉垂着头,不出声。五月看看金秀拉,金秀拉用眼角瞄了瞄她的手机,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期期艾艾道:“……上下楼梯时,是不可以看手机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
五月窘得快要哭出来,金秀拉又指了指五月,替她答说:“事情是这样的:五月酱呢,昨天买了一台新电脑,半夜十二点给我连发两通邮件,我听见提示音,还以为谁找我有什么事情,打开来一看,见标题上写了个‘test’,正文却是一片空白。然后呢……”
泽居晋抬手看看腕表,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是!”金秀拉连忙立正,手老老实实垂在身体两侧,“五月酱买了新电脑,太过兴奋,今天早晨给我讲了一路,还非要拉我看她电脑的照片,向我请教杀毒经验,和我分享使用心得等。反正就是说话说得忘了情,连上了楼梯都不知道。”
泽居晋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然后对金秀拉偏了偏头:“你可以走了。”
金秀拉如蒙大赦,弯腰一鞠躬,转身就跑,跑走前,向五月投去同情的一瞥,意思是说:对不住啦您哪,我先撤一步,你老人家保重。
五月啼笑皆非,恨不能把这个颠倒黑白的猪队友按在地上揍一顿才解气,但是人家一转眼就跑没了影,她只能握着手机,垂头丧气地站在泽居晋面前,等着挨训。泽居晋问:“说说看,为什么上下楼梯时为什么不可以看手机。”
陆续有上班的人从面前经过,看五月和泽居晋站在楼梯口说话,一个一脸严肃,一个耷拉着脑袋,忍不住都要往他们那边多看一眼。五月全身沐浴在同事们好奇的目光中,一边仔细回想参加安全培训时所学到的内容,小声说:“因,因为,如果分心的话,脚底可能就会踩空。一旦踩空,轻者摔跤,严重的话可能会引发踩踏事故,造成人身伤害……”
泽居晋颔首:“我们公司的主要生产什么产品?”
五月说:“医疗器械咯。”
“其作用是什么?”
“销售给医院等医疗机构,用来救死扶伤咯。”
“然后呢?”
“然后什么?”五月不解,抬头悄悄看他一眼,吓得赶紧又低下头,绞尽脑汁,组织语句,结结巴巴道,“然后,我们作为医疗机械的生产者和销售者而不注重安全,工作时使自己受伤,被抬去医院救治……简直荒谬绝伦,岂有此理咯。”
泽居晋点点头,于是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了:“既然道理都知道,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五月无话可说,只能垂着头,老实认错:“对,对不起,下次会小心咯。”
第112章 22。9。28
泽居晋对她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偏了偏头,终于开恩说:“去吧。”五月心中窃喜,转身就要往更衣室跑,谁知听他在身后又说,“今天之内写一份检讨上来。”
什么!这事还没算完?五月呆了一呆,觉他未免小题大做,有点小小的不开心,然后开始撅嘴皱鼻子,往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扮鬼脸。
按照那个什么什么定律,和她从小到大只中过安慰奖的好运气,被他发现是必须的。
本来他正往办公室走着呢,突然毫无预兆地回了头,五月一僵,当时直接懵圈,就保持着撅着嘴皱着鼻子的表情望着他。
泽居晋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似的,静静凝视了她几秒钟,然后,终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她刚觉得松一口气,嘴唇和鼻子还没松懈下来,他猝不及防地又回头看向她,她这下再也不敢动了。就这样,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十秒,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脸上是一副皱眉思索的表情。
这一刻,五月觉得,津九的空气,都凝固了。
等他“啧”了一声,终于转身走后,五月跟梦游似的跑去更衣室,迷迷瞪瞪地换好工作服下来。先喝了一大杯咖啡,定了定神,花了十分钟,编辑了一条长达两百字的短信,对金秀拉的颠倒黑白、胡言乱语进行了义正辞严的谴责。然后又用了半小时时间,精心写了一份既深刻又诚恳的检讨书,强调自己已经深深地认识到了走楼梯看手机的危害,并且为自己的这一错误行为感到非常羞愧,在进行深刻反省的同时,也表明了将来绝不再犯的决心。
检讨书写好,拿到泽居晋面前,他正在看经济新闻,见状把报纸一合,往桌上一丢,双手环胸,说:“念。”
“欸,纳尼?还要念出来?”写检讨已经是很严重很丢脸的事情了,现在还要她当面念出来,还要不要人活了?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不遵守公司规定也就算了,竟然还对他扮鬼脸,同时还目露凶光地看着他,这不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么。
五月为难地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这个时间点是一天当中最忙乱的时候,小杜和吕课长身边围着一圈等报销拿钱的人,整个财务课嘈杂如菜场,会日语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很多。
但老板的命令不能不听,无奈,只能清了清嗓子,声音细如蚊姡啬钇鹄矗骸拔遥医裉煸谧呗ヌ菔笨词只馐俏O斩执砦蟮男形任シ戳斯景踩秸耄币病
念到一半,看见已经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又是窘迫又是难堪,额头上冒了点汗,声音就有点结巴起来,泽居晋双手抱胸正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听她念,忽然睁开眼睛:“怎么停了?”
“哦,不,不好意思。”五月强打精神,厚着脸皮,顶着别人好奇的眼光,接着念起来,“那个……我经过泽居总会计师的提醒,已经及时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对自己的这一错误行为,我感到很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都快哭了。
肖系长等几个人看她捧着一张纸片像念经一样站在泽居晋面前嗡嗡嗡地读,赶忙支起耳朵偷听,听不懂,纷纷讨论起来:“五月这是在干吗?”
米莉手里捧着为大和田泡的一杯茶水,从财务课等人的身旁飘然而过,说:“她念的是始末书。始末书懂伐?检讨书。”
这下连吕课长都紧张起来了,忙问:“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米莉凝神听一耳朵,确认了一下内容,然后嫣然一笑:“爬楼梯时看手机了。”
肖系长失笑:“这小姑娘倒霉透顶。屁大的事情,撞到我们这位太君老板手里,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五月满面羞愧地念完检讨书,站在泽居晋的办公桌前等待发落。泽居晋伸手把她的检讨书抽过去,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给她改正了一个错字,然后取过印章,在她名字下方盖上鲜红的“泽居”二字,随后往抽屉里一丢,向她摆摆手:“可以去工作了。”
五月默默回到座位上来,财务课的诸位仁兄纷纷赶来安慰她,肖系长坐在转椅上最先漂移过来:“怎么样?见识到日本人的吹毛求疵了吧?咱们不用和他计较。下次看手机前长点眼色就行,先前后观察观察,没人时再拿出来看。”
吕课长忙笑着制止他:“别瞎讲八讲,以前有发生过员工上下楼梯玩手机不小心摔断腿的事故,后来公司才出台了这个规定的。老板虽然严厉了点,但是为我们大家好,别教坏小姑娘。”
小杜沉思:“我上次走楼梯才瞄了一眼手机,马上就被安全委员会发来邮件警告,会不会也是被他看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比五月要强一点,没有被当场开销……”
五月叹口气:“我财务做个几年,将来也会被人家叫一声钟老师的,这样三天两头被叫去训话批评,叫钟老师我颜面何存?”
小杜说:“……你想多了。”
吕课长打开抽屉,取出一沓门票,过来和五月悄悄说:“这是我们工会为十一国庆采购的世纪公园烟花节的入场券……本来系长以下级别一人只发一张,而且大部分是站票,我看你今天受了委屈,特别照顾你一下,给你发两张,都是坐票,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五月哭笑不得地抓着两张门票,觉得他们热心得过了头,其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反而会更好受一点。
肖系长问:“哎,烟花节去过没有?一到三号连放三天,美利坚、法兰西、德意志,罗刹国等八国联军、各番邦蛮夷每天轮番献艺,现场去看,美轮美奂……这种烟花节,也只有在我们上海才能看到,你们外地么,要么电视里看看,现场肯定是没有机会看到的,所以说机会难得……”
两个领导安慰好她,小杜也凑上来:“再透露一个好消息给你,十一放假有礼品发放。你猜有什么?猜不出来吧?我昨天和王主席、课长一起去超市采购运回来的,有零食大礼包,干粮大礼包,这些都不算,还有一个咖啡机,我们兄弟公司生产的。我们公司为了支持兄弟公司,经常采购他们的小家电作为公司福利发放给员工,这趟大出血,一下子采购了两三百台,都是高端型号……”
等人都回去各做各的事了,才轮到小聂说话:“据路边社消息,明年公司旅游有可能去日本,是去北海道还是东京大阪,目前未定。哎,你护照办过没有?没有的话,材料可以准备起来了……怎么样,心里好受点没有?”
吕课长那边去给泽居晋发放烟花节入场券,他考虑到五月刚刚挨批,心情肯定不好,就没有叫她过去翻译,自己跑去和泽居晋交流:“总会,这是工会组织的活动。世纪公园的烟花节,请你一定要去看一看,漂亮得很。喏,送你两张,前排中心位置。请你一定要带上爱人或是女朋友去see一see,她们肯定喜欢的,我爱人就喜欢的得不得了。”
泽居晋因为要装不懂中文,所以只对他简单说了一声谢谢。吕课长怕他不能理解自己的一大通话,语速尽量放慢,对他再三叮嘱。泽居晋不耐烦,对五月招手,五月看到,赶紧过去,吕课长正说到:“……时间地点都在券的后面写着了,千万别浪费了,有爱人的带爱人,有女友的带女友,总之一定要去see一see啊。”
五月把他的话翻了一遍,泽居晋收下两张券,再次礼貌道谢。
泽居晋的刚送完,又遇到下楼来找大和田说话的川手,吕课长自诩是津九的中日友好使者,这个光荣任务岂能假手于人,赶紧就上去拦人,往他手里塞了两张入场券,把那一套“有爱人带爱人,有女友带女友”的话和他说了,川手的中文不怎么灵光,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怪腔怪调地笑问:“带爱人真的可以吗?”
吕课长说:“可以可以!这种场合,就是要带爱人去才有情调嘛!看看烟花,可以增进感情嘛!”
泽居晋咳嗽一声,捋了捋头发,转动一下腕表,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吕课长颇为得意,回到座位上,和五月说笑:“怎么样,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学学外语?我发现我很有语言天赋。我要是去学外语,你们这些专职翻译都要靠边站了,嘎嘎嘎——”
五月说:“课长,你明知道我们老板和川手都是未婚人士,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说‘有爱人带爱人’啊?”
吕课长笑道:“我们总会私生活太神秘,我就故意这样说,开一个小玩笑,调侃调侃嘛。”
五月不禁也是一笑,过一会儿,忍不住说道:“课长,日语里面的爱人是情妇的意思,下次在日本人面前还是不要用这个词儿的好。精通汉语的人就算了,如果是半拉子,听着会觉得很别扭。刚才川手大概就是因为听你这样说才怪笑的。”
吕课长虎躯一震:“什么?!”
第113章 22。9。28
这天下班时又遇见金秀拉,金秀拉这人心胸宽阔,对她发去的谴责短信毫不在意,反而用一个拥抱对她进行了亲切无比的慰问,对她表达了春天般温暖的关怀:“姐们不要紧吧?今天工作顺利不?话说你老板这人好严肃。妈呀,吓死个人,吓死姐姐了。不过话说回来,姐一大把年纪,被同龄人这样训,心里总归有点不是滋味……”
“你今年也29了?”
“没那么大,还在上半段呢。”金秀拉难得忸怩一下,“反正人家二十多岁,你老板也二十多,大家都是20代人,差不了几岁。他摆架子训人,姐却是小巴辣子一个,只能低头挨训,唉,人和人不能比。”
“你还好意思委屈?”五月白她一眼,“白眼狼,你害我写了生平第一份检讨书知不知道。”
“天啊,真的吗!”金秀拉表情夸张,一把搂住她肩膀,“我晚上带两罐啤酒去给你赔礼啊,德国进口黑啤呢!不过我说,你这人也太老实,这个样子可不行,被捉住错处,连话都讲不出。”
“帮帮忙,早上被抓住的时候,你不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和你老板不熟,他又太帅,不知是怎么了,人家小心肝儿砰砰乱跳,就有点不太好意思油嘴滑舌啦。”
“哦,那你犯错时和你老板生野就好意思么?”
金秀拉一听,来了劲,毫无保留地传授起她宝贵的工作经验来:“生野工作时间也一样龟毛,因为是日本人嘛,你懂的。但是呢,我总结出来了,犯了错的时候,只要你温柔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撒个娇,他批评还会批评,但态度就会好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是日本男人嘛。”
“对!”金秀拉顶顶五月肩膀,“姐们,看来你很了解日本人嘛。所以我在生野手底下干了好几年,从来没有被他这样严肃批评过,检讨书什么的更是没写过。每次我犯了错,他一批评我,我就——”
“你就怎么着?”
金秀拉在马路边上当场演示起来:“我就撒娇说:哎哟,部长,对不起啦,人家不是故意的啦,人家保证,下次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啦——”
五月想象了一下自己向泽居晋撒娇求饶的情景,然后就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连连拍胸口作干呕状:“好风骚肉麻,连酒吧小姐都比不过你。”
金秀拉向她抛了个肉麻兮兮的眼风:“偶尔呢,再请公司同事和生野去宿舍坐坐,一起唰唰火锅,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五月惊恐:“什么?!你还请老板去你房间坐?还一起吃饭?就你那乱得跟老鼠窝似的房间?”
“你说的什么话?”金秀拉翻了个不乐意的白眼,“你这就不懂了吧?姐是职场达人,凭这一招,在技术部里混得如鱼得水,深受生野器重,不要太开心哦。”
十一国庆前夕。五月问七月放假后的安排,准备邀请她一起去看烟花,七月说:“烟花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和男朋友去看吗?”
五月说:“他明天要和亲戚聚餐,没时间。而且我偶尔也想和你一起出去逛一逛,看一看啊。”
七月半笑不笑说:“原是是被人家拒绝后才想到来找我的啊?”
五月说:“哎,你能不能不要多想?看烟花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没和钱沐说过。”
“sorry啦。”七月一笑,把入场券拿过去看了看日期和时间,说,“明天不行,我有个要好的同学来上海,我要和她碰头,顺便请她吃饭看电影。”
五月说:“要么你请她去看烟花好了,机会难得,肯定更有趣,比电影更令人难忘。”
七月无可无不可地接过入场券,说:“也行吧。”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金秀拉从三楼打电话来:“五月,今晚和男朋友有活动吗?”
五月说:“没有啊。你不准备回延吉老家吗?”
“我姐生了老三,爸妈去韩国给她坐月子去了,我回去也没人。你今晚没有安排的话,不如一起去看烟花?”
五月说:“我活动是没有,但烟花也看不成,入场券我给七月啦。”
金秀拉说:“这有什么,姐带你去看免费的。”
五分钟过后,金秀拉手里拎着两个小板凳上楼来,交给五月一个三条腿的:“时间不早了,收拾下出发吧。”
五月说:“要现场买票吗?贵不贵?”
“都说了是免费的了。对了,秋天早晚温差大,记得多穿件衣服。”
五月听她这样一说,想想在家里反正没事,去看一场免费烟花,正好还可以接七月回家。于是关了电脑,在条纹休闲衬衫外套了件卫衣。想了想,把兔毛围脖也戴到脖子上,拎起她的小帆布包,说:“走吧。”
金秀拉说:“那里人山人海,带个包累赘,又不安全,你卫衣上有口袋,交通卡塞到口袋里就行了。”
五月说:“不行,我的东西口袋里塞不下。”
两人出了门,五月把帆布包交给金秀拉拿着,她关灯锁门。金秀拉把自己的交通卡和零钱包都取出来,准备塞到她的包里,才一拉开拉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个神经,外面满天的星,多好的天气!多美的夜!你带个雨伞干嘛呀,不是累赘吗?你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五月把包夺下来:“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金秀拉说:“其实日本人也有你这样的,一年四季都随身携带雨伞。但人家是因为气候不好,多雨多风,导致日本人都养成了未雨绸缪的习惯,你是为啥呀?”
五月说:“要想知道,请付钞票。”
长假第一天,出行的人明显增多,车上挤得满满当当。二人上了车,对视一眼,默默放下小板凳,排成一排,坐了一路。幸好这条公交线路经常有浦东郊区农民进城办事,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只当又是两个进城的村姑。
公交车坐了三站,红绿灯少,十分钟出头点就到了世纪公园。
金秀拉说的免费烟花,是坐在世纪公园大门口的马路边上看,不用进到公园里面当然免费。她们俩到世纪公园门口的时候,附近一条大马路上已经挤满了附近居民,这些人有坐有站。踩在车顶上的也有,树上挂着的也有,热闹得像是办庙会。路过车辆无法正常通行,只能按着喇叭,以龟速前进。
五月大开眼界,连感带叹,又是惊奇,又是称赞:“天,这样也可以?好特别,好开心,和我们从前小时候在乡下看露天电影似的。”
金秀拉得意:“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们连看三场。”转头去问一个路人,“我说,哥们,今天是哪个国家的专场?”
路人回过头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伯。老伯瞪着一双老眼,把金秀拉上上下下看两眼,这才不高兴地说:“不管哪里的,你看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吗。”
五月这边接口说:“我知道,是美利坚和德意志。”
金秀拉把五月带到世纪公园大门口,已经有个技术部的哥们帮她们占了两个位子,两个人放下小板凳,坐下来,帮忙占位子的那哥们手一伸:“入场券呢?”
金秀拉就把自己的站票交给他,那哥们给女朋友打电话:“亲爱的,券到手了,你等我,我马上进去找你。”电话一挂,满意而去。
五月看不懂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券呢,你傻啊,明明可以进去看,干嘛要陪我在门口看。”
金秀拉说:“我鼻炎,离得太近,火药味道受不了。门口怎么了?视野宽阔,空气新鲜,与其在里面站着,还不如在外面舒舒服服地坐着呢。仅隔着一道围墙而已,不会比里面的人少看一眼。”
说完话,招手叫来兜售瓜子话梅矿泉水方便面的小摊贩,买了四根小星星魔法棒和两个亮光闪闪的头箍,和五月两个收拾打扮起来。两分钟后,二人打扮装束完毕,人手两根魔法棒,头上各戴着一个鹿角形状的头箍,头箍里面有电池,像理发店门口的霓虹灯一样闪着七彩光芒,看着又骚包又有趣。
金秀拉搔首弄姿,抛了个眼风:“哎,我说,你看本神仙姐姐今晚美不美腻?”
五月撩一撩耳边发丝,瞄她一眼,还她一只更风骚的媚眼:“布吉岛。”
金秀拉嘟嘴,抛媚眼,把阿迪达斯运动裤的裤脚管拉到小腿上方,开始自摸:“实话实说,有没有迷上姐姐,有没有为姐姐神魂颠倒?别再口是心非了,你就老实招认了吧!”
五月娇嗔:“哎呀,死鬼,你走开啦,伦家才不会爱你呢,伦家只爱寄己。”两根手指头抵住自己的脸蛋,歪着头,眨巴眨巴一双眼睛,“伦家谁也不爱,只爱寄己哦,Undstand?”
旁边的一对老夫妇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两个神经的摧残,放弃这块风水宝地,拎着小椅子躲开了。
两个女孩子坐在世纪公园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吹着夜风,假装小仙女娇滴滴地说话,嘻嘻哈哈,好不自在,好不快活。
第114章 22。9。28
开场前半小时,陆续看见几个公司同事从面前经过,看见她们两个人都要打趣一通,夸她两个人聪明,纷纷说明年也自带小板凳来看免费烟花云云。金秀拉和五月得意洋洋。
开场前一刻钟,接到钱沐打来的电话:“我现在外面和家人亲戚吃饭,你在干吗?”
“世纪公园门口看烟花哦。”
“五月,”钱沐顿了一顿,半天才说,“我今天喝了几口白酒,脑子一热,把我们的事情向家里交代了。”
“哦。听你口气,似乎不太顺利。”凭着她对上海人的理解,要是顺利反而怪了。
“天翻地覆。”电话那头,钱沐叹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不要紧。可能是我太过心急了……不该这个时候就急着说的。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就不会三天两头逼我出去相亲了。”
“嗯,刚八逮。”
钱沐不由的笑出声:“光我一个人没用,应该是我们两个人齐心协力才对。”
“好的,我们一起努力。”
大概是还没醒酒,今天的钱沐格外啰嗦:“五月,我很有信心能说服家人亲戚,让他们转换态度,然后祝福我们两个的爱情,你有吗?”
五月傻不拉几的问:“有什么呀?”
“对我,和对于我们爱情的信心呀!”
五月想了想:“没见过你家人,不知道他们反对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五月,你要相信我,对我必须要有信心!”钱沐动了情,在电话那头冲口而出,“我爱你,I love you,愛してる。”
“你好逗,哈哈哈,哈哈哈!”五月放声大笑,对着手机前仰后合,笑着笑着,渐渐就没了声音,最后讪讪说,“知道了,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和家人闹得太僵,晚安。”
挂下电话,金秀拉就问:“神经,怎么笑成那样?男朋友?”
五月点头,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手拢起来,悄悄和她说:“钱沐用三种语言对我说‘我爱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说他逗不逗?笑死我了。”
“那有什么,我以前在日本谈了个韩美混血男朋友,差点结婚了,他那时送过我一封情书,上面用十八种语言写了‘我爱你’,最后因为我回了国,还是分手了。”金秀拉伤感起来,叹口气说,“其实今天你应该和你男朋友一起来看烟花的。”
“他家人过年过节时要聚餐,今天来不了。”
“哎,我说,他怎么不趁这个机会带你去介绍给家人?”
“什么呀,”五月略有些慌乱和害羞,“人家和他正式交往也不过才一个来月,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这么快见家长。”
金秀拉想了想:“也是哦。”过一会儿,又凑过来问,“哎,都一个多月了,滚床单了没有?”
看五月脸上又羞又气又恼的小表情煞是可爱,不禁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没睡过就没睡过呗,别气了,哈哈哈。”
五月连翻她几个白眼,好不容易才忘了这茬,她又过来挤眉弄眼说:“我说,都这么久了,差不多是时候了。”然后就被五月用胳膊肘顶了好几下。
开场前十分钟,看见邪魅厨师黄栋梁远远走来。他今天一身紧身皮裤,胳肢窝下夹着一只能亮瞎人眼的鳄鱼皮包。大概是刚在理发店做过发型,精致的洗剪吹二八分大波浪,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对谁都不屑一顾的酷和帅,仿佛随时准备开工的造型沙龙设计总监,下一秒就要在你耳边对你深情呢喃:小姐,办卡不?
再走近几步,一看,人家脖子上还有一根横截面足有1。5厘米粗的黄金项链。大概觉察出路人都盯着自己的发型、皮裤和金链看,他的脸全程上扬15度,神气非常之傲娇,非常之酷帅。
五月往金秀拉身后躲,同时心里祷告,求上帝保佑他不要看见自己,但她和金秀拉一身上下都是闪闪发亮的玩意儿,又占据了大门口最显眼的一个制高点,进公园的必经之地,人家想看不见都难。果然,被他一眼就给看到了,当即满脸喜色,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五月绝望,紧紧拉住金秀拉胳膊,等着被他当众示爱,然后再被路人看笑话。谁知他过来后,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指着她脖子上的兔毛围脖说;“小钟,你脖子上戴的这个是什么皮毛?”
五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由得一愣:“你管我这个是什么皮毛。”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这个不是仿的,是动物身上剥下来的真皮毛,肯定价值不菲!”黄栋梁作痛心疾首状,开始说教起来,“小钟,你觉不觉得你有点虚荣又残忍?”
他是属于跳跃性思维,说出来的话往往出人意料,五月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张口结舌:“你,你管我……”
他看五月张口要说话,就提高嗓门,把五月的声音强行压下去:“你不过是普通外企小白领一个,却喜欢穿戴贵重皮毛,不是虚荣是什么?普通的毛线围巾不是一样可以保暖?有这些钱,不能捐给希望工程,不能帮助大山里的失学儿童?不能帮助吃不上饭的贫困人民?你虚荣不要紧,有没有想过这些动物们的感受?”
“帮帮忙,大哥,你自己那点工资买不起好东西,就要说人家虚荣。”金秀拉早就怒了,把荧光棒对准黄栋梁的鼻子上下指点,“我都快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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